作者:飞翼
柔软的一团的心都僵硬了。
他心里生出十二分的危机,深深地担心着若是涉及东宫的这件传闻不能尽快解决,回头自己在唐菀的心里就没有立锥之地了。
为了这,他便忙碌了起来,争取能赶紧在自己彻底失宠,叫唐菀觉得儿子闺女很能干不怎么需要夫君了之前就收拾了最后的这些隐藏在暗中的仙帝贵妃的人。他忙忙碌碌,进出王府的时间里,唐菀更多地去看望太子妃与大公主。
见太子妃茫然不觉,显然被太子保护得很好,并没有在月子里就生气,每天看着自己的儿子十分欢喜,唐菀就放了心,又多去看望已经在家里等着生第二个的大公主。
大公主比唐菀聪明多了,跟唐菀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就对唐菀说道,“这件事传出来的蹊跷,诋毁太子妃这件事。我怀疑凤樟在这里头也插了一脚。”做亲妹妹的都不客气地直接怀疑凤樟了,那唐菀就更加没有必要隐瞒了,唐菀眨了眨眼睛点头说道,“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大公主本来粉面含煞,听到这么耿直的回应,噗嗤一声笑了。
“我不怀疑凤樟有胆子与先帝贵妃的人谋逆,妄图图谋皇位,掀起朝中之乱。”大公主对唐菀温和地说道,“只是不管他怎么被人哄骗,他在这件事里只要不无辜,不是清清白白的,那就该与先帝贵妃的残党同罪。”
她见唐菀认真地听着自己的话,便靠在椅子里,摸着自己的小腹轻轻地说道,“为了他的一己之私,他就要伤害无辜的人,这种事我绝对不能原谅。这件事如果不是他做的也就罢了。可若是当真与他有关,那阿菀,日后我不会将他当做是父皇的儿子。”她说这些的时候格外冷静,仿佛下定了决心,唐菀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想怎么做?”
“我会请求父皇废了他,将他逐出皇家。”大公主干脆地说道,“将刀锋对着自己的亲人,这种事没有人可以原谅。从前他已经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父皇心软……如今,我不能叫父皇继续纵容他。”
其实叫大公主说,皇帝早就应该把凤樟给逐出皇家了。
在他背信弃义抛弃唐菀的时候,在他上蹿下跳要过继自己的儿子给太子的时候,在他野心勃勃想做皇太弟的时候,在他纵容着唐家那几个无耻的女人在京都到处传出恶名的时候……如果她是皇帝,她早就把凤樟给废了。
什么亏欠辜负了凤樟……凤樟这十几年过得可比在冷宫里的他们好多了,有什么好补偿的。
要补偿,也应该补偿的是含辛茹苦养大凤樟的广陵侯太夫人,应该是为了皇家一辈子都成了瘸子的李穆,是因皇家几乎被逼死的唐菀。
大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了握唐菀的手。
唐菀的脸上有些纠结。
“怎么,你还心软啊?”大公主急忙问道。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为了二皇子心软。我就是想说,如果二皇子被废了,那罗娘娘……是不是就得归你奉养了?”罗氏如果来了南安侯府,那南安侯府就没有消停日子了。
“怎么会。就算父皇不认凤樟了,可凤樟始终是母亲生的,他依旧得奉养母亲。而且你信我,母亲一定不愿意来跟我们住。”大公主挑眉说道。
“为什么?”
“母亲不会敢与我们家侯爷住的。”当初罗氏在宫里还春风得意的时候,南安侯都敢隔空大耳瓜子抽过来,对罗氏没有半分容情。
罗氏这人,最欺软怕硬了,跟女儿女婿一起生活,她怕是会做噩梦。
大公主言之凿凿的,唐菀就放了心,自然也不再多问什么。倒是她带着孩子们在宫中与大公主这里到处打转了几天,凤弈本就是十分能干的人,短短的时间就把外头流传这件事给查得清清楚楚。
一夜之间,京都顿时风云变幻。
仿佛就是在一个夜晚,凤弈没有回家,只叫了王府的侍卫好好保护王府,又叫青雾与素月素禾陪着唐菀,穿上了很久都不上身的铠甲,杀气腾腾地出门了。
唐菀跟在他的身后没有说什么。
黑沉的夜色里,凤弈穿着铠甲,映照着月色,俊美得如同天神下凡,威风凛凛。
她仰头看着凤弈,觉得这是自己见过的凤弈最为英俊的样子。
“我等你回来。”她没有说担心他,也没有说别的,只对凤弈轻声说道,“阿奕,你不要担心家里。”
她此刻温柔得叫人心里生出无边的爱怜。
凤弈克制地垂头,轻轻地亲了亲她雪白的额头,抬手轻轻地抱了抱她这才走了。
他带着许多的人席卷而去。
这一夜自然不会平静,黑夜之中不知哪里传来的哭闹求饶声连在王府里的唐菀都听到了。
唐菀这一晚上没有睡。
几个孩子就安静地簇拥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起等着他们的父亲回家来。
等到了白天的时候,外面的声音都已经没有了,宫里传信出来,召唐菀进宫。
唐菀把孩子们留在王府里,自己便匆匆地进了宫,才进了宫门,正撞上了也脸色复杂地进来的大公主。
“哎呀,你怎么不在家里歇着。”唐菀扶着大公主担心地说道。
“我怕父皇又心软。”大公主说了这一句,便对唐菀似笑非笑地说道,“太子都不厚道了,这真是难得。”
太子一向以厚道宽容著称,大公主这话叫唐菀都有些不敢置信,忙问道,“太子怎么了?”她刚刚进宫,还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
“太子已经奏请父皇了,非议东宫,诋毁太子妃与太子长子,这是动摇国祚,污蔑君上,祸乱超纲,是不忠不孝,该以谋逆之罪论。谋逆……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大公主一时突然觉得,厚道人如果动了怒,那更要命。
寻常人动怒也就罢了,可厚道宽容的人一旦恼了,就是要人全家的命呢。
第148章
唐菀没说什么。
为了自己的妻子动怒,她并不觉得太子是狠毒的人。
如果太子不为太子妃出头,她反倒觉得那样不对。
只是她还是扶着大公主说道,“那你也小心自己吧。”她扶着大公主才进了太后的宫中,就见凤弈正身穿铠甲站在宫殿的正中央。
外面的天光映照进来,他俊美得不可思议,叫唐菀的目光凝固在凤弈的身上不能转移。
这样痴痴的小模样儿,大公主虽然气氛紧迫都忍不住笑了,与唐菀一同走到凤弈的面前问道,“已经料理干净了么?”昨天半夜京都外喊打喊杀,又是火光冲天,十分喧嚣,大公主自然也没有休息好的,听到了很多的尖叫哭闹,还有女眷的求饶声。
对于这样女眷被牵连,大公主同情一下就揭过去了。
她也知道或许在这些皇位与权势的争夺之中女眷有些无辜。
可是既然已经享受过自家的男子在外面打拼出来的荣华富贵,那如今跟着他们一同遭受惩罚,又有什么不对。
难道还只能共富贵,不能共生死不成?
且大公主是不相信这些女眷全然无辜的。
太子妃这件事,短短时间就在京都传得到处都是,难道没有这些女眷的功劳么?
如果她们真的对太子妃这件事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那也不算是无辜了。
唐菀也忙看着凤弈。
离得凤弈近了,她才发现,凤弈的铠甲上还有已经干涸了的鲜血,都迸溅在他的铠甲上。
“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她慌忙府摸冰冷的铠甲。
凤弈见她慌张,便抬手握了握她的指尖儿宽慰说道,“不是我的血。是斩了两个负隅顽抗的贼子。”就有人不愿束手待毙,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家给翻出来了,就想要做最后的一搏。
对于这样的事,凤弈自然杀一儆百,一刀一个,震慑出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他一向都是干脆果断的,只担心唐菀会害怕。然而唐菀只在乎凤弈有没有受伤,才不在意那些坏人的死活,闻言松了一口气,便过去给太后请安。今日太后也在,面容肃穆,难得不那么和蔼可亲。她的身边坐着脸色难看的皇帝,却不见皇后。
太子也不在。
“阿菀也来了,快过来坐吧。我就知道你担心阿奕,得叫你进宫先看看他安好。”太后对唐菀挤出了一个笑容,叫唐菀与大公主坐在自己的下首。
“母后呢?”大公主便问道。
“她与太子正在东宫照顾太子妃,且她身体弱,听了一些话心里过不去,难免伤身。”太后便看向自己面前。
她的面前正跪着一个浑身发抖的凤樟。
唐菀乍一看见凤樟吓了一跳。
刚刚她的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凤弈的身上,竟没有看到凤樟已经跪在宫里了。
不过她没有察觉凤樟的存在是因为在意凤弈,可大公主呢?
她不由把目光投向大公主,见大公主面无表情地垂头整理自己的衣襟,似乎并没有什么话想说似的,显然早就看见凤樟了,却没有愿意搭理他。看见凤樟此刻浑身只穿着一件寝衣,寝衣凌乱,面容惊慌,显然是大半夜的被直接从床上拖下来,唐菀嘴角抽搐了一下。
“您是想审问他么?”
大公主见凤樟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便对太后问道,“东宫的事,他也是传播流言的人?”
“这件事,不能宫中关起门决断。”太后干脆地说道,“既然京都之中被这些龌龊的人传得到处都是流言蜚语,那今日我就好好地,明明白白地审一场,总是要还太子妃一个清白。”她的目光沉稳,叫身边的宫女开始召见许多朝中重臣与女眷,还有众多在京都最有名望的皇族还有内眷。
等唐菀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后的宫殿之中已经设立了无数的座位,与皇帝一侧都端坐着的都是前朝的重臣与皇子,与太后手边的就是皇族的女眷还有京都显贵的女眷。这样许多人都不安地坐在太后的宫殿里,好在太后的宫殿很大,倒是也坐下了。
可是看着太后与皇帝的脸色,大家又都觉得这件事只怕是十分麻烦的。
看样子,这一次太后要追究京都的流言了。
关于所谓太子妃怕是红杏出墙,太子长子不是太子的血脉这件事,京都的人大部分都有耳闻,聪明些的都半点不参合的。
若太子长子不是太子的血脉,皇家怎么可能容忍这个孩子出生呢?
哪怕太子妃肚子大了瞒不住人,可小小的婴孩儿出生就夭折也不是难事,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他降生就已经夭折了。
既然皇家留下这个孩子,皇帝还大喜,默认这孩子就是日后的皇太孙,正说明这个孩子就是太子的。
至于太子子嗣艰难这个传闻,虽然皇家从未否认,可是……也没有承认过呀。
那些流言之下,难道要太子跳出来高呼一声“我能生!”不成?
再说,子嗣艰难,却不是确定生不出来,没准运气来了,儿子也来了呢。
因此,那些流言蜚语,还有对皇家的嘲笑,虽然有一些长舌妇津津乐道,可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没脑子的。倒是这件事叫他们看出几分这京都之中的确有人对东宫心存恶意,应该是觊觎东宫与皇位,如今二皇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大家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因太后这样郑重,动了真格的,昨天半夜京都闹得厉害,越是闹大,越是叫人明白太子妃的那些传闻不过是有人作恶罢了。
眼下,太康大长公主便沉着脸说道,“今日在宫中的,都应该听说了京都的一些传闻。那些龌龊无耻的人,用这样的事来诋毁一个清白的女子,辱及的不仅是皇家,更是郑国公府这样清清白白的门第。意图污蔑清白无辜的人,动摇东宫的威望,图谋不轨,太子说的没错,都是大逆不道,理应诛九族。”
“这……不过是一些玩笑话罢了,若是大张旗鼓,还祸及这么多的人命,是不是也有伤天和?太子妃得了清白,妾身分明也就罢了,难道当真要血雨腥风么?”
便有一人犹豫着说道。
“扒了他身上的官服。”皇帝突然说道。
那朝臣震惊地看着皇帝。
今日能在太后面前有个座位的,好歹都是勋贵重臣,皇帝一向温和,突然说这样的话,怎么不叫人感到惶恐。
“你说这不过是玩笑话,可是难道你不知这是能逼死一个无辜女子的恶毒流言?”皇帝探身看着这慌张地给自己下跪的臣子,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道,“太子妃就算得了清白,可是难道没有对她造成伤害?你说得这么轻松,慷他人之慨,不过是这种传言没有落在你自己的身上。太子是朕的儿子,太孙是朕的孙子,朕也是受到这流言戕害的苦主。血雨腥风又能怎样?朕对你们一向和气宽容,可是你们还以为朕当真只有好脾气不成?”
他失望地看着连连请罪的臣子,却不再说什么,摆手叫人把他拖下去了。
太后无动于衷地看着。
大公主倒是冷笑了一声说道,“说得这么轻松,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老婆也红杏出墙,儿子不是自己的,因为宽容过自己的夫人,才会这么心宽吧。”
另一侧,顿时有一个刚刚还点头认同那朝臣的话的女眷也跟着跪下了。
大公主便笑着对脸色惨白的女眷笑着说道,”夫人也别在意,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这样兴师动众给我下跪,我怎么好意思呢?你放心,玩笑话是玩笑话,你是清清白白的。你家大人也一直都信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