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枭雄 第86章

作者:赵安雨 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穿越重生

  凭手环领了一块糕和炒青菜、腌萝卜和虾皮冬瓜汤,黎昊晨端着托盘左右张望,径直走到十多米外一张靠墙餐桌,“骆驼哥,今儿一个人?”

  骆驼是骆翔的外号,托脍炙人口的《骆驼祥子》福,又被大家称为祥子,骆翔无所谓,称呼哪一个都答应。人如其名,他是一位身高膀阔、高大一米九的燕赵大汉,内向憨厚,力气大的像骆驼,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儿,进入秦鼎一年就成了建筑组主力。

  埋头大吃的骆驼抬头看看,咧嘴表示欢迎:“老牛感冒,医务室开药去了,大猴轮休,鱿鱼看孩子。你怎么也单着?”

  三人都是骆驼一起进入秦鼎的兄弟,和他混久了,绰号也和动物有关,在一起有点像动物园。

  黎昊晨指指门口:“今天人少,大树和峰哥被排在一点那拨,我一个人过来的。”

  寒暄两句,他咬一口糖糕,失望地扔回盘里:“这啥玩意啊,连点糖都舍不得,比我们以前差远了。”

  对于隔绝在高高围墙里的幸存者来说,“怀旧”是个永恒话题。

  骆驼不爱发牢骚,笑了笑,并没接话。

  黎昊晨用汤勺在碗里搅来搅去,捞起两片和纸片差不多的冬瓜,再看看飘着的一个虾皮唾骂:“这是刷锅水还是汤,我TM真服了。我老婆天天爬上爬下,晚上回家指甲缝都带着泥,刷都刷不干净。上礼拜她们把地里的菜都收了,还评了一二三等奖,扣扣缩缩不给咱们吃啊?”

  一看就是新来的,骆驼叹气,“小黎啊,你没在这么大的地方待过吧?我老婆也在种植组,负责种韭菜,确实收了不少,有啥用?这玩意不抗吃啊。要想敞开肚皮吃饭,得等外面把粮食运回来。”

  临近年底,外城最热的话题便是收集物资的两支队伍了。其中一只由秦鼎高层之一林远带队,另一只也是深受器重的队长,按照时间推算早该归来,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要是出事咋办?”黎昊晨没心没肺地说,“我听门口老李说,这俩人都是苏首领身边人,没担过外头的事,能不能弄回粮食还不一定呢--我刚从外面进来,现在这年月,哪里还有吃的啊?”

  骆驼有什么办法?拿起自己的糖糕掰两半,塞进嘴里一块。

  黎昊晨忽然说:“哎,我听说,以前这事不归林队管,有专门弄粮食的人。前几年吃喝汽油都是人家弄回来的,一车一车往回拉,能耐大着呢!我想想,那人姓什么来着,好像张学良那个姓....”

  “立早章。”骆驼忽然抬头,一字一顿地说:“文章的章,西游记里面演孙悟空那个六小龄童也姓章,跟张学良有个屁关系。”

  黎昊晨兴奋地眯起眼睛,警惕地用余光打量周围。正值用餐时间,食堂嘈杂纷乱,大多数人边吃边聊,没人注意两人。

  他拍拍脑袋,嘿嘿一笑:“对对,瞧我这记性,文章的章。章啥来着?”

  骆驼不满地瞪着他,像是颇有顾忌,却依然忍不住,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章延广,杨家将里杨二郎就叫杨延广。”

  黎昊晨满意了,“叫延广的都是猛将,猛将,啊?”随后话题一转,又嫌弃起午餐:“哎,早知道秦鼎吃的这么差劲,我就不来了。不瞒你说,骆驼哥,我这几年混得不咋地,可没亏待过这张嘴。”

  接下来的时间,他一会吹嘘清宁度假村的玉米面饼和炒鸡蛋,一会回忆锅炉厂茅台,最后念叨石榴苑炒鸡杂和烙饼卷大葱:“奶油蛋糕都做出来了!”

  骆驼只是憨厚,心里并不傻,沉住气,不动声色地等着下文。

  果然黎昊晨拐弯抹角说到重点:“去年年初,我和我老婆在杏石口接到召集令,目标是荆州。你猜怎么着?领头的是特种部队,说什么他们这种队伍全国只有六只,打大白熊开飞机上天入地玩儿似的....”

  骆驼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显然激动极了。进入秦鼎以来,他卖足力气,什么活儿都干,却连个组长也没升上去,脏活儿累活儿没完没了,怪谁?骆驼想不出其他原因。

  絮絮叨叨半天,黎昊晨口干舌燥,端起碗喝汤,又问:“骆驼哥,还没打听过,你是怎么进的秦鼎?”

  足足过了一分钟,骆驼才抬起头:“前年的事了。我和老牛鱿鱼从天水逃出来,拉了个队伍,最多时候六十多人。那时候粮食还没烂完,汽油也找得着,我们找了个封闭小区住着,日子过得去。那年雪大,和其他队伍做交易的时候得罪了人,换不到粮食,冒险出来狩猎,被红眼病围了,死了一半人。我们几个逃回住处,把丧尸引了去,耗了半个月守不住了,开车逃出来,命大,遇到章队....”

  与此同时,刚刚听完手下孟岚汇报的苏慕云心情很好,步履轻快地沿着楼梯登上二层。

  推开走廊尽头的房门,入目是绚烂繁复的复古油画,壁纸华丽典雅,深绿缎面沙发和配套木椅是特意运进基地的,深红天鹅绒窗帘轻轻摆动,捧着纯银小弓箭的爱神丘比特在木桌闪闪发亮。

  踩着软绵绵的地毯,他很轻易地在卧室找到陶娇。

  屋里温暖如春,她额角被汗打湿,只穿着居家长裙,背对着他,专心摆弄插满腊梅的花瓶。

  “冷不冷啊?”苏慕云看看女孩子赤着的双脚,从衣柜取出浅粉棉袜,蹲在地毯上,一只一只地穿上--双脚又白又小,指甲涂成粉红,犹如一瓣瓣花瓣。

  陶娇打量着面前手指大小、晶莹如玉的嫩黄梅花,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苏慕云却喜笑颜开,对他来说很难得,被手下看到一定非常诧异:“去朋友家做客还不够,还想过年招待招待?娇娇,心肝宝贝,交到新朋友就过河拆桥?不管我了?怎么也得谢一声吧?”

  陶娇垂着头,转身走向客厅。

  苏慕云慢腾腾跟在后头,享受着猎物逃不脱手掌的喜悦:“得单独收拾间屋子?弄间书房?还得有瑜伽室?多弄点鲜花?这里不好吗?折腾来折腾去多麻烦啊?”

  木桌前托着下巴发呆的陶娇像是恼了,腾地站起身,径直走回卧室,把门紧紧合拢。

  一秒钟之后,门被推开了,苏慕云那张充满情羽的面庞探进来:“一言不合便不让进门?这么狠的心?我出去两天,一点都不想我?”

  陶娇像只仓皇奔逃的小鹿,慢慢退到角落,恨不得缩进墙壁里。

  苏慕云笑几声,目光灼热地望她两眼,这才出门招呼几声,热腾腾的清水便一桶桶送进浴室,倒入一人高的日式浴桶。

  “行了。”恢复二人世界之后,苏慕云急不可待地拉开衬衫,又把长裤踢到地上,“娇娇,过来。”

  他已经过去了。

  把可怜的女孩子剥得犹如待宰羔羊,白嫩嫩光溜溜;他从床头柜扯过一个装得满满的小篮子,动作大了点,花里胡哨的蜡烛、皮鞭、羽毛、催请水、带有孔洞的口球、剃毛器、润画油、鸭嘴扩长器、手铐洒了满床。

  苏慕云拎起一条柔软光滑的大红缎带,系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还打了个蝴蝶结。“小娇,知恩要图报,懂不懂?要是没我,你能去学校上课吗?能认识新朋友吗?能请人家来玩吗?我让孟岚打听过了,愿意交朋友就交吧,啊?谁没个朋友啊?是不是?”

  陶娇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娇,我的乖乖。”苏慕云在她白皙颈间嗅嗅,带着梅花清香,舔一口。“怎么谢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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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2023年1月16日,陕西西安,秦鼎基地

  上午十点,一辆豪华奔驰S600从外城学校启动,随着保镖车队驶入街道。车身是加固过的,被打理能得照见人影,沿途引来不少羡慕目光。

  内城城门在前方缓缓敞开的时候,雷珊心脏跳慢一秒,屏住呼吸。

  根据秦文斌的口供,前几年秦鼎相对开通,官兵驻扎城中,城周留给幸存者;自从章辟疆惨死,章延广外逃,掌权的苏慕云下达死命令,一月之间在秦鼎三环的位置竖起一道围墙,形成城中城,带领高层和重要物资搬入;普通幸存者只能在外城生活,不能随意踏入内城。

  用富人区和平民窟来形容最贴切不过。

  拿胖子老李、波浪卷和老钱来说,被组织提拔、迁入内城可谓毕生梦想,有点像从农村迁入北京。

  身畔方棠也有点紧张,下意识拉住她衣袖。

  半分钟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宽宽的道路两侧林立着一栋栋房屋,虽然也是平房,却宽敞高大,门窗洁净,比两人住处舒适多了。

  车子继续前行,一座座宽敞小院进入视野,雷珊能看到灰顶红墙的二层小楼和积满白雪的大树,有点像七号别墅。

  “走一半了。”前座陶娇回过头,指着左侧说:“那边是花房,盖得可大了,想去看看嘛?”

  花房。雷珊望过去,“入乡随俗,你带我们去好了。”

  陶娇高兴地应了,又指着右前方,“那边以前也是学校,后来学生太少,地方又挤,就改成住处了,想进修的都归到外城去了。”

  方棠哇一声,“你就在那里学的画画?”

  陶娇点点头,惋惜地说:“归国教授,水平很高,人可好了。可惜,才教我几个月就去世了。”

  这么多守卫啊?雷珊不动声色地瞥出去。一位位守卫钉子似的立在街角,巡逻的也很多,短短一趟路程已经遇到两队了。

  称得上严防死守,固若金汤。

  七年之前的老胡是潜进内城,还是硬闯进去?八成是前者,他没多少帮手,想到这里雷珊有点难过。

  车子在一栋不起眼的两层小楼停下来,司机打开车门,三人嘻嘻哈哈下车。随行的依然是孟岚,笑眯眯跟在后面。

  陶娇挽起两人手臂,热情地指着两百米外一座戒备森严的小楼:“那是指挥部,听说过吧?”

  秦鼎中枢嘛,简直如雷贯耳。

  背过无数遍的地图和眼前景物慢慢重合,雷珊打量着小楼外围荷枪实弹的一队卫士,小声感慨:“换成北京的话,我们现在就是在天按门了?”

  陶娇大笑,拢拢黑发,“走,好冷啊,先进去暖和暖和。”

  果然温暖如春,刚进楼门雷珊就解开围巾,帽子也戴不住了。

  “暖气啊。”方棠羡慕地看着环绕客厅墙壁的水管,“果然高级。”

  入冬以来大雪不断,一天冷过一天,房间犹如冰窖,她和雷珊不得不点炭盆取暖,棉被也多领一床。

  大概想到这个,陶娇嗯一声,并没接话,带着两人把外衣挂在衣架就直奔楼梯:“我住上面。”

  前世七年今生四年,雷珊到过的地方不算少了,依然为主人的住处感慨:

  水晶吊灯随着光线流动,深红天鹅绒窗帘垂着金色流苏,壁纸绘着藤蔓花纹,草绿缎面的沙发看上去非常柔软,鲜花绿草随处可见,仿佛一座小小宫殿。

  壁柜里一个爱神丘比特把两位客人的目光吸引了:这是个银质烛台,小男孩胳膊肉乎乎,翅膀伸展,小弓小箭栩栩如生,显然价值不菲。

  “真漂亮。”雷珊打量着,方棠也咂咂称赞。

  陶娇却把目光避开去,径直穿过客厅:“来嘛~”

  那是一间小小书房,各式各样的书籍画册把书架堆满,几乎顶到天花板,角落摆着一张摇椅。窗边立着三个画架,阳光给艳丽缤纷的颜料、长短不一的笔、调色盘、画板纸张渡上一层金箔。

  “还没画完。”陶娇指着前方一张梵高的《向日葵》临摹,色彩饱满明亮,“这是老师画的,留给我了。”

  别的不敢说,大师画作从家居城得到不少,石榴苑不少人都拿来装饰房间。

  雷珊像模像样地拎起画笔,想了想,抓起铅笔打底稿,方棠已经开始浏览书架了,不时发出惊呼:“这个也有?”

  “陶小姐,我去安排午餐。”含笑立在门口的孟岚开口,态度很恭敬:“下午要去花房吗?”

  陶娇始终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点了点头。

  于是孟岚走了,临行还和雷珊打了招呼,彬彬有礼的模样令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脚步远离之后,三个嘻嘻哈哈的女生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会不会隔墙有耳?雷珊站在窗边摸摸玻璃上的水汽,“建成这样很不容易,简直像2019年以前,陶陶你好幸福。”

  这句恭维话没能博得陶娇笑容,阴霾像乌云般慢慢笼罩住她。

  方棠使个眼色,也跟着说奉承话:“要是这里也有学校就好了,我赶快申请调进来,嘿嘿,还有我老公。”

  “还有我还有我。”雷珊夸张地挽起袖子,提起画笔比划,“来来,看着啊,我先试试。”

  说起来,石榴苑十一来客之中,雷珊并不是第一个进入内城的。

  1.5公里之外,一辆货车沿着内城围墙走走停停,所经之处臭气熏天,就连守卫也皱紧眉头,下意识避得远些。

  按照规矩,未经批准的幸存者是不能进入内城的,清洁组偶尔能有例外。

  组里都是老弱病残,抵抗力弱,体质自然差劲,入冬伤病不断,请假成了家常便饭,组长扫帚眉天天犯难。

  月初两名主力因为感冒/老寒腿双双病倒(私下没少给他好处),扫帚眉在组里看了一圈,把贺志骁拎出来:“就你吧,这么大个子,天天光吃不拉,占着名额不干活?去,跟着老许,进城开开眼。”

  反正贺志骁媳妇是老师,政审过得去,扫帚眉想。

  老许就是替贺志骁说过好话的独腿老者,还不到六十岁,灾难爆发的时候被丧尸咬伤,不得不砍掉右脚,侥幸逃入秦鼎。本来有个儿子,盖房时不知怎么压在梁下,死的很惨,儿媳很快改嫁。老许大病一场,岗位也没了,被扔进清洁组讨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