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将军的白月光 第211章

作者:袖侧 标签: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那扇门重重地合拢上,隔绝了侧室和正堂,屋里与屋外。

  良辰转过身来,守在门口。

  侧室里隐约有响动,宫人的一声痛叫格外清晰。

  良辰闭上了眼睛。

  皇帝出来得很快,衣裳也整齐,或许根本就没有脱过。

  他说:“记下来。”

  良辰躬身问:“有宠吗?”

  皇帝说:“有。”

  良辰问:“留吗?”

  皇帝说:“留。”

  皇帝走了出去,小监们都跟上。

  直到他们消失在夜色中,良辰才直起腰来,转身冲进了侧室,喊道:“月娥!”

  名唤月娥的宫人缩在榻上一角,抱着腿发呆。听见唤,她抬起头来,脸上有泪痕,她喊了声:“良辰哥哥……”

  喊完,眼泪便流了下来。

  她的衣衫也整齐,只裙子凌乱,露出一截光光的腿,裤子撕开在地上。

  她的裙子上有血迹。

  她给良辰缝的白中单被擦拭了秽物,一并丢在地上。她缝了好几日,还没缝完。也不用再缝了。

  或许这就是命。

  她生得普通,人也不够聪明。良辰微时他们便相识,互相照顾。

  后来良辰一步步爬高,用自己的权力特意把她安排在这偏僻的楼阁里,原就是想让她躲开宫闱里的一切,平平安安熬到他想办法让她出宫。

  孰料皇帝自己来了。

  “我,”月娥嘴唇颤抖,问,“我是被临幸了吗?”

  血在小腿上画出蜿蜒的痕迹,滴落在榻上。临幸没有以前住在一起的宫人们幻想的那么美好。刚才的事很快结束,月娥只记得疼痛,和皇帝冷漠的眼睛。

  也不问她的名字,看她仿佛看一个死人。

  良辰道:“你以后就是贵人了。”

  月娥看着他,问:“那我,还能出宫去吗?”

  她流泪说:“你答应过我的。”

  良辰说:“傻子,以后别再说出宫的事了。以后你有享不完的富贵了。你爹你娘,你哥哥弟弟侄子们,都要享你的福了。”

  月娥这一辈子,如他一样,再也离不开这宫城。

  良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难过,还是欢喜。

  他说完,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说明:宫人年纪,本是要在后面写到的。因有人造谣宫人不满十四岁,并强行与高管养女事件关联,特修文点明年龄。

第191章

  谢玉璋隔日再见到李固,问起汤药的事。

  李固道:“别喝了,顺其自然吧。”

  谢玉璋沉默。

  李固拉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说:“你不要担心以后,以后一切都会好的,我保证。”

  谢玉璋不知道他“保证”什么,只以为他是宽慰。李固不再执着于嫡子,她心中释然。

  只她并不想提选秀的事。她等着李固提。

  她是皇后,等到皇帝提出要选秀的那一天,她不会反对。

  只是她的丈夫,再也没提过这个事。

  时光荏苒,一转眼夏天过去,秋天到来。

  李固一直和谢玉璋一起生活在丹阳宫里,这里已经成了家。他在紫宸殿操劳,回到丹阳宫,便可卸下一切,只作一个有妻子的男人,过有家室的生活。

  良辰常在李固身边,谢玉璋常常能见他,总觉得这个沉默稳妥的青年似乎变得更沉默了。

  从前气氛好时,他也也会跟着笑,与她说话时,也常眉眼轻松。

  只现在这个青年宦官眉间一日比一日的阴郁。

  谢玉璋怀疑李固没有察觉。因为李固也不是个全能的人,他现在威仪日重,宦官们在他面前都是躬身说话,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这一日在御苑里看着小监们蹴鞠赏秋色,李固去更衣,谢玉璋抬眼看见良辰正盯着她。

  这是十分失礼且僭越的行为,良辰这么稳妥的人,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谢玉璋心中一动,问:“可是我脸上沾了什么?”说罢还抹了下脸,给了良辰一个台阶。

  良辰惊觉回神,忙垂下了眼,躬下身。

  谢玉璋问:“良辰,最近见你精神不好的样子,可是有什么事吗?”

  良辰腰弯得很低,道:“谢娘娘关爱,只是最近事务多了些,略有疲累而已。”

  谢玉璋道:“要注意身体啊。”

  良辰道:“娘娘也请注意身体。”

  他道:“宫中事务繁杂,册簿如此之多,娘娘且要注意休息。”

  他又道:“娘娘若过于劳累,便不免失了重点,有所遗漏。有些册子、记录,也不宜太久不阅。若久不监督,易出意外。”

  他的腰躬得极深,谢玉璋只能看到他弯曲的背脊和幞头的后翼。

  谢玉璋盯着那黑色幞头许久。

  待李固回来时,谢玉璋正慢慢地咬着一个果子,良辰站在一旁服侍,一切都如常。

  只这天晚上,李固睡得沉了,谢玉璋也还一直睁着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侍女看到谢玉璋常常发呆,在榻上一坐便是一天。

  到了第三天,侍女不安,忍不住轻声询问谢玉璋,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谢玉璋沉默许久,终于抬头,道:“去,取了彤史来与我看。”

  侍女呆住。

  彤史是皇帝临幸宫人的记录,皇家血脉不能混乱,皇帝哪一日、在何处、何时幸了谁、有谁为证,都要记录得清清楚楚。

  倘有人怀孕却无彤史记录,便是血脉存疑,便是生下来也不被承认。

  谢玉璋做了皇后,打理宫中事务清晰有条理,若说有哪一份册簿、记录“太久不阅”,便只有彤史。

  因李固的彤史实在没什么可看。谢玉璋只在初为皇后的时候每个月审阅一次,坚持到李固第一次南征回来后的几个月,后来觉得实没什么可看,她又一直不孕,看了未免影响心情,便抛在一边不管了。

  现在谢玉璋突然说要看彤史,侍女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道:“怎地想起看这个……”

  谢玉璋道:“去取。”

  侍女再不敢说话,转身去了。

  那本册子在谢玉璋面前的榻几上摆了许久,谢玉璋才轻轻地翻开。

  满页红色的记录,都是她的名字。她一直向前翻,终于翻到了良辰想让她看到的内容。

  谢玉璋怔怔地盯着那些页。

  丹宁宫的人动了起来,去了各处,很快又都回来复命。

  谢玉璋听了回报,沉默许久,道:“取我的礼衣来。”

  宫人们去取了大衣裳,服侍着谢玉璋更衣。

  李固在紫宸殿前殿听禀报皇后到了,颇诧异,道:“快让她进来。”

  谢玉璋从正门踏入了前殿,她着着礼衣,眉间只有高贵和凛然,看不出情绪。

  平日的谢玉璋不是这样的,她通常都衣着舒适,每见到他,都是眉眼带笑,妩媚温柔的。

  李固怔住,从书案后快步走出来,问:“玉璋,怎么了?”

  谢玉璋蹲下身去:“臣妾是来请罪的。”

  李固将她拉起来,道:“有话说,别来这个。”

  谢玉璋道:“臣妾失职,实在惶恐,特来请罪。”

  李固皱眉道:“你失什么职?”

  谢玉璋抬眼看他,许久,道:“臣妾身为皇后,遍寻了后宫,竟找不到胡月娥、肖梅娘和牛敏儿,实在感到惶恐。”

  李固问:“她们是谁?”

  谢玉璋错愕,失语片刻,才道:“便是陛下在三、四月间临幸的三个新人。”

  紫宸殿里的空气忽然凝住。

  谢玉璋凝视着李固。

  明明,彤笔朱录,清清楚楚。明明,良辰都冒着危险,大胆暗示。

  谢玉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期待,还希望李固能告诉她都是误会。

  只现实总让希望破碎。

  李固抿着唇沉默了许久,道:“她们三个,我来处置,你不要管。”

  谢玉璋感到心里面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她感到十分虚弱,无力。只心里又自嘲:你嫁的是皇帝啊,迟早都有这么一天,为何还有这么天真的期盼呢?

  不是,早就预料到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