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反派扒了马甲 第7章

作者:六月拾玖 标签: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诶?他生气了?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啊。

  *

  乔玥和李管家打了招呼,将小根安置在西院,正准备回下房把湿衣服换下,却没想到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侍卫正站在门口。

  他和裴婴一样穿着近侍的服饰,可眉目却比裴婴冷硬许多,长而劲瘦的手上提了一壶温茶,见乔玥出来,便不由分说的将茶壶递到乔玥手上,道:“你把这个给侯爷送去。”

  命令的口吻,全然不由乔玥拒绝。

  想起书中季长澜的另一个近侍,乔玥抬眸问:“你是衍书吗?”

  衍书话很少,只说了一个字:“是。”

  乔玥又问:“侯爷让我送的吗?”

  这次衍书没有回话,只道:“别问那么多,你送去就是。”

  乔玥的眼眸缓缓垂下,门前的雨丝细密如帘,她手里还拿着那把被季长澜丢掉的伞。

  她知道衍书是个从不撒谎的人,所以肯定不是季长澜要自己去送茶的。

  从进侯府到现在,她总共见了季长澜三次,其中两次他都是转身就走。

  乔玥觉得他肯定不怎么想见自己。

  她轻声问了句:“如果侯爷不见我呢?”

  衍书以为乔玥不想去,想起季长澜回府后就一言不发的样子,他语气冷厉道:“不见你就在门口等着,侯爷总要喝水的,他什么时候开门你什么时候进去。”

  看着衍书如此强硬的态度,乔玥倒不好再问什么了。她轻轻点了点头,抱着茶壶跟衍书来到季长澜门前。

  衍书轻轻叩响了季长澜的房门:“侯爷,您屋里的茶凉了,要属下进屋给您换一壶么?”

  屋内光线昏暗,季长澜静静抬眸,一眼就看到了少女印在窗前的影子。

  似乎有些紧张,她头埋的很低,一双手抱着怀中的茶壶,眼睫投下的影子如蝶翼般颤动。

  被衍书押来的么?

  季长澜拨弄了一下手中的木珠,眸中嘲弄不减。

  他语声淡淡道:“去领罚吧。”

  屋外的衍书早就预料到了结果,揣摩主子心思又自作主张是重罪,他没有辩驳什么,缓步退下了。

  重华院里的仆人很少,一入夜就完全静了下来,乔玥站在屋檐下,耳旁只剩了风雨打在树叶上的簌簌声。

  怀中茶壶的温度一点点儿褪去,她单薄的衣衫上还带着先前被雨打湿的潮气,冰凉凉的贴在肌肤上,冷的连耳尖都漫上了一抹细微的红。

  乔玥搓了搓僵冷的手,怀中茶壶发出细微的响动,而后,季长澜便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喷嚏声。

  很轻一点,像是怕惊扰到他似的,刻意压低了许多。

  季长澜抿紧了唇,宽大的衣袖拂落满桌木屑,黑暗中的眼眸死寂。

  八月夜风微凉,乔玥用手捂着唇,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才觉得好受了一点儿。

  她知道季长澜是知道她在这里的,可他既没有开门,也没有让她回去,就好像在惩罚她似的,带着一股报复般的快意。

  就连乔玥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下午带小根走的事儿惹恼了他。

  要是能问问他就好了。

  她看着面前黑漆漆的屋子,终于抬起冰冷的手,轻轻扣了一下门,微哑的语声轻柔,低低问他:“侯爷,你睡了吗?”

  屋内寂无人声,只有廊外的雨丝愈发细密。

  她微垂着眼眸,又唤了一声:“侯爷?”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手中的茶壶已经凉透,乔玥指尖通红,清亮的双眸蕴着浅浅润泽的水光,又低头等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了回廊。

  她还撑着下午那把湛蓝色的伞,上面的泥污早已被她洗净,菡萏愈显清艳,乔玥躲着地上的水洼,在沥沥细雨中渐行渐远。

  季长澜站在门前,缓缓收回了搭在门把上的手。

  看吧,她还是会走的。

  她没能等他打开这扇门。

  少女轻快的脚步声隐没在雨声中,季长澜推开门旁的窗子,看着门外苍绿的古松,沉沉夜雨下,那抹藕粉再寻不到半点儿踪迹。

  他的乔乔早就不在了。

  如果是乔乔,一定会把门敲的轰隆隆响,又或者躲在墙角,等他一开门就冒出了头,弯着一双杏眼儿瞧他,笑眯眯的对他说:“阿凌你看,你还是忍不住了吧?我就知道你是最心软的那个,一定舍不得把我关在屋外的。”

  他怎会舍得?

  哪怕只是个极像她的影子他都舍不得。

  他怎么会舍得?

  你好好看看啊乔乔。

  我都要娶别人了,你还不回来么?

  季长澜闭上眼,玄黑的衣摆从窗口垂落,八月的晚风吹得他浑身冰凉,他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如同屋外静默的古松。

  雨打在廊外的石阶上,远处的光影晃了晃,他忽然闻到一股极其浅淡的香。

  随着潺潺雨声越来越近,如同霁雨初晴的花,淡雅清丽。

  季长澜呼吸一滞,骤然睁眼。

  面前忽然多了双水润的杏眼儿,乔玥提着灯笼唇角弯弯的瞧着他,轻柔的嗓音如沁了蜜般,透着一股渗入骨髓的甜,笑靥盈盈道:

  “诶?侯爷,原来你没睡呀。”

  

第7章

  小姑娘换了件淡绿色的裙子,像是风雨初霁时一抹芽尖儿,坚韧而肆意的从泥沼中破土而出,分外鲜活。

  有那么一瞬,季长澜甚至真的以为是乔乔回来了。

  他宽大的衣袍垂落在地上,修长的指尖抚过念珠上的裂痕,陷在黑暗中的面颊格外清冷。

  乔玥能看到他眼中的那抹光亮迅速淡了下去,化为了一种她也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她怕季长澜又将她拦在屋外,忙又踮着脚尖往窗里靠了靠,仰着头问他:“外面好冷啊,侯爷,能先让奴婢进去吗?”

  那语声带着些许央求似的意味,软绵绵的,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感到生气。

  而她扒在窗口的姿势也笨拙至极,踮起的脚尖儿带的那灯盏一阵摇晃,小小的身子几乎挡住了大半个窗口,他都要看不清窗外的雨了。

  季长澜下意识的拨弄了一下念珠,本就满是裂纹的珠子经不起他指尖的力道,“咔”的一声碎掉了。

  沉闷的响声在绵绵细雨中格外清晰,乔玥几乎是一瞬间就响起了第一次送茶进来时,他单手扭断炮灰脖子的样子。

  也是这样“咔嚓”一声。

  乔玥的脚尖一颤,被雨水浸湿的鞋底在长廊上打滑,整个人都向前栽去……

  手中的灯笼脱出掌心,灯油溅起的火星子零零碎碎的洒向天空,乔玥维持平衡的样子像只刚学会飞的小鸟,不停的摆动着手臂,笨拙又无助。

  季长澜瞳孔一缩,伸手接住了她。

  回廊上零碎的火光落了满地,好似夜幕中点点闪闪的繁星,季长澜怀中的女孩儿也出乎意料的绵软,带着一股馥郁缠.绵的香,娇弱弱的像花团似的没半点分量,微一用力就被他从窗口抱了进来。

  乔玥的手又下意识的扑腾了两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屋内的地板上了。

  她惊讶的看向他,借着窗外朦胧胧的光亮,季长澜面色平静地转过了眼,清冷漂亮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动,可乔玥却注意到他唇角极其细微的抽搐了一下。

  反派一般是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乔玥的脸瞬间红了,她也觉得自己方才那副样子实在是太蠢萌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最后居然是从窗子里掉进来的。

  她急于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扯了下袖口,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一本正经的问:“奴婢刚刚换了壶热茶,还在长廊上放着呢,侯爷要喝点吗?”

  季长澜“嗯”了一声,抬手点亮桌上的灯,余光瞥到她绷着一张小脸吭哧吭哧的跑出去时,唇角又微不可闻的抽了抽。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猎物非要一个劲儿往笼子里钻的。

  乔玥抱着茶壶走进屋子时,季长澜已经坐回了椅子上,姿态慵懒的用银剪挑弄灯芯,长而漆黑的眼睫微垂,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的他那双眼也格外深邃。

  似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抬眸轻悠悠看了她一眼,淡色的眸底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可那唇瓣却又轻轻往上勾了勾。

  乔玥微微蹙眉。

  这是还觉得她好笑呢?

  他的笑点怎么这么低呀。

  她僵着背脊倒了杯茶,抬着一双杏眼儿,声音软绵绵道:“侯爷,喝茶。”

  他依旧只回了一声“嗯”,略微低沉的嗓音在细雨潺潺的夜中格外好听,只有尾音轻轻颤了两下。

  乔玥把茶递过去,季长澜微微坐起身子,宽大的袖摆顺着桌沿垂落,衣摆处的绣纹精致繁复,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抵在唇上,只剩了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瞧着她。

  乔玥心脏忍不住跳了跳。

  他长得确实极为好看,尤其是这样低眸看着人时,全然不见了那股阴冷狠戾的模样,又因为瞳色偏浅,即使不带什么情绪,也显得那双眸子柔和清冷,像是冰雪消融时的水,干净的甚至让人舍不得用手去碰。

  虽然乔玥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可看到了他掩在茶杯下微微上挑的唇角,心里虽然知道他还在笑自己,却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而后轻声问他:“侯爷,您不生气了吧?”

  屋内因为她这句话而安静下来。

  季长澜缓缓将茶杯从唇上移开,淡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嗓音轻缓的问:“我生气什么?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乔玥被他噎了噎。

  自己要是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也就不会在外面站那么久了呀。

  她也没想到这个反派居然这么难哄。

  可是她好不容易进来了,也不想让先前的努力都白费,想起他刚才掩着唇角憋笑的样子,又下意识的伸着手臂扑腾了两下,而后睁着一双杏眸歪头瞧他,目光轻软又无辜,就好像是在问:你刚才不是笑了吗?怎么还会生气呢?

  她那呆萌可爱的模样确实把季长澜逗笑了。

  只不过这笑和乔玥所期待的全然不同。

  他的眸底瞧不见半点儿笑意,只有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看上去冷幽幽的,直让乔玥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可季长澜却抓着她手腕轻轻一勾,没怎么用力就将她按到身前的小圆墩上,冰凉的指尖搭上她的下巴,轻悠悠道:“你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