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反派扒了马甲 第76章

作者:六月拾玖 标签: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他将脸埋在她肩膀上,凑近她耳旁轻轻说:“你知道我是在叫你的,乔乔,你早就想起来了对不对?”

  “只是那段回忆不算美好,那些记忆也并不完整,你怕我知道后会失望。”他的嘴唇贴着她耳畔,呼吸间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柔和又亲昵的在她耳旁喃喃说:“我是很在意那段和你有过的过往,可是乔乔,我更想和你有未来……你现在这样试探我,是觉得我不清醒了吗?”

  骤然被他戳破了心思,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张着唇瓣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以为季长澜什么都没看出来,却没想到季长澜早就明白。

  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这个男人一直不动声色的包容着她,她以为他会失望,却没想到最后他只是揽着她的肩膀轻声和她说:“不要想了。”

  那些都不重要。

  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够了。

  乔玥的眼睫颤了颤,轻轻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听着男人沉缓的心跳,她低声问:“侯爷,你真的没事吗?”

  “嗯。”他说,“没事。”

  “那我们怎么回去?”

  “裴婴会找过来的。”

  季长澜说的轻描淡写,乔玥并没有听出他语声中的不寻常,直到两人甩开暗卫在一处山洞歇下时,她才发现季长澜身上的伤有多么严重。

  为她挡下的那一箭几乎贯穿他的左肩,借着篝火的光芒,乔玥看到那枚拔.出来的箭头已经变成了暗沉的黑色。

  ……这箭是有毒的。

  乔玥哆哆嗦嗦的伸手想要将他衣服解开,季长澜却忽然侧了下头,眼见他还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乔玥再也忍不住,哭喊道:“你伤成这样都不让我看,究竟还想不想和我有未来?!”

  季长澜的性格向来隐忍,事到如今,乔玥不得不怀疑他刚刚说的那些只是安慰她的鬼话。

  书里最后那场大火带给她的恐惧,已经深深刻进了骨子里,不过短短的瞬间,乔玥脑子里已经想了无数种最坏的结局。

  情绪激动的她张了张口刚想要说什么,季长澜的指尖却忽然点在了她额头上,淡声道:“你在想什么呢,我有说不要你看了吗。”

  乔玥鼻子抽搭一下,睁着一双红彤彤的杏眼儿看向他:“那你为什么躲?”

  季长澜用手指了指她腰间的荷包,“你包里有解药。”

  乔玥愣了愣,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荷包,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青瓷药瓶。

  她抹了把眼泪,倒出一颗药丸递到季长澜嘴里,咬着唇瓣轻声说:“原来侯爷刚才是想要我帮你拿解药啊……”

  “不然呢?”

  季长澜轻抬眼睫,指尖缓缓擦过她眼角的泪,唇角扬起一个浅淡近无的弧度,看着她水盈盈的杏眸轻声问:“你觉得我想死吗?”

  乔玥确实以为他不想活了。

  如果季长澜刚才没有打断她,她甚至还会说一些“等你死了我就把你忘的干干净净去和别人过日子”之类的气话。

  还好季长澜打断的早,不然这话说出口,该多伤感情啊。

  乔玥垂下杏眸不好意思看他,可季长澜却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一样,轻轻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我不会给你机会的,乔乔。”他火光下的眼神异常温柔,用极其轻缓的语声低低在她耳旁说:“在我死之前,肯定会先把你带走的。”

  “……”

  *

  盛夏的天气说变就变,等乔玥将季长澜身上的伤势简单处理过后,天空中已经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

  乔玥缩在季长澜怀里,看着山洞外面沉沉的夜色,轻声问:“侯爷,裴婴真的能找过来吗?”

  季长澜抚着她的背脊,低声说:“就算他找不到,我也会带你出去的,不要多想了,嗯?”

  他指尖的力道不轻不重,却有种让人心安的力量,软绵绵的小姑娘依偎在他怀里,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幼年的那段经历让季长澜比旁人都要警惕,陌生的环境本不足以让他入睡,可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季长澜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香,没多久也陷入了梦境中。

  微凉的雨丝从房檐滴落,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回到了虞安侯府里。

  身旁的茶水溅落一地,袖摆垂落间,他腕间佛珠发出嗒嗒的声响,滚滚而上的檀香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眨了几下眼睛,才看到了缩在墙角的丫鬟。

  藕粉色的裙摆微微绽开,一片寂静中,季长澜能听见自己越来越重的心跳声。

  他回到了一年前与乔玥重逢的场景里,然而梦中的他并没有等到熟悉的小姑娘,当丫鬟抬起头时,他看到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第77章

  “……”

  丫鬟烛火中的脸庞异常清晰, 仿佛刚从他眼前闪过的影子只是一场幻觉。

  梦中的季长澜似乎有很多次这种幻觉,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长睫轻敛看不出情绪, 夏夜的冷风裹挟着细雨在他指尖凝聚,滴落时,悬在他腕间的佛珠骤然四散一地。

  哗啦哗啦——

  他耳膜间满是木珠跳动的声音。

  一颗又一颗。

  撞的人心口生疼。

  怎么会是她呢。

  季长澜听见自己对自己说, “她不会回来的。”

  ……

  雨后的庭院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季长澜驻足在小径旁, 眼前是翠绿的古榕, 斑驳的光影从树叶间隙中落下,在他玄黑衣袍上映出一片深深浅浅的痕。

  “这是从岭南带回来的种子。”他指尖沾染着晶莹的水露,缓缓将一束被风折落的花放回草里,“那些种子你怎么都养不活, 之前你总问我它们是什么, 为什么不开。”

  “现在你看到了。”季长澜轻声说:“是凤仙,你经常拿去染指甲的那种, 轻轻一碰就会蹦出很多种子。”

  “它们在这开了四年, 到下个月, 它们的花期就过了。”

  季长澜垂眸, 静静擦去指尖的水珠, 过分平淡的嗓音无悲无喜:“乔乔,我不想等了。”

  “再过十天我就要娶别人。我记得你当初和我说过,你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那种人不值得你喜欢,你只会和一心一意的人共度余生……所以我们没可能了, 是么?”

  “反正你也不会回来的。”

  冷风拂过古榕枝叶,树冠上抖落一片清凌凌的雨,院中花香四散,季长澜忽然低头轻笑起来,“你一点儿都不在意,所以我娶谁又有什么关系。”

  乔乔早就不在了。

  她根本就不会回来,她离开时所说的等,不过是给他一个活下去的信念而已。

  她向来都不讲信用,直到最后还在骗他,而他早就知道。

  之前他还能凭借那些自欺欺人的梦境等下去,可是自从半年前他做了那场梦以后,就什么也梦不到了。

  那个狠心的小姑娘走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给他。他连她的灵位都没有,甚至无法做到像谢熔那样疯癫。

  “我好恨你。”季长澜听见自己静静的说,“你答应我的事从来都做不到,又凭什么占据我一辈子。”

  他站在古榕旁,从清晨到日落,直到天空中又下起雨时,才独自走回了房间。

  季长澜再没有去过那处开满花的后院。十天后,虞安侯府举行了喜事。

  火焰般的红绸一直蔓延到天边,宴席结束后,他没有去新房,而是回到了重华院里。

  不同于院外的喜色,青砖铺就的道路两旁只能看到几颗松柏青竹,触目所及一片翠绿,在寥寥夜色里异常冷清。

  季长澜换下喜服,失了暖红相衬,他的面容略有些苍白,淡色的眼瞳里带着酒后的醉意,坐在桌前静静看着瓷瓶中的花。

  良久良久。

  他低声说:“别生气了。”

  夜风轻轻地吹着,落针可闻的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季长澜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轻抬指尖触上淡粉色的花瓣,略微干涩的嗓音放的很轻,“我知道你不想我娶别人。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去陪你。”

  淡黄的花蕊落在指尖,他柔和偏执的目光像是在看眉眼弯弯的少女。

  “因为我那天说了气话,你才不肯理我的,对不对?”

  她没有走。

  只是和以前一样,生起气来就不爱理人。

  那个爱哭又骄横的姑娘脾气永远那么大,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

  明明该恨她的。

  季长澜缓缓闭上眼睛,苍白病态的面容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乔乔。”

  “你再看看我好不好?”

  ……我很想你。

  月光照在窗头,回应他的只有簌簌冷风。

  ……

  与这世一样,梦里的季长澜最终杀了蒋夕云,断送了蒋齐斌苦心经营多年的国公府,朝堂上的大臣人心惶惶,一半的人因此丧命。

  半个月后,寒露悄然而至,后院中的凤仙花瓣落了一地。清润如玉的汝窑花瓶中只剩了一根光秃秃的花枝。

  季长澜换了小姑娘最喜欢的那身白衣,花纹繁复的袖摆垂地,面容轻侧间,衣领处的狐绒随风微荡。

  他站在火烛旁,轻抬指尖。

  嗒——

  狂风扯落枯叶,狰狞的火舌无声蔓延,虞安侯府的天空犹如白昼。

  一片火光中,季长澜又看到了坐在床前的小姑娘。她面前放着一本皱巴巴的书,低垂着眼睫像是在哭。

  他听见她说:“我不后悔。”

  “没有感情和记忆又怎样,阿凌不会伤害我的。”

  “他在等我。”

  哪怕死过一次,他也依然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