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雏耳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珩止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她眼前,他们不是一道在行刑台上砍了头?
所有惊疑未定的念头疯了一般的长出藤蔓缠绕上她的脑子,盖住方才刺骨湖水带来的颤抖。就这么盯着林珩止的脸,眼圈一点一点的变红。
看见她这副模样,林珩止觉得奇怪却又觉得理所应当,他脑子里有些混乱,许多令他崩溃的画面悉数涌出,拧着眉心动了动嘴角。院门口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林珩止回过神,意识到在女子闺房停留不合礼数,收回视线转身欲要离开。
沈姝颜将手伸出被子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林珩止回头,清冷的视线与她对上,沈姝颜下意识微微瑟缩,指尖轻轻勾了勾,张开嘴巴不知要说什么。
“还有事?”林珩止语气尽显淡漠,眼中露出疑问。
沈姝颜摇摇头,不舍的松开手指,贪恋地盯着他的脸小声道:“谢谢你。”
“林珩止,好了没有?”男子的声音再次传出,林珩止只对她点头示意,客套道:“客气。”
他的身影渐渐离去,沈姝颜半晌都未曾回过神,直到冷的打了一个机灵她才下意识将手缩回被子。栗枝转身叫了另一个一等丫鬟橘青来将里屋的炭火盆子抬出来放在榻前,又将门窗合紧实才折回沈姝颜身边。
瞧她愣愣的盯着悬梁的木头雕花,橘青不明就里的跟着看上去,却发觉什么也没有,她急忙追问:“姑娘,可好些了?是不是还是不舒服?”
沈姝颜脑子里的画面如行云流水般滑过,忽然被橘青惊醒,偏过头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回脑袋闭上了眼睛。
是梦吧?一定是梦。
栗枝与橘青对视一眼:“……”
下一刻,只见沈姝颜又转过脑袋认真地看着栗枝:“如今是何时?”
“永嘉十八年啊。”栗枝呲了呲嘴巴,看见沈姝颜震惊无措的神情,担心的问:“姑娘这是怎么了?怎的露出这般神情来?”
沈姝颜惊得咬住了舌头,她被栗枝这话交代的快要哭出来,吸吸鼻子闭上眼。
两个丫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沈家这位六姑娘虽说遇事不冒尖不出头,旁人都说她怂。可贴身的这两个丫鬟却知道,沈姝颜心里头主意大着呢。
见沈姝颜没有动静,栗枝拿了小火钳子轻轻扒拉着盆里的炭火,橘青走到里屋去给沈姝颜收拾床铺。
榻上安静的沈姝颜看着安静,实则心中早已乱的如同一捆麻绳,她丝毫也想不明白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到如此地步。分明记忆中死前已是新帝登基,怎会一刀下去回到了四年前,若如同橘青所说,她今年十三,还未救驾,也还未嫁入林家。
思绪早已经乱成一片,门被人一阵大力踹开,耳边“咚”的一声,阵阵寒风迎着沈姝颜的面扑来,下一刻便听见沈今朝死死压抑的火气:“沈-姝-颜!”
沈姝颜刚掀开眼皮,就被刚进门的沈今朝一把掀开被子揪着坐起来,一耳光落在她的脸上,铺天盖地的谩骂声如期而至:“你果然与你小娘一样,手段当真一流啊。”
好疼!
沈姝颜轻嘶一声,居然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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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首发
第三章
沈姝颜慢慢抬起眼睛,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栗枝,眼中闪过水光,满脑子都是惊奇与不敢相信。她竟然重新回到了十三岁这一年,栗枝还没有因为她当初的错误决定而备受折磨离世,沈家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原因走向衰败,而林家也还未曾抄家还处于鼎盛。
橘青听闻巴掌声快速走出来,瞧见沈今朝浑身煞气的模样有些发怵,下意识地放慢脚步,直到栗枝隐隐压制着怒火的声音窜进她的耳中,橘青才回过神急忙走过去将沈姝颜护在身后。
栗枝皱着眉头仿佛一只护崽的老母鸡,睁大眼睛瞪着沈今朝结巴道:“大……姑娘怎么随便打人呢,我们六姑娘身子还弱着……啊……”
话还没说完,沈今朝略微伸手就将栗枝一把挥开,环着胸冷笑:“你个贱蹄子也敢对我不敬。”
栗枝的后腰被撞在案几上发出“咚”的一声,橘青眼神闪了闪,有些后怕的往旁边躲了几步,沈姝颜回过神来察觉她的举动,心头发冷,果真是两辈子都养不熟的东西。
沈今朝盯着沈姝颜素净清浅的面容,因着方才落水她冻得脸颊泛白,纵使屋子里温度适宜一时半会也还没缓过劲来,沈今朝忍不住皱起眉头:“眼下又没有旁人,你装什么装?”
沈姝颜闭了闭眼,眼下重新来过,哪还有备受委屈的道理,小心谨慎是一回事,可软弱无能却是另一回事。
将栗枝扶了一把,沈姝颜脑子里极度忍耐的那根线终于断了半截,抬起眼凉凉的看向她:“你到底是脑子缺根筋还是欠?”
这样的言语真是开天辟地第一回,不仅仅沈今朝愣在原地,就连栗枝两丫鬟都半晌没回过神。沈今朝明艳张扬的脸蛋上头一次露出对沈姝颜的不可置信来,直到身后半开的门钻进冷风袭上她的后背才收拢思绪。
“你个贱妾生的,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沈今朝一跺脚,拧着帕子咬牙切齿。
见她骂的话越来越离谱,沈姝颜稳住身子趿着鞋子站起来,冷眼看着她:“你不也是小妾生的?你有娘养还不是把你教养成如今这副泼妇样,有什么好得意的。”
沈今朝脑子“啪”的一声炸响,她生平最厌恶的便是旁人议论她的出身,那些原本被她刻意忽视的东西,眼下因为沈姝颜三言两语便全部涌入脑海中。颤抖的手不受控制的扬起,悬在空中又马上是一巴掌。
沈姝颜狠狠截住她的手腕道:“沈今朝,我说这些不过是要你心里明白些,你我都一样,何必装出一副谁比谁高贵的模样来?你是比我受父亲宠爱,可那也改变不了你与我都是妾室所出。”
“你给我住嘴!”沈今朝歇斯底里的怒吼,她眼圈泛红,丝毫没有平日大家闺秀的模样。
历经一世,沈姝颜自知晓眼前这人短板是什么,自以为是大家闺秀,其实就是一个愚蠢而不自知的蠢货。
沈姝颜面色仍旧惨白,可她偏着脑袋俏生生的望着沈今朝笑开:“怎么?这几句话就让你受不了了?你生来欺软怕硬、自以为是,最要命的是你不自知。你能欺负我并非你比我强,而是因为你只不过想要欺负与你平等的我来满足你的虚荣心。”
她每说一句话都要握着沈今朝的手将她往后抵着推一把,直到说完沈姝颜松开手,沈今朝踉跄着靠在门板上。她眼角猩红,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盯着沈姝颜的脸,颤颤巍巍的道:“那你为何一次也不还手,为何要在这个时候……”
“做对手你还不够资格。”
“沈今朝,你马上要出嫁我不与你争执,但我还是规劝你一句,在你娘身上学到的那些小家子气的愚蠢心思,最好都收敛些,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沈姝颜指尖发着抖,这是她两世来头一回用这般狠戾的语气与人说话,对方还是这个时间里备受父亲沈祁宠爱的沈今朝。
沈今朝愤恨的剜了她一眼:“你等着,我定要让你为你今日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丫鬟白月扶着沈今朝快步离开了院子,橘青走过去准备关门,可看着白月的精致衣衫手指顿住,眼中不由自主露出羡慕来。
屋子里终于安静,栗枝声音有些抖:“姑娘没事儿吧?方才可真真是吓坏我了。”
“我没事。”沈姝颜嘴角露出淡淡的笑,被她扶着坐起,看向门口愣怔的橘青背影,眼神微变。
上一世便是因为橘青才失去了自己最贴心的栗枝,也是因为自己用人大意,因为她受不住诱惑倒戈去做许照影留在她身边的棋子,所以一切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场灭门的纠葛中,许皇后、新帝长孙灏都该死,可最该死的却是橘青。
橘青感受到来自身后不善的眼神,她下意识松开了扶在门框上的手指,收敛起眼神中的落寞转过身子柔柔的看向沈姝颜:“姑娘可要用饭?”
“歇会儿吧,我有点累。”沈姝颜转过身子朝里间走,满脑子都在盘算着日后的官司,哪里有心思吃饭。
重新回来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所有的事情又再一次迎面而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她亲自解决。
刚换了一身衣裳,门口便传来栗枝的声音:“姑娘,老太太来了。”
沈姝颜下意识起身,便看见屏风旁走过来的孱弱身影,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快步朝沈老太太迎过去,扶着她的胳膊坐在软榻前,软声道:“祖母怎么来了。”
“我来瞧瞧你,听老五说你今日落水了。”沈老太太的目光悠悠落在她的身上,似犀利,也似探寻。
沈姝颜脑子一动:“是我自己失足跌进去的,没事儿。”
刚说完便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沈老太太皱眉:“那你说,你大姐姐今日来又是何事?”
沈姝颜面色愣住,所以这是来问话的?
☆、晋江首发
第四章
“大姐姐……大姐姐今日来是来关心姝儿的,她见着我落水所以来见见我。”沈姝颜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道理她自己尚且不信,更别说识人无数的沈老太太。
只听老太太胸腔里发出闷沉的一声冷哼:“你倒是会息事宁人,若不是我挡的快,眼下她已经告到你父亲处了你可知?”
沈姝颜抬眸,眼神躲闪又带着些不自量力,低声嘀咕道:“大姐姐恶人先告状,分明是她先打我的。”
这声音说大不大,正巧沈老太太能听见,目光定定落在她面上细微的红巴掌印子,有些心疼的叹息一声。抬起干枯苍老的手指拍在沈姝颜的后背上,这孩子尚且十三岁,又是个自小没亲娘照顾的,颤颤巍巍在府中活到如今已是不易。
“那你给祖母说说看,她既打了你,你为何愿意息事宁人?”沈老太太摸着她的脑袋,见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眼神慢慢变的慈祥。
沈姝颜轻轻摇了摇头,小心的从沈老太太胳膊上直起身子:“她是姐姐,我是妹妹,小打小闹本就正常,更何况我们是一家子人,大姐姐其实没有坏心思的,她就是气度小些罢了。”
这话说来没错,可说的太过滴水不漏实在是不符合她十三岁的心智,眼下若想依附老太太生存,她便不能轻易就叫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沈老太太既能找过来问话,那必定是有人听到了她与沈今朝的对话。
“可是……”沈姝颜话锋一转,语气隐隐有了些委屈的苗头,低着的脑袋挤出了几颗金豆子,吧嗒吧嗒落在膝头的衣衫上,砸出几滴明显的痕迹来:“可我今日就是觉得委屈,我什么事没做她就来打我,她欺负我这么多年怎么就叫我说几句便要去告状。”
沈老太太眼中的疑虑终于慢慢散去,只拍拍她的脑袋,临走前对她叮嘱道:“若是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便来告诉祖母。”
回福寿堂的路上,沈老太太身旁跟着的是她陪嫁过来的贴身婢女,府上的人都得称一声杨妈妈。
杨妈妈沉吟片刻后,低声道:“老太太今日怎么想着去看看姝姑娘了?”
“我之前其实一直留意着,不过是你不知道罢了。”沈老太太脚步缓慢,口中的白气在空中飘着,“那孩子打小没了娘,无人教养倒也是个头脑清明的。府中这三个丫头,大姑娘叫她娘养成什么样子了,虽说是我沈家长女,可半分没有高门千金的派头,简直将她娘身上的市井气息学了十足十,好在没有害人的坏心思,免得嫁出去还败坏我沈家女儿的名声。”
杨妈妈不明就里的慢下步子,“可四姑娘到底是嫡出,岂不是更……”
“嫡出又如何。”沈老太太摇摇头,神色略显严肃,眼里泛着水光道:“难道你忘了媛儿,入了那位的后院,还没两年就病死了,还一尸两命。”
“所以您才觉得姝姑娘合适?”杨妈妈大惊失色,她连连摇头压低声音道:“老太太可三思啊,姝姑娘到底是庶出,更何况这么些年来无人教养,根性如何还未可知,况且那位……”
沈老太太敛起心中悲切思绪,“放心吧,这孩子并非池中之鱼。”
临近福寿堂,沈老太太叮嘱道:“今朝的婚宴临近,你去把我准备的那份嫁妆给送过去吧,再派人前去南阳寻一对姓韩的夫妇,是时候该让府中的孩子们知晓些规矩了。”
沈老太太语气愈发苍凉,杨妈妈更是心酸。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与沈家前任家主鹣鲽情深一辈子的沈老太太,在他缠绵病榻不久于人世时扬言要殉葬,为何却在葬礼后短短数日便精神恢复如初。若非为了沈家与那位的约定,只怕是如今的沈老太太早已是一抔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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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太离去时那个眼神着实惊到沈姝颜,似感慨似欣慰,又像是口渴的人找到了盛满水的瓢,那个目光直到躺在被窝里都叫她回不过神来。
栗枝进来给她灭灯,走到床榻跟前见她还睁着眼,低声询问:“姑娘怎么还没睡呢?”
“脑子清醒着,睡不着。”沈姝颜想了想又抱着被褥坐起来,好奇的低声问询:“你说既然大姐姐再有一月就要出嫁了,何故还要与我交恶?”
栗枝见她眼神清亮,便只灭了桌上的灯,走过来将床榻边的火芯挑的亮些:“还能为着什么,往日里欺负姑娘还少?不过是莲心阁那位最近瞧着您与四姑娘走得近了些,便借着堂姑娘来提点提点您呗。”
“姑娘问这些做什么?”栗枝将她的衣衫折起,从红木衣橱里翻出明日要穿的衣裳,不解道:“倒是我说,姑娘您今日也太凶了些,我跟着姑娘有十年了,何曾见过您这么凶。”
她往日里从来都是息事宁人的料,纵使被沈今朝欺负了,也不会抱怨。只上一世这时候她与沈珍珠走得近些,落水后沈珍珠对着沈今朝好大一通火气,而后连着沈今朝出嫁也没个好脸色,有嫡女给她撑腰,沈姝颜的日子才渐渐好过一些。
夜色不早了,栗枝灭了灯将她的幔帐拉下,沈姝颜满脑子都想着上一世残留在脑海中最后那个宣旨太监腰身上挂着的荷包,那东西她似曾相识,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却始终想不起来。
次日一早沈姝颜刚洗漱完,心里头盘算着今日去看看沈珍珠,叫她别去沈今朝面前闹事,可谁知一口烙饼还未咽下,橘青便匆匆赶进来:“姑娘,四姑娘在大姑娘院子里……府上都传开了。”
沈姝颜大惊失色,面色慌乱的将烙饼放下,带着栗枝急急忙忙赶过去。
尚且还未走近,便听闻沈珍珠的犀利言辞:“你那脸够大是不是,撺掇着堂妹妹去害谁呢,不知道小六是我跟前的,现在知道丢人了,赶紧给我滚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你们猜来猜去我好累哦,姝颜欧尼和沈今朝都是庶女,只有沈珍珠是嫡女,你们不要猜啦,耳朵是女主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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