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雏耳
此事一出,楚鸢自然是不能再嫁入皇室。
皇后略一思索,命贴身太监携懿旨致楚许两家, 楚鸢与许照匀情真意切, 便将楚鸢许给许照匀做正妻, 以结秦晋之好。
懿旨传入许家,前厅内只有许照匀与大姐许照年磕头领旨,看着宣旨太监离开,许照匀整个人傻在原地, 脑子里嗡嗡作响, 甚至于许照年唤他多声都未能回神。
“大姐……”许照匀腿脚发软更甚昨夜,他喃喃轻唤。
许照年清丽眉眼此刻已满是戾气, 看着太监身影消失后, 她气急狠狠一巴掌挥在许照匀脑袋上:“你是不是非要让许家的名声败坏在你身上才满意?!”
许照匀被这一巴掌打回神, 膝头摩擦着地面往前移动, 到她跟前颤抖着伸手拉住许照年的精致裙摆, 带着哽咽声:“大姐,眼下……眼下该如何是好?”
“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许照年喘着气,看着他的脸气得牙痒痒,“如今懿旨都下了,难不成你还能抗旨不遵?那可是诛九族的罪。”
“我们许家多年来的名声终于还是被你给毁了。”生气过后, 许照年更多的是挫败与无力。
许照匀没听清她的低声言语,只自顾自的问:“可是……可是我不愿娶她啊,我娶了她根本不会幸福。”
“不愿娶?”许照年眼神如同会放冷箭一般朝他望过来,语气森森:“许照匀,你投入许家的胎,又是唯一的男丁,你应该清楚,从你甘愿享受这些尊荣开始,你的幸福就已经被耗尽。”
“这门婚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哪怕是我把你打残了,也要让你风风光光的迎楚鸢进门。”
“我们许家,丢不起第二次人了。”
说罢,许照年再也不看他一眼,脚步带风,快步出了门。
楚鸢与长孙璟的婚事就此作罢,沈姝颜不用担心她受长孙灏唆使给长孙璟下毒英年早逝,了却一桩心事,这几日她吃吃睡睡倒是浑身舒坦许多。
经此一事,皇后对长孙璟的婚事愈发上心,挑来挑去越是没有合适人选。
初五女儿节,沈姝颜坐在窗前将最后一针收尾,眼角含笑的盯着巴掌大的香囊。
上头绣着针脚细密的青竹图案,她瞧着瞧着,眼前出现了林珩止的脸。
两世之中她都未曾说起过,林珩止在她心头长久一如青竹,从未弯过腰,唯一的一次却是行刑场上那日,他被壮汉死死扣押着以面紧贴断头台面,他笑起来的样子,落泪的样子,闭眼的样子如梦似幻。
更甚至于那天夜里,猝不及防的吻让她重生以来所有的坚持与抗拒尽数化为一滩水,她竟隐隐生出种想要与他再续前缘的念头来。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沈姝颜抽回思绪,手指攥紧香囊,未拿下的针刺入指腹,沈姝颜皱眉,看着指尖殷红一点血,听清院子里沈珍珠的笑嚷,赶紧将香囊收进袖口。
今日天色极好,长街头举行赛龙舟,想看热闹却又不被应允的沈珍珠从晌午开始便过来磨着沈姝颜,用过饭,沈姝颜没法子便随着她一道前去。
也不知是不是严华寺那夜将自己剖析的有些狠了,沈姝颜觉得这几日沈珍珠甚是怪异。
抿着唇靠在摇晃的车厢内,沈姝颜蹙眉:“四姐姐,你……”
“嗯?”沈珍珠见她一脸不悦的唤自己,只当是哪里不适,赶紧坐直身子眨巴眨巴眼睛,温柔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若是是哪里不舒服可一定要告诉姐姐。”
盯着她疑似泛着“母爱”光辉的眼,沈姝颜无语凝噎。
一句话噎住,随便点点头收回视线。
这错觉直到入了街她才彻底应验,自己但凡看一眼有点好奇的东西沈珍珠尽数买下,甚至眼下碧玉手中拿着一包炒栗子,她边走便给自己扒着栗子壳,将饱满泛着光泽的栗子肉喂给自己。
这状态着实有些怪了。
沈姝颜心下一动,被旁边的糖人吸引过去,站在案几前瞧着五花八门的糖人,笑着对面前的老人道:“老伯,帮我画一只小猪吧。”
“好嘞。”得了图案,老人手速极快的开始在板上弯弯绕绕画起来。
沈珍珠歪着头看:“你怎的画只猪?”
“画的你,不喜欢吗?”沈姝颜笑吟吟的瞧着她。
她的断语沈珍珠没能听进耳朵,到嘴的话在看见沈姝颜望向自己时霎时间改口:“自然是喜欢的,六妹妹喜欢的自然是最好的。”
沈姝颜心满意足的笑了,而后看着沈珍珠付了银子,她接过老人递来的小猪,道谢后转身面朝沈珍珠。
“喏。”
沈珍珠手里剥栗子的手一顿,“怎么啦?”
“我刚才说,这是画的你,你不喜欢吗?”沈姝颜将糖人放进她手里,“你既说了喜欢,那便是接受了,不用客气啊。”
沈珍珠垂眸看了看,神情颇为复杂:“六妹妹可真是……”看着沈姝颜眼神熠熠,她轻笑:“可真是个妙人儿啊。”
而后在她的眼神下非常艰难的将糖人送到嘴边舔了两口,她嗜甜,眼睛被舒服的眯起:“好甜啊。”
“好吃吗?”沈姝颜拉着她往前走,轻声问:“可是你为什么要吃了你自己呀?”
终于,沈姝颜看见沈珍珠的表情由愉悦变得不悦,抬手作势欲要揍她,沈姝颜第一时间抵住她的额头,低低叹口气:“四姐姐,我那天夜里与你说的那些,不过是不想让你与我之间的姐妹情分消失,而并非要你心疼我怜惜我,明白吗?”
她循循善诱的眼神在热闹非凡的长街显得有些突兀,沈珍珠捏着糖人的手顿在空中,怔怔的盯着她,眼下沈珍珠竟然有一种错觉,做姐姐的不应该是自己,而应该是比自己小了一岁的沈姝颜。
讷讷点了头,沈姝颜笑开。
人群不远处,林珩止目光复杂的看着沈姝颜,她这般……哪里像是一个即将才十四岁的小姑娘。
程烨收回落在沈珍珠身上的绵长眼神,“你喜欢上她了?”
“谁?”
程烨微微咂舌,这种问题自相识起到如今,每每问起这句话永远都是一个回答,那就是“没有”。可打从认识沈姝颜,林珩止几度变得奇怪,尤其是感情上的细微变化,旁人些许发觉不过来,可他日日与林珩止待在一处,如何察觉不到。
甚至如今在问,他竟看着沈姝颜问自己是谁。
眸光变了几变,心头已是确定了某件事情。
“自然是六妹妹。”程烨低声应答。
林珩止偏头看着他,喉头滚动,那句想反驳的话却是吐不出来,抿唇蹙眉:“你叫谁六妹妹呢?谁是你妹妹?”
“咳——”程烨无端被轻斥,他抬手抱拳:“成,如此对答如流,程某佩服。”
“我没有喜欢她。”林珩止再度将视线落在沈姝颜身上,僵硬的开口:“我就是之前做了一件不大像自己该做的事情,觉得有些愧疚,想着找时间消弭对她的唐突罢了。”
程烨多看他两眼,咽下口水:“既然你这般说,你能说服自己便是了。”
“我自然是能……”林珩止瞪他,语气越发不自在,隐隐有些心虚,连话都说不下去。
程烨闷声笑,被他一掌拍开。
沈姝颜刚放下手回头,便瞧见林珩止二人。
她眼神一滞,想到他身上的伤忽然下意识上前两步,又停住,抿着唇遥遥看着他,瞧他一身月白长袍,神色爽朗不像是受伤的模样,心里渐渐放下心来。
沈珍珠与程烨的事情如今已是铁板钉钉,虽说并未传开,但到底是两家通了气,未过文定之礼,眼下见面并不越距,若是假装不熟才是不妥。可是他身旁又站着林珩止,沈姝颜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正纠结着,林珩止与程烨已然几步走了过来。
程烨笑着开口:“好巧,四妹妹,六……”被林珩止一个余光杀过来,他咳嗽一声,“六姑娘。”
沈姝颜莫名奇妙的看他一眼,程烨摸摸鼻子,他被沈姝颜帮着在沈珍珠面前说了不少的好话,此刻沈珍珠看着程烨也是有些羞怯,一改往日大大咧咧做派,抿着唇回了礼:“程公子,林公子。”
招呼既然已经打过,沈姝颜别扭的想要赶紧离开此处,却没想到沈珍珠还有点腻腻歪歪想与程烨多待一会儿,她一口气提不上来。
心中忍不住嘀咕:沈珍珠你是忘了吗,要是没有我你现在指不定对程烨什么态度呢。
正暗自生着气,榆木脑袋沈珍珠似乎开了窍,看了林珩止一眼后赶紧握住沈姝颜的胳膊,笑嘻嘻的对程烨道:“那就此别过,我与六妹妹先走一步。”
说罢,从程烨一旁往前走,沈姝颜被她一拉没站稳,胳膊扬起,晌午藏着的香囊飞出落在林珩止脚下。
两人走远,程烨看见那香囊,刚开口喊了声:“六……”
林珩止一把按住他的胳膊,眼神威胁,程烨霎时间闭上嘴。
盯着脚边玄色香囊,布料上绣着的几根青竹,忽然笑开。
俯身拾起,长指拍干净上头的灰,眼神宠溺。
程烨整张脸皱成一团:“你干嘛啊,这是人家六姑娘的,又不是送给你的。”
“你怎知不是送给我的?”林珩止嘴角含笑,心情颇为愉悦。
捧着香囊看,越看越喜欢。
心里头有一种暗自窃喜的情绪油然而生,正了正神色抿唇严肃道:“既然她掉了,被我捡到,那便是我的了。”
程烨:“……”
“而且我觉得它于我很合适。”林珩止覆在腰带上比划着,期间还抬起头看向程烨,眼睛闪着亮光,谦虚地发问:“你觉得呢?”
程烨尴尬的笑开。
作者有话要说: 程烨表示:尴尬癌都要犯了好吗?林珩止你这么表里不一你爸妈知道吗?
既如此我宣布耳朵男团林珩止荣获捡漏王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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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首发
*晋江文学城首发
靖王府上。
长孙灏长臂负于身后, 他俊秀面容异常寡淡, 抿着薄唇静静立在窗口。
蛐蛐声划破安静的夜空, 随从快步走进, “殿下,查清楚了。”
长孙灏回眸,平静的眼眸中的迫切一闪而过, 沉声开口:“如何?”
“是她。”
心中念想被证实, 紧抿的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弧度。
他猜的果然没错, 沈姝颜的确是幼年时曾救过自己一命的少女,那时他被打的看什么都带着光晕,少女宛如从天而降,逆着光朝自己走过来, 他什么也没看清。
长孙灏转身走到桌几旁, 俯身从抽匣内拿出一枚帕子,帕子隐约有些褪色, 但依旧平整, 看的出来是被人妥帖保管着。手指细细摩擦着帕子, 时至今日再回想, 当时她离去时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脚步匆忙的甚至连交给他擦血迹的帕子都没能带走。
随从看着他的动作,心头也是喟叹。
低声道:“殿下,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这句话将他惊醒,长孙灏收好帕子, 一贯阴沉的眉眼此刻十分平静。
五月初五,靖王长孙灏与许家长女喜结连理,迎亲队伍实属庞大。
沈家由长孙灏随从亲自带来话邀请他们前去参加喜宴,眼下纵使是逃也逃不过了,沈祁因着公事拒了,于大夫人带着沈珍珠两姐妹前去。
刚到靖王府,程夫人便瞧见于大夫人,笑吟吟的迎上来相携离去。
沈珍珠与沈姝颜两人双双对视,无趣的收回视线,沈姝颜抿抿唇,抬眸瞧见程烨立在湖边,抬手轻轻抵了一下沈珍珠,扬扬下巴:“等着你呢,还不快去。”
她可不愿做个棒打鸳鸯的坏人,况且方才程夫人将大夫人带走不也揣着这个心思,她又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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