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雏耳
沈姝颜手指倏地捏紧,她脚步往前动了动,最后却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姑娘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夜莺声音打结,上下扫过她的着装,皱眉问。
沈姝颜将腰带系好,压制下眸中水光,“我出去一趟。”
夜莺合上门走到她跟前:“是要去楚府吗?”
沈姝颜没说话,一切收拾妥当后,她俯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
刀鞘上花纹精致,沈姝颜指尖抚过,抬眼道:“这事情你知我知,不能有第三人知道。”
夜莺张张嘴巴,却在沈姝颜凌厉的眼刀中闭上了嘴。
沈姝颜离开裴府这一个多月虽说也有再继续每日温习,可到底她头一次,夜莺心里头七上八下,正准备等她走后去告知夜晖,却没料到沈姝颜折回来,拿出另一套夜行衣递给她。
“换上,跟我一起走。”
夜莺愣神,抓耳挠腮想不到拒绝的话,只听沈姝颜道:“我不放心你,若是去告诉了林珩止,我又怎么亲手解决。”
迫于无奈的夜莺没了办法,只好换好衣裳随她一道从偏门矮墙边上翻出去。
沈姝颜单手撑住墙面,忽略夜莺伸过来的一只手,自顾自的跳下去后,垂眸拍干净手上的泥土往前走。
夜莺跟在她身后瑟瑟发抖,今天的姑娘好冷漠,太吓人了。
轻颤着声音问:“姑娘,你肩头的伤势还好吗?”
沈姝颜下意识动了动胳膊,轻应一声。
许家在城南,与沈府距离着实有些远,两人用了一刻钟才到许家后山,沈姝颜将匕首从鞋口中拿出来,刀刃泛着冷光,夜莺牙根泛酸,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小疙瘩。
沈姝颜余光扫过天色,此刻正是该沐浴就寝的时候。
几步踩上泥路,沉声道:“待会儿你在窗外等着。”
“啊?”夜莺赶紧追上去,声音小小的,“我不跟你一起去啊?”
“你去做什么?”
沈姝颜莫名其妙觑她,而后收回视线稳稳从半人高的坎儿上跳下去,摸着天色绕过高墙,两人利索的翻进后院。
只是不凑巧,去了许照影的院子。
她拉着夜莺的手藏在拱门墙角处,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沈姝颜提着一口气。
一个丫鬟手里抬着铜盆走出来,沈姝颜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往后拽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又捂住嘴,压低声音佯装喑哑道:“别吵,告诉我楚鸢的院子,饶你一命。”
“在……在隔壁院……”
丫鬟话还没说完,就吓得两腿发软晕了过去。
夜莺上前一步,拖着她往角落里移去,快步追上沈姝颜,不多时两人便悄无声息的摸到楚鸢所在的屋子。
窗户里亮着光,沈姝颜站在窗口细细听了一阵,屋子里没有丁点声音,不多时,就在她打算捅破窗户纸看一眼时,开门的声音传来。
丫鬟问:“二奶奶,需要奴婢帮忙吗?”
楚鸢声音淡淡的,听着没什么情绪:“不必。”
门又被关上,沈姝颜与夜莺对视一眼,她缓缓推开窗户,灵敏的钻进去。
灭了外间的烛火,沈姝颜捏着刀柄,在原地站了一阵缓和片刻后,见楚鸢似乎并未察觉才悄声走进隔间。
屋子里的光被灭的差不多了,沈姝颜一身黑衣站在屏风处多有突兀,楚鸢感觉到旁人气息,霎时睁开眼朝沈姝颜看过去。
她眼神冰冷,脚底利索窜到木桶边,挥起的匕首割破楚鸢嫩白的肩头。
楚鸢狠狠推了沈姝颜一把,捂着伤口从木桶里站起来,地上有水,沈姝颜扶着柱子堪堪站稳。
木桶里的楚鸢浑身裸/露,却也顾不上遮羞,反手摸到手边木桌上的花瓶,砸碎拾起碎片,微眯眼睛冷笑:“沈姝颜,你还真是命大。”
“我若是不命大,此刻死的人就不是你了。”
沈姝颜唇畔轻佻的笑惹恼楚鸢,她狰狞着一张清秀的脸,“都是你,我才变成如今模样。”
看她这样不明事理,沈姝颜并不想与她继续纠缠下去。
楚鸢咬牙切齿,正要扬声唤人时,门口传来“咚”的一声,沈姝颜出其不意的滑到侧面一把环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身上扣来,楚鸢一时没站稳,一下坐入水下。
沈姝颜右手从她眼前晃过,下一刻拉过脖颈。
楚鸢堪堪抬起的手划在沈姝颜右脸上,就感觉脖子一阵热血喷涌,她被沈姝颜放开了肩膀。
后背抵在木桶内侧,楚鸢瞪大眼睛看着沈姝颜,身子一抖一抖,血迹霎时间与木桶中的水融入,晕染一片。
沈姝颜舌尖抵了抵口中内侧的肉,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甚至隐隐盖过肩头伤口的感觉。抬手摸了一把右脸,指尖沾上血,她眼里浮现浓重戾气。
楚鸢的意识此刻还未完全消散,嘴里还在不停地嗫嚅着,“凭……什么,杀我……”
“自作孽不可活。”沈姝颜吹灭隔间里最后一盏灯,外头月色透进来,屋子里隐隐看得见楚鸢不甘心的眼,沈姝颜声音悠长,“你们可以伤我,但不能伤我身边的人,但凡动过手的,都得死。”
她喘气的“呼哧呼哧”声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安静。
沈姝颜收回眼,与夜莺原路折回后山,两人速度极快的回了青岚阁。
烛火刚被点燃,沈姝颜垂眸褪下夜行衣换上干净衣服,就听夜莺惊呼道:“天哪,姑娘你受伤了。”
沈姝颜动了动脖子,皱眉:“你去备点东西,我肩膀的伤好像裂开了。”
处理好一切,夜莺轻声问:“怎么受伤了呀?”
“大概是放松了警惕,想着她在沐浴也动不了手,谁知道……”沈姝颜轻叹,“那也是个狠人。”
想起她不顾赤/身还要与自己一搏的场景,还颇有几分感慨。
夜莺嘀咕:“若是叫三公子瞧见,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半个时辰后,楚鸢刚被传出断气,林珩止那边就得了消息。
他靠在软枕上看着夜晖,目光晦涩:“死了?”
“是。”夜晖轻轻摇头,“说是死状极惨,整个人泡在血水里头,是许三姑娘发现的,吓得当场就哭了。”
林珩止淡淡感慨一句:“善恶终有报。”
“夜莺那边传来消息,六姑娘受伤了。”夜晖悄悄瞄着林珩止的脸色。
果不其然他下意识的直起身子,又扯到伤口疼的皱眉,急声道:“哪里伤了?”
“说是右脸被划了道口。”
林珩止抿起唇角,缓缓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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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林珩止传来话,沈姝颜细细瞧着铜镜中的伤口,无奈之下只好用面纱蒙住脸。
出府前遇见沈珍珠,她担心的问起,沈姝颜没法子只好说昨夜摔得狠了,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到林府时,林珩止还没有用早饭。
沈姝颜刚绕过屏风站稳,就看见林珩止靠在软垫上望着自己,他满眼盛着笑意与温暖,单单只说那日在火海中,他丝毫不曾退缩的救下自己,沈姝颜都没有办法再将他与上辈子的林珩止放在同一个位置对待。
抿唇走过去,低声问:“你还好吗?伤势如何了?”
夜晖立在一旁,正打算开口时,只听见林珩止耷拉下眼尾,“不好,我一点都不好。”
沈姝颜皱眉,看着他面色苍白也不疑有他,急声问:“是伤口疼吗?”
“嗯。”林珩止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姝颜看,抬手碰了碰自己受伤的左肩,“这里特别疼,昨晚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这装的也有些过了……
夜莺兄妹俩对视一眼,一个装模作样,一个加以捧场,两人倒是谁比谁都认真。
又站了一阵子,实在是待不下了,夜莺率先离开,夜晖继而跟上。
沈姝颜直起身子,丝毫不加以怀疑的凑过去瞧他的伤势,只见他白色中衣上隐隐有浸出血迹的势头来。她紧绷着唇角没说话,却不料林珩止忽然抬手,轻轻摘下她的面纱,脸上一目了然的伤口映入眼帘。
“你这脸怎么回事?”林珩止佯装不知,沉下声音问。
沈姝颜一把扯过自己的面纱,见他都已经看见了也不再遮掩,将面纱叠好,无所谓的道:“昨夜打碎了花瓶,被碎屑划破了,不碍事的。”
林珩止定定睨了她一阵,见她还不说实话,咬着牙齿气狠狠的开口:“我看那花瓶怕是楚鸢吧。”
“你知道?”沈姝颜讶异抬眸,愣愣瞧着他。
见她一副丝毫不知错的模样,林珩止隐隐有些动怒:“若我不知道,你就这么一直瞒着我?”
沈姝颜牙齿细细磨着,她沉默一阵嘀咕道:“人都死了还要唠叨。”
“我不是唠叨她。”林珩止气的叹口气,他动了两下胳膊,却不料扯到伤口疼的长吁气,对上沈姝颜望过来的眼,“是担心你,但凡楚鸢下手再狠一些,你还能安然无事吗,那你岂不是羊入虎口。”
“我只是觉得,你不要把事情一个人埋在心里,也不要想着什么事情你可以一个人解决。”
你这个样子,我很心疼。
后面一句话林珩止不敢说出口,他能看得出来今日沈姝颜对自己别样的态度,他心里也明白,若是有一个人能这么将自己救出火海,必定不会再回到往常那般的态度。
可他就是怕这样,他不希望沈姝颜是为了感激自己救她一命。
上辈子他得欠了她多少啊,如今哪怕是还上一条命都是不够的。
静静地看着沈姝颜,他未经历过沈姝颜走的那条情路都已是心痛不已,那沈姝颜呢?
在哪个真实存在过的短暂一生中,她有多难过。
她曾经那样炙热的爱过自己,可因为自己的不珍重,眼下回想,才发觉她已经自己悄悄长大了。
思及此,林珩止眼角微红。
沈姝颜见状心中诧异,下意识的问:“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林珩止声音沙哑。
门被推开,夜晖在门口轻咳一声,“三公子,夫人来了。”
沈姝颜收回眼神,林珩止抬起右手揉揉眼睛。
韩氏提着食盒进来,瞧见沈姝颜笑着道:“姝颜来了。”
“伯母。”沈姝颜起身,笑着往旁边让开位置。
见她第一眼就心生喜欢,韩氏连连摆手,眸色复杂的扫过林珩止道:“你快坐下,我就是来给止儿送点吃食。”
将一份清粥放在沈姝颜手边的矮几上,韩氏抬眸才看清沈姝颜脸上的伤口,“呦,你这脸怎么了?”
沈姝颜垂眸,乖巧柔软的抿唇,“昨儿摔了一跤,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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