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雏耳
她轻嗤一声:“倒是不曾想自己也会有这般离奇身世。”
林珩止后背伤口有些疼,他抿紧唇想说些什么安慰安慰她,却又张不开嘴。
将人送走,沈姝颜去寻沈祁。
他立在书架旁,肩身宽厚,沈姝颜轻声唤他:“父亲。”
“你来了。”
沈祁也不意外她的到来,只从书架最高处拿下一本书册,折回书案边将书册打开,从里头翻出一枚信封递给沈姝颜。
她心有不解,接过来问:“这是什么?”
沈祁眼神复杂的盯着她,轻叹,“你小姑母给你留下的信。”
当年有关沈姝颜的身世他也被瞒的死死的,只知道这是沈媛从外头捡来的孩子,当时只当沈媛心善,不想旁人议论这孩子是个养女便将她安排到严华寺那姨娘名下。想着她膝下无子又不能生育,有个孩子也好慰藉一二,不曾想没多久那姨娘便没了。
信封被密封起来保存的很好,沈姝颜心口怅惘的打开,信笺泛黄,看的出来已有很多年头。
沈姝颜定睛看过去,视线触及最后一句话,沈媛说:我为你取名姝颜,是想让你一生美好。
沈姝颜鼻子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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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突如其来的身世弄得心思烦闷,于大夫人记挂着林珩止的救命之恩,便备了些补品,叫沈珍珠两姊妹前去林府看望林珩止。
这几日沈姝颜闲暇时会去林府看他的伤势,一连几日未去,又想起那日他脸色苍白,心中多有愧疚。
姊妹两个到林府直接去林珩止的院子,谁料刚进去沈姝颜看见许照影的丫鬟在门外候着。
她神情愣怔,跟在后头的夜莺遥遥看向门口的夜晖,皱眉以眼神示意。
夜晖也是无奈,谁想到这两人竟会这么巧碰上。
转身跨进屋子禀报,见他进门,沈姝颜与沈珍珠两人立在门口等着。
屋子里,许照影也刚来不久,连椅子都没捂热就听闻沈姝颜来了,想起昨夜许照年与她说的话,心下微沉,抿着唇角道:“文昭哥哥,我母亲说两家有意结亲呢,等你身子好一些,我们……”
林珩止喝完药,将瓷碗放在手边的小杌子上,眼神淡淡扫过夜晖,对方明了,转身出门将两人迎进来。
见他对这事情没说什么,许照影小心的继续问:“那你觉得,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好呀?”
沈姝颜前半只脚刚迈进,闻言与沈珍珠面面相觑,而后回头看向讪讪失笑的夜晖,沉默半晌发问道:“我还是觉得……眼下时间不大对,我们再找时间……”
“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屏风内传来林珩止的温润嗓音,沈珍珠扫过沈姝颜犹疑未定的脸,长臂一伸握住她的胳膊往进走。
两人刚绕过屏风,只见林珩止无比认真的盯着许照影道:“你方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明白。”
许照影扭回头看见沈姝颜,眼神里划过一丝异色,而后低声道:“我们的大婚事宜……”
“是你,不是我们。”林珩止移开视线,遥遥对上沈姝颜的,“这些天这话在京中风靡已久,我本想着不去搭理便是了,可你今日偏要听了许照年的话拿到我跟前来恶心我,着实有些咽不下去。既然如此我便与你说个清楚,回去告诉许照年,这些没眼看的下作手段趁早收起来,我不计较并非是我也应允这门婚事,而是我嫌麻烦不愿计较。”
许照影怔怔的盯着他,回京后这些日子来给自己的打击着实够多,可却是没有哪一件能够比得上此刻。
还是在沈家姐妹面前丢人,她难堪的抬不起头,只想转身就走。
沈姝颜被他灼热的视线看的脸颊滚烫,别开脸不去看他,林珩止淡淡收回眼,寡淡的看向许照影:“我说明白了吗?”
“明白了。”许照影憋着眼泪起身,声音急促道:“我会告诉姐姐的,这些天给你带来了不便,抱歉。”
许照影转身离开,脚步停在沈姝颜身边,想起一件事,抬手抹干净眼角道:“六姑娘,我有些事情想单独与你说说。”
沈姝颜挑眉,无声的指了指自己,许照影点头。
她下意识看向林珩止,只见对方也有些不明理就,只好随她出去,刚转身林珩止的声音便悠悠传来:“说完话进来,我也有事找你。”
沈姝颜有点尴尬,只见许照影脚下一顿,继而加快脚步出了门。
两人站在长廊尽头,彼此都未先开口。
半晌后,沈姝颜低声道:“许姑娘若有事,就快说吧。”
许照影扫过她脸上正在结痂的伤口,眼神轻闪,“是你杀了楚鸢?”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似乎生怕被旁人听见一般。
沈姝颜皱眉,接着警惕笑开:“许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一介弱女子,怎会杀人。”
“那夜我院里的丫鬟出门换水晕倒,次日她告诉我那夜遇见了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问她楚鸢的院子在哪里。正巧那夜楚鸢离奇死亡,她手里捏着的,是一块花瓶碎片,而你的脸又受伤……”许照影紧紧盯着她的神情变化,反问道:“是不是你?”
沈姝颜敛起笑意,眼尾轻挑,“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被她这句话问的失了分寸,许照影哑口无言。
沈姝颜似笑非笑:“所以你是要去告发我?”
“我……”许照影声音抬高,夜晖应声看过来,她急忙又压低声音:“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她,她……”
沈姝颜静静瞧了她一阵,忽的嗤笑:“不得不说,你与你姐姐当真是两类人,许家能生出你这样的姑娘,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她莫名其妙的回答叫许照影摸不着头脑,正要继续再问,她低声道:“可你纵使天真单纯,也该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道理吧。”
说罢,沈姝颜不再与她多言,转身离开。
她曾经与许照影从未有过交集,纵使林珩止与她外界传言如何亲密,自己也没有同她站在一处这般交谈过。此番看来,这人倒是不像她心中所想的那种人。
折回屋子,沈珍珠已然去寻林君苛。
林珩止独自一人靠在床上,从沈姝颜进屋子那刻起,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自己。
沈姝颜站在屋子中间,皱眉:“你今日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生病了。”林珩止抬手唤她,“过来。”
闻言沈姝颜愣怔,“什么?”
林珩止转身从桌几上摸到小瓶子,轻叹道:“有些人几日也不来看我,得了相思病,所以脸色难看。”
沈姝颜坐立不安,忽然发现这人自从救过她一命后就隐隐开始变得极为放肆。
正在出神,脸上一阵清凉感袭来。
沈姝颜惊得往后一缩,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气急败坏道:“你干嘛?”
“母亲今日送来的,叫我转交给你。”林珩止抽出自己的手,倾身到她面前,冰凉的手指沾着药触上她的伤口,见她又要往后缩,咬牙威胁:“再动就吃了你。”
沈姝颜错愕,歪着头看向他,被他的手指蹭的难受,正要开口,面前的人适时退回床边坐下。
他放好药瓶,抬眸,“你伤口如何了?”
“没事。”
又是一阵沉默,沈姝颜动动嘴角,“我听说顾家那位病情严重了?”
林珩止手肘抵在膝头,身子微微前倾,“我以为你当真不关心,看来你的不在意都是假的。”
沈姝颜瞪过他又嫌无法出气,狠狠道:“对别人都是假的,对你是真的。”
林珩止心头轻颤,面上不动声色的笑:“真的才更好。”
这话实属摸不着头脑,不待沈姝颜反应他低声问:“要不要带上白先生,去看看她?”
一语戳中沈姝颜心事,她紧抿着唇角没有说话。
见她为难模样,林珩止温声诱导:“她的身子或许就只能那样了,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去了,将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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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沈姝颜带着白先生去了顾家。
顾文娴前来接她去顾璇的院子,走到廊下,沈姝颜停下脚步。
顾文娴回头看她,诧异道:“你不进去吗?”
“不了。”沈姝颜面色淡然,往后稍退一步道:“你带着白先生进去吧。”
前几日顾文淮亲自前去请白先生上门为顾璇看病,三次都不得而归,如今沈姝颜能带着白先生前来已是不易,她也强求不得。
只好带着白先生入了屋子,她继而折出来。
顾文娴走到沈姝颜身边站定,“你今日能来,姑母很高兴,前些天为你姑母与两位老太太大吵一架,那之后身子便日益衰弱,本来你不来,我都是要去请你的。”
“没什么好请我来的。”沈姝颜目光淡然,“纵使我来了,她也不会因为我而立时三刻好起来。”
顾文娴盯着她的侧脸,犹豫半晌低声道:“那天对你说那些话时,我不知道你是姑母的女儿,抱歉。”
想起那封信,沈姝颜想说出的话在脑子里打了个转,扭头问道:“老太太所出的那对双生女,另一个是不是沈媛?”
顾文娴微微皱眉,显然这问题她并不想回答。
她只是想知道这世上,除了沈祁与皇上,还有几人能够记得沈媛。
沈姝颜不去逼她,正要移开视线时,白先生从门内出来。
两人快步迎上去问询,白先生摇摇头:“怕是不成,眼下她的身子,只靠那口气吊着,若是有一日那丝微弱的气息没了……”
后头的话他没说出来,沈姝颜心中也明了。
正准备告辞时,顾璇的贴身丫鬟从门内跑出来,气息不稳的道:“沈姑娘,主子请您进去一趟。”
沈姝颜脚步顿下,思忱片刻,对顾文娴道:“你先带着白先生找个地方歇脚,我稍后便来。”
叮咛过后,沈姝颜揣着七上八下的一颗心入了屋子。
屋里光线明亮,她迎着光看过去,顾璇披着藕粉色外衫靠在软垫上,见她来了,神情愣怔唇角颤抖。
沈姝颜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上前,顾璇眼角猩红,苍白的唇瓣抿起,抬起细弱的胳膊轻轻招手:“丫头,到我身边来。”
平淡无奇的两个字叫沈姝颜双腿发软,扶着柱子红了眼。
她们有着相同的容貌一样的血,这是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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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亓钰与长孙璟大婚。
沈姝颜打着呵欠从被子里钻出来,抬手揉了揉眼睛问:“今日许照年也去?”
夜莺挂起床幔,“约莫是要去的。”
“那我此刻再去岂不是打了脸?”沈姝颜手指一顿,拧眉道。
夜莺将帕子递给她:“避开不见便是,今日赴宴之人不少,又不一定会遇上她。”
上回遇见许照年时她放的狠话被夜莺知晓,回府后还被她笑了一阵,说这话压根没什么威慑力。
收拾好,沈姝颜与沈珍珠在青岚阁一道用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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