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雏耳
林君苛率先打破这宁静:“母亲,三哥与姝颜姐姐真在一处了?”
“嗯?”韩氏还愣着呢,她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外头,林珩止动了动手腕,问:“去多久了?”
“约莫是刚去,夜莺才找人递了话,只怕是担心公主受委屈。”
林珩止眉心微微沉了几分,从小厮手中接过来缰绳,长腿一跨就翻上马背,他拉紧缰绳嗤笑:“这世上能叫沈姝颜受委屈的就两种人。”
夜晖刚坐稳就听见他这句话,诧异回眸。
“一个是死人,一个是我林珩止。”
林珩止垂眸,挽起袖口散漫的笑:“只不过可惜了,我不会让沈姝颜受委屈。”
他一挥鞭,马儿飞快奔起,这句轻飘飘的话顺着风窜入夜晖的耳中。
夜晖对沈姝颜在调/教林珩止这种事情上的造诣叹为观止,没想到不过数月,自家那位曾经视女人为碍脚石的主子,竟能这般有自知之明的说出这番话来。
马儿在长街上快速奔跑着,沈姝颜却已经找到了程烨的院子。
身边丫鬟不停的阻拦,她面无表情的往进走。
四处看过后,发现程烨竟不在院内。
回头眼神冷淡的问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程烨去哪了?”
这丫鬟也不知道是被她周身的气势吓的,还是不敢轻易透露,战战兢兢始终没有吭声。
沈姝颜等的隐隐有些不耐,拧起眉头:“行,那我问你,昨夜程烨是不是带回来了个姑娘?”
那丫鬟没料到她会猝不及防提到这一茬,嘴快的反问:“公主怎么……”
后知后觉的截住话头,却不料沈姝颜已经听明白了。
她勾起唇角,冷冰冰的眼神宛若利剑。
“我怎么知道?嗯?”沈姝颜笑着,嗓音却是又冷又沉,“说!”
她声音猝然抬高,丫鬟吓得几步后退。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方才郎中来后公子就已离开院子了。”
沈姝颜气的胸腔都在颤抖,逼着丫鬟带路去了那姑娘住的屋子。
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因为中毒导致心中不安的缘故,沈姝颜这几日愈发容易动怒,一点点的小事情就能轻而易举的叫她生气。
想起沈珍珠那么一个乐观开朗的,因为程烨哭成那样,说到底沈姝颜心里有气,不仅仅是因为程烨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更是因为自己。
当初如若不是因为怕沈姝颜与当年那秀才再度凑在一处,自己没有一力促成,或许沈珍珠眼下也不会这么伤心。
走的有些急了,一脚踏错沈姝颜扭了脚踝。
她猛地偏了身子,夜莺下意识扶住她的手腕:“姑娘,您别动气,我怕……”
沈姝颜扫向她,夜莺及时闭上嘴。
那姑娘的院子离程烨的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中间还隔了几个弯弯绕绕的长廊。
沈姝颜踏进院落大门时,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程烨正在与郎中道谢,刚一抬头就看见沈姝颜神色怔忡的站在门口。
他当时一愣,没反应过来:“沈姝颜?”
被这一声唤回思绪,沈姝颜眼神淡然:“怎么?我不能来?”
程烨干咳,她才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
程烨这人吧,说他长得好看其实有些折煞他的五官,也难怪沈珍珠能听信自己的几句话就那么死心塌地的喜欢程烨,说到底就因为他皮相好。
一双桃花眼无论何时似乎都笑着,剑眉星目,嘴唇饱满刚好,嘴角弧度微微上扬。些许是在战场上受了伤,眼下他的面色比自己都还要白几分,眼角还留着一道口子。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张脸叫沈珍珠这些天魂不守舍,沈姝颜叹息。
郎中给沈姝颜行了礼,快步走出院子。
等人走后,沈姝颜才慢吞吞的往里走,眼神漫不经心的落在半开的门上,她微微扬起下巴示意:“里面是谁?”
程烨定定看着她,过了许久才开口:“朋友。”
“朋友?”沈姝颜声音抬高,看着程烨这模样,方才压制下去的火气蹭蹭往上冒,“我看你这朋友金贵的很,得跟你骑同一匹马回来,还眼巴巴的接到府上来住,这是要给谁唱戏呢?”
两世里她这样不给程烨脸,算起来也唯有这一回。
往日她性子温软好说话,程烨也并没有与沈珍珠有感情纠葛。
程烨的脸色在沈姝颜的目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你说什么?什么共骑一匹马?”
“瞧着程公子还不知道呢?”沈姝颜悠悠的,不愿与他多言,眼神冷得吓人:“别给我在这装模作样,人都被你带回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程烨眼下糊里糊涂,根本不知道沈姝颜这一句两句是在说什么。
他霎时间也有些动气,忍耐着脾气道:“嘉和公主,我拿你当朋友,你也没必要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
“我就是太拿你当朋友,所以才放心把四姐姐交给你,你……”沈姝颜眼前有点花,她忍了忍没再继续说话,抿着唇角低下脑袋,缓了一阵子才又吭声:“我不想跟你说这些,那人是不是在里面?”
程烨额角青筋乱跳,隐忍着情绪盯着沈姝颜。
他昨日回京已是傍晚,忙着进宫复命,陆妱无处可去他也没那个功夫去安顿,就只好先叫她在府上休养,毕竟陆妱的伤是因他而起。可沈姝颜刚才说的又是骑同一匹马又是搭台子唱戏,程烨着实听不太明白。
提起沈珍珠,程烨其实也挺憋屈的。
离开这么久以后,好几次夜里梦见她,说出来很羞/耻,可是这都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他对沈珍珠的心思,实在比自己想的还要深得多。
昨夜本来打算出宫后去找沈珍珠,可后背的伤口裂开着实疼得厉害,天色又已经晚了,府上的管家直接在宫门口守着,便一拖就拖到了这个时辰。
此刻看着沈姝颜不悦的神情,程烨想了想,压制下情绪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这话不应该问我,你应该去问四姐姐。”沈姝颜抬脚往进走,没顾程烨的阻拦,她淡声道:“我其实挺后悔的,这十几年来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没有阻止四姐姐喜欢你,反而还添了一把火。”
程烨咬牙。
沈姝颜快步走进屋子里,一阵馥郁越桃花香,她皱了皱眉。
沉着脸进了里间,看着陆妱软软靠在软榻上,沈姝颜轻嗤。
闻声陆妱睁开眼睛,一双剪水秋瞳遥遥看向沈姝颜,挣扎着就要坐起来:“你是谁?”
跟在沈姝颜旁边的夜莺冷着声音开口:“嘉和公主。”
夜莺生来就是按照男儿养大的,她性子放得开,最厌恶的就是陆妱这种莺莺燕燕,看着就柔软的不可方物,轻轻一捏就要死要活的。但只看那双眼,她就能知道这也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
陆妱面色上慌乱不堪,抬起胳膊作势要起身,却在余光扫向门口的程烨时翻下床榻,“砰”的一声摔下来。她的腰撞上木几,疼的颤抖,瞬间眼泪哗哗。
“小女不知,还请公主恕罪。”陆妱轻垂着脸,眼泪“吧嗒吧嗒”往地上砸。
看起来像是撞得疼了,可沈姝颜仍旧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装完了吗?装完了就起来。”沈姝颜不屑于搭理她的举动,从她身边经过坐在凳子上。
沈姝颜的裙摆扫过陆妱的脸,她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味。
陆妱闭了闭眼,慢慢直起身子。
沈姝颜也看见了程烨,轻轻歪了脑袋,似乎就是要与他作对一般,笑着开口:“姑娘大名?”
“小女陆妱。”
闻言沈姝颜多看她一眼,低嘲:“你不配这个字。”
她的话有弦外之音,陆妱不知该作何回答。
“喜欢程烨?想跟着他?”沈姝颜也不打哑谜,直截了当的开口。
陆妱一时慌了神,赶紧抬头摆手,眼神故弄玄虚的扫过门口站定的程烨,像是掩盖什么一般急忙解释:“不是的,我与程大人什么都没有,公主你听我……”
沈姝颜抬手,她起身后退一步,眼神冰冷:“不用给我解释,你这点招数我见多了,省省吧,别装了。”
这番话可谓是毫不留情,陆妱的面子被下了不少,她嗫嚅着不再说话。
看她这样子,不知道是不敢说话了,还是在程烨面前故意装柔弱不愿说话。
屋子里一阵安静,程烨正要开口时,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
“她心里有气,你不让她撒出来,遭殃的是你。”林珩止淡声开口。
这清冷的声音落在陆妱耳中,她抬起头愣愣的盯着林珩止。
从一开始林珩止就没有给陆妱一个眼神,直到现在她的视线太过难以忽视,林珩止没什么情绪的瞥过她的脸,目光锋利。
陆妱被刺了一下收回眼,还没抬头就被迎面而来的一巴掌打的蒙了神。
包括门口站着的林珩止两人,都没想到沈姝颜会动手。
沈姝颜左手按在右手手腕内侧,轻轻抵着转动右手腕,她嗓音宛若夹杂着血气,一字一句都叫听得人背后发颤。
“本来我想着你受伤有病,我不动手的,可是我看着你用那种眼神去盯我的人,我就着实不太痛快了。这一巴掌是给你记性,程烨这人至少现在还是我四姐姐的人,把你那恶心的样子给我收起来,不然你记住了,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现在想想,你的确是有病,脑子怕是病的不轻。”沈姝颜冷嘲热讽,方才的克制一扫而光。
陆妱吓得浑身颤抖,丝毫不顾形象的瘫坐在地面上。
沈姝颜盯着她的模样就想起方才沈珍珠的样子,心中对沈珍珠的怜惜之余便是对这人的厌恶。
转身漫步行至程烨面前,抬起眼看他:“我思前想后觉得你大概还不知道京中的风言风语,说你英雄救美,昨夜威风凛凛的从城门口进来,怀里抱了个娇滴滴的美人,一路没停直接回了程府安置下才进宫复命。”
沈姝颜挑着笑,眼里却是冰碴子:“程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
程烨闻言霎时间白了脸色,却不是因为她的最后一句话。
哪里是什么英雄救美,这些事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们一行人刚到云关西边,当夜敌军派来的一小队兵马便偷袭了临边的村子,放了把火烧的一干二净,逃得出来的都逃跑了,跑不掉的都被杀死。
陆妱她娘为何保护她被敌军杀害,她满身是血的像只无头苍蝇,撞进他们驻扎的地方。
当时还不是程烨看见的,是徐将军手下先将她带进营帐。
后来问了话,说是家里没了别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只知道她娘说她有远方亲戚在京中。
陆妱没地方去,那手下也不敢擅作主张,便赶紧禀报了徐将军。
只可惜他还未进徐将军的营帐,敌军就有了动静,陆妱只能先留在营帐。
这些事情他压根都不知情,一直到十月底他才知道营中住进了个农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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