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呜喵呜喵二货君
叶奕城眉目舒展,浑身止不住的舒坦,身上也没一丝难受的地方。
果然他之前的日子会过得那么不得劲,都是因为多了叶瑾宁这个妹妹,因为她,他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年纪轻轻就饱受沧桑。
他叹了口气,抬头望着月亮,觉得整个世界都清明了。
迎面走来了一个人,是他的三弟叶嘉凯,叶嘉凯看到他就惊呼道:“大哥,你又被爹罚跑了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叶奕城听到罚跑这两个字,脸就一黑,他可没忘记,当初他之所以会被罚跑,每天过得那般水深火热,都是因叶瑾宁而起。
叶瑾宁就是个祸害,是全家的万恶之源,这么一想,他又想回去暴打叶瑾宁一顿了。
看到叶奕城那可怕的表情,叶嘉凯有点怵,但还是体贴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条帕子,递给了叶奕城,“大哥,你发烧还没好,不能再受凉,快把汗擦了吧!”
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流汗的叶奕城,被叶嘉凯提醒,这才察觉到不止是额头,他浑身都在冒汗。
叶嘉凯是个好孩子,这点毋庸置疑。
叶奕城欣慰地看着他,从他手里接过了手帕,擦上额头。
忽然整个人就是一僵。
他的烧……退了?
跟叶瑾宁在门口瞎折腾这一番后,他的烧反而退了?
他这是被叶瑾宁气着气着,病反而气好了吗?
难不成他以后生病都必须靠叶瑾宁来气自己,他的病才能好?
叶奕城突然就有了种风中凌乱的感觉,一直以来的认知都差点没被震碎。
另一头,叶瑾宁不明所以地望着合上的大门,迷惑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有没有惹到叶奕城,想了一圈,掰着手指头数出了她关爱兄长、不畏艰辛的床前.伺疾、善解人意这几点后,就挑不出其他错处了。
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总结成,叶奕城大概是每个月的那几天来了吧!
那几天来了的男人都是惹不起的,既然叶奕城心情不好,她就不回去惹他不开心了。
叶瑾宁索性摊开被子,就打算睡在叶府大门口。
她的脑子里并没有丢人这个概念。
刚躺下去,叶瑾宁便看到满天星斗,璀璨夺目。
换个姿势准备闭眼,一双干净的靴子出现在了叶瑾宁的视线范围,叶瑾宁抬头看去,五皇子姬思元那张温文尔雅的脸映入眼帘。
“叶姑娘这是躺在门口看星星?真是好雅致,”姬思元并没有当场拆穿叶瑾宁被扫地出门的窘迫,反而有意给叶瑾宁找借口让她有杆子可以下。
不料叶瑾宁看了他一眼,就意兴阑珊地挪开了视线,嫌弃地说道:“五殿下,有没有人跟您说过,打扰一个即将入睡的人,是很讨嫌的一件事?”
姬思元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叶姑娘这话的意思可是打算在叶府门口入睡?这怕是不妥吧?”
叶瑾宁不满姬思元在旁边叽叽喳喳,不高兴地开口道:“这有什么不妥的?《酒德颂》有言:行无辙迹,居无室庐,幕天席地,纵意所如。古人尚且知道行走不一定有轨迹,居住可以无房屋,以天为幕,以地为席,放纵心意,随遇而安,这描写的不是一种阔达的境界吗?连我这个没怎么读过书的人都知道,你们从记事起就开始读圣贤书的居然不知道,对得起圣人吗?您日后还是别随便说话,免得暴露了您书读得不够多的问题。”
姬思元噎了一下,《酒德颂》他自然是读过的,但哪里有人会真的去践行?他没想到叶瑾宁被扫地出门无处可去只能露宿街头,惨成这样还能被她解读得这般理直气壮,没有一丝尴尬,某种程度上着实令人钦佩。
不过一想起她当初当着朝臣的面说九皇弟断子绝孙,三皇兄肾虚的,似乎又可以理解的。
毕竟不能用寻常人的眼光看待她。
“姑娘性情豁达,是我太狭隘了,确实愧对圣人,为人处世这么多年,我自己都做不到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实在惭愧,明日起我会号召京中读书学子都来一次幕天席地,好好感悟圣人的至理名言。”
叶瑾宁迷茫地望着他,惊呼道:“您在说什么呢?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不就是露宿街头吗?这么惨的事情您还能说得这般天花乱坠,也是让我长眼,这就罢了,您自个想露宿街头就露呗,竟还能不要脸地拉全部人一起露宿街头,就不怕他们一人一口唾沫淹死您吗?”
姬思元:“……”
到底谁先说得天花乱坠的??谁想露宿街头了?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才真让他长眼吧?
要不是他生生忍住了,这多年养成的儒雅性子当场就得破功。
“叶姑娘好像不太喜欢我?可是因为我打扰了叶姑娘休息?”姬思元的笑容都不自然了。
叶瑾宁一副‘您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走’的表情看得姬思元心头更堵了。
他思索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通体莹白的玉佩递给了叶瑾宁。
“此玉名为温玉,是一块能给人带来温暖的玉佩,我想叶姑娘此时应该很需要它。”
叶瑾宁定定地看着那块玉佩,眼睛都有些直了,其实他说得不假,甚至还说得太简单了,这是用千年灵石打造的玉佩,佩戴在人的身上,不仅能让人感到温暖,死后还能保住尸身,使其看起来如睡着一般的神物,叶瑾宁都能看到它上面浮着的那层淡淡的白雾,简直比先前三皇子给她的那串佛珠还要值钱。
“给我的?”叶瑾宁愣愣的问。
姬思元微微一笑,“自然是送给叶姑娘的。”
叶瑾宁眼前一亮,立刻拿了过来,唏嘘道:“我观您命数,您命数上写着您是个满腹算计、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我原还想着,像您这种人绝对不能深交,然而您连千年宝玉都能送给我,足以说明,您虽然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至少是个大方的伪君子,既如此,您的好意我就收下了。”
姬思元:“……什?”
叶瑾宁看他都觉得顺眼了,出手大方的坏人总比出手小气的坏人好多了,这一高兴,她就多说了两句,“五殿下,真不是我说,您可得改改您这性子,虽说您是人面兽心了些,日后作恶多端不得人心了些,最后还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但这些都不打紧,只要您从今天开始摒弃恶念,一心向善,不残害手足,钱到位了,您的下场还是能扭转的。”
姬思元:“……”
叶瑾宁不放心,还是强调了句,“这些条件缺一不可,关键是,钱得到位。”
姬思元:“……”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好难受好难受,写得我难受QAQ
第五十一章
姬思元被叶瑾宁怼得差点就绷不住了, 看她说别人的时候还好, 甚至还能帮着劝说别人, 但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 这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叶瑾宁眼中有自己的一套善恶标准,她虽然能看得见一个人日后做不做恶,一眼见到也会有自己的喜恶, 但如果他本性并没有坏得那么彻底, 在作恶之前能悬崖勒马的话, 叶瑾宁还是能勉强接受那个人的,就比如姬思元。
虽然他日后是挺坏的,为了登上皇位无所不用其极,他算计姬成泽死前被废了一双腿, 算计三皇子被七八皇子斩杀, 也顺利当上了皇帝,但他这人爱猜忌, 生生逼得他的心腹离心, 上位之后做的事也不地道, 很快就失去人心, 赵立笙就是在那时候把他干掉的。
叶瑾宁表示, 这都不是事,反正还没发生,还有得救。
叶瑾宁还在啧啧称奇,这人还挺会笼络人心的,朝廷大半的人都入了他的阵营, 当中最有名的就是林相林景之了。
等等,林相林景之,忒眼熟。
叶瑾宁迷惑地想了想,终于在记忆深处调出了这个人,“!!!”
她倏地看向姬思元,小脸沉了下去,“林景之是您的人?”
姬思元瞳孔微缩,诧异地望向她,声音压着狂喜,算是彻底相信了叶瑾宁的本事,“你知道!你果然能看穿我们的命。”
叶瑾宁没有回应,反而不悦地看着他,“先前的话当我没说,您那五马分尸的下场挺好的,不需要改。”
姬思元:“……”
叶瑾宁能接受他日后去祸害别人,但他底下的人想杀她,这性质就很恶劣了。
她接受不了,这是原则问题。
她当即对姬思元的观感就不好了。
叶瑾宁现在看他觉得甚是讨嫌,她嫌弃地挥了挥手,“您走吧,我不想看到您这么晦气的一张脸,我都是要睡觉的人了,您还跑我跟前晃,存心让我做噩梦是吧?快走快走。”
姬思元心口一堵,被叶瑾宁噎得半饷说不上话。
叶瑾宁这变脸的速度快得惊人,前一刻还哥俩好,下一秒就当他是瘟神,恨不得把他撵得远远地,好像他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可即便如此,在知道叶瑾宁能一眼勘破他人生死,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时,就算经受再多的嘲讽和侮辱也只能受住。
叶瑾宁现在在他眼里的价值已经高过所有。
然而叶瑾宁现在并不待见他,他没必要在这时候触她的眉头,须知要成大事必得徐徐图之,更何况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沉默片刻,拱手道:“既如此,我就不打扰叶姑娘休息了,就此告辞。”
叶瑾宁眼皮子都没动过,姬思元也不恼,衣袖一甩,人就离开了叶府。
回去后,他便吩咐道:“去把林相叫来。”
叶瑾宁前世今生都不是什么娇养着长大的贵小姐,哪怕是幕天席地的露宿在叶府门口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这眼一闭,直接就睡到了天亮。
人还没醒来,耳边倒先充斥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像是聚集了无数只苍蝇,嗡嗡嗡,叶瑾宁被吵醒,忍无可忍地出了声,“闭、嘴!”
声音一出,全场静寂了两秒,随后爆发出尖叫,“诈尸了!”
叶瑾宁恼怒地弹坐了起来,气呼呼地睁开眼瞪向他们,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府的门口围了不少人,好像都是在围观她的。
他们见叶瑾宁醒了,有些被当场吓跑,但还是有一些没被吓到的,反而凑近看了看叶瑾宁那双黑漆漆的眼眸,讪讪地挠了挠脸,说道:“姑娘,你没死啊?”
“……”你才死了呢!
还没等叶瑾宁开口,几名气势汹汹的官差就找了过来,四处看没看到报案人说的命案,其中一名官差问道:“叶府门口的尸体在哪?”
没来得及走掉的老百姓颤巍巍地伸手指向叶瑾宁。
叶瑾宁:“???”
叶元狩很糟心,各种意义上的糟心。
自从三月份叶瑾宁摔到脑子以来,叶府每天各种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府上的每个人不说生活得多么水深火热,但时不时就得经受叶瑾宁的一顿狂怼,动不动就说他们怎么死,死状有多凄凉,把所有人气得够呛,就算是他也好几次没被气得昏厥过去。
虽然他是闹心,各种不待见叶瑾宁,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再怎么不待见也不可能真的将她扫地出门。
不料他的大儿子,昨晚竟把叶瑾宁丢出了叶府,丢了就丢了,这倒霉孩子居然也不知道回来,就那么在门口待了一夜,待了一夜也就罢了,这都能把官差给引来。
听到他们说有人报案叶府门口出了命案,他还恼怒有人造谣生事,斩钉截铁地说自己府邸怎么可能出命案。
等看到叶瑾宁一脸平静地坐在叶府门口,满满的不谙世事,底下还铺着一床棉被,叶元狩:“……”
叶元狩客气地将官差们送走,绷着脸怒视叶瑾宁,“你给我进来。”
说完气得拂袖离开,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叶瑾宁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起身,将地上的被子叠好,绑在自己背上,半点也不嫌弃那床被子已经脏了。
叶元狩本来还闹心得很,想好好训斥叶瑾宁一顿,转身看到叶瑾宁那副模样,嘴都气歪了。
这倒霉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弄脏了一张脸,还背着一床比她人还大的脏兮兮的被子,像极了刚捡完破烂才找到家门的流浪儿,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叶元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哪里还骂得动她?
叶瑾宁怕被子松开,肩膀耸了耸,又将被子往上颠了一下,然后睁着双小鹿般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这一看,生生把叶元狩的心给看软了。
虽说她平日里气人得很,可到底还是个十五岁不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