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菡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裴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冲苏妧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先就此分别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灵儿看了裴瑧一眼:“我们还要去哪里?”
裴瑧率先站起了身:“先送你侯府。”
“送我回侯府?不带我去了吗?”见裴瑧点头,灵儿倒没像先前在宫里时,闹着非要去,只是道:“我不要回侯府,我要回宫。”
裴瑧道:“这里回皇宫太远,只能顺路把你送回侯府。”
“那不成,我就要回宫,”灵儿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乌溜溜的眼珠儿转了转,“你若不能送我也没关系,要不让苏公子送我?”
裴瑧沉黑的眼眸看了看灵儿,又看了看苏卓远,又转回灵儿身上。
苏卓远见状,拱手道:“殿下若放心,臣可以代为送郡主回宫。”
裴瑧见天色实在是不早了,便一口答应了,嘱咐了灵儿几句,率先到苏妧离开。
两人上了马车,苏妧不禁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去百花胡同,我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百花胡同是京城戏楼曲馆汇聚之处,苏妧听裴瑧这样说,只以为裴瑧真的是带她来看戏听曲,心里不免有些起卦,在宫里什么戏听不得,为何非要大老远的跑来百花胡同。
待到百花胡同时,天色虽已渐渐暗了下来,但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仍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来喜将马车停在一处戏楼外。
裴瑧扶苏妧下了车,一手搭在她腰间,一路护着人往里走。
戏楼里的伙计热情的上来招待:“两位公子是要听曲还是看戏?”
裴瑧没理这人,揽住苏妧一路往里走。
戏楼伙计约莫没见过这样古怪的客人,楞了楞,一溜小跑的追了上去:“欸,这位公子,你们是要看戏还是听曲,是要在大堂还是雅间,您倒是说句话啊?”
裴瑧带着苏妧一路上了二楼,目光沿着二楼的雅间巡视一遍,指了指中间那间:“我们就要这间。”
伙计追了半路,正累得气喘吁吁,抬眸瞧了一眼裴瑧指的房间:“这间已经有人定下了!”
裴瑧瞥了来喜一眼。
来喜将两锭银子放进伙计手中:“当真定下了?会不会是记错了?”
伙计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又偷偷打量了裴瑧一眼,绿豆大的眼睛眨了眨:“公子说的可是最中间的那一间?”
裴瑧没搭理他。
伙计咧嘴笑了:“若公子说的是中间的那一间,那是我记错了,公子这边请。”
伙计引几人进了雅间,又殷勤的询问要喝什么茶,吃什么点心,听什么曲。
裴瑧只点了一壶茶,并几样招牌点心,把那伙计连同来喜都打发出去了。
苏妧眼看着裴瑧关好房门,快步走到向南的两扇窗户边,分别推开半扇窗向外看了看,心里越发觉得奇怪,好奇的走到裴瑧身旁,也向外看了一眼。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从这扇窗户望出去,只能看见街对面的另一家戏楼,苏妧不明白这有好瞧的,不禁抬头看了裴瑧一眼。
裴瑧转眸冲苏妧一笑:“时辰尚早,好戏还没开始,”很自然的揽过苏妧的腰,“你那个堂哥脾气倒是有些古怪,若你想以后能常常见他,回头记得劝劝他,要他到我那里去。”
苏妧笑笑:“卓远哥一向是这样的性子,若不是如此,也不能一个人跑到京城来,”一顿,“殿下的好意,殿下的好意,我替堂哥谢过了,若得机会,我会好好劝他。”
说着,微微屈膝一副。
裴瑧收紧手臂阻止的苏妧行礼的动作,低头轻笑:“你分明知道我这番好意是为了谁,又何必替他来谢我。”
苏妧微微垂眸,一时要不知该接什么话。
“这几日过的可好?”裴瑧柔声又道。
苏妧点点头:“这几天灵儿一直都住在宫里,有她在,倒比之前有趣的多。”
话说到这儿,裴瑧忽然想起他偷看见的苏妧话本子上的那句话,眼波微动,瞥了一眼不远处放着的一把摇椅。
裴瑧不动声色的往苏妧身边靠了靠,忽的一弯身,将苏妧打横抱了起来。
苏妧下意识抱紧了裴瑧的肩膀,人尚未反应过来,裴瑧已经抱着她坐到了摇椅上。
裴瑧眉眼之间满是戏谑之色,低头靠近苏妧,轻轻一吻她的额头:“你喜欢这样?”
苏妧被问的一头雾水,奇怪的看了裴瑧一眼。
只听裴瑧口里絮絮念道:“那书生抱着盈盈一并躺到了摇椅上,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一顿,“后面他说了什么,我没瞧见,你说给我听他?”
“你怎么偷看?”苏妧的脸一下子涨红了,用力推开裴瑧,想坐起身来,可人躺在摇椅上,脚不占地,苏妧使不上劲,挣扎了一下,又躺了回去。
摇椅随着苏妧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晃了起来。
躺在旁边的裴瑧一把抱住苏妧:“我只是好奇,我不在的时候你在做些什么,所以才悄悄的看了一眼……”
苏妧又羞又恼,索性别过脸。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对面戏楼的檐下挂着一双大红灯笼,透过对面打开的窗户,可以瞧见二楼的一间雅间内,一个瞧着喝的有些醉了的男子正扯着两个姑娘嬉闹。
这三人你拉我扯,一点点靠到了窗边,那个似是喝醉了的男子背对着窗户,本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着,不知为何人忽然向后一仰,从窗户翻落下去。
苏妧哪里见过这种事,听外面一声巨响,惊的捂住了嘴巴。
对面戏楼传出一阵阵的尖叫声,接着听楼下街上有人高声嚷嚷道:
“摔死人了。”
“出人命了!”
“许公子……”
“许四公子死了!”
苏妧听外面有人喊许四公子死了,心里蓦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不知这许四公子可是她心中此时想到的那个许四公子,缓缓转过头看向裴瑧。
裴瑧一只胳膊撑着头,侧躺在苏妧身边,见苏妧转过头来看他,抿嘴一笑:“今日这出戏如何?有没有觉得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最近状态不对,以后改成9点更吧,我能写的出来的话,会多写的.
PS,感谢lammo和靖遥两个小可爱的营养液,谢谢
第26章 026
苏妧一时有些恍惚, 脑袋里空空的, 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缓过神来时, 先想到的不是自己有没有解气,而是这事万一被人知晓了,裴瑧是否能全身而退。
许成安虽一向是个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混账, 死有余辜, 但他终究是勋国公最宠爱的一个儿子, 这样突然暴毙,勋国公府的人如何会善罢甘休?
当初苏妧被许成安轻薄时,也不是没恨到想和他同归于尽,可裴瑧及时出现救下了她, 她又如何愿意为解自己一时的心头之气, 害裴瑧陷入险境。
“可是……”苏妧轻咬下唇,“这样不会牵连到你吗?”
裴瑧一派泰然自若, 拉了苏妧起来:“我既然敢这么做, 自然有万全的办法, ”一顿, 笑了, “不过,如不是今日这事,我倒还不知道你竟这样关心我。”
苏妧原本想好好的和裴瑧说说话,可偏偏这人一开口,却是个没正经的, 苏妧不想被他带偏了话题,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窗前,靠在窗边悄悄向外看了一眼。
苏妧心里是有些害怕的,先是偷偷的瞥了一眼,见楼下街道围满了人,摔在地上的许成安身上盖着一件披风,并没有很血腥的场面,才大着胆子靠在窗边望向楼下。
裴瑧跟着苏妧走了过来,负手站在她身后,亦垂眸瞧着楼下的情形。
街对面的戏楼前挤满了人,戏楼的老板领着楼里的伙计忙着驱赶看热闹的人,没过多久,几个兵马司的人赶到了,将盖着披风的许成安抬上了架子。
许成安被抬起来,身上还不断的往下滴着血,一滴滴落在原本就沾满血迹的地面上。
苏妧娇呼一声,捂着眼睛转过身。
裴瑧伸手将苏妧揽入怀中:“这有什么好怕的,真是个胆小鬼,”说着,摸了摸苏妧的头。
苏妧在裴瑧怀里靠了一会儿,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微微抬头看向裴瑧。
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没有任何悲喜之色,凝望着窗外的一双黑眸,犹如两泓深潭,望不穿,也看不透。
这一瞬间,苏妧对裴瑧莫名生出一些害怕,只是与从前不同,从前她对裴瑧的怕,让她见了裴瑧下意识的便想逃走,而现在的她虽怕裴瑧手中的权势,怕他这般狠戾的性情,但却又莫名想要靠近他,想得到他的庇护。
苏妧伸开胳膊抱紧裴瑧的腰,把脸深深的埋进裴瑧胸前。
*
苏卓远赶去云兮楼赴宴是骑马去了,为了送灵儿回宫,特意让酒楼的伙计帮忙租了一辆马车。
因事发突然,时辰又有些晚了,伙计能替他们租到的,只有一辆双驾的小马车。
苏卓远怕灵儿这样身份的姑娘会觉得这马车太寒酸,本想让伙计再去租一辆,可灵儿倒是丝毫不嫌弃,笑嘻嘻的先行上了车。
苏卓远本就是为了送灵儿才租的车,灵儿不嫌弃,他一个大男人更是无所谓了,付了伙计租车的银钱后,也上了车。
马车小,车厢自然也小。
苏卓远的身材虽算不上壮硕,但却是人高腿长,他和灵儿面对面坐在车厢里,两人的膝盖几乎抵到了一起。
随着马车缓缓而动,车厢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起来,灵儿和苏卓远本就快靠到一起的腿,便时不时的碰到一起。
苏卓远见状,忙把自己的腿往回收了收,两只手放到膝盖上,目光垂下落在自己的手上,一副无欲无念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打坐念经的大和尚。
灵儿抿嘴偷笑,她原本只是见苏卓远长得好看,心里对他有些微乎其微的好感,总想要多看他几眼,这会见他这副有些呆傻的君子做派,心里倒隐隐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感觉。
灵儿上头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是安宁侯府的嫡幼女,又因自小走丢过,家里人都疼惜她,对她更是格外偏宠。灵儿如今已到了将要出阁的年纪,京中的权贵世家想要借着她和安宁侯府攀上姻亲关系的数不胜数。
正是因为此,灵儿这一年多以来实在是见过太多借各种由头试图接近她的贵公子哥,他们或是对她曲意逢迎,或是道貌岸然,或是虚情假意……
灵儿本就是市井中长大的,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比一般闺阁中的贵女要通透的多,那些带着各种目的试图接近她的男人,她自然一个也瞧不上。
灵儿又抬眸瞧了苏卓远一眼,抿了抿微微上扬的嘴角,将自己的一双腿也往回收了收。
从外头租来的马车自然进不去皇城,苏卓远让马车夫将车停在路边,他跟车夫要了一盏灯笼,送灵儿进宫。
灵儿亦步亦趋的跟在苏卓远身后,时而抬眸望一望他宽阔的肩膀,时而又偏过头,看一看他提着灯笼的手,唇角始终微微上翘着。
进皇宫的那段路那么远,可他提着灯笼走在她前面,却不过一会的时间便走到了。
守门的侍卫见了灵儿,忙迎了上来。
苏卓远冲灵儿行了一礼,说了两句客套话,转身提着灯笼沿来路离开。
灵儿望着苏卓远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那一点儿朦胧的灯光彻底淹没进夜色里,也略显失落的回了宫。
*
夜色渐深,裴瑧见时辰不早了,原想带苏妧回去,两人方才走到雅间门口,便听外头一阵吵杂的喧哗声。
有个粗粝的男音高声嚷嚷道:“爷一早定下的厢房,哪个胆大包天的给占了?走,带爷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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