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 第281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甜文 欢喜冤家 穿越重生

  翟准摇了摇头,“谢三,我有事同你说,只同你说。”

  谢景衣看了柴祐琛一眼,柴祐琛点了点头,“那我去御史台了。翟准你送谢三回去。”

  翟准哼了一声,“知晓了,不会掉一根头发的。御史台都是吃白饭的么?你就差腰间挂根鸡毛,来我们黑羽卫当值了。”

  “呵呵,那如何比得你,就差四脚着地,来我家看门了。”

  “你!”翟准气了个倒仰,喝毒药长大的么?嘴那么毒!

第554章 兄弟陌路

  翟准也不知道,樊楼是什么时候有的。

  任大陈荣辱兴衰,这酒楼好似一直都是太平盛世,从不落空。

  两侧的歌伎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子,感受不到喜悦,亦感受不到悲哀,像是年画里的人一样,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我还是头一回,认认真真的坐在樊楼的雅室里”,翟准有些不自在的坐了下来,伸出手指头来,指了指屋顶,“上一回来,是同你在屋顶上,咱们从金佛的肚子里掏账册。”

  谢景衣轻车熟路的叫领他们进门的小二,捡了店里招牌菜上,拿起桌子放着了零嘴碟子,便吃了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而且,不是在宫中吃过了么?”

  谢景衣抬起了头,“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宫中我哪里吃了,都叫官家给吃了。”

  翟准哼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暗暗的生起了闷气。

  樊楼上菜很快,不一会儿便上了满满当当一桌子,小二见的人多了,一瞧二人气氛怪异,乖觉的退了出去,掩上了雅室的门。

  “裴少都也同吴王一伙的?他会死么?”翟准没有动筷子,问道。

  谢景衣头也不抬,“这案子不是交给王公了么?这问题你应该问他去才是。再说了,裴少都死不死的,跟你有啥关系?莫非你瞧见人长得貌美,动了心思?”

  “不是我说,你阿爷待你不咋地,你拿这个气不到他。”

  翟准细长的眼睛微微张开,过了许久,方才闷闷地说道,“裴少都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

  谢景衣将筷子一搁,“所以呢?你想要我去找官家求情,放裴少都一马?”

  翟准猛的站了起身,眼神锐利了起来,“你早就知晓了?你竟然早就知晓了?”

  那他昨儿个夜里踌躇的一夜没睡,刨断了好几根蜡烛,算个什么事!

  “这也值得惊讶?翟准你在小瞧谁呢?我谢景衣真真切切的感到了羞辱!我是谁啊?这天底下能有我不知道的事?今儿个你不是在么?我连刘太妃一日出恭几次都知晓,何况这个?”

  “唉,我真是感到痛心!没有想到,咱们认识这么久,你竟然觉得我是一个酒囊饭袋!枉费我为了你的心情,方才一直小心翼翼的从未提过。”

  “唉,我待你宛若亲朋,你视我宛若仇敌。痛心啊!”

  翟准神色缓和了几分,无奈的坐了下来,“我又不是关慧知,你别忽悠我。装得累不累?”

  谢景衣呵呵的笑出了声,“我这不是瞧着你装,给你打配合么?别叽叽歪歪了,多大点事儿,谁还没有些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血缘亲戚?”

  “你只蹦出来一个,你瞅瞅我,我在杭州住得好好的,直接蹦出了一府亲戚,还是一府要害我的亲戚。你再经历几回,也就跟我一样淡定了。”

  翟准哼了一声,“可惜我那爹娘,已经早死了,给我生不出兄弟姐妹了。”

  他说着,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酒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辣得一下子红了脸。

  “我知道这事儿,也不长。前些日子,阿爷方才告诉我的,说我是他的亲孙子”,翟准说的时候,语气极其平淡,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

  “很奇怪吧?别的人可能会生气阿爷待我狠心,把我当做杀人的刽子手,养在深山老林里。我一开始也愤恨过,不过头一次见到裴少都之后,我一点都不恨了。”

  “谢三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不如你来说说,说错了我就杀了你如何?”

  谢景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樊楼的伙计很有眼力劲儿,她有孕不饮茶,给她上了乃是羊乳,很是鲜甜。

  “比起光鲜亮丽的坐在那里,被家族束缚,倒不如想杀人便杀人,独行痛快。”

  翟准轻声笑了起来。

  “我说对了,今日不想杀你,改日想杀再杀。”

  翟准不以为意,“头一次见裴少都,我蹲在樊楼的屋顶上。他同寿光县主在樊楼用晚食,吃的是烧鹅,又大又香的。他拿小刀,给寿光片鸭子……”

  “我当时就在想,等片完了,都凉了。若换做是我,直接撕开了吃,方才肥美。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罢。”

  “今日同你说这个,一来是我没有想到,裴少都会卷到吴王谋逆案里,他前几日,方才寻过我;二来,你要查裴少都,定是能查出我来,我若是不说,岂不是日后要遭你打击报复?”

  “毕竟,你的心眼比鹅屁股都小!”

  谢景衣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我的天,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夸我心眼有鹅屁股那么大,我可真是太感动了!毕竟我家柴二总是说我,心眼比针尖还小。”

  翟准一梗,谁跟你们一家子似的,简直是脑壳有病!这是在夸你么?

  谢景衣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别光坐着啊,边吃边说,反正花的也是你的银子,不吃怪可惜的。”

  “为啥要我掏钱?”翟准惊了,樊楼吃一顿,他得雕多少蜡烛啊!

  “我,一个有身孕的,你的上峰,不辞万难,不畏艰辛的来听你说你的家事……这顿你不请谁请?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翟准抿了抿嘴,他觉得自己个袖袋里的小刀在颤抖。

  谢景衣见好就收,“逗你呢,在樊楼吃饭,只要写我谢景衣的名字就是,毕竟咱的钱多得花不完了。裴少都是不是曾经做过黑羽卫?”

  翟准惊讶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你也能猜到。他在黑羽卫的时候,我还不知晓身世。霍清修你还记得吧?那会儿霍清修的上峰,便是裴少都。”

  “后来,你入了黑羽卫,霍清修离开的时候,裴少都也离开了。所以你当时虽然职位低微,却直接是我阿爷来给你任务。”

  谢景衣鄙视的看了一眼翟准,“难道不是手底下没有别的人了吗?只能他亲自出马了。”

  现在她可是黑羽卫大统领,如何不知晓黑毛是有多穷酸!

  翟准清了清嗓子,“倒也是。我同裴少都相处不来,后来觉得你有趣,便同阿爷说了,阿爷就让我跟着你了。”

  谢景衣点了点头,同她想的八九不离十,翟老贼一定是拿了她同裴少都对比,二选一的。

  “后来呢?你们兄弟有没有相认,两眼泪汪汪的那种?”

第555章 翟准的坦诚

  谢景衣没有扒开翟准的小眼睛皮儿,都知晓他绝对她投来了鄙视的目光。

  她摸了摸下巴,对着翟准的那张脸,看了又看,看得翟准心里直发毛。

  “你看我做什么?”翟准忍不住问道。

  “我就不明白了,裴少都那眼睛,不说大得像铜铃,那也不小啊。你这眼睛,咋像人拿着刀片,在脸上划拉了两刀,不用手撑开眼睛皮,都瞅不见眼睛珠子!”

  谢景衣说着,比划了两下,然后恍然大悟道,“我晓得了,难怪你阿爷说你是天生的杀手。可不么?人当你是个瞎子,便放松了警惕!照我说,你若是去了大漠,那绝对天下无敌。”

  翟准的眼睛是比常人略小一些,但不至于像谢景衣说的这般夸张。

  “不明白为啥?小脑瓜子转转,转转,别只会拿着刀转。你仔细想想啊,那风沙一来,大眼睛都被迷得睁不开眼!你就不同了,那沙子想钻进去,都找不着入口!”

  “到时候别人都瞎了,只有你一个两眼放光,还不像砍瓜切菜一样!”

  翟准觉得自己袖袋里的小刀,都快自己个飞出来了。

  “我们好似无冤无仇?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还对我下过药?”

  谢景衣啧啧了两声,“你想什么呢?这怎么是仇怨?这是我作为上峰,对你的关爱。身为一个杀手,怎么能够这么容易就动气呢?若是敌人跟我一样使了激将法,那你还不疯球了么?”

  “你阿爷一片良苦用心,叫你跟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让我锻炼你啊!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先苦其心志。”

  “若非你是谢景衣,现在你就是个死人了。”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恰好叫谢景衣。”

  翟准一梗,低下头又喝了一口酒。

  “所以呢,你们兄弟抱头痛哭?感人的相认了?”

  “你觉得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翟准长这么大,还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形同陌路罢了。若非此番查到了裴少都头上,我压根儿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翟准说着,嘲讽的笑了笑。

  “将亲孙子拿来当刀的人,也的确是用心良苦。亲爷爷都靠不住,老头子倒是指望一个恨我入骨的哥哥,来当我的依靠,你说可笑不可笑?”

  “老头子如果不是脑壳进水了,那你告诉我,他为何如此?”

  谢景衣眼眸一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翟准今日格外像个人。她算是明白为何翟准要来寻她说裴少都了,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裴少都。而是翟有命罢了。

  “毕竟你小的时候,翟老贼也没有想到自己个那么不中用,会生不出一个新的儿子,整不出一个新的孙子吧。”

  “他头一回见你的时候,你阿爹方才刚刚去世。裴家同温家他又打不过,你若是回了京城,又要再起纷争。是以他把你送到他信任的兄弟那儿,也就是你的师父那儿。”

  “哎呀,万万没有想到啊,除了我阿爷有那老来得子的本事,一般人整不出来啊。这会儿你成了独苗苗,萝卜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若是天下只有一个萝卜,那不就金贵了。”

  “你这个萝卜要是死了,翟家就当真绝后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阿爷一瞅,哎呀,这哪是萝卜啊,这他娘的是人参啊!”

  “悔之晚矣,亡羊补牢。这不就着急上火的想寻人保卫萝卜,不对,保卫人参。”

  “原来如此。”翟准说道。

  谢景衣叹了口气,“不是不看重你,也不是很看重你,今时不同往日,京城第一美男赵缺还能变成个胖掌柜的,又有什么是一层不变的?”

  “裴少都前些日子寻你做什么?”

  翟准点了点,他之所以来寻谢景衣说,就是因为谢景衣虽然喜欢骗人,但在关键的时候,反倒是会说真话的人。这些事情,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自己明白,同从别人嘴中听到,是两码事。

  他虽然是个以杀人为生的人,可也不是一个完全无情的人。他只有翟有命一个亲人,现如今那个人,已经活不过这个月了。

  至于旁的人,从来都没有在他的眼前出现过。

  他为数不多的感情,一早就给了翟有命;剩下最后的一点儿,他都给了谢景衣。一如家中的神台上,只有这两个人的雕像一般。

  “同我说了一些我母亲的旧事,说我鼻子很像她。我又不喝奶了,并不需要母亲。给了我这个。”翟准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块玉佩。

  谢景衣一眼便瞧出来了,这玉佩裴少都也有一块模一样的。他并没有戴在身上过,而是扔在搁画卷的一个瓷筒里。

  上辈子有一回,她替裴少都整理画卷时,无意中瞧见的。当时她还以为是寿光县主遗物,半句不敢提及,现在想来,应该是裴少都母亲的遗物,两个儿子一人一块。

  “我之前不明白何故,待抓了吴王,方才明白,这是在拉拢我罢了,可真可怜,强忍着恶心,过来拉拢相看两厌的人。”

  翟准说着,将玉佩推给了谢景衣,“就抵今日饭钱。”

  谢景衣毫不犹豫的收了,“嘿嘿,那我就不找零了,这玉佩瞅着不错,下回你若是还是要请客,再抵上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