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山山
这会儿,齐泰的侄女齐柔儿内心是崩溃的,打死她都想不明白,明明诗会刚结束,怎么这位就来嘉兴了呢?
当然了,在场的众人之中,心里头最悔恨的还不是耿文忠以及齐柔儿,而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耿瑄。
尽管他晓得自家和韩王之间有些难以化解地恩怨,可是他从未见过韩王,更不要说和韩王有什么交情了。
这位爷摆明了就是在等着自己找上门来的,看来今儿这件事情是摆不平了,说不准自己的五品差事也得被撸下去。
他现在恨不得狠狠地甩给自己一记大嘴巴子,你说你闲地淡疼,在府上和自己这未婚妻谈谈.情、说说爱不好吗?非得和这败家娘儿们出来闲逛,得,惹上祸事了吧?
“韩大人快快免礼!”
朱松才不在乎现场的众人是怎么想的,他俯身扶起了韩泽清,道:
“晚膳之后才与韩大人分别,本想让韩大人回府好好休息一下的,却不曾想出了这档子事,还劳动韩大人亲自前来,本王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殿下客气了!”韩泽清站起身来,道:“殿下前来嘉兴,您的安全本就应该由下官负责,若是您在嘉兴出了什么意外,下官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哈哈哈,韩大人还真是幽默!”朱松被韩泽清的话逗笑了。
“殿下,接下来如何?”韩泽清等朱松笑够了,扭头瞥了耿文忠他们几眼,轻声问道。
“嗯!”朱松应了一声,扭头看向了耿文忠,“耿大人,耿将军,很威风吗!本王记性很好,你方才说,本王意欲谋刺朝廷命官是吧?”
“殿,殿下千岁下官,下官方才都是信口胡说,您,您千万别见怪!”耿文忠都快哭了,老天爷啊,谁来救救我啊!
“哦,信口胡言啊!”朱松语气淡漠,说到这里却是话风一转,道:“既然耿将军对我大明律法记得如此清晰,那本王倒是要请教请教耿大人,不知道,有乱党勾结朝廷命官,意图谋刺亲王,按照我大明律法,该当何罪啊?”
乱,乱党,还,还勾结?
要不要这么狠毒啊,连乱党都蹦出来了,这不是要亲命了吗?
摆明了是要往死里整他啊!
听到朱松这话,原本瘫软在地上,正不断喘着粗气的耿瑄,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得力气,直接翻身起来,跪在朱松面前,‘哐哐哐’地磕起了头,同时口中也说道:
“殿下,不千岁,是小的有眼无珠,就请您放过小的吧,小的这就向两位小姐赔礼道歉”
现在的韩王不比从前了,至少天下的士子甚至是读书人,都知道应天府有一位单以‘乐’艺就足以称之为大家的韩王殿下!
可以说,在如此广袤的大明土地上,韩王朱松因为那绝世三曲,以及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已经有了一大票的痴男、迷妹,这些男女粉丝有的出身名门,有的乃是寒门士子。
若是不能摆平今日之事,被韩王传了出去的话,到时候只需要再加上一点点的运作,这些痴男、迷妹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够把耿氏长兴侯一脉给掐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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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赔,各种赔
洪武年间的大明律法在量刑上大抵是罪轻者更为减轻,罪重者更为加重,前者主要指地主阶级内部的诉讼,后者主要指对谋反、大逆等民变的严厉措施。
特别是朱元璋贯彻其以‘刚猛治国’的既定方针,在洪武三十年大明律刊布时,特将其另行制订的大诰条目,撮其要略,附载于律后,并申令:“今后法司只依律与大诰议罪。”
而方才朱松所言地‘乱党’一说,恰恰可依大诰而定,到时候耿瑄可不仅仅只是自己身死那么简单了,就连耿家都会被连诛九族,稍稍牵连一点的人都会被流放三千里,那可是重罪!
朱松一番话,不仅把耿瑄吓了个半死,就连耿文忠都瘫在了地上。
甭看建文现在很器重耿炳文,还用他来镇守南京城外部门户,可那也是建立在耿家忠心于他建文,忠心于朝廷的大前提下。
像当下这个节骨眼儿上,燕王随时可能打过长江来,到时候若是耿炳文真有心反的话,那又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再加上眼下的朱松早已非吴下阿蒙了,诗会为他积攒了大量的人气以及寒门士子们的支持。
一个能够当着天下士子的面,说出‘以百姓之疾苦为己之苦,以百姓之欢乐为己之欢乐’的亲王,能反了?
与其动了朱松,让天下的寒门士子们寒心,建文帝倒情愿以谋逆、乱党之罪,灭了他耿氏九族。
当然了,当下只是朱松的一面之词,没有啥证据的话,耿瑄顶多落下一个谋刺王爷的罪过,以建文对耿炳文的态度,八成也就是罢了官职,重责几十杖,回家闭门思过罢了。
不过眼下这个局面,不论是耿瑄、耿文忠还是齐柔儿都被吓傻了,哪里还有机会冷静下来去细想。
“王爷,千岁”耿文忠跪在地上爬向了朱松,哐哐磕着头:“千岁,下官,下官不知道您是韩王千岁,下官知罪,知罪了!”
“殿下,只要您能够放过我,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耿瑄脑门子都磕出血来了。
“呵呵,你这话说得有趣!”朱松笑了起来,道:“本王可是讲道理的人,此事之前本就是你们不对,买卖买卖,人家肯卖,你才能买!单方面强买,那是强盗!”
“是是是,殿下说得极是!”耿瑄额头上冷汗直冒。
“再说你也是在朝为官的,礼部的演礼,你都丢到狗身上去了?”朱松道:“本王好心教育你,你却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竟然还妄动朝廷兵卒,前来谋刺本王,你是真要谋反,啊?”
朱松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节,最后一个啊字,猛地提高了语调。
耿瑄和耿文忠只顾着哐哐磕头,甭说他本就没理,到现在就算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哎,耿家人也是欺软怕硬啊,惹到韩王殿下,不照样怂了?”旁边这位热闹还没看够。
“我看未必吧?当初韩王殿下曾经派人到长兴侯府上提亲,当时侯爷可是乱棍将韩王殿下派去的家仆给打了出来。”另外一个身着华服的胖子,力挺长兴侯。
“此一时彼一时!”一个文弱书生摇头晃脑地说道:“耿炳文吃了败仗,万岁已经不宠信他了,失宠的人还敢去惹韩王殿下,作死吗?”
一群人跟那里议论纷纷,竟然分成了两派,不过力挺耿炳文的一派明显没有另外一派强势。
看来耿家人在嘉兴府嚣张惯了,百姓们对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后厅大门前,几个小家伙又议论了起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朱瞻基冷笑道:“碰到松伯伯,算你们倒霉!”
“松叔父,打,再打他们!”朱徽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打死这家伙才好呢。
“事情闹大了,长兴侯不会去万岁那里告状吧?”解祯期脸上有些忧色。
“期哥,你怕啥?”朱徽煣撇撇嘴,道:“松叔父既然敢这么做,就肯定已经做好了打算,反正松叔父早就和耿家不共戴天了,还怕他个老梆子去皇帝哥哥那里告状?”
“不共戴天?”解祯期哑然。
小丫头宋月儿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朱徽煣,这让朱徽煣顿时来了精神。
“期哥,你不知道吗?”朱徽煣兴致勃勃地说道:“松叔父曾经给我讲过,这世间有三大仇足以不共戴天,‘亡国之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耿炳文啊,就占了其中的‘夺妻之恨’!”
“哦,我好像听说过。”解祯期好像想起了什么,道:“数月之前,松伯伯遣人前往长兴侯府求亲,却被长兴侯给拒之门外,莫不是”
“不错!”朱徽煣眼睛亮了起来,“竟然敢拒婚,活该他们倒霉!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但是”宋月儿轻咬着嘴唇,有些不忍地看着额头上血红一片的耿瑄和耿文忠,道:“是不是太惨了点”
“嗯!”宋茗琳看着两人的惨样也有些于心不忍,轻移莲步来到朱松身前,道:“殿下,要不就这么算了吧,看这两人也是诚心道歉,是不是”
到底是女子,宋茗琳心里可没那么狠,眼见着两人额头上满是殷红色的鲜血、一脸的凄苦之色,当然不忍心了。
“谢小姐求情,谢小姐求情!”耿瑄脸上一喜,他没想到这位会为自己求情。
“算了?”看着宋茗琳美眸中有着乞求之色,想了想,道:“既然茗琳小姐开口了,这个面子不能不给。这样吧,锦绣斋里的损失,你必须赔付,并且向两位小姐道歉,你先把这两件事情办了吧!”
“两位小姐,对不起!这次是耿瑄唐突了,今日贵斋所有的损失全都由耿瑄赔付!”
耿瑄点着头,乖得像小猫一样地凑到宋茗琳和宋月儿身前,脸上虽然带着谄媚的笑容,但是那血刺胡啦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胆寒。
“哇!”
小月儿小嘴巴一扁,直接被耿瑄的样子给吓哭了,看到这一幕,朱松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耿瑄尴尬了,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月儿不哭,乖啊!”宋茗琳也苦笑了一声,摸着小家伙的脑袋瓜,低声安慰起了小丫头。
“小姐”
耿瑄张嘴还想说谢什么,这个时候朱松直接打断了他,“行了,锦绣斋的事情算完了,接下来咱们俩算算咱俩的账!”
朱松可不想耿瑄把小丫头给吓出个好歹来,还是赶紧把他拉回来吧。
“殿下,我知道错了,我真不知道您是王爷,赔礼、赔钱,您让我怎么着都行。”
耿瑄哭丧着一张脸,就像是死了亲爹一样。
“行了,别扯那些没用的!”朱松摆摆手,道:“今日之事本就源于你,按照本王原本的想法,是要把你今日所作所为上达天听,听凭万岁圣裁!不过既然茗琳小姐亲自为你们求情了,那本王就放你们一马!”
耿瑄和耿文忠面露狂喜之色,连连拜谢:“谢王爷开恩,谢王爷开恩!”
“先别忙着谢!”朱松伸手,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耿瑄,你意欲谋刺本王,去衙门领三十杖不过分吧?”
三十杖,耿瑄开始牙疼了。
不过和罢官、流放相比,一点皮肉之苦算个屁啊!
“不过分,不过分!”耿瑄狂点头,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啊。
“另外,今日本王是又动手又动脚的,眼下浑身酸软、难受,你是不是嗯?”朱松晃了晃脖子,蹬了蹬腿,一副我很难受的样子。
耿瑄干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自然知道朱松这是在要钱,反正事情找上门来了,还是赶紧解决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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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叔,买栋宅子吧
“殿,殿下我这里还有一些宝钞,您看是不是去买点补品,好好补一下身子?”
耿瑄一咬牙,向人群的方向招了招手。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身材矮小的灰衣小厮,脸上带着犹豫之色地挪到了耿瑄身边,那样子是要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
“你他娘地跑哪去了?”
耿瑄一脚踹在了小厮的肚子上,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道:“等回府之后再和你算账,快,把你身上带的宝钞全都掏出来!”
小厮哪里敢说什么,忍着痛翻起身上的小布包来,半晌之后拿着厚厚的一大叠子,递给了耿瑄,道:“公,公子,就这些了!”
耿瑄一把抢过来,仔细数了数,折合两万两银子,这可是他刚刚收回来的租银,都还没捂热乎呢。
“殿下,我这里有一哦不,有两万两的宝钞,您就拿去让下人们买点补品,好好补补身子吧!”
耿瑄脸上带着笑,嘴里说得好听,可是心里却是在滴血,挨打的是本公子,你不赔本公子银子也就罢了,本公子还得赔钱给你,让你去买补品,这天底下还有这样不公平的事吗?
“嗯!”朱松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接过了那一沓宝钞,道:“耿瑄,本王的身子还没有这么金贵,这两万两的宝钞,就当做你对锦绣斋的赔偿好了!”
朱松才不会在乎这么点的银子,别忘了耿瑄的大哥耿璇,可是答应了给朱松一万两黄金,今儿怎么也得把金子从他便宜弟弟这里给咬出来不可。
“王爷说的是,我原本也打算等回去之后,就拿银子来赔偿锦绣斋损失的!”耿瑄咧咧嘴,附和了起来,天知道他是不是真这么想的。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