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山山
“呦呵,到喽!”朱徽煣第一个蹿了下来,活像个小猴子。
“松叔父,前面似乎有兵卒在守卫啊!”当朱泰和最后一个下了马车,突然指着村口的方向,道:“唉,不对啊,看他们的人数不过才二三十个,似乎不像是在戍卫村子啊?”
“嗯?”朱松瞄了一眼,道:“行了,也别猜了,咱们直接过去问问不就得了?”
“王爷,还是末将先过去问问吧?”韩青山可不敢让朱松就这么直接过去,别看对方人数不多,可万一有那么一两个与他身手相仿呐?
那到时候他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无妨!”朱松摆摆手,道:“凭他们还拿不住本王。”
有韩青山跟着,两人径直奔着村口行去。
刚刚靠近鱼塘村口,就被那些兵卒拦了下来,道:“这位公子,请出示路引!”
“路引?”朱松道:“这不是鱼塘村吗?又不是南京城,要路引作甚子?”
可能是见朱松身着锦缎,气质不凡,那拦下朱松的兵卒倒是并未无礼,而是耐心地为朱松解释了起来。:
“鱼塘村及方圆五里之地,已经被万岁爷赐给了韩王殿下,最近工部的大人们会来鱼塘村勘察,所以,非鱼塘村的人,出入须出示应天府开具的路引!”
“哦?”朱松心中虽在感叹朱棣的速度很快,但是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这就怪了!你如何知道来人不是本村百姓?”
那兵卒笑了起来,指着搭在村口的一个草棚,道:“这位公子,鱼塘村的里长便在那草棚下,村里的每一位百姓,里长都认得!”
当下的大明朝,虽说以一百一十户为一里,但实际上一村的首领便是里长了。
“你不错!”朱松展颜笑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了出入南京城的路引。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看朱松身份玉佩的,能够见到亲王的身份玉佩,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彰显。
再说了,那路引上也写着朱松的名字,给这兵士看路引就够了。
那兵卒打开路引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当即躬身行礼道:“小的黄姚,见过韩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黄姚应该是这些兵卒里面的头,眼瞅着自家的头都行礼了,而且听方才的称呼,韩王!哪里还有不行礼的道理?
哗啦啦!
齐刷刷地,包括鱼塘村的里长,以及三十名的兵卒,全都向朱松躬身行礼。
朱松摆摆手,道:“都起来吧,诸位将士们辛苦了!”
“谢殿下!”黄姚带头站起身来,脸色通红地看着朱松,道:“殿下”
“尔等不必如此紧张!”朱松拍了拍黄姚的肩膀,道:“本王只是来村子里转转,你们平日里如何,现在便如何!”
“是!”黄姚点点头,身体挺地笔直。
“殿下,小的程春,乃是这鱼塘村的里长,若是殿下想逛一逛村子的话,小的可以为您引路!”
这个档口,鱼塘村的里长小跑了过来,恭敬地向朱松禀报。
“嗯,如此便有劳程里长了。”朱松点头,转过身子对不远处的黄三等人找了招手。
赶着马车,黄三领着一群小家伙走了过来。
“走,进村子里转转去!”朱松摆摆手,跟在程春后头进了村子。
就在朱松等人乘坐马车离开南京城的时候,宫中御书房。
朱橚、朱能、姚广孝、纪纲以及一些翰林院中虽说品阶不高,但是恰恰能够接触到中枢权利的大臣们,齐聚一堂。
朱棣伏在龙案上奋笔急挥,众臣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在静静地等着。
过了许久,当朱棣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眸中隐隐有杀气在聚集:“此次朕召诸卿入宫,是为了商讨一事。”
说到这里,他看了纪纲一眼,道:“纪纲,说说你查到的东西吧。”
纪纲点点头,道:“陛下,经过锦衣卫的多方探查,兀良哈三卫之中,镇抚以上官员与宁王暗中书信往来的,共有一十三人,其中朵颜卫都指挥同知脱鲁忽察尔、哈儿兀歹;福余卫指挥同知海撒男答奚”
纪纲一边禀报着,还一边衣袖中抽出来一份名单递给了就近的朱橚,随即朱橚等人一一传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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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解缙的两个法子
“这些人中,有三人对陛下极其不满,更是曾经表达过,若是宁王揭竿而起的话,他们愿追随在宁王身侧,做宁王马前卒的意愿!”
纪纲调查地很谨慎,甚至对于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做到完美。
证据?
哼,锦衣卫查案什么时候凭过证据,他们本就是皇帝最锋利的爪牙,同时也是震慑群臣的杀器。
至于锦衣卫的风评,随那些人怎么说,纪纲根本就不在乎。
等到群臣将那份名单传阅完毕,朱棣的脸上杀机已经越来越浓,同时语调也越发地冷淡起来:“说说吧,对于此事,诸卿作何感想?”
纪纲是武力值执行者,所以在通禀完自己所调查的一切之后,就很自然地退到了一边。
朱能就是一典型的军人,脑子虽然还好使,但是都用在了行军打仗上,对于宁王所做的这些事,朱能心头,本能地泛起了涛涛怒火:
“宁王贼胆包天,虽说在靖难之时有贪天之功,可是却包藏祸心,而今之行为,却是愧对百姓,愧对朝廷,愧对陛下!微臣以为,当立即下旨命锦衣卫捉拿宁王,关入诏狱,责令大理寺严加审查,对于兀良哈三卫涉事主官,当杀!”
朱棣知道朱能的性子,让他打仗还行,真若是参与政事的话,还是太嫩了。
“橚弟,你怎么”朱棣转头看向了朱橚,说道。
朱橚和朱棣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再加上当今万岁靖难之时,他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朱棣入主皇宫之后,朱橚更是屡屡上谏,对多方政事都颇有功绩,所以才能够与姚广孝等人一同出现在这里。
朱橚皱了皱眉,道:“万岁,臣弟以为朱大人此言不妥!权弟就算再有错,那也是我们的兄弟。父皇当年就曾说过,我皇室宗亲当相互守望,不可同室操戈。权弟纵有大错,但毕竟未曾真正实施,若真将其下了诏狱,难免遭文武百官与百姓诟病。”
“周王殿下所言不错!”
姚广孝也说道:“还有一点,不知道陛下想过没有,那就是我朝廷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就动了宁王的话,兀良哈三卫极有可能反水,到时候还要出兵平叛,受苦的还是百姓们啊!”
狠,真狠呐!
感情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姚广孝,才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一个。
明面上是在劝皇帝不要对朱权严惩,可实际上呢?把朱权对于兀良哈三卫的影响力却是无限度地放大,这等于是在把朱权往死路上逼啊!
朱棣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解缙以及杨士奇等人。
解缙等人此刻的角色,就相当于君主身边的谋士,虽说官阶不高,但是什么事都能掺上一脚。
见朱棣看了过来,解缙会意,上前道:“陛下若想砍掉一株大树,就必先砍掉大树的根基,而宁王的根基,便是宁王卫、宁王原臣属,以及兀良哈三卫!”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解缙几乎是一字一顿。
听到解缙的话,朱棣终于笑了起来,笑声带着畅快以及无尽的杀伐之气:“你说,当如何砍掉这些根基?”
“微臣这里有两个法子。”解缙缓缓地说道:“第一个法子,高渗透,广”纳言,缓撤卫。”
“哦?”朱棣来了兴致,道:“怎么”
“所谓高渗透,就是在兀良哈三卫之中插.进我们汉人,插.进陛下的心腹大将,当然这个时间会有点久,毕竟只是靠强行任命的话,那些蒙古人是不会真正归心的。”
解缙解释道:“广纳言,就是汲取兀良哈三卫底层官兵的建议,将那些最底层的官兵培养成我们朝廷的人,同时也开始将他们一步步擢升至高位。”
“至于最后一个缓撤卫!”
解缙沉好默了一会,方才说道:“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到底,这兀良哈三卫终究是蒙古人居多数,若想彻底解除这个隐患,那就是裁撤兀良哈三卫,将兀良哈三卫的兵将,并入我汉人的卫所,并且调入我大明所有卫所之中,如此,危机可除。”
“解大人此举虽妙也甚为稳妥,但是所耗时间太长,怕是有些不妥!”杨士奇持不支持态度。
“下官还有第二个法子,只是这第二个法子有损陛下威名,有可能还会让陛下在史上留下嗜杀的印象。”
解缙点点头,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兀良哈三卫千户以上的官员,以及宁王的原臣属旧部,尽数秘密抓捕,该斩的斩,该杀的杀!至于宁王,圈禁在南京宁王府,待解决了兀良哈三卫之后,随便赐宁王一块苦寒封地,永不允踏入应天府!”
“好!”
解缙话音刚落,朱棣就拍起了手,要不说这世界上最心狠手辣的往往不是那些武将呢?
这些文臣们全都是一肚子的坏水,琢磨出来的阴谋诡计,足够阴死数十倍与他的人。
“好,此法最合朕的心意!”
朱棣拍着手,道:“对朕而言,朕所要的是江山稳固,而并非是为了留下什么千古圣君的名声!朕就用你这第二个法子了。”
“陛下皇兄,宁王毕竟是我们的兄弟啊!”朱橚还是有些不忍心。
“橚弟,莫要多言!”朱棣一摆手,道:“纪纲!”
“微臣在!”纪纲忙道。
朱棣杀意凛然地说道:“朕命你将兀良哈三卫千户以上的官员全部秘密缉拿,由锦衣卫中暂时抽调人手,掌管兀良哈三卫。”
“遵旨!”纪纲领命而去。
“三宝!”朱棣继续吩咐,“你即刻跑一趟韩王府,让韩王领朕的手谕前往前军都督府调兵千名,于今夜丑时前往宁王府,将宁王卫百户以上官员,宁王府王府长史司大小官员,通通拿办,关入诏狱!丘福,你从旁协助!”
嘿,这朱棣可够缺德的,嘴上说着不怕留下个坏名声,偏偏把朱松给拉下了水,为的还不就是让朱松背这个黑锅。
毕竟这次的事件早已经传给沸沸扬扬,如今整个大明的百姓,都知道韩王和宁王,梁子结大发了。
朱橚有心拦下此事,不过他也了解自己这位皇兄,皇帝一旦决定的事情,断不可能更改。
“微臣遵旨!”
自打靖难大军入了南京城之后,丘福就浑身痒痒地难受,今日终于不用憋着了。
鱼塘村。
鱼塘村并不大,一条东西向的街道顺着河流直接贯通了整个村庄,村子里的大部分庄户人家,大都居住在这条街道的两侧。
细心的朱松大概看了一下,居住在村子里的百姓,绝对不会超过两百户。
“程里长,你们鱼塘村一共有多少户人家?”一边顺着街道往前走,朱松一边问道。
眼下刚进了巳时,村子里的百姓们大部分都出了家门,女子们在河边洗衣服、织网,有些上了年纪地男子们或是挑着扁担,或是扛着农具,一溜光着屁股的小孩子们,相互追逐打闹着。
让朱松感到奇怪的是,村子里竟然没有多少青壮年男子在。
“王爷,您直接唤小的程春就是了!”程春恭敬地向朱松说道,“我们鱼塘村是个小村子,村子里共有一百一十户,男女老幼加在一起不过五百一十三人。”
就算里长再小那也是官不是?所以,对于鱼塘村的情况,程春在时刻关注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那,你们这村子人也太少吧?”解祯期不解地说道:“而且一位青壮年男子都没有,难不成他们都出去做工了?”
解祯期倒是问出来在场众人的疑惑。
“王爷,之前我们村子的青壮年男子们,或是去南京城中做工,或是到嘉兴府中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