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山山
“你有把握吗?”徐皇后担忧道。
“试试吧!”朱松道,“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不是吗?”
抵达奉天殿,还未到殿门口,三宝太监远远地就瞧见了他。
“哎呦,殿下,您怎么来了?”三宝太监迎了过去,直接堵住了朱松。
“妈蛋,老子就不能来吗?”朱松犯了个白眼,道:“怎么样了?”
三宝太监是明白徐皇后对徐晖祖感情的,而且某些事情朱棣也是默许的,否则就算给三宝太监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背着朱棣给徐皇后传信。
毕竟,他三宝是朱棣身边的近人,不是徐皇后身边的人。
三宝太监摇摇头,道:“王爷,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朱松愣了一下,看来这次的情况真是有些不妙了。
上前几步,凑到半掩着的奉天殿偏殿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呵斥:
“徐晖祖,不好以为朕不敢杀你,你以为你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是谁的功劳?若没有皇后的话,你早在朕刚刚抵达南京的时候,就被锦衣卫下了诏狱了。现在竟然还给朕甩脸子,你以为你是谁?”
是朱棣的声音。
朱松心中微动,不过听到他所说的话,却是变得无奈了起来:
这位爷也太不会聊天了,怪不得人家不愿意归降他,感情他也要承担一半的责任啊。
“是我让你不杀我的吗?当初洪武爷殡天之时,我徐晖祖就曾起誓,这一生只忠于朝堂,殿下登上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请恕下官不能接受!”
徐晖祖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丝毫不在意朱棣的威胁。
“朕名不正言不顺?”朱棣喘着粗气,道:“难道他朱允文就名正言顺了?若非当初朕不在南京,你以为朱允文能够登上皇位?什么先皇留下的诏书,还不是黄子澄那等女干贼篡改的?”
“殿下,您现在是皇帝,自然是说什么是什么了。”徐晖祖瞟了朱棣一眼,道:“下官只是看到了圣旨,下官只是在遵从洪武爷遗诏!”
“好,好啊!一个伪造的诏书,便让你成了朱允文的忠臣,那好,朕现在便让你去见你的建文帝!”
“不好!”
透过门缝,朱松瞅见朱棣直接冲向了挂在墙上的宝剑,一把抽了出来,搁在徐晖祖的脖子上,道:
“徐晖祖,朕念在你我儿时的情意上,念在你两个妹妹的面子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认不认朕?”
“殿下,可还念着洪武爷祖制?”
徐晖祖没有在意搁在脖子上的利剑,而是慢条斯理地从旁边桌子上打开了一只木盒。
从木盒里,徐晖祖取出了一块黑色铁,其质似瓦,一高尺,广一尺六寸五分的铁卷。
“殿下,家父曾蒙洪武爷恩赐,赏功臣铁卷一卷,下官有幸继承了下来,不知殿下可否承认这铁卷呢?”
徐晖祖手中举着铁卷,原本一脸淡然的脸色,竟然变成了嘲讽脸。
“免死铁卷!”
看着这毫不起眼的铁卷,朱棣的脸色瞬间转黑,黑得似铁,铁得似碳。
所谓功臣铁券,又名免死铁卷:洪武二年,太祖欲封功臣,议为铁券,而未有定制。
铁卷其制如瓦,第为七等。外刻履历、恩数之详,以记其功;中镌免罪、减禄之数,以防其过。字嵌以金。
徐晖祖笑了起来:“若是殿下仍遵祖制,仍是孝子,当识得这铁卷丹书,若是殿下还想杀下官,下官也只得无话可说。”
“你,好,好!”
朱棣气急,搁在徐晖祖脖颈间的长剑,猛然斜向一削。
当啷啷!
一蓬黑发从徐晖祖的脑袋上飘落,白玉竖冠跌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胆!”
不等朱棣再次发作,在殿门处看了好半晌的朱松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推门而入,同时口中大喝道:
“徐晖祖,你岂敢如此与四皇兄说话?四皇兄乃是当今天子,莫以为靠着一卷铁皮卷子,就能够保得你徐氏一族!此免死铁卷,只可免一人之过,你徐氏一族岂止一人?嗣焕敬、焕膺难道你想要眼睁睁地看着徐氏一族,除皇后、妙锦、婉君之外,尽数被诛?”
朱松说得正气凛然,也可以说是字字诛心。
你徐晖祖是朝廷的忠臣,是他朱允文的忠臣,可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既然愿意做个千古美名传的忠臣,那就要承受失去亲人族属的痛苦。
两个选择,二选其一!
朱松的乱入,让朱棣还有徐晖祖这两位当世最猛的两个年汉子,都有些愕然。
特别是听到朱松的喊话之后朱棣的眼睛亮了起来,身上的杀气瞬间消散了不少。
因为啥?
后世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上帝那鸟货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就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你徐晖祖不是不怕死吗?总不能你徐家族人全都不怕死吧?
再看徐晖祖呢?
原本还淡然无比的面庞,一下子变了,变得阴沉无比,甚至还带着点点的阴翳。
侧目看着徐晖,朱松甚至都能从徐晖祖的身上感觉到那一股子灼灼燃烧的怒火。
没办法,朱松这话实在是有些卑鄙,竟然拿人家的家人作为威胁,实在是有些小人所为。
当然了,这也是权宜之计。
若是不出此下策的话,怕是徐晖祖这回还摆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不怕死地嘲讽着朱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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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本王卑鄙吗?
“哎,你别这么看着本王!”朱松看着徐晖祖,道:“不尊万岁,辱骂陛下,屡次对抗朝廷,哪一个不是罪及满门,你能活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松弟,你来了。”朱棣扭过头看着朱松,道:“让你见笑了。”
“四皇兄说地这是哪里话。”朱松道:“说起来,魏国公亦是臣弟的舅兄,没什么见笑不见笑的。”
“哼!”徐晖祖冷笑道:“下官可没有似两位殿下这般的妹婿。”
“那好。”朱松瞟了徐晖祖一眼,道:“既然魏国公不认我等,那便先将徐氏一族打入诏狱吧。”
朱松直接来了句狠得,你说你老老实实地在一边呆着多好,非得说这么一句废话恶心恶心人,不是等着被堵吗?
“你”徐晖祖顿时急了,噌地一下站起来,怒瞪着朱松。
“呵呵!”朱松笑了起来,道:“本王还以为你徐晖祖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你也担心你徐氏一族的安危。”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松不再搭理徐晖祖,而是转身对朱棣行了一礼,道:“四皇兄,可否殿外一叙?”
朱松来得正是时候,说实话,跟徐晖祖在大殿里头争论了这么久,朱棣心也累了,对于这位大舅兄,杀不能杀,再打几下又怕给打死了,朱棣都想要放弃了。
“嗯!”
朱棣微微颔首,转身就要走出大殿,当他看到徐晖祖后背上那几道带血的鞭痕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对殿外道:“三宝,叫太医过来,别让魏国公死在这,脏了朕的奉天殿。”
说到底,筑底还是没有他老爹心狠,放不下两人当年的情谊。
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遵旨!”三宝太监应了一声,下去吩咐小太监了。
殿外,太阳才刚刚升上天空。
眯缝着眼睛,看着那一****日,朱棣道:“是皇后让你来的吧?”
朱松点点头,道:“昨日臣弟回府之后,王妃就哭着去找臣弟”
朱松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朱棣的,索性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下来,而且还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说与了朱棣。
“皇后与韩王妃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啊!”朱棣微微颔首,道:“说说吧,你可想好了如何劝服朕放过徐晖祖了吗?”
朱松摇摇头,道“四皇兄,以臣弟之见,您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徐晖祖,并非只是皇后娘娘的原因,其实您根本就不想杀他!”
“嗯?”朱棣眼中闪过一抹精芒,道:“说说看。”
“四皇兄。”朱松酝酿了一下语言,道:“且不说魏国公与您乃是一起长大,单单只是天下人的悠悠众口,您就不能杀他。”
朱松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继续道:“徐晖祖乃是中山王徐达之后,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兄长,可以说是当今天下最近的皇亲。对他下手可不比十七哥,毕竟十七哥的嚣张众所皆知,而魏国公一直表现在外的却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诤臣!”
“尽管只是建文帝的忠臣。”
朱松补充了一句,“可若是四皇兄对于建文帝的忠臣都能够感化的话,天下百姓会如何想您?定然是盛家赞誉,这就弥补了之前四皇兄对十七哥下手的无情无义之名,而四皇兄您的靖难之名,也会获得之前还有疑虑的天下百姓臣民的承认。”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松道:“所以,臣弟此番入宫,并非是要劝说您,恰恰相反,臣弟是来说服魏国公,让他能够为四皇兄所用的。”
“松弟,有的时候,朕真地有些怀疑,你是朕肚子里的蛔虫啊!”朱棣转过头看着朱松,说得话有些危险。
“我草,坏了,忘了这茬了。”
自古以来,就有‘圣心难测’的说法,朱松这么一解释,等于是暴露了自己已经猜透了朱棣的心思,这让朱棣怎么想?
你一个亲王,闲着没事老琢磨朕怎么想的作甚子?怎么着,想造反呐?
“四皇兄,臣弟很懒的,若非此事牵涉到王妃的话,我才懒得管呢。”朱松心里头紧张了一下,很快组织语言,脸上也表现出了一种很无奈的表情。
“唉,罢了,罢了!”
其实朱棣也就是心中那么一动,没有别的意思,毕竟他这位兄弟曾经数次表达出了,想要过一种衣食无忧的闲散生活,自己又何必往坏处想呢?
“松弟,你便去试试吧,实在不行的话,朕就只能永远圈禁他了。”朱棣叹了口气,****祖的性子他却是深知,那油盐不进,固执倔强的性子,怕是很难啊!
朱松点点头,转过身子又进了大殿。
此刻,奉天殿偏殿已经被收拾了出来,一些个被摔砸的东西被清理了出去,徐晖祖后背上的鞭伤也被太医院的太医们上过药,包扎了起来。
正眯缝着眼睛默默养神的徐晖祖,听到脚步声之后,抬起眼皮来瞄了一眼。
当看到是朱松的时候,徐晖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怒火。
他从没有想过,当初不过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逛青.楼赌钱的纨绔亲王,竟然是燕王安插在应天府中最大的细作。
他不得不佩服这位妹婿的演技。
“小弟朱松,见过大舅兄。”不管徐晖祖理不理他,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得。
自顾自地做到徐晖祖对面的座椅上,朱松盯着仍旧面露不忿之色的徐晖祖,道:“今晨小弟陪王妃回娘家,见焕敬患了风寒,便唤人去太医院将王太医给请了来,大舅兄这做父亲的也真够称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