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大人太高冷了怎么办 第11章

作者:六斛珠 标签: 市井生活 青梅竹马 甜文 穿越重生

  话音刚落,珠帘被玉手撩开,皇后傅韫已步入内殿,大步行走衣袂流风,嘲讽道:“哟,我瞧着陛下精神得很,难不成是在梦里扔折子打人?”

  傅韫不过二十出头,为大梁最大的士族傅家的嫡女,自小骄扬跋扈。李凌风算是靠着傅家顺利继位,因而对皇后恭敬有加。

  “庶弟遇袭,一定是孙文远那老匹夫做的。请陛下马上下令,捉拿孙国公府上下,还祎儿一个公道。”傅韫上挑的丹凤眼里溢出几滴泪,用手帕擦去了,又声声哭诉道:“祎儿是家父唯一的儿子,家父昨夜劳累心悸,现已昏迷不醒。陛下,你总说孙文远有先帝密令,查来查去,密令的影子也没见着。傅祎与孙婵有结,孙文远便派出死士刺杀,这事毋庸置疑,臣妾再也忍不了了,请陛下立即下令。否则,臣妾宁愿在陛下的榻前长跪不起。”

  李凌风把下榻把皇后扶起,劝道:“这事,实在难办,那群死士消失得无影无踪,总要等京兆尹查出线索,方有理由治罪。况且,傅祎当街让侍卫追杀国公府小姐,已是有错在先……”

  “陛下是不是害怕,孙文远既能藏着这样的死士,其背后力量,足以倾覆了你的江山?陛下你太悠游寡断了,京城中有镇守的三十万御林军,京外李凌舟的军队也已经交还兵权,剩下的几路大将,唯傅家马首是瞻。就算孙文远藏了几千死士,也翻不起浪来。”

  李凌风扶着皇后坐下,神色凝重,“若孙文远要反,就算不能成事,也足够京城大乱,民生不安。朕与你商量过,让沈青松去接近孙文远之女,找到先帝密令,把孙国公府一网打尽,这是最好的法子。如此急匆匆捉了孙文远,恐怕不能治罪,反而让他心生警惕。”

  “民生不安、民生不安……你就会瞻前顾后,若是乱一遭就能解决这么个心腹大患,让他乱去岂不是更好,反正傅家掌着御林军,大不了把那群有异心的草民屠尽,再养一群听话的。”傅韫三寸长的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轻刮桌面,发着暗哑的“嘶啦”声,附上李凌风的耳边,轻声道:“陛下,臣妾此来,绝不只因庶弟受伤,更想为陛下除去一患。臣妾觉得,不如将计就计……”

  ……

  午后国公府来了个太监,传陛下谕令,宣孙国公夫妇和孙婵入宫。

  虽然没有明说是为傅祎一事兴师问罪,国公府上下已心知肚明。孙婵知道会有这么一遭,睡了个午觉,再由绛芷一通打扮,选了最隆重的衣裳,涂抹了层层脂粉,曳着繁复的裙子上了马车。

  马车里,俞氏急道:“夫君,你实话实说,傅祎和刘瑟遇刺,是不是你做的?”

  孙文远闭目养神,“不是说过多次了吗?昨夜傅祎派人来袭国公府,咱们自家的侍卫全部出动勉强得以抵抗,哪还有十个武艺高强的死士,去偷袭刘瑟和傅祎。”

  “可是,那可是丞相和兵部尚书的公子,谁会派人袭击他们?”

  孙文远把头靠在俞氏肩上,闭着眼睛哼哼唧唧,“谁知道呢?夫人,我想再睡一会儿。”

  俞氏握着孙婵的双手,“我担心啊,陛下本来就盯着咱们家,这次傅祎出了这样的事,我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孙婵拍拍俞氏的双手安慰道:“娘不用怕,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陛下的确苛待了先帝时的老臣,那也是因为他们的确有贪污受贿,留下了把柄,咱们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做过,不怕他去查。”

  “况且先帝说过,爹傻人有傻福,娘就放心吧,咱们定会没事的。”

  抱着夫人的胳膊装睡的孙文远,悄悄给了女儿一个赞许的颜色。

  ……

  乾龙殿内,天子坐在金光凛凛的宝座上,先发制人,“孙文远,你可之罪?”

  孙文远带着妻女下拜,道:“回陛下,老臣实不知有何罪。”

  “孙婵。”李凌风冷冽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孙婵上前一步,平静道:“臣女在。”

  “昨日正午,傅祎与你在菜市口发生争执,随后一路打斗到升平坊一带,可有此事?”

  皇帝的容貌隐在珠帘和冠冕后,看不清晰,孙婵毫不畏惧,一双美目直视御座,一字一句道:“陛下说得对,也说得不对。臣女路过菜市口,见傅祎封路,下车询问。傅祎私下鞭笞罪臣,不知为何对臣女也起了杀心。臣女得侍卫拼死相救,方能逃脱。不是发生争执,而是傅祎无故下令追杀臣女。不是一路打斗,而是臣女只得随身侍卫一人,拼死逃出。”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皇后傅韫一身锈红锦袍,从殿后走出,傲然浅笑,“就算祎儿不对在先,你也不应私下报复,动用你们国公府的死士,袭击祎儿。”

  孙婵不卑不亢道:“见过皇后娘娘,臣女刚刚得知傅祎公子身受重伤,也十分揪心。臣女自幼学习诗书礼仪,纵然受了委屈,也绝不会这样野蛮的方式报复傅公子,望陛下、皇后娘娘明鉴。”

  这是在嘲讽他们傅家不通礼仪,教出来一个粗野的傅祎,傅韫咬着贝齿,狠厉道:“不必狡辩,是不是你,得看证据。传京兆尹。”

  京兆尹亦步亦趋上殿,回禀道:“今日臣吩咐属下挨家挨户调查了京城百姓的户籍,捉拿流民一百二十八人,严刑拷问下,有五人招供,受了孙国公之令,前去袭击傅公子。”

  孙婵看了她爹一眼,发现他还是一幅悠哉游哉的模样,便放下心来。

  李凌风问:“孙文远,你有何解释?”

  孙文远拱手回禀道:“老臣实在不知情,也不知道这五人是何人。”

  傅韫盯着孙文远,走了两步,凌厉的丹凤眼一垂一扬,不怒而威,“陛下,现在已有人证,不如把国公府上下收监候审,把国公府掘地三尺,臣妾不信,还找不到证据。”

  孙婵拦在孙文远身前,与傅韫对视,落落大方道:“皇后娘娘,流民受不了严刑峻法,空口诬陷,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仅凭这个,就要把国公府上下收监,皇后娘娘不觉得,太过武断吗?”

  剑拔弩张的气息从对视的两人之间漫延,傅韫咬牙切齿道:“就算没有确凿证据,这也是目前唯一的证据。今日你们别想离开。”

  孙婵平静回望。突然一个太监冲进殿内,“报!陛下,文渊阁学士赵维等三十六人联名进谏,参奏宰相之子傅祎强抢民女、滥用私刑、占人财物等十一项罪状。”

  皇帝侧身坐在御座上,捏了捏眉心,“进谏便进谏,按着程序折子该放文渊阁交付大学士批阅,做什么跑来朕跟前。”

  “陛下,”小太监跪倒在地,“赵维等人于街市张贴布告,请京中百姓一同签字。傅祎公子在百姓中名……名声不好,百姓听说孙……孙国公因傅公子之事被捉,签字画押者已有数万人,其中孙国公捐献的慈善赈济组织出面领导,上万百姓聚集在宫门外,要讨个说法。”

  作者:这一章主要交代一些设定,大家应该知道老爹为啥大杀四方了吧~

  下章侍卫大人就出来啦

第14章

  傅韫双目圆睁,喝道:“本宫的叔父,御林军提督傅佑何在?为何坐视百姓非法聚集?”

  小太监几乎把头磕上了大殿的地面,瑟瑟发抖,“回、回禀皇后娘娘,傅提督已经派出禁卫军,驱散百姓,不料,百姓更加愤怒,还发生了踩踏事故,现在宫门外乱作一团。没有陛下指令,傅提督也不敢下令缴杀,只能尽力维持秩序。”

  傅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转身面对李凌风,扬声道:“陛下,不过是些刁民生事,请陛下立刻下令,命御林军驱逐,违令不从者,格杀勿论。”

  李凌风道:“不可。孙国公为大梁鞠躬尽瘁,是先帝的心腹肱骨,朕绝不信他会做出此等不法之事。今日草率传讯国公府一家,已是不妥。皇后,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待查清那五人的话是否属实,再做定夺。”

  “陛下太过心善!今日草民聚于宫门下逼迫陛下放了孙文远,明日,便敢攻破宫门,强迫陛下让了帝位!”

  孙文远没注意帝后二人的争执,站在大殿一侧,眼观鼻鼻观心,见夫人俞氏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挤眉弄眼地安抚她。

  孙婵深知此刻气势不能弱下去,否则难免显得他们理亏,见她爹如此胸有成足,也就放心道:“陛下,既然皇后娘娘不依不饶,不妨请那五人上殿,与我爹当面对质。严查此事,给皇后娘娘和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当然,若查明此事确非国公府所为,请陛下亲拟圣旨,昭告天下,还孙国公府一个公道。”

  李凌风的目光从神情倔强的少女身上离开,与傅韫对视了几眼,坚定道:“此事朕意已决,朕相信孙国公无辜。那五人必是为了逃脱严刑胡言乱语,交由慎刑司再审。”

  俞氏见事情已成定局,忍不住挣了夫君的手,冲到殿中,“陛下,孙国公府无辜,此事毋庸置疑。傅祎公子指派傅家侍卫,昨夜夜袭孙国公府,却是板上钉钉。被斩杀侍卫二百多人,身上全刻有傅府侍卫的虎纹,请皇后娘娘给臣妇一个解释。”

  傅韫一脸不可置信,后退了两步,强撑着稳住身体,脸色十分不好看。孙婵也附和道:“若皇后娘娘不信,大可宣召大理寺卿,活抓侍卫三十六人,已星夜交付大理寺审问,此刻应该有了结果。”

  “不可能!你们为了逃脱刺杀治罪,空口诬陷血口喷人!”傅韫眼神游离,明显已经底气不足,“傅府的侍卫身上都纹了虎纹,京城谁人不知?定是为了脱罪,连夜作假,借此反咬祎儿一口。”

  “皇上,你可千万要明鉴。祎儿怎么可能这么愚蠢,直接派傅府的侍卫去夜袭国公府,而且,”她霎时转过身,盯着孙婵,“你与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只为杀你。”

  “皇后娘娘快要把自己说服了吧。”孙婵回望着傅韫,红唇勾起,“是与不是,传大理寺卿便知。若是傅府的侍卫,皆有户籍落在傅家,查到他们的家人,互相指认,轻而易举。”

  “不可能,不可能,”傅韫喃喃自语,转身直视御座上的天子,眼睫半垂,凌厉的气势已消散无影,“陛下,不可能,臣妾的弟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凌风还未开口,便见一直旁看戏的孙文远走到殿中,笑容憨厚,“按理说,这事儿老臣也不相信是傅公子所为。也相信傅公子没有这样蠢笨,这样气量狭小。但若轻轻放过,难免留下个让天下人非议的话柄。傅公子以后仕途还长,万不要此刻便尽失民心。”

  孙文远眯着眼睛看殿外天色,回身道:“傅祎公子也算老臣看着长大的,老臣也不忍他白白受了骂名。时候还早,不如,请大理寺卿上殿,咱们把这件事理清楚了,还傅公子一个清白。”

  孙文远把话说到这份上,李凌风颇感骑虎难下,手指轻敲御座扶手,叹道:“宣,宣吧。”

  大理寺卿彭绍脸型方正,眉眼刚毅,从容上殿,板着腰行礼。

  彭绍早年是宰相傅值的门生,自然被归为傅氏党羽,皇后傅韫心存希望,目光殷切望向他。

  李凌风道:“彭绍,你调查结果如何?”

  “回禀皇上,臣调查得知,夜袭国公府的三百名侍卫,确为傅府侍卫。”

  傅韫气极,嘴唇颤动,盯着彭绍,说不出一句话。

  李凌风望向傅韫摇摇欲坠的背影,下意识伸手,又讪讪放下,“确定无误?”

  “无误。”彭绍一丝不苟回禀,“调查中,一名侍卫怕连累家小,说出一件秘辛,以图戴罪立功。”

  “何事?”

  彭绍作着揖,浑浊的眼里目色幽暗,“傅祎公子,曾无故诛杀多位京中青年,分别埋在京郊龙歧山脚和傅府后院。臣感觉此事非同小可,当即率领下属前去调查,故而没有及时禀报陛下。臣……的确在这两地挖出十二具年轻男子的尸身,年龄在十五到二十一岁不等。”

  孙婵有些被吓到,没想到这傅祎如此丧心病狂。也许他要杀荀安,不是因为他的身世,只是杀人成性?

  身边的娘亲也明显被吓到,孙婵握住了她的手。孙文远也轻拍俞氏的肩膀安慰。

  傅韫浑身颤抖,扶住殿中的一根柱子,大口踹气,仍强撑着扬声道:“不可能!祎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她走了两步,来到抱团的孙文远一家面前,指着三人道:“是不是你们?一定是!你们为了陷害祎儿,大费周章地编出这么个故事。是不是看准了祎儿此时受伤,无法起身辩解,本宫绝不会被此等阴谋诡计蒙骗!”

  孙婵迎着傅韫愤恨的目光,平静道:“傅祎能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皇后娘娘心知肚明。”

  “臣认为,诬陷的可能微乎其微。”彭绍继续说:“臣命仵作查验,那些青年的尸身已在傅府后院存放一月到三年不等。三年前,孙国公为何要大费周章准备诬陷傅祎公子,又如何持续了三年无人发现异端?”

  “而且开掘傅府后院,声势浩大,多有百姓围观,现在傅祎公子杀人成性的传闻,已经传遍街头巷野,望陛下早下定夺。”

  此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傅韫捂着脑袋,踉跄了几步,似乎下一刻就要晕倒在地。

  李凌风从御座上大步走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傅韫,面有愧色,“皇后身体不适,此事容后再议。孙国公、俞夫人、婵儿妹妹,今日多有委屈。若朕查明此事当真与国公府无关,自会亲自备下厚礼赔罪。请先回吧。”

  ……

  马车上,俞氏面色憔悴,双手合十,喃喃道:“阿尼陀佛,阿尼陀佛,菩萨保佑,孙家才能过了这一劫。”

  孙婵道:“娘,你要谢谢菩萨,也要谢谢爹啊,是爹平日多行善举,多得民心,才令陛下放弃陷害咱们。”

  孙文远一上车便喊着站了许久,腹中空空,捏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含糊道:“谢我倒不必,我下次出去喝酒的时候,还望夫人多给些银子,我顺手就要救济个乞丐的。”

  俞氏拿出手帕为他擦去胡子上沾到的糕点渣,笑得温婉,“好,好,只要你不沾嫖赌,往后要花多少银子,我都不拦着。”

  转瞬话里带了后怕,“没想到那傅祎是个如此没人性的,难怪昨日无端端要杀婵儿。”俞氏放了手帕,把孙婵抱入怀中,“还好我的婵儿没事,不然我定要跟他拼了老命。”

  孙婵拍拍娘亲的手臂,安抚道:“娘,我不是没事吗?经此一事,傅祎怕是不能再胡作非为了。对了,多亏了荀安拼死相救,娘可要好好赏赐他。”

  孙文远瞟了女儿一眼,果断与她争宠,拉过俞氏的手要往她怀里钻。

  “孙文远,你吃完糕点没洗手呢,别碰我衣裳!新裁的,今儿第一次穿呢!”

  孙婵看了看窗外头,觉着差不多到樊楼了,殷切道:“娘,我想去樊楼打包个核桃酥。”

  “府里的厨娘就能做,做什么要跑到樊楼去买?”

  “樊楼的好吃嘛,赫萱姐姐,让车夫停一下。”孙婵撩开帘子唤着,一阵风似的钻下车去了。

  俞氏疑惑:“这孩子什么时候爱吃核桃酥了?她不是说一股怪味吗?”

  孙文远抱着俞氏的胳膊呢喃:“她不吃,可有人爱吃……”

  ……

  俞氏强要孙婵留在她的房中用晚膳,孙婵只好从命,只是在用膳的间隙,眼睛望窗外扫了好几眼,心已经飞出去了。

  俞氏一直兴致勃勃回忆今日乾龙殿上的情景,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碗里多了一只大鸡腿,孙婵回过神来,见她爹一脸幽怨地望向她:“还吃不吃饭了?”

  “吃吃吃,”孙婵笑容甜甜,“谢谢爹。”

  饭后孙婵告别了爹娘,提上核桃酥,小跑着往荀安的住处去。

  小心翼翼推开门,荀安果然躺在床上,她就知道,让他好好休息,他就会乖乖躺在床上休息。

  她笑着把核桃酥放在桌上,“荀安,你没有不舒服吧?吃了什么?我给你打包了核桃酥,我瞧着你上次吃了五块,我都记着呢。”

  关了门转身,却见荀安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脸颊似乎清瘦了些,一脸生疏,语调冰冷,“小姐以后,不要再来寻我了。”

  作者:荀安(委屈巴巴):我怕小姐被人看见老是往侍卫的房里跑,遭人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