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的原配 第88章

作者:漫步长安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可怜方氏还在牢里不停地安慰自己,宫里的太后和陛下一定不会不管自己。任凭别人怎么说,事关方家的声誉,陛下绝不允许有人随意抹黑。

  直到有人送来方家的断绝书。

  她彻底傻了!

  那宣纸上的每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块她好像不认识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是自己看花眼,误会大哥的意思。

  最后,凑过来的郁霜清发出尖叫。

  「娘,他们是什么意思?怎么可以一出事,就把你从方家除名?」

  听到女儿的声音,方氏仅是慢慢地看过去,眼神空空的。那表情像在哭,却没有一滴眼泪。手中的宣纸飘落,上面广昌侯府的印章红得滴血。

  「喏,喏,吃饭了!」

  胖狱卒从外面递进来两个陶碗,每个陶碗中都是糙米饭,上面是一小撮咸菜。

  郁霜清瞪着那两碗饭,恨上心头。她何时吃过如此猪狗不吃的东西,这些人,一看她们失势就可劲地作践。

  她一脚过去,踢翻一个碗,饭菜洒了一地。

  此时,方氏动了身,慢慢上前,把那碗没洒的饭端起来。一口一口地吃着,她双眼发直,嚼得极慢,仿佛在嚼生肉,看着瘆人。

  郁霜清被她的表情骇住,不由躲得远远的,靠在角落里。

  她吃着吃着,看过来,桀桀一笑。

  郁霜清吓得更加不敢动弹,「娘,您不要吓我…」

  方氏又笑一下,放下碗,理理头发,朝她招手,「过来,娘有话同你说。」

  郁霜清摇着头,拼命靠着墙,「娘,女儿还年轻,我不想死。娘…您一定要想法子,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傻孩子,我们当然不会死。」

  郁亮还活得好好的,她们凭什么要偿命。可是活着又如何,卑贱的日子她不想再过,还不如死了的好!

  只是,她好恨,她不甘!

  她眼里迸出强烈的恨意,走到牢门处,对狱卒喊道:「劳烦你们给我带个话,我要见锦安侯夫人。你们告诉她,母女一场,是该做个了断。」

  那胖狱卒正在吃饭,闻言嗤笑一声。

☆第74章雷火

  没人回应,方氏又说了一遍。

  那胖狱卒把筷子一撂,搁在长凳上的脚放下来。「咚」地放下手中的碗,轻蔑地咂巴着嘴,用粗壮的手指剔着牙缝中的菜。

  再朝同伴们挤眉弄眼一番,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你是说锦安侯夫人?」

  「没错,她是我的继女。」

  「哈哈哈…」胖狱卒笑起来,对同伴道:「你们听听,她要和锦安侯夫人叙叙母女之情,真是笑死个人。」

  其他的狱卒跟着大笑起来,什么讽刺难听的话都冒出来,极尽挖苦。

  方氏脸白着,看上去并不生气。

  若是仔细看她的手,就会发现中指的指甲被硬生生地折断,断指甲掐入掌心中,渗出血丝。她哪能不恨,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认真地看着那个狱卒,像是要记住对方。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翻身。她第一个要报复的就是这个狱卒,她要对方跪在地上哀求,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后现在,她只能咽下这口气,语气尽量平常。

  「你说得没错,我与她确实没什么情可叙。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劝你去送信,我想锦安侯夫人一定十分乐意看到我们母女如今落魄的样子。你把我说得越惨越好,说不定你还能得一笔赏钱。」

  那狱卒是个三白眼,闻言翻了几下,哼唧哼唧地说着自己心软,要发慈悲的话。到底还是赏钱两字诱人,她真的跑了一趟侯府。

  郁云慈哪里还愿意见方氏,方氏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主,谁知还憋着什么坏水。既然已将对方打落泥潭,料定对方再无翻身之日,她何必再去多看一眼,白白惹得一身的腥骚。

  万一对方未沉底,还在作垂死挣扎。非要拉她垫背,她岂不是死得冤。

  「你回去带话给她,我与她不是母女,并无情分可言。她有今日之果,全是自己种下的因。一切自有天道,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如今,她已被我父亲休弃,不再是郁家的夫人,我更没有看她的必要,她是好是歹与我无关。」

  那狱卒诺诺,不迭地弯腰点头。

  最终,郁云慈命采青赏了她二钱银子的跑路钱,喜得她笑得三白眼眯成一条缝。暗道锦安侯夫人就是大气,自己没有白跑一趟。

  郁云慈现在有十几万两银子傍身,还有一应首饰田产铺子,底气充足,确实没把一些小钱看在眼里。

  狱卒得了跑路费,回去自是在同伴面前夸耀一番,说侯府如何富贵,锦安侯夫人如何如何,把郁云慈吹嘘得宛若神仙妃子,是天下第一心慈的夫人。

  郁霜清原本眼巴巴地盼着死丫头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狱卒的这番话,只把她听得肝痛。因着没有吃饭,肚子跟着绞痛起来。偏那狱卒还在口沫横飞地说着死丫头的好话。她恨不得大喊告示天下,原本那死丫头的所应得的一切,都是她的!

  方氏坐着不动,恍若未闻。

  倒真是小看了她!

  她当真以为自己翻不了身不成?她就没有想过,方家再是与自己断绝关系,她骨子里流的还是方家的血。

  方家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还有太后娘娘,她可是太后娘娘的亲妹妹。

  按照律法,方氏罪犯七出之与人淫染,还试图谋害亲夫,罪加一等。女淫者,在前朝私刑为沉塘,官刑则是骑木驴。

  谋害亲夫之罪,则是斩刑。两罪并罚,方氏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死。但方氏是方家女,事关皇家体面,刑罚是不会有的,一杯毒酒足矣。

  便是毒酒都是假的,两日后,方氏母女被送到南边。等她们在一间屋子醒来,就变成了山脚下小村里的李姓孤寡母女。

  郁霜清睁眼一看屋顶梁柱上结着一张硕大的蜘蛛网,正中还有一只褐色长脚大蜘蛛,吓得尖叫一声,猛地翻身坐起。

  方氏早一步醒来,坐在破旧的四方桌前。

  「娘…这是哪里?」郁霜清的声音还有一些抖,惊惧的眼不敢乱瞄,生怕看到什么牛头马面之类的东西。

  被人强灌下毒酒的恐惧还在,那垂死之前的绝望还在,酒入喉咙想吐不能吐的感觉还在。如此阴森破败的地方,不是地府还是哪里?

  方氏阴冷的眼直勾勾地看过来,语气恻恻,「这里…当然是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认出我们的地方…」

  这么说,她们还活着?

  郁霜清有些高兴起来,她还如此年轻,怎么甘愿香消玉殒?她还有那么多的愿望没有实现,还有那么多的富贵没有享受,本就不应该早死。

  「娘,我们是不是没有死?那么我们为何不回京?」

  方氏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傻子,半天冷笑道:「回京?只怕在所有人的眼里,我们都是死人。既然是死人,自然是不能出现的。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会再回去的。到那时候,那些欠我们的,娘一定加倍讨回来。」

  「没错。」郁霜清恨恨,「尤其是那个死丫头,且让她过几天舒服日子。我受过的苦,她一定要千万倍偿还。」

  「哟,口气还不小,还想让别人千万倍的偿还。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能耐,这张利嘴还能喘气多久?」

  一道突兀的男声响起,母女俩大惊失色。

  「你是谁?为何装神弄鬼?」方氏警戒地扫视着屋子,什么都没有看到。

  郁霜清心里发毛,只觉得这屋子越来越阴森,就像一张巨大的黑网,要将她们紧紧困住,脱不了身。

  「娘,我…怕…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呸,你才是脏东西呢?我可是救苦救难的神医,被别人称为活菩萨,哪里是你等污浊之人。」

  那道声音又响起来,听到神医二字,方氏觉得对方应是真人。刚才她亦是有些怀疑,一瞬间还以为她们是真的死了。

  「不知神医光临,有何指教?」

  「你可真是贱人多忘事,前段时间你才败坏过我的名声,这么快就忘到脑后。果然是恶事做得太多,多到你自己都记不清了。」

  方氏心一突,猛然想起上次的事。

  原来是那草庐中的神医。

  「我平生最仰慕行医治病之人,怎么会败坏神医您的名声。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再者我与神医素不相识,这事要从何说起?」

  那人冷冷一笑,哼了一声,「我既然会来找你,必是已知你的底细。你先是派人在京中假装我行骗,见锦安侯夫人不上套,暂且作罢。然后你得知程八小姐四处替锦安侯夫人打探偏方,又心生一计,命人四处散布我的行踪,故意传到程八小姐的耳中。引她们去我的草庐,再命人假扮夫妻混进草庐,买通我的二徒弟,一起迷昏锦安侯夫人和程八小姐。」

  方氏呼吸急促起来,这神医说得分毫不差,就好像看到她布置一切似的。

  那声音似是停顿一下,紧接着又响起来,语气更加的不齿。「程家你惹不起,也不想横生枝节,于是早就吩咐那假夫妻送回程八。你以为天衣无缝,万无一失,怎料锦安侯夫人机智过人半路逃脱。程八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砸了我的草庐,还抓走我三个徒弟。至此,我名声被毁,你说我哪一句冤枉了你。」

  郁霜清不知详情,根本不知方氏是如何行事的。听到这里,已是目瞪口呆,她知道母亲手段高,万没有想到会计划得如此周密。

  若不是那两个蠢货粗心大意,死丫头现在已不知被卖到哪里,早已是男人们手里的玩物,哪里还能占着侯夫人的位置高高在上。

  「神医,你肯定是受了别人的蒙骗,你说的事情我听都没有听过,何谈做过?若不然,你信我一回,我必替你找出陷害你名声之人,还你一个清白。」

  那暗处的人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大声笑起来,「我的清白,还要你一个恶妇来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方氏稳住心神,细细辩听,辩出那人藏身之处。

  黑乎乎的一个柜子后面,慢慢走出一位中年男子。男子黑衣长靴,眼神阴冷,半点不像一个悬壶济世的神医。

  反而像是刀刃上舔血,赚黑心钱的亡命之徒。

  「啊!」

  郁霜清又尖叫起来,惹来方氏的一个冷眼怒瞪。

  这个女儿真是被自己养得太过娇惯,根本就经不起任何事情。

  方氏心往下沉,她之前醒来后什么人都没有看到。猜想着能救她的人必是太后或是母亲,虽然屋子破了些,但能保住一条命,日后再图谋。

  现在她开始否认自己的想法,若是太后和母亲救的她们,眼前的中年男子是如何出现的?

  显然,其中有了变故。

  方氏猜得没错,换毒酒的事是太后授意的,救她们出来的人也是太后安排的。

  只是那些人把母女俩安置好后留下米面银钱就离开,而柳神医和其他人则是一路跟随,途中没有打草惊蛇。

  方氏想到关键,知道来者不善。

  但她自认为天下人皆为利往,听说这位神医极为爱财,必会为财所动。

  「我是真不知情,不过神医既然认定是我做的,我百口莫辩,还请神医开个价来。」

  柳宾又笑起来,他是爱财不假,但从来都是行义事,取不义之财。

  「只怕你出不起价。」他轻蔑地扫视了一下破旧的屋子,不言而喻。

  「我暂时肯定没有银子,但我是方家人,我母亲还在,我姐姐方太后也在。她们必会帮我,无论神医开价几何,假以时日,我都能拿出来。不知神医意下如何?」

  「不如何,据我所知方家已将你除名,你一个死人,没有半点的利用价值,哪里来的底气肯定方太后会帮你。她要是真肯帮你,为何不让你改名换姓带一大笔银钱去关外享福。而是把你们母女丢在这穷山沟里,将来配给山里的庄稼汉子?」

  方氏被他一问,想到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