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一三
她点头，看着李倩茜走远的背影，觉得今天真的幸运的一天，是不是该上微博转发一些抽奖博？说不定就中奖了，喜滋滋地转身去食堂吃饭。
李倩茜走到拐角处冷着脸把苹果丢垃圾桶里了。
晚上，林筱萌早早地就怀着激动的心情上床了，因为要知道真相了，她心速加快，抬手抚在胸口上，深呼吸闭眼睡觉。
梦里，是熟悉的年级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许纪光、李倩茜和年级主任三个人，他们之间弥漫着一种奇怪尴尬的气氛。
年级主任把手里的表递给许纪光，“这是H大综合营的推荐表，经我们的综合考虑，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名额给你了，你现在拿回去填好交给我。”
许纪光接过表，转身离开的时候注意到了李倩茜微低着头，有些被刘海遮住的眼里带着不满恶狠狠地瞪着他。
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怔，他还是收回视线走了。
他一走年级主任开始心平气和地对李倩茜说了一堆话，无非就是你也很优秀，但是不能把机会给你他们也只能感到抱歉和遗憾之类的。
李倩茜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垂在校服裤旁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连指甲掐到肉里都没有感觉到。
微低着头，压抑住心底的情绪，她一句话也没说，等年级主任说完话后才淡淡地“嗯”了声，虽然仅是一个字，都能听出她的声音有多沙哑。
年级主任抬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她下意识侧开了身子，觉得再待下去自己的情绪可能就要爆发了，她朝他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出了办公室她才觉得自己能够呼吸了，眼泪瞬间顺着脸庞就流了下来，想起自己为了这个名额有多努力。无数个为了抠难题耗费的时间，无数个困到睁不开眼硬生生拿凉水泼脸的时候。
抬起手背擦干眼泪，她深吸了口气，胸口里闷得不行，一个人跑到操场上去跑步了。
不知道顺着操场跑了多少圈，呼吸越来越沉重，可她心底还是只有一个念头——不公平。
年级主任说的综合考虑都是狗屁，明明自己成绩和许纪光不分上下，明明自己付出了比许纪光多百倍的努力，明明他们根本没有找他们面试过，凭什么就直接把名额给许纪光了？就因为他人气高，而自己是个小透明？还是因为老师们更喜欢他，所以偏心把名额给他了？
脑海里闪过无数猜疑，她觉得自己快被负面情绪淹没了，终于停下了步子，失去浑身的力气跌坐在塑胶跑道上大声哭了起来。
因为现在是晚自习，操场上也没人，她就一个人坐在黑夜里哭泣着。
她没有希望了，本来离H大分数线就还有距离，打算靠这个综合营获得加分的。自己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准备综合营的考试，最后却连去的机会都没有。
从那天起，恨意就开始在李倩茜心底滋长，她恨不公平的老师，恨“抢”了她名额的许纪光。
在知道许纪光综合营也没获得多少加分的时候，她真的特别高兴。每次看到他都会忍不住瞪他，看到他考差比看到自己考好还开心。
心态变差，她觉得自己再怎么样也考不上H大了，所幸破罐子破摔，在高三后期混了起来，抽烟喝酒什么都学了个遍。
因缘巧合，她和许纪光居然考上了一个大学。她知道，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是他们毁了自己的人生，她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是她黑暗世界里唯一有意义的事了。
第29章 12
chapter.12
林筱萌睁开眼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感觉到身边的安静，只觉得心底很压抑。
高考有多重要、未来有多重要、梦想和努力有多重要她都知道，所以，当李倩茜梦想幻灭的时候，她会有多绝望她也知道。
她只是找不到感情宣泄的地方，只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把所有的情绪化为恨意寄托在他们身上。
作为旁观者，她不知道谁对谁错，却很清楚，最后毁了李倩茜的，其实是她自己。
是心态出现偏差的她，是对自己的未来和实力失去信心的她，是放弃努力，自暴自弃的她。
心底思绪万千，她闭着眼翻来覆去也难以入睡。索性拿出手机混会儿时间，缓解一下低落沉重的心情。
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许纪光也没睡，小窗他：“在玩游戏吗？”
“刚结束一局。”他秒回。
“赢了吗？”
许纪光躺在床上，微弱的光淡淡地照在他脸上，漆黑的眸子动了动思考了会儿，“忘了。”
安静的夜里，整个世界都像睡着了。
“许纪光。”她很认真发了个他的名字过去。
“你知道为什么自己每天到深夜都不睡觉吗？”
其实从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已经大概猜到他为什么失眠了，却一直在观望，答案越来越明确清晰。
耳边是室友的呼噜声，许纪光翻了个身，弯曲着手臂脑袋枕在上面，看着屏幕上的问题陷入了沉思。
闭上眼，眉头无意识地皱着，心底空落落的。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答案是什么。
没等到他的回复，林筱萌又发了句“睡吧”就把手机放下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又想了很多，后半夜她才渐渐入睡。
梦里，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教室，讲台上的老师也不认识，教室里的同学也都很陌生。
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从公文包里拿出点名册开始点名，顺着一个一个念着名字。
“许纪光。”
教室的角落里，王彬低着头举起了手，哑着声音喊了声“到。”
看着后排，老师眼睛也不太好使，点头手指往下移正要喊下一个人，教室里就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女声。
“老师，许纪光没来，刚才是别人帮他喊到的。”李倩茜手指向王彬，“这个人我认识，是他的舍友。”
王彬一脸错愕，惊恐地朝李倩茜摇了摇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揭穿他。
讲台上的老师脸瞬间冷了下来，拔高了声音，“刚刚喊到的同学站起来！”
视线顺着许纪光那栏的出勤看过去，已经缺了两次课了，这是第三次，他朝王彬吼道：“许纪光是吧？回去转告他一声这门课不用来了，直接算挂科。”
看到李倩茜脸上的笑，林筱萌就知道这是她故意的了，她现在是打算蹲许纪光的每一节课，只要他没来就跟老师打报告，让他因为缺勤挂科。
醒来的时候，林筱萌一脸无语，这还真的不算是李倩茜害许纪光，明明就是他老旷课自找的。
胸里燃起一团怒火，她气冲冲地起床跑到许纪光寝室去了。
现在正是早上九点半，等会儿许纪光是十点的课。她在楼下跟宿舍老师压了校园卡，登记了一下说有急事磨了好一会儿才得以上楼。
一步跨两阶她冲到了许纪光的寝室门口，掏出手机猛打他电话，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铃声，他过了好久才接通了电话，她咬牙切齿道：“赶紧爬下来给爸爸开门！”
说着，林筱萌敲了敲门。
许纪光睡眼惺忪，这才懒懒地起身了，打开门就看到了一脸怒意的林筱萌。
“怎么了？”他声音沙哑低沉。
看着他脸上淡然随意的表情她就生气，拖着他进了寝室把门关上，把他推到卫生间去，“赶紧麻利地洗漱。”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但他还是顺着去收拾自己了。
一出门林筱萌就把他的书包扔向他，“背上包滚去上课！”
许纪光被重重砸了下，拎着书包走近她，一脸疑惑，“你今天发什么神经？”
林筱萌笑了声，抬手从他旁边伸向后面，看上去就像柜咚他一样，下一秒“啪”的一大声在安静的寝室响起。
她从他书柜上抽出了那本有些陈旧的书砸在桌上。
双眸认真地看着他，喊了声他名字，“许纪光。”
接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迷茫迟疑些什么，但是，请你看看以前的自己热爱着什么。”
“不管你是不是因为高考失利一直低沉，还是因为自己现在的专业不喜欢，你觉得白天什么也不做，晚上不睡觉就算是好好地过完每一天了吗？”
“如果你觉得读书没意思，大可不必继续浪费学费、浪费自己的时间，自己退学得了！爱干嘛干嘛！你就继续天天抱着无聊的心情把你的时间耗完吧！”
说完这一通话林筱萌就直接转身走了，许纪光呆站着，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垂眸看着桌上的书，心底有无数情绪翻涌。
–
出了寝室，林筱萌直接朝教学楼走去了，径直走进教室，她到李倩茜身边停下，“和我谈谈吧。”
李倩茜看她神色认真，点头起身跟着她出去了。
“高三H大训练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她直接说正事。
“你真的觉得自己比许纪光优秀吗？”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李倩茜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回道：“当然。”
林筱萌很清楚，其实在心底的最深处，李倩茜是觉得自己比不过许纪光的，所以才会那么在意他的成绩，所以刚才会迟疑。
她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忍不住想起了那段时间许纪光努力的状态，半晌才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李倩茜说：“我知道你为了这个名额也很努力，但你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许纪光考试比你低吗？”
李倩茜愣了会儿，的确，平时许纪光都考得比她好，最后接近出名额的考试却比自己低，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一直觉得不公平的，明明最近的考试自己比他高。
“因为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拿去准备训练营考核了，他甚至放弃了数学竞赛复赛，平时的考试也没花心思准备。”林筱萌的声音淡淡的，眼前是当时许纪光皱着眉认真刷着自己看不懂的题的样子。
他一个人默默努力了很久很久，也为了那个名额付出了很多，放弃数学竞赛那天，她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失落。
“落下了很长时间的复习，最后去训练营也没拿到多少加分，高考却真真正正被影响到了。”
“如果这个机会给你了，你觉得自己能比他拿到更好的成绩也不耽误高考吗？”
所以，在最接近光的地方被灼伤，燃成灰了也没碰到的梦想，他会有多遗憾？
“不光是你在意，许纪光也是，他到现在都还没走出来。”
看到李倩茜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林筱萌叹了口气，“我们市能出多少H大的学生？H大的招生老师也说了，机会极其渺茫。”
不是他们不够强，而是他们被地区的教育水平限制了，从一开始就落后于起跑线。
林筱萌站直了身子，“如果怪他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你可以继续讨厌他。”
“反正，现在他眼里也已经失去光了。”她抿直了唇，垂眸掩住自己眼底的低落，说完就走了。
李倩茜没有回教室，像最绝望的那一天，她捏紧了拳头，依然觉得难以呼吸，迈开僵硬的腿去操场了。
她像高三的时候一样，一圈一圈地跑着，那天是黑夜，现在是白天。耳边满是大家嬉戏玩耍笑意满满的声音，她错过了多少东西？明明是正好的青春，为什么心底只有枯木。
恨了他那么久她不累吗？停下脚步，她手撑着膝盖，突然笑出了声。
她心底一片透亮，好像明白了什么。泪水夹着汗水顺着脸庞流下。
其实，她最恨的，是她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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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筱萌上完下午的课，因为今天跟他们都谈了很多，心情也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