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极蓝
三爷是大周的皇子,是亲王,是将军,他身边的人眼高手低是难免的,这些人对她有敌意,也很正常。
在他们看来,自己这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入了三爷的眼,便是跟他们“争宠”抢位置了。而三爷的专注力都在军队上,所以才会形成一对矛盾的组合精英暗卫团队和几乎是提不上台面的赚钱小分队。
以三爷的精明,他应该知道木商和木桶这些人的小毛病,他不管就有他不管的道理,自己没有站到他那个位置上,不晓得他在想什么。
柴智岁没走时,小暖跟他吃了一次酒。发现在柴智岁眼里,王府里打理庶务的管事或者亲戚都是下人,根本就不值一提,也从不知他们身上费什么心思,这个用着不好,换一个就是。
这不是个例。楼知县的官二代小舅子也持同样的观点:家里打理庶务的都是做不得官上不得台面人,这些人蝇营狗苟,难成大事。
小暖抿抿唇,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再次摆正自己位置她是个商人,不是三爷的属下,也不想跟木商等人“争宠斗气”。
以后,还是离着三爷远一些的好。方才木商说的事情她心动,但不会行动。
山谷买不到她就买个差不多的庄子好了。
“日爰怎在此处?”对面传来赵书彦惊讶而微怒的声音,“不是说这几天在家歇着?”
小暖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赵家的典当行门口,她缓缓笑了。
赵书彦觉察到她笑得不太对劲儿,立刻把人拉了进去,叫人上了热茶,并把炭火盆断了过来,然后不悦道,“嘴都白了!”
小暖用力抿了抿,笑道,“天冷,一会儿就好了。”她以前就怕冷,到了这里后发现小暖更怕冷。内冷外冷相加,不冷才怪。
赵书彦盯着她见了一会儿,才问,“出了什么事儿?”
小暖不好意思地笑了,“刚从客来香出来,胡思乱想了些有的没有的事儿。”
赵书彦眉头微拧,“木商给你气受了了?”
小暖赶忙摇头,“表哥也知道我这样的性子,谁能给我气受?真没事。”
想到这小丫头前两日被吓得夜半发烧起不来,赵书彦不忍责备,只把关怀都咽回去,笑着跟她谈起去登州的事情,问要不要一处走。
小暖这才知道赵书彦要在去登州巡察赵家的店铺,便点了头,然后笑道,“表哥若是跟日爰一道去又一道回来,就不必带护院了,我家的三个足够用的。”
赵书彦看她恢复了活力,也跟着笑了,“好,此行愚兄就托表弟的福了。”
两人兴致勃勃地聊了一会儿喝了两杯茶,小暖才起身回霓裳,半路便碰上因找不到她急坏了的绿蝶,“少爷!”
小暖点头,对着玄舞笑道,“姐姐也出来了?”
“快一个时辰了。”绿蝶额头都是汗,她去霓裳找不到姑娘,又去客来香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她还以为出事了,跑回府请师姐帮忙寻人,不想连三爷也惊动了,派出两队人查找。
玄舞没有像绿蝶那样挂相,过来在小暖斗篷的毛边上嗅了嗅,笑眯眯的说,“我闲来无事出来转转,秦少爷是刚从哪个当铺出来么,好浓的香味。”
大周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例如大小当铺四季燃的熏香都是有凝神静气功效的线香,大抵是因为进出当铺的客人多为遇事不顺,心浮气躁之人吧。
小暖抬斗篷嗅了嗅,笑道,“路过赵书彦大哥的当铺,坐着吃了杯热茶。”
玄舞眼睛眯了眯,又聊了两句便转身回了。
小暖虽发觉她似是有事,但没想到与自己有关,只是带了绿蝶回霓裳忙碌。忙了半日,临走时又叫了张三有过来问来问了几句话,小暖才带着绿蝶回家。
想到张三有没有认出她,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小暖就觉得十分有趣。回到秦府见黄子厚正在前院的房门口捧着本册子来回跺着脚背诵,一听之下,他拿的竟是往年绫罗坊的旧账册,小暖觉忍不住夸他一句聪明。
用账册来记字,可比用蒙学的《论语》之类要是用多了,夸了两句,小暖觉得该来点是用的,“家里的炭留着也用不完,你和根叔屋里都点上火盆,莫冻着。”
小暖又想着家里的炭不多了,换了衣裳后便去城南要了一车上好的炭送到村里去,带着一车炭回到家,小暖竟在大门撞锁了,她摇着取出钥匙让人把炭卸在柴房里,便带着绿蝶去了村南,还没见到娘亲,便见到陈老爷子一脸不愉地从陈府出来,他身后跟着的正是渣爹陈祖谟。
陈祖谟紧低着头,但小暖还是看到了他破了皮的嘴角和微肿的脸,便勾起嘴角,对娘亲的战斗力深表佩服。
恰巧这时,陈祖谟忽然抬头,正好看到小暖带笑得意的小脸,本来就压着火的陈祖谟,眼里立刻就喷了火,秦氏那蠢妇还是小暖躺在炕上起不来!她明明就说谎,这死丫头明明好好的,拿不,还站在路上,冲着他幸灾乐祸地笑呢! .
第二零八章 有染的男人
因被被秦氏打肿脸,两天不能出门的陈祖谟竟把拳头攥得嘎巴巴直响。
绿蝶冷笑一声,“嘎巴巴巴巴”攥起了自己的小拳头,盯着陈祖谟上下打量。她前天找师姐学了一个绝招怎么把人打得钻心疼却一点伤痕也不留,这招是专门为陈家人预备的。
他既然自己送上门,那就试一试!脸被夫人揍过了,选肚子吧!
被绿蝶像挑猪肉一样地目光盯着,陈祖谟觉得不妙,陈老爷子发现了儿子的不对劲儿,警告低咳,陈祖谟立刻借坡下驴,冲着小暖笑了,“你母亲说你病得起不了炕,这是好些了?”
这是说自己的娘亲夸大了她的病情?小暖笑道,“躺了两天,总算能吃口东西站起来了,不晓得郡母能下床了没有?”
陈祖谟面带忧色,“还需用药调理。”
这么多村里人看着,小暖也收了笑脸,挂上愧疚和惶恐之色,“都是女儿的错,当时该死命拦着郡母和奶奶,不让她们去看砍头的。我明日就去城中去给郡母请安赔罪,捧药伺疾。”
她去了家中还能有好?陈祖谟赶忙道,“为父知道你有‘孝心’,那边有人伺候着,你还是在家养好再去也不迟。你爷爷给你带了些滋身安神的药材,待回儿为父让人给你送过去。”
“我娘给我买了药,爷爷带回的药,先紧着奶奶用吧。”小暖谢过陈老爷子又问了皮氏好,三人在大门口演了一出合家乐后,陈家父子才走了。
看热闹的人一阵失望,居然没打起来!小暖果然还没好,这战斗力太低了,还不如她娘呢。
韩二胖问道,“这样累不?”
“累啊。”小暖直言。
“还不如直接骂一顿痛快!”韩二胖叹口气,这场面看得他都觉得憋闷。
小暖也叹口气,“那不是有辱斯文嘛。”
然后一大一小两村霸笑得露出牙花子,颇是惺惺相惜。韩二胖拿眼神儿扫了扫陈家的大门口,跟小暖低声道,“前几天晚上那事儿你知道了不?”
他指的是青柳房里有人的事儿,小暖点头,“听说了。”
“你说,叔去办!”韩二胖颇有一股兄弟被欺负了一定要找补回来的大哥仗义。
小暖低声道,“这事无凭无据的,先不要声张且等着看吧。”
等啥?
韩二胖想明白了,脸上的横肉一颤悠,邪恶的笑着点头,“叔明白,还是你这点子好!”
小暖的脑电波没有与韩二胖对上,也不追问,只是笑着去看暖房。娘亲和小草在边上忙碌,令她惊讶的是陈家父子居然齐刷刷地站在一旁,那一脸斯文假笑让小暖想立刻拿起铁锹糊他们一脸泥!
“姐!”小草蹦跳跳地跑过来,“你看,成了,成了!”
小暖围着暖房转了一圈,“原来暖房就长这个样子啊。”
长方形的意见屋子,东西北三面垒起外砖内坯一人半高的墙,南面和顶上糊了一层冬天糊窗户的厚油纸,外边再压上稻草编成的隔寒隔潮的草被子,这好像跟她在郊区见过的温室没有多大差别。
小暖从暖房门走进去,见地上被挖下去一尺深,几个泥瓦匠正在起火墙。
进来后,小暖就明白为何陈家父子在外边站着了,因为云清先生正在客串泥瓦匠。先生很敬业,短衣襟小打扮,头上戴平民压耳结巾,脸上专注的神情也跟旁人无异,小暖没打扰他,转身出去找娘亲。
娘亲正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见到闺女脸色不差,秦氏便抬头笑着,说她想种两畦韭菜,过些日子就可以吃上新鲜的韭菜馅饺子。
小暖自然说好,秦氏脸上便笑开了花。
见陈祖谟的眼神看过来,秦氏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按照闺女教的办法做计划。陈祖谟看她握笔的姿势,不得不承认这蠢妇真的会写字了。
会写字又怎样,书本上的道理一点没学到,反倒学了一堆歪理,搅得他们一家不得安生!
秦氏顶着陈祖谟的目光,强撑着安然自若地忙碌,不想让他瞧扁了。小草却不干了,“爹,你老瞪着我娘干啥?”
陈祖谟……
“你要是敢欺负我娘,小草饶不了你!”小草气鼓鼓地叉着小腰,瞪着爹爹,“爹欺负我姐的帐还没算清呢!”
还不待陈祖谟发怒,陈老爷子就不悦地哼了一声,“规矩呢?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小草还是很畏惧这个不怎么说话的爷爷的,小脸有些发白。秦氏见他们吓唬自己的闺女,立刻放下笔站起来,“规矩?陈伯带着儿子到我家地里,一声招呼都不跟主人打,就是有规矩了?”
陈老爷子皱眉,“此乃茶宿!”
“错了,那边是茶宿,这是我的田!”秦氏一指竹栏后的茶宿,“要喝茶,请移步!”
陈老爷子没想到给自己当了十几年儿媳妇,一直不声不响干活的秦氏连自己都敢顶撞,心中也有一股被蠢人打脸的邪火蹿起来,不过他很强行把火气压住,转身就走。
争吵无益,待他拿到这狠毒的妇人用血土巫蛊之术害人的证据,便把她告到衙门,让她一辈子不得翻身!
陈老爷子走出菜地去茶宿等着云清先生时,却见大黄跟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络腮胡男人跑过来,这男子高大健壮,虎步带风,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庄稼汉子,倒有几分兵爷的架势。
隔着竹篱见这男子与两个孙女十分熟稔的闲话,陈老爷子便眯起眼睛,“此人是谁?”
“不认得。”陈祖谟看到秦氏也冲着这男人傻笑,觉得十分碍眼。
陈老爷子的目光扫过绿蝶,翠巧,岭嫂,络腮胡男人和边上恭立的车夫,总觉得自己不在村里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派人是查清楚。”
陈祖谟不愿,“您不是说不要再把精力放在这些无干的人身上吗?”
“若只有她们母子,那是无干!但她们能在几月内聚起这些人,便是有干,去查!”陈老爷子迈步进了大堂。
陈祖谟晓得绿蝶和翠巧来自展家,车夫和那个看起来还算干净利索的妇人不足为虑,要查的也只有这个看起来像是跟秦氏有染的络腮胡男人了,“去,把马得铜和马得铁叫来见我!” .
第二零九 林中狂奔
马得银和马得铜自上次树林风波后,第一次接到守大门之外的差事,颇有几分激动。哥俩儿立马出洞,跟踪大胡子玄其。
在村边时倒还不扎眼,当一人一狗进了树林,他们又悄悄摸上去,跟了不过一刻钟,便一个被玄其踩在地上,一个被大黄堵在树上。
见到那大胡子极其利索地一巴掌拍晕马得银后,马得铜立刻跳树逃走,大黄汪汪叫着兴奋追上去。
玄其不慌不忙地把马得银捆好吊在树上,才寻着大黄的叫声追过去。马得铜先是在树上用轻功蹿跳,内力不足后便落在地上撒丫子狂奔,奔得腿都软了一回头见那死狗还是紧追不舍,便怒了。
上次因为这只狗,他被陈小暖黑走了家底现在还欠着马得银一百多两银子,去个妓馆都抠抠唆唆的不能叫头牌姑娘!
他想到银子,又来了劲儿,拼命跑了一阵,身后终于没了狗叫声,得意的回头却见狗已无声无息地站在丈余外,吓得他一窜老远。马得铜急了,喘着粗气骂道,“你他娘的还有完没完!”
“汪!”大黄膛音十足地叫了一声,在这深山老林里回声晃荡了好几圈。
马得铜抽出一把匕首,娘的,这里又没别人,他一个活人怎么能被狗欺负,打死吃肉得了!看他拿出匕首,狗眼亮晶晶的大黄左蹿右跳得等着。
被一只狗叫嚣,马得铜怒了,抬起手却见狗身后闪出那该死的大胡子,手里正倒握着一把半尺长的三菱锥。
马得铜明白自己这一刀子飞出去,立刻会被三棱锥放血,他的汗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地把匕首扔在地上,跪地拱手,“好汉饶命!”
“跑,一刻钟内被狗抓住,某断儿的四肢喂狼。”玄其手里转着三棱锥,冷幽幽地下令。
马得铜四肢一抖,转头撒丫子狂奔,大黄立刻汪汪叫着追上。
快两刻钟时,口吐白沫的马得铜被呼呼直喘的大黄踩在脚下。大黄跑得可过瘾了,张着狗嘴哈哈了一会,低头“刺啦”一声撕掉了马得铜的外袍,表示这人是自己的战利品。
马得铜畏惧大胡子,一动不敢动。
玄其也被大黄激起豪情,弯腰把大黄的战利品砍晕捆了拎在手里,“还要不要跑?”
“汪!”大黄甩甩尾巴。
“追我!”玄其一甩手把马得铜甩在肩上,弯腰急似箭地蹿出去,大黄汪汪叫着追。玄其练兵日久,跑了一阵见大黄真的累了,便在溪水边停下让它喝水歇息,自己打了两只野鸡出来,一只拔了毛扔给大黄,一只自己烤了吃。
待大黄歇过来后,他才用绳子栓着俩人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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