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极蓝
师傅走了五日后,驻守第一庄和南山坡的金吾卫官兵也撤走了,秦家村人总算敢走出大门了。他们有的扛着锄头到地里除草,有的聚在一处谈论这几日发生的事儿,书生们又开始跑到五更书舍排队读书,南山坡的工匠们也喊起了号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又下了一场小雨后,小暖带着黄子厚、王全柏和刚刚赶到的诸葛卿视察南山坡。书香世家出身的诸葛卿见了这场景,也忍不住心情激荡,“待老夫修书几封,为郡主找些不错的制笔工匠来,撑起纸笔作坊。”
诸葛卿懂行,他说不错的工匠,就一定是非常好了。小暖很是高兴,“有劳卿叔,卿叔跟他们讲,只要是有手艺又有德行的匠人,来了咱们这里后,工钱比他们原先的涨一倍!”
拿着丰厚月例、过得比在晟王府时还滋润的诸葛卿当然放心,郡主别的不好说,待下人那真是大方的很,只要你能做事,绝不会为银子发愁,“郡主的封地可起好了名字?”
总这么南山、南山地叫着,确实不方便,小暖眼睛一转,随口道,“干脆叫南山坳,你们觉得怎么样?”
黄子厚立刻点头,“这名字非常好,一听就知道是哪里!”
王全有却浑身别扭,郡主的地盘不都是叫第几庄,连累的三爷新近得的两个庄子也拍上了号,为啥这里又不按号排了呢?
诸葛卿捋胡须吟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南山坳,俗中带雅,确实是个好名字!郡主题字后可让工匠寻巨石雕刻成界碑,竖在入口处,以彰天下。”
本来喜滋滋的小暖一听到要题字,立刻否了,“我的字着实拿不出手,这字请云清先生题比较合适。”
待到了五更书舍,云清先生听了南山坳这个名字也赞不绝口,不过他却没有题字,只笑道,“回去让你娘和小草各写一副,用她们的字做界碑更为妥当。”
娘亲的和小草的字都可以拿出来用了吗……小暖无比骄傲,“就依先生所言。先生,小暖在南山坳里给您留了一块地方,您有空去转转,想建什么样的院子就跟黄子厚讲。”
云清先生含笑谢过,“那老夫就愧领了,南山坳建成后,老夫想在坳里谋个差事,可成?”
小暖自然举双手欢迎,“先生领书舍的掌书差事,小暖再给您找两个书办打下手,如何?”
掌书,是负责图书的保管和借阅的职事,书办是掌书的助手,负责日常杂事。小暖的南山坳要建供读书人看书交流的书舍,掌书是个清闲雅致又体面的差事。
村里的陈家族学内教书先生已经够用,云清先生已很少去了,待他搬进南山坳后,就有了更多空暇教小草读书了。
云清先生笑了,“只建书舍,不建书院?”
小暖嘿嘿两声,“小暖学识不够,没资格建书院。”
大周教人读书的地方分很多种。私人办的只收一两班学生的叫私塾,由宗族或村里人集资办的叫族学或义学,由名士筹资兴办的书院和由朝廷衙门出资兴办的各级教学机构算作正规机构,这正规机构根据出资的衙门等级不同,可分为县学、州学、府学和国子监等。
书院论规模比私塾或族学义学大,大周内又几处知名的书院,甚至比其所在地的州学、县学名声和影响还大。因为书院的影响越来越大,朝廷为了将强对书院的控制,也会赐敕额、书籍,并委派教书先生、调拨田亩和经费等,所以现在的大多数书院算作半民半官性质的教育机构。若按照现代等级来划分,书院类似于大学,是学术学问和宣传自己思想、积累政治资本的地方。
小暖一不需要积累政治资本,二没有思想想传播,三更没兴趣研究学问,所以她对办书院一点兴趣也没有。
第七二六章 我凭什么让他们满意
云清先生看着小暖一脸精明的小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看你这丫头是怕麻烦吧!”
不光麻烦还不赚什么钱,做来干什么。小暖笑眯眯的,“先生果然知我,过几年小草长大了,她要是想办书院,咱们再办。到那时,您这前国子监祭酒大人,又该走马上任了。”
小暖若是现在办书院,她爹陈祖谟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不过云清先生也知他们父女之间芥蒂颇深,小暖对她娘亲和妹妹有求必应,但对陈祖谟,不给他添堵已是不错了,怎么可能让他来做书院的山长。
陈祖谟其身不正,累及他的一身才华无处施展,可怜又可恨。云清先生略过他,又道,“书舍的书办老夫给你荐举一人,你看珠绿如何?”
小暖正有此意,“先生用着顺手就好,除了珠绿,我再给先生配个能跑外场的。”
两人相谈甚欢时,珠绿推门进来上茶。小暖点头致谢,随意往门外看了一眼,正好与一个年轻书生四目相对,两人相互点头致意。
待他过去后,小暖问珠绿,“那身着白衫的书生是何人?”
珠绿顺着小暖的视线看过去,手里的茶微抖,面上平静地答道,“是来书舍读书的,珠绿也不知晓其名姓。”
小暖笑道,“这人好生面熟,玄舞去‘请’他进来坐坐,吃杯茶再走。”
玄舞正要出去要请人进来,田守一急匆匆地跑了来,“小师姑,赵少爷回来了,他说登州田庄里的棉花被偷了!”
这可是大事!
小暖立刻站起身与云清先生告辞回去。不过她还是叮嘱玄舞,“派人跟着刚才那个书生,探清他的来路。”
小暖回到家见到赵书彦,见他一脸凝重和疲惫,立刻问道,“大哥,怎么回事儿?”
赵书彦声音有些嘶哑疲惫,“是登州城南十里那处棉田,被人摘走约五六亩的棉花,幸好现在棉花开得不多,损失不算大。”
现在刚进七月,棉花棵最下层的棉桃刚开,五六亩的损失的确不算大。但是,丢棉花不论多少,都是大事儿!赵书彦接着道,“你派过去的花匠梁果霄发现庄子里的棉花被摘了,但田庄的大管事不当回事儿,梁果霄派人知会愚兄,愚兄才告知了粮科官宁大人。”
登州城南那三百亩棉田乃是官田,田庄的管事是登州小吏,按说丢了棉花这种大事儿,他不该如此散漫才对。小暖暖问道,“那万达人和宁秋盛怎么说?”
“万达人得知后怒极,让宁秋盛严查棉花下落,愚兄回来时尚无头绪。”赵书彦脸上少了笑容,显出本有的严厉,“依愚兄看,此事有监守自盗之嫌。”
小暖点头,转问诸葛卿,“卿叔看呢?”
诸葛卿分析道,“登州知府万伯庸只派粮科官宁秋盛追查棉花下落,而不动用州衙的捕快差官,就说明此事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多少知道些内情。如此看来,正如书彦所讲,监守自盗的可能性很大。”
今年登州共种棉花两千三百余亩,小暖的田庄里有一千亩,剩下的都在登州城附近的官田中。这些官田的棉花,按照万伯庸与诸葛卿商定的协议,种子由小暖提供,指导栽种棉花的人由小暖出,种出棉花后棉絮归小暖,棉花籽归万伯庸。
现在棉花刚开,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抢收成了,真是好大的胆子!小暖火气,问诸葛卿,“依卿叔看,此事该如何是好?”
“这批棉花怕是追不回来了,为今之计也只有亡羊补牢,暗中派人盯着棉田,抓他们个现行再从严发落!”诸葛卿也很恼火,他到了郡主身边后没几日就被派去登州打理棉田相关事宜,本以为自己这几个月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不想他刚到济县没几日,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这不是打他的老脸么,他领着一个月几十贯钱的月例,这点事儿都没做好!
小暖点头,“卿叔言之有理。”
“登州棉田有四处共一千余亩,若是都用咱们的人怕是力有不及,不如加上登州各商号的人手,郡主觉得如何?”
登州棉田内的棉花,小暖已经跟登州商号签了合作协议,会按收成分给他们一部分。现在棉花丢了,就等于他们能分到手的棉花减少了,他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赵书彦补充道,“我回来时,已经与齐家和江家通过气,这几日他们会派人暗中盯着,不过那毕竟是官田,咱们不好明目张胆地派人进去。”
这也是赵书彦回来找小暖的原因,他的身份不足以压制登州官面上的人,但小暖可以。
小暖明了,“卿叔,你和黄子厚、玄澄带着人去一趟,若是田庄的人敢有二话,你们看着办!”
“属下明白!”玄舞领命。
诸葛卿忧虑道,“郡主如此强硬,怕是会惹得万伯庸等人不满。”
小暖冷笑道,“棉棵上长出的棉花,每一朵都是我陈小暖的!他们敢抢我的东西,就没打算让我满意。既然如此,我凭什么让他们满意?看来刚落地的四个人头还不足以让他们警醒,那就再添几鞭子!玄澄,你去第二庄把华池和李千耳带上。你跟华池说,只要他们能抓住偷棉花的贼,我就调他到第一庄来做事!”
有李千耳在,办事必定事半功倍。这俩家伙在郡主的第二庄混吃混喝混种田这么久,也该出点儿力了,玄澄立刻转身去办。
小暖又与诸葛卿道,“卿叔回去后只管稳住万伯庸和宁秋盛等当官的,抓人的事儿让玄澄做,黄子厚跟着赵大哥一起联络登州各商号的人,发动大伙儿的力量守住棉田。待过几日这里的事儿处理清了,我立马带人赶过去。这件事如果让他们糊弄过去,后患无穷。”
黄子厚是小暖的管家,在外边可以代表她行事,让他去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赵书彦提醒道,“你的田庄也要派人看好了,莫丢了棉花。”
小暖点头记下,待送走了赵书彦和诸葛卿等人,小暖才抽出空来询问五更书舍内的年轻书生的身份,“他是什么人,哪里来的?”
“属下无能,他进了茶宿茅房后一直没出来,待属下进去查看时,人已经不在了,四处追查也无其行踪,这人好像是忽然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无迹可查。”跟踪书生的暗卫跪地请罪。
第七二七章 不是一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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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了!玄舞立刻道,“属下再加派人手去找!”
小暖摇头,“应该找不到了,那人戴着面具,咱们连他现在长什么模样、穿什么衣服都不知道。”
戴着面具?那个书生的脸在玄舞看来并无不妥之处,“姑娘怎知那人并非真容?”
小暖指了指嘴角,“这里,他轻擦嘴角的动作,暴露了。”
经常戴面具的小暖对这个动作非常熟悉。面具再贴合舒服也不是真的,戴上面具后张嘴说话或喝茶吃饭,贴着一层东西的嘴唇会觉得不舒服,小暖会习惯性地摸一摸或压一压唇角,看面具是否贴服。方才那个书生的动作与她压唇角的动作如出一辙,所以小暖才想把他叫进来看他是怎么个情况。
谁成想后来出了事儿,这个书生也进了茅厕再没出来。这说明他换了张脸走掉了,利用其他方法,很难如此轻易地逃过经验老道的暗卫的跟踪。
玄舞也紧张起来,“姑娘确定?”
小暖点头,“八九不离十。”
“速去告知玄耑和齐嫂,自现在起不分日夜严加守护第一庄。”玄舞下完命令,又对小暖解释道,“若是姑娘没有看错,那么今日五更书舍中出现的书生应该与青鱼帮的恶匪是一路的。如此逼真的面具乃是独门秘技,通晓此门秘技的人只有师兄弟两个,一个在三爷手下,另一个在青鱼帮,不过在青鱼帮的那个已经在青鱼帮被攻破时,被他师兄清理了门户。”
小暖非常肯定地摇头,“那个书生跟青鱼帮的恶匪们不是一路的,他身上没有一点银子味儿。”
“姑娘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玄舞立刻点头。若是别人说这话她绝不相信,但她家姑娘说的她还真信。因为青鱼帮的六个匪首,除了扛把子的老大是被三爷杀的外,剩下的五个被抓都与她家姑娘有关。
姑娘去青鱼湖游湖,憋晕了在水底装王八的青鱼帮老四;姑娘进城迷个路,撞上进城打探消息的老三,一膝盖将其顶倒;姑娘进城买个东西,顺手就用墨砸倒了老五;姑娘进城过个八月十五中秋节,关个门就能碰上老六;最狡猾的老二,也在姑娘推倒三爷的那晚,被她顺手捉了。这一笔笔赏金流入姑娘的钱袋,成了她开铺子的本金。
对姑娘靠银子味儿辨匪的本事,晟王府的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为此,三爷还专门请她曾到严府传授技艺数月,不过一番折腾下来,暗卫中也只有木刑学到了八成,其他人只能算刚摸了点门道,玄舞自己便是如此。更有甚者如木开、玄其这样的,连门都没摸着。
小暖接着分析道,“那个书生的目光沉稳坚定,也就是说他底气十足,对咱们没有惧意。他会逃走,应该是不想跟咱们正面冲突,而不是怕咱们,这样的气度不是青鱼帮那帮人能有的。待我休书一封,速将此事告知三爷。”
玄舞问道,“姑娘为何如此在意此人?”
小暖卷袖子提笔,“直觉,我觉得这是一条比青鱼帮恶匪还要大的鱼。他手里的面具如果出自青鱼帮那边,就应该跟大皇子有关联;如果是出自三爷这边,那就说明咱们的人出了问题。还有,你想他来此的目的如果不是为了我,该是为了什么?”
玄舞立刻明白了,“南山的石棺!”
“不错。青鱼帮那些鱼还在三爷手中吧?”小暖提笔问道。
三爷早有吩咐,姑娘想知道的事儿,除非姑娘知道后有危险的,其他的他们要如实告知。是以玄舞立刻回答道,“三爷拎了三条跟大皇子交换东西,还剩两条在府里。”
这就好办了。小暖立刻道,“你让人把那书生的样貌画出来,同我的信一起送出去,让他们多画几幅,好追查这人的来路。”
待玄舞将画着书生的样貌和写着书生的特征的纸拿过来后,小暖看着暗卫的字,再看看自己写的信,无语了。现在家里有一个算一个,她的字也就比大黄和黄子厚的强点了。
玄舞他们不都是暗卫嘛,一个个的字写得比刻板印刷的还整齐干嘛!抓坏人还要比字吗?
小暖把信封好递给玄舞,“速派人送出去。”
玄舞接过后,暗道这字也就是姑娘写的,若是旁人的字迹如此不齐整,三爷定不会看一眼……
玄舞出去后,小暖拿着画像认真端详时,小草颠颠地跑了进来,“姐姐,去玩摔泥碗不?”
“在哪儿挖的胶泥?”小暖把画像递给旁边的暗卫,让他们拿去四处问问,看茶宿或书舍里是否有人见过此人或跟他说过话。
摔泥碗是村里小孩儿喜欢的游戏,碗用摔软的胶泥土捏成。托着泥碗的小孩子会在摔之前问小伙伴,“破不破?”
若是小伙伴说不破,他若是能把泥碗的地步摔出一个破洞,就可以从小伙伴的胶泥上抠一块补上,最后谁能把所有胶泥赢过来制成最大的碗,谁就赢了。小暖已经好久没玩过这个游戏了,她也有点怀念,“在哪儿挖的胶泥,好用不?”
“大牛哥在南山里挖的,这么大一块,可好用了!”小草张开小胳膊比划着,一眼瞧见了暗卫手中的画像,“咦,这个哥哥小草见过,姐姐要找他?”
小暖立刻问道,“你在哪儿见过?”
小草歪着小脑袋道,“就今天头晌,小草去书舍找先生时见了,他还冲着小草笑呢。笑起来眼睛这样,嘴巴这样,姐姐看像不像圆通?”
小草用小泥巴手把自己的小嘴往两边一拉,满脸的可爱。
圆通是永福寺的小和尚,小暖他们在京城时,他到第四庄找小草和大黄玩过好几次。小暖笑眯眯地点头,拿出帕子给小草擦脸,“有点像,这个哥哥的事儿你跟姐姐讲一讲,他去书舍干嘛了?”
小草乖乖抬起头让姐姐擦,“他就哪本书坐在亭子里,看一会儿书,就四处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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