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极蓝
“这话可不像通情达理的江姑娘会说出的呢。”蓝紫晨笑眯眯地看着江佳姗,莫非这小丫头为了赵书彦,对郡主有些不满?
他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呢,她这醋吃得真是没道理。再说了,郡主已经有了晟王,她有什么好吃醋的。
江佳姗被蓝紫晨看得心虚了,错开眼睛嘀咕道,“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大家都这么说。”
江佳姗确实因为赵书彦与陈小暖早些年的诸多来往,而略有不快,不过这些她可说不出口。
蓝紫晨淡笑着,“案情自有公断,郡主也干涉不了通判大人审案不是?二位姑娘若是实在不放心,我晚些时候过去求见郡主,看看她怎么说。”
见蓝紫晨肯为了她们的事儿去见陈小暖,方芸玲大喜,立刻站起来道谢,“多谢丁大嫂,您这份情方家铭记在心。”
待蓝紫晨到了客栈时,小暖正要用晚膳,便让人给她添了一副碗筷。
蓝紫晨谢过坐下,看清了桌上的两个清淡小菜就笑了,“郡主晚上就吃两个菜,真是不称您的身份呢。”
小暖就喜欢蓝紫晨这种态度,她现在是郡主,身边有些人跟她渐渐疏远恭敬了,但蓝紫晨没有,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这让小暖觉得舒服,“那依大嫂之言,小暖该吃几个菜才成称得上郡主身份?”
“听说圣上一顿饭要吃一百零八道菜,王爷要吃八十八道,按这个理儿,郡主怎么也该吃上三四十道吧?”
小暖笑了起来,“言之有理,回去我就多雇几个厨子,顿顿吃四十个菜!”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蓝紫晨就将江家和方家姑娘找她的事儿说了了,“街面上的人对这件事儿确实有些议论,但多是拍手称快的,便是有几声说得不好听的,也兴不起风浪,郡主不用在意。登州的百姓,眼睛亮着呢。”
小暖本就不在乎这些,问起蓝紫晨家里的情况。蓝紫晨到登州做事第二个月,就在这里买了个小院,把家搬了过来,她的婆婆、小姑和儿子如今都住在登州。
蓝紫晨的日子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她讲了自己的近况,又提到江佳姗,“初接触时,觉得江二姑娘是个明白人,可一遇到事儿她就往岔路上走,可不算是个当家主母的好人选。依我看啊,她可配不上赵少爷。”
赵书彦的亲事小暖不便多嘴,只道,“赵大哥心明眼亮,自有主意。”
蓝紫晨也明白小暖的为难之处,不再提江佳姗,转而提起方芸玲,“方家三姑娘倒是个相当不错的,可惜她家里的大哥太不争气,以后怕是找不到好婆家。”
怎么提起这个?小暖笑了,“几个月不见,丁大嫂也好给人做媒了?”
蓝紫晨给小暖布菜后,笑嘻嘻地道,“我是在想,若是方人俊被杀后方家生意大损,咱们要不要趁机招揽几个得力的人手,毕竟铺子里等着用人不是?”
第七三三章 方家芸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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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蓝紫晨两眼冒的样子,小暖就笑了,“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不必绕弯子。”
蓝紫晨给小暖添了茶汤,笑道,“小妇人这两下子,在您这儿实在是不中看。郡主,方人俊会死么?”
她怎关心上这事儿了,小暖解释道,“这要看张大人给不给方人俊活路,若是给,方家能推出个替死鬼,方人俊落个管教不严的罪名,命就能保住了。若是张永驻不松口,方人俊必死无疑。”
张永驻做事自然得看郡主的意思,蓝紫晨依旧眼巴巴望着小暖,小暖又道,“若是张永驻想让他们活命,必定会过来试探我的口风,且等着就是。”
蓝紫晨又道,“张永驻记仇得很,这次之后怕是会给咱们的铺子小鞋穿。”
他就闲着没事派人查过帐,或派人查货、查铺子,没事儿也得让他查出事儿来,蓝紫晨管着登州的分号,自然怕这个麻烦。
“他的任期将满,在此也呆不了几日了。”豆角炒肉拌白饭,小暖吃得香甜无比。
蓝紫晨还是不放心,“他走了还会再来人,走个肥猪来个架子猪,盘剥只会更厉害,难道……朝廷就没有一点法子么?”
吃饱喝足的张永驻算是肥猪,他走后,挤破头上来的新通判,就是饿得两眼蓝汪汪的架子猪,这样的更麻烦。
一心为民的官员少之又少,撞到这样好官的机会堪比撞大运,来的新通判是架子猪的可能性最大,区别就在于,他是明贪还是暗贪。
蓝紫晨心眼灵活,但因出身市井,她的眼界不高,这是她将来往上走的大问题,作为小暖重点栽培的手下,这个短处必须弥补。
小暖耐心解释道,“朝廷给地方官员的俸禄,不足以让他们维持一家人的正常开销,所以官员都会从其他途径弄些进项贴补。贪点没事儿,只要他肯干活就行。”
“朝廷对地方官也有约束,考课就是地方官行事的准绳,有此严格的准绳在,地方官做事就会有所约束。除非一州或一府上下官员齐心共贪,否则难成大患,而他们各怀心思,沆瀣一气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咱们不必过度担忧。”
“咱们跟旁的商号不同,有我和晟王为后盾,一般官员不敢过分盘剥咱们,关键是咱们怎么把握这个度。回头我跟卿叔交代一声,让他带带你,咱们的铺子生意越做越大,你也得懂一些跟衙门打交道的门路才成。”
郡主这是要重点栽培她了,蓝紫晨大喜,“紫晨一定跟着卿叔好好学,绝不负郡主厚望。”
陪着小暖吃饱饭,蓝紫晨又道,“方家老爷早逝,方老夫人将方人俊这个长孙宠得不像话,方家的田庄和铺子大多是方夫人带着女儿方芸玲打理。方芸玲是紫宸见过的,除了郡主外最能干的姑娘,咱们铺子若是有了她,肯定能往高里拔一节儿。”
方才蓝紫晨说方家倒了她想收几个人的话,也不是假的。
小暖以秦日爰的身份在登州行走时,也见过方芸玲,但她多时跟在江佳姗身边不声不响的,小暖对她印象不深,“咱们没有梧桐树,招揽不到这个金凤凰的,丁大嫂还是多注意周围有没有能干的男子吧。”
怎么没有梧桐树呢,秦日爰就是啊。蓝紫晨觉得秦三要是娶方芸玲为妻,对绫罗霓裳来说是大大的好事儿,郡主以后就会轻松许多。
可郡主说了没有梧桐树,就是她没想到这一层,或者对秦三另有安排,蓝紫晨身为下人,自然不好多说。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人报信说,张永驻的夫人携姑娘前来拜访。
蓝紫晨眼睛就亮了,“看来通判大人舍不得张英擎,也不知方人俊那里他们如何打算。”
玄舞道,“方才管家送了消息回来,方家给通判大人家送了不少银票。”
小暖先让蓝紫晨先走了,才让张夫人进来,她的确是张永驻派过来打探小暖的口风的。
小暖的目的是保住棉花和保证自己该得的利益,至于他们怎么处理方张二人,她并不在意。张夫人听明白了小暖的意思回去跟张永驻一讲,张永驻就知道怎么处置这两人了。
三日后,偷棉一案审结。田庄的大管事和方家的管家判了斩刑,几个帮着偷棉的长工充了军役,其他人或仗刑或罚银,张永驻的侄子张英擎无罪释放,方人俊却被判了三年流役。
玄舞道,“方家的银子看来没使够。”
黄子厚的话出乎众人的意料,“不是银子没使够,方家求的本就是轻判方人俊,但却要让他吃些苦头。”
“这案子审完后,方老夫人大怒扇了方芸玲耳光,并把她关进了祠堂。听说这事儿是方芸玲从中捣鬼,希望她哥哥吃些苦头后,浪子回头。”玄迩消息最快,“但方老夫人和方夫人想的都是把人直接救出来,然后給方人俊娶个能干的妻子,好让她帮着方人俊撑起方家。”
慈母多败儿,小暖摇头,“如此看来,方芸玲还真是有些手段。”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能瞒过长辈干下如此大事儿,也算不简单了。
诸葛卿分析道,“张英擎平安出狱,这个案子总不能是一帮子下人出主意干的,必定得罚个主谋才好交代,所以方人俊不能不罚。在这一点上,方家这小姑娘看得比方家长辈更明白。”
“方家二房早就对方家家产虎视眈眈,他们必会借此机会争夺。好在三年不算长,若是方人俊真能悔过自新,回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扳回这一成。”黄子厚也道,“待方家二位夫人想明白后,必定会把方芸玲弄出来,因为方芸玲是她们最大的助力。”
见身边人都对方芸玲赞誉有加,小暖也对这小丫头升起了些许兴趣,若将来她能做大,倒可以合作试试看。
不想这机会来得极快。
五日后,小暖从张永驻那里得了许多田庄的保障回来,蓝紫晨就送来消息,方芸玲想从小暖的田庄买今秋的棉花籽。
第七三四章 秦三和绿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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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芸玲托了她的丫鬟来见我,想求能种五百亩田的棉花籽,市价就行,只求棉花籽品质好,郡主您看?”蓝紫晨问得小心翼翼,她也觉得这小丫头的胃口大了些。
小暖的四个田庄里有千亩棉花,所得棉花籽若全做种粮,能种出约两万三千余亩棉花,方芸玲所求的五百亩棉籽,对小暖来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小丫头对“度”的揣摩很有准头。
蓝紫晨见郡主不说话,又低声道,“方芸玲还说若是郡主许了棉籽给方家,等明年收了棉花,方家所得的棉絮都归郡主,就是比到时的市价稍低一些也无妨。”
方芸玲不光会拿捏分寸,也很会谈生意,小暖缓缓笑了。
棉籽卖给谁对小暖来说没有差别,难得遇上这么有生意头脑的小姑娘,小暖也有了成人之美之意,让方芸玲借着这批棉籽度过难关也无不可。她也想看看方芸玲能在方人俊不在的三年,把方家带到什么高度。
得了小暖肯定的回复,方芸玲很快从方家祠堂里出来了,带着订银来拜见小暖。
小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跟自己同岁的小姑娘,她得出两个判断。
第一个:这小姑娘的爹娘没自己的爹娘长得好,因为方芸玲长得没自己漂亮。第二个:这是一个擅长扮猪吃老虎的小姑娘,面上看着老老实实,甚至还有几分唯唯诺诺,说话虽似底气不足但条理清楚,偶尔与小暖对上的目光,也是亮而沉静。
有主见、不张扬、心思缜密又其貌不扬,这样的小丫头很容易让人忽略。方芸玲是个适合站在幕后的人,若是方家人惜福,起码未来十几年方家能稳稳当当的。
方芸玲第一次见到起于微末之中的文昌郡主也是认真考量了许久,她发现陈小暖有主见又有底气。
她的确该有底气,因为她是郡主,还是晟王妃。方芸玲见过晟王,那是如骄阳般的人,得了他的光,陈小暖也被染上一圈金晕,成为非同一般的人。
两人顺顺当当地谈完生意,方芸玲出门上了马车,对她的小丫鬟低声道,“郡主比我命好,她没有哥哥拖累,还有个好娘亲。”
这话很快传到小暖跟前,玄舞冷哼一声,方芸玲当自己是什么人,也能跟郡主比,“她生在富裕人家吃喝不愁,还比郡主少了个状元爹、郡主后母!”
想着那小丫头方才在郡主面前的表现,玄迩也道,“方芸玲若是能嫁个不拦着她的好夫婿,很快会成长起来,成为姑娘商场上的敌手。”
黄子厚皱起眉头,考虑要不要做点什么。
小暖却满怀期待,“有个劲敌我才能有干劲儿,无敌太寂寞了。”
众人……
得了登州厢军协守棉田,又从万伯庸手里讨回来千斤棉花籽后,小暖心满意足地带着从登州收回的第一批棉花,乘船赶回济县。
这批棉花直接运进棉坊,工匠们弹棉花去籽后纺线织成上等细棉布,再由绫罗坊的制衣娘制成舒适的单衣和棉衣。
小暖验看过衣裳品质后,便让黄子厚送去京城交给秦三,让他进宫呈给建隆帝。今年第一批棉花制出的棉衣,当然得先送给大头品鉴,让他给贴几句金口玉言。
待黄子厚带着棉花到了京城,才从石熙成口中得知,秦三和绿蝶已经好三日音信全无了。
得知此事后,黄子厚立刻跑到晟王府求助玄其带他到了三爷面前。
三爷恰好在府中,听闻此事后,直接问玄散,“他俩在何处?”
三爷前段日子曾下令,让玄散透给他们点有难度的消息让他们去打听,好让两人患难见真情,并让玄散暗中派人跟着,省得他俩真的出了事儿,让三爷无法跟姑娘交代。
玄散立刻道,“他们前几日去探查郑笃初的底细,现在被困在山中,最多两日就能回来。”
黄子厚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不对劲儿。玄散大人知道秦三和绿蝶被困,为何不将他们直接救出来呢?
不过这话他也不敢问,只好把疑惑压在心底,待见了绿蝶再问端详。
三爷问黄子厚,“安人和二位姑娘近来如何?”
虽然知道这是他家姑爷,但黄子厚面对三爷时,还是非常有压力的,他立刻压下所有念头,规规矩矩地回话,“都好,姑娘让小人给三爷传话,说家里的石榴快熟了,姑娘等三爷回去吃石榴。”
石榴乃是多子多孙之意,这丫头一定不知道她这么说,又会让他怎么想。三爷微微翘起嘴角,“南山之事可有进展?”
三爷没有明言,但黄子厚也知道他问的什么,“姑娘从登州回去后,一直忙着织棉布制衣的事儿,没去过南山,村里和南山坳都平安无事。”
石棺现世后,建隆帝派了刑部和大理寺共审此案,两部各派了人下来追查刺客的下落,晟王府的木刑也住进了山长茶宿,再加上暗中埋伏的金吾卫兵将,南山坳看似平静,实则被人守得严严实实。那帮刺客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现在冒头。
而那个白衣书生,三爷通过对青鱼帮的两条大鱼的审问已经基本确定此人与青鱼帮没有直接来往,那么他应该是清王府的后人或者昌郡王府的人。
昌郡王虽然结束了面壁思过,重回朝中做事,但他府里没有这样的能人。出于直觉,三爷觉得那人就是清王的嫡子,十载音信全无的柴严亭。
他让木刑向着这个方向追查,果然有了些头绪。云清先生跟木刑讲过,那白宇书生的背影,与当年的清王有八分相仿。
柴严亭足智多谋,有一帮杀人不眨眼的手下,又有逼真的人皮面具,已成为大患。
三爷将此事与二哥柴严易讲了,让他提防大哥,因为大哥可能与柴严亭暗中有接触。自前年起,大哥手里突然冒出的那批狠辣高手,甚至包括青鱼帮的人,可能都是柴严亭的人。二哥遇袭、前年望江亭袭击、宫中中秋宴遇刺甚至去年年底百兽园刺驾,可能都与柴严亭有关。
不管当年圣上诛杀清王是对是错,有这个杀父之仇在,柴严亭与他们,怕是不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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