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极蓝
小暖被他吓得一激灵,手里的半杯茶全泼在了柴方的锦袍之上。柴方低头看着自己湿了一截的袍子,抬起头喜滋滋地道,“三嫂,你得陪我件棉袍,就铺子里挂着的那件就成。”
“自己去取。”小暖很是大方的摆摆手,然后才与柴智岁道,“二舅舅若是找我,直接去燕南巷就是。”
“那是三哥的地盘,他哪敢啊。”柴方说完,笑嘻嘻地跑出去换袍子。
又瘦了一圈,显得少了些憨蠢的柴智岁坐在柴方的位子上,急吼吼地问小暖,“程小六怎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不会真的出事儿了吧?”
见他这么大咧咧地问出口,李厚生和没出门的柴方都转头看着小暖。大理寺正在审的案子,他们哪个不想知道,可惜金益昀和左相都是嘴巴极严的,根本扫听不到一点消息。柴智岁来找小暖,莫非她这里有大理寺的情报?
小暖非常干脆的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可怎么办,小六一定没救了!”柴智岁急得抓耳挠腮。
第八二八章 小暖的心血来潮
“二舅舅为何觉得程六公子没救了”小暖好奇问道,她已经向木刑打听过了,程小六在这个案子里不过是个小人物,他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郑笃初跑腿送过几次东西而已,不会有大事儿。
郑笃初就不同了,他不只自己吃丹药还倒卖丹药,经他的手出去的丹药不在少数,如果右相想不出法子保他,郑笃初这次要死定了。
柴智岁急吼吼地道,“我在玉屏街上蹲了好几天,右相出来进去时地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我问程贤文,他也是一脸吃屎的模样啥也不肯说,这还能有好才怪”
小暖
李厚生觉得柴智岁的话实在不雅,咳嗽一声打岔道,“待程六哥出来晓得你为了他的事儿如此着急奔走,定会感动不已。”
“那也得他能出来才成啊。”柴智岁长吁短叹着,“他要出真出事儿了,我以后可怎么办。”
这话说得好像他俩有啥一样,小暖无心再听下去,把茶杯放下起身准备走了。
柴智岁伸胖手要拉小暖的衣袖,却被玄舞用刀鞘挡住,只得可怜巴巴地求着小暖,“你前几天敢为了个师侄就顶着被太后娘娘和圣上责怪的风险,跑去敲京兆府的大门,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是讲义气的人。郡主你帮我这一回,只要小六能活着出来,这情分我记你一辈子。这样吧,我三妹以后如果再去找你的事儿,只要我活着就替你出面教训她”
这个李厚生低下头,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这个真可以有小暖很想应下来,因为她知道程小六一定能活着出来,做个顺水人情再简单不过。不过她不可能做这个人情,“二舅舅,大理寺的事儿不归小暖管,小暖真的无能为力。大理寺是讲理的地方,只要程六公子没犯国法,他就一定能平安出来。还有一点,郡母是小暖的长辈,小暖不会做出什么不孝的事儿来。”
你做的不孝的事儿还少吗,爷的承平王府都让你祸祸没了,现在还在皮场街那破地方窝着呢柴智岁急得没法,转身拉住李厚生连声问着,“厚生,你爹回家说过什么没有,大理寺什么时候许人去探监”
小暖出了里屋,见柴方换了见天青色的棉袍喜滋滋地回来了,在她面前孔雀开屏一样转了两圈,“三嫂看,如何”
“不错。”这棉袍是赵家的染坊采用新工艺染的,天青色晕染得恰到好处,剪裁做工也是处处精致,柴方穿着好看,不过小暖还是觉得这衣服穿在三爷身上才是最好看的。
见小暖要走,柴方低声问道,“柴智岁所求的事儿,三嫂不打算管”
小暖摇头,“我没那个本事,管不了。”
小三嫂这样知趣,会给三哥省不少事,柴方笑得越发开心了,“三嫂一路顺风,明年来时莫忘了小弟的熏肉。”
小暖应了,大步走出棉坊,从南城门出城。命人去第四庄收拾行李,她则先去庄子南边左相家的田庄见里李老夫人,帮李厚生带话。
李老夫人拉着小暖的手问道,“出来前可去宫里见了太后娘娘”
小暖惭愧摇头,“小暖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去。”
李老夫人听了后,居然笑了,“这就对了,她现在正气不顺,你去了也是讨骂。她家孙儿做错了事,还不许你讨个公道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听到李老夫人说得这样直白,小暖很惊讶,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对。
李老夫人又问道,“你这是要回济县过年”
小暖摇头,“小暖在秦日爰东家的铺子里投了些钱入了股,前些日子绫罗霓裳的益州分号出了事,秦东家想在年前去各处分号巡视一圈,以查缺补漏、防患于未然。小暖想跟着去学些打理铺子的本事,转完这一圈再回乡。”
她是要做晟王妃的,不去学管教内眷和丫鬟的手段,反而去学打理店铺,已经走偏了。不过小暖没有弟弟,妹妹又还小,家的田庄和店铺也只能靠着小暖,否则定被奴仆欺瞒了去。李老夫人握着小暖的手教导她怎么管事,“水至清则无鱼,大是大非上不能错,细枝末节的事不必太较真。管事们是你花钱请来做事的,要定出规矩来,恩威并重”
能教养出皇后那样有头脑的女儿,李老夫人当然非等闲之辈,她在打理内宅和铺子上自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她愿意教导小暖是她的福气,小暖认真听着记着,不住点头。李老夫人讲了半天口都渴了,喝了口茶又问道,“你师傅去见太后时,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小暖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讲了后,李老夫人道,“你师傅看起来疯疯癫癫,其实是个顶聪明的人,他的本事你能学来三四分,也足够用的,不可荒废了这难得的机会。”
小暖应了,将鞋子和银票交给方管事后回第四庄收拾东西时,小暖低声问玄舞,“李老夫人待我,怎么有点长辈教导晚辈的感觉”
玄舞也奇怪,“还不是寻常的晚辈,是入了她老人家眼的晚辈。李老夫人住到城外来,就是不喜人打扰,但是她对安人和姑娘确实非常的不同。属下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因为您和安人就不知道为何,就入了老夫人的眼了。”
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了,小暖暗道缘分真是好奇妙,只希望老夫人的这种喜欢会影响到他儿子,让左相在官场上不要与三爷作对,最好能相互照拂着。
这次启程只小暖带着两个丫鬟、几个侍卫和木刑,马车只有三辆。比起前几次,真的算轻装简行了,小暖闭目在马车上摇晃了一会儿,听到外边热闹了起来,她撩开车帘见了半山腰上的天师庙,便吩咐道,“在这里停一会儿,我上去看看。”
玄舞命人拉住马,低声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叮嘱天起风了,还是让属下去吧。”
小暖摇头,“没什么话,我就是心血来潮,忽然想上去转转。”
听到姑娘心血来潮,包括玄舞和木刑在内的暗卫们眼睛顿时亮了,凭他家姑娘的诡异运道,这莫不是要有大生意找上门了
第八二九章 青冥山三田观无牙道长
青鱼帮的鱼已经捉完了,木刑脑袋刷刷刷的把朝廷海捕公文中的重金悬赏要犯统统过了一遍,迅速锁定几个可能会在京城附近出现的,自告奋勇道,“姑娘,天阴山路滑,属下扶您上去吧。”
“我来!”
“我来!”
“……”
小暖眨巴眨巴眼睛,大伙儿对去天师庙这么热情?小暖干脆把小手一挥,“留下三人看车,其余的都可以跟着。”
当小暖带着这一帮人踏上人来人往的山路时,不由得回忆起她刚来大周的那一夜,和娘亲、小草、大黄冒着大雨搀扶下山逃命时的场景,时过境迁,不免心生几分感慨。
暗卫们见到姑娘的脸色变了,个个手握暗器全神戒备,虽是准备强鱼……不对,迎敌。玄舞见弟兄们这嗷嗷叫的劲头,忍不住训斥道,“一个个的要干什么?不要吓坏了上香的百姓,收着点,待会儿不许抢。”
小暖回神左右看了看就明白了,笑道,“今天没鱼的。”
小师姑想吃鱼了?得了消息出来迎候师姑的虚空,听了师姑的话有些为难,上前行礼低声道,“师姑,今日是初一……”
初一怎么了?小暖眼睛转了转才想起来,按照师门的规矩,初一和十五是要吃素的,虚空以为她是来吃鱼的?小暖咳嗽一声,学着七师兄,端起一观之主该有的架子,“对,今日初一,来上香的香客比往日多不少,你们要把四处打扫干净,念经也要提起精神,莫慢待了上山的香客。”
“是,弟子已叮嘱师兄弟们注意洒扫了,请师姑验看。”虚空在前边引路,请小暖进山门。
寺庙和道观都是很神奇的地方,门外是滚滚红尘,门内是安宁净土。诵经声、木鱼声、庄严的神像、缭绕的香火气息、虔诚祈福或还愿的香客,便是这殿里人来人往的,也打不破该有的那份安宁肃穆。小暖站在主殿内,抬头望着师祖的神像,心中默默祈愿母亲和小草能安乐一生。
待小暖许过愿,回神四顾时,发现殿里多了个与众不同的道士一个老道。她这道观很年轻,不只是建筑新,就连观里的道士也都年纪很小,打理道观事务的虚空才十四岁,余下的几个也没过四十的。但神像前添香烛的道士,身着一身土青色旧道袍,神情庄重平和,头上用木簪挽着发髻没戴道冠,两鬓新生的几缕白发显示着他的年纪,这般模样怎么也该过五十了。
小暖招手唤过虚空,低声问道,“这位老道长是何人?”
见姑娘的目光停在那个眼生的老道身上,暗卫们又忍不住沸腾了,木刑用目光将其紧紧锁住。那老道也察觉到了这群人的注视,他转头看过来,向着虚空微微颔首,又回首慢条斯理地做事,动作从容不破,自带一种宁静气息。木刑目光发亮,这老道士不似寻常人,绝对有问题!
虚空低声向小暖解释道,“那是在这里挂单的无牙道长,他本来是要去玄妙观听道的,但因为京城四门戒严,所以才来咱们这里落脚歇息。”
“山崖的崖,还是天涯的涯?”小暖羡慕着,暗道人家地道号起得真好,他师傅一定很有学问。
“回小师姑,是牙齿的牙。”虚空让小道童请无牙道长过来说话。
小暖……不用问了,无牙道长的师傅一定是在他没长牙的时候,就把他收入门了,这道号还不如她的“九清”呢。
天师庙的小道士请了无牙道长过来,得知这位看着非常精神的小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师庙的观主,上清宫师无咎道长的九弟子陈九清时,无牙道长很是恭敬地弯腰行礼,“青冥山三田观无牙,见过观主。”
“道长请起,请随小道入内说话。”青冥山三田观?小暖脑袋里过了一遍,虽然没听过,不过听着就觉得莫名高大上,于是在往里走时,小暖又问道,“请恕小道孤陋寡闻,不知道长的道观在何处?”
无牙道长不好意思地道,“远在千里之外的肃州,比不得观主的天师庙,贫道修行的三田观就是在无名小山上的无名小观,因观中有三亩薄田而得名。”
“三田”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也比三亩道观好听一些。小暖真诚地讲道,“肃州地势高山势就更高了,青冥山想必是其中极高的才得此名。道长乃当代清修隐士,小道敬佩。”小暖听师傅说过,肃州的祁连山内有不少没几个人的小道观,那里的道士自给自足、闭门苦修,是真正的心灵纯澈向道之人,值得敬佩。
小暖抬手请无牙道长入静室喝茶,无名道长落座后,又自惭行愧道,“观主的敬佩贫道可不敢当。贫道修行不够勤勉,今年秋收时夜间看田竟睡了过去,因早上醒来田里的庄稼被野猪祸害了过半,这才被观主师兄罚下山,入玄妙观听道一月方得回。贫道在路上走了近两月,才赶到观主的仙山。”
那三亩田应该是他们的口粮吧,能言善辩的小暖竟有些接不住话了,她半晌才道,“道长想入玄妙观,怕是得再等一段时日。”
“无妨,贫道等得。”无牙道长一笑,露出山里少与人打交道的淳朴干净,“观主,你我不妨赌上一局?”
赌?不是开卦算?太意外了有没有?小暖心中千回百转,不动声色地点头,“道长想赌什么?”
“就赌城门何时开,贫道何时能入玄妙观听经。”无牙道长道。
“输赢怎么说?”小暖问道。
“听观主的。”无牙道长信心十足。
小暖笑道,“这样吧,道长入玄妙观前这段日子,不用在我的天师观内洒扫,若是道长不嫌麻烦,心情好时可以给小道观里的弟子们讲讲经便可。若是贫道赌输了,便付给道长一笔讲经的费用。若是道长输了,这笔钱小道便省下了。”
“然!”无牙道长立刻应了,“贫道赌四门十一月二十日前开,贫道亚岁时可入玄妙观。”
十一月二十六是亚岁,亚岁是大周的重要节日,四方使臣将来京祝贺,不开城门怕是有损京城威仪。小暖含笑点头,“好,小道便赌四门在二十日开不了。”
两人又闲聊一阵,言语颇为投机,然后小暖带着人下山,赶往她们巡查店铺的第一站:颍州。马车行进了一程后,木刑钻到马车内低声问道,“姑娘,那个道长可是有何不妥?”
小暖摇头,“妥,非常妥。”
木刑疑惑了,总觉得姑娘待那老道的态度非同寻常。
小暖则翘起嘴角放松地靠在椅子上歇息,那是她师祖啊,怎么会不妥呢,妥大发了。
弟八三零章 师祖张昭成
见木刑一脸探究地望着自己,小暖含笑解释道,“我觉得无牙道长看起来道法高深,有他在我的道观里授道,我那些师侄们的课业肯定能蹿一大截,然后香火会更旺。”
而且,无牙道长授道还是不用她花钱的!师傅说过师祖不只没有财运,赌运也极差,小暖美滋滋地伸手从车厢壁上掏出干果盒子,“尝尝这个,这是盐核桃仁,滋味还不错。”
看起来姑娘是不想说着无名道长的事儿了,木刑知趣地接了核桃退到车外,上马抱着核桃匣子一个挨一个地啃。
小暖也把核桃放进嘴里,心情异常的好。
犯错被师兄赶出道观,徒步入京进玄妙观听经一月才能回去。这是师祖曾用来惩罚师傅的做法,所以当无牙道长说起这个时,小暖心里就给自己提了个醒,暗道这无牙道长应是上清宫来人。但她当时还没觉得这道长是师祖,因为他看起来还不满六十岁,不可能是已经六十多岁的师傅的师傅。
可接下来,师祖却主动向小暖暴露身份他要跟她赌一局。小暖曾听师傅说过,师祖逢赌必输却偏偏好赌,而且总好赌些不着边际的事儿。
小暖因此确定了几分,所以接着以让他给自己观中的弟子授道为赌注试探。因为师傅说过师祖曾输给长亭观观主,不收银子为人家的道观讲了十日的经书。无牙道长听了这赌注后的笑容非常明白,而且他还向着小暖微微点头!
这三件事前后印证,小暖就知道那位年轻得不像话的道长,是她的师祖天师张昭成无疑了。只是师祖为何突然出现,还像自己表明他的身份呢?
小暖收了笑凝思片刻,挑开车帘叫过玄舞,“这盐核桃仁滋味不错,你派人给三爷送些回去。不过现在天湿,让三爷用火烤一烤再吃。”
玄舞虽不知其意,还是听命,接了装核桃的匣子,吩咐手下的侍卫立刻送回去。现在虽然四门戒严,但他们自有路子进城。
天师庙,出了静房里的无名道长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这个小徒孙比他的两个弟子小时候一点也不差,而且财运异乎寻常的好,这着实让他羡慕又意外。明明记得十几年前,他为襁褓中的小徒孙算命时,她身上只有变数并无财运的。
虚空见无名道长又来前殿做事,立刻上前客气道,“您先歇会儿,等晚间弟子们诵经时您就该忙了。”
虚空也挺机灵,观主说的是让他心情好时讲经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给自己安排上了。无名眉眼间挂起了深深的笑意,连虚空都看出来了,他现在心情确实非常好。意外遇到了小暖,他就不用费心思去找门路了,这门路会自动找过来。
“我听说,刚才有四个驿使出城骑快马南下。”来上香的香客出了大殿,在侧殿内歇息吃茶闲聊着,无牙上前给他们添茶。
“四个驿使同时出发,应该送的是万岁的诏书,最近南边又出了啥事儿?”旁边的人插话了。
京城附近的百姓见多识广,聊起时政来也头头是道,第三个道,“没听说有兵变,不过我听说隆兴那边糟了大旱,前些日子隆兴知府递折子请朝廷减免租税,可能是为了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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