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极蓝
绿蝶看看姑娘又看看秦三,“还是姑娘的秦东家更有气势,让绿蝶看着就心里踏实,跟着就觉得有底气。”
秦三也追忆美好岁月,“某也想再跟在东家身边,当个啥心也不用操的小跑腿。”
小暖也颇为怀念那段,以男子身份四处奔走与人谈生意的时光。不过现在不可能了,且不说身高骨架问题,她这已经裹不住的胸,假扮男子也不像了,“这两年,你和绿蝶把铺子管得比我想得还要好。”
一被表扬,秦三的二劲儿就上来了,将胸脯拍得梆梆响,“再过两年,咱就能帮姑娘掌起场子,到时候姑娘就能安心在王府里带小郡主、小王爷了”
绿蝶用胳膊肘一拄秦三的肚子,“瞧把你能的给你三两香油,你就想开油坊了”
小暖却笑眯眯地道,“好,我等着那一日。”
有姑娘捧场,秦三笑得更欢了,“绿蝶,到时候你也跟姑娘一块在家里带娃娃,铺子里的事情都交给老三”
绿蝶的脸一下就红了,“再胡说,我扯烂你的嘴”
这一年来,绿蝶和秦三的感情逐渐稳定,也到了该订下来的时候了。小暖问道,“我跟娘说一声,你们俩的亲事也订在明年吧”
绿蝶立刻摇头,“在姑娘能真正掌起晟王府内院前,绿蝶绝不嫁人。”
小暖嫁入晟王府时,能带过去的人不多,绿蝶是跟她最久,也最明白她的心意的,小暖还真离不了她。不过,“跟在我身边做事,跟你嫁不嫁人没关系。不嫁人你是我的大丫鬟,嫁了人你是我的管事媳妇子。”
“那不一样。”绿蝶坚持,很多事丫鬟的身份可以做,但嫁了人的仆妇就不能做了。
秦三也没想过这么早成亲,“姑娘,某和绿蝶的亲事最早也得三年后,等某过了二十才成。”
待小暖骑马与三爷汇合去踏青时,眼神不住地往三爷身上看。三爷见她这有话又问不出口的模样,便笑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暖咳嗽一声,压着嗓子道,“三爷,小的现在是秦日爰”
三爷抬手按了按她头上的帽子,“我知道。”
知道你还按小暖整了整冠,那句话终究问不出口。虽然很好奇,但要她一个未嫁人的黄花大姑娘追着三爷问您和秦三练的是同一种内家功吗,不到二十岁不能破童子身的那种
想到这个可能性,小暖心情非常好,扬起马鞭道,“三爷,咱们比试一把,谁能更快骑到山脚下”
佳人有此兴,三爷怎会不陪着呢两人扬鞭而去。
躲在路边茶肆内的陈祖谟隔窗盯着“秦日爰”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他就知道,秦日爰是这不孝女假扮的他要在这儿等着,看她还有何话讲
很快,程无介也得了消息。他放下文书冷笑道,“柴严晟带着陈小暖如此招摇过市,莫不是以为他在京城已能只手遮天了我倒要看他这次如何收场”
左相也得了消息,笑眯眯地道,“三爷有此雅兴,不晓得哪条鱼会上钩。”
第九五四章 断袖之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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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虽然对女子的约束不似明清那般苛刻,但越是高官富贵的人家,越是喜欢把女儿关在大宅里养着,美其名曰娇养、贵养。他们的女儿出门坐轿子,上街带围帽,很少在人前露脸,这样才显得越发金贵。
马,特别是通晓人性的好马,是有钱人家才养得起的。
是以,能骑马出门的女子,在大周也只有将军家的女儿或者不在乎繁文缛节的王爷家的郡主。小暖虽也不在乎,但宫里那些人在乎,为了少些麻烦,她现在出门坐车居多,能如此畅快骑马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所以,她这一圈,跑得极为畅快。
到了山脚下,两人将马交给随从,登山观景。待到周围无外人后,玄散现身,低声道,“三爷,属下在出发时路边的茶宿里,发现了陈老爷,他盯着秦东家的背景看了许久,面色狰狞。”
不晓得何时,小暖和三爷身边的人,不再尊称陈祖谟为先生,而是用起“陈家老爷”这样寻常的称谓。因为在他们眼里,陈祖谟实在配不上“先生”二字。
小暖笑眯眯地问,“他的脸好了?”
念着他是姑娘的父亲,玄舞才压住满心的不屑,“应是没好利索,他擦了粉,脸白得有些吓人。”
小暖望天,“为了我,他也是辛苦了。”
魏晋时期,男子以阴柔为美,肤色白如脂玉为佳,所以才有君子美者,“容颜如玉”之说;形容男子醉酒行径不羁,才会用“若玉山之将崩”来形容其形态之美好。但隋唐至大周,男子不再重颜色,而以威武雄健为胜,覆粉博白的阴柔之美成了小众。陈祖谟居然不惜擦粉掩盖脸上的巴掌印儿,也要出来验她是不是秦日爰,小暖该说他为成大事不拘小节呢,还是该因为他在意自己的身份比在意他的脸面还多,而感到荣幸呢?
三爷冷哼一声,“若非他没用,此事怎会拖到现在。”
小暖抽了抽嘴角,渣爹在三爷眼里,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陈祖谟正月里就派了他身边最能干的丫鬟汀兰去扬州套绫罗霓裳前任大掌柜展柜的话,想弄清秦日爰的真正身份。可十几岁的汀兰怎么会是展柜的对手,几次试探后便放弃了,跟着马得铜在扬州游山玩水,流连忘返。
登州通判张永驻想从霓裳登州分号掌柜蓝紫晨那里下手,阴谋阳谋用尽,却屡屡被蓝紫晨和诸葛卿破局。张永驻也在诸葛卿的算计下丢了官职,被贬戍守边镇。这件事也镇住了登州内的官员,不敢再打绫罗霓裳的主意。是以,登州嚷得真假秦日爰的消息,也就不了了之了。
近日,小暖为了见三师兄,三爷为了解决石果和圆通之事,殊途同归地主动提起此事,但愿这次程无介和陈祖谟等人莫叫他们失望。
小暖打趣道,“嘉和四年时,三爷还曾想着提拔他呢。”
与小暖相识半载有余后,三爷察觉了自己的心意,想娶小暖为妃,但二人的身份实在相差悬殊。为了提高小暖的身份,三爷计划尽快把陈祖谟的官职提到三品以上,然后请太后为自己赐婚。可小暖不赞成,后来她硬生生地用她的法子,撇下陈祖谟带着娘亲和妹妹,杀出现在这条畅快的大道。
回想往事,三爷不禁感慨道,“怪哉!在那厮身上,一点也看不到你和小草的聪慧和天赋。”
小暖抿唇淡笑,三爷其实真相了,因为她跟陈祖谟在头脑上的关系,莫说八竿子,就是八千杆子也打不着。
“三爷,其实小草姑娘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是随了他爹的。”暗中的玄散忍不住跳出来发表意见,“不过姑娘经商的本事和好到惊人的财运,跟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贪财,却没有好运道。”
三爷回头扫了一眼,玄散立刻笑得一脸大黄,“属下不是说姑娘贪财,是说姑娘运道好。”
“玄散。”
“属下在。”玄散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又要倒霉了。
三爷抬手,“对面山崖上的红花,半个时辰内去采一百朵含苞待放的回来,插瓶。”
王府哪有花瓶可插花啊!玄散望着那遥遥的山崖,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叫你多嘴!玄舞跟着三爷和姑娘走了几步,才回头张嘴无声道,“活该!”
小暖笑眯眯地看着玄散简直是用飞得下了山,觉得他的腿脚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三爷拉着小暖的手爬到山巅,远眺大好山河,神情愉悦。小暖则想着山河外的乌羽,也不晓得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暖来京后与三爷说了乌羽的计划,三爷听后果然没有派人去阻止或帮忙,三爷说乌羽长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此番行事无论成功与否,对他来说都是一番历练。
小暖本想说乌羽才十九岁,可转念一想三爷今年二十一,自己也不过十五,如此算来,乌羽也不算小了。但在深宫中长大,只在漠北历练了两年的乌羽,能敌得过潜伏十年的柴严亭吗?
三爷握住她的小手,小暖抬头见三爷双眸深深地望着自己,摇头笑道,“一时想事儿想得入神了。”
和着山风,三爷低声道,“在想乌羽?”
小暖惊了,自己一个字没说,他怎么知道的?
这丫头还是太单纯了,她遥望漠北方向,面上有思隐隐含忧,自己怎会看不出来?三爷教导她道,“若是不想让人察觉你的心事,就要学会不动声色。若是觉得有些难,也可以学着左相与赵书彦那般,时刻以笑示人。”
小暖眼睛亮了,“三爷也觉得赵大哥与左相有些像?”
三爷点头,“论心智和胆识,赵书彦都不弱。”赵令德死后,赵家的生意虽得小暖庇护,但没有形成墙倒万人推的局面,主要还是因为赵书彦有本事。他只是出身差了些又无心仕途,否则假以时日,定是撼动一方的风云人物。
说起赵书彦,小暖就想到了一件事,“前些日子,登州方家的嫡女方芸玲到第一庄,我听她的意思,似乎是看上了赵大哥,想嫁入赵家。”
“甚好。”三爷道。
小暖颇为诧异地抬头,“三爷认得方芸玲?”
三爷摇头,“听你说过,应是个有主见的。”
其实,无论谁要嫁给赵书彦亦或赵书彦要娶谁,三爷都觉得好。因为赵书彦成了家,才不会再惦记自己的小丫头。
小暖哦了一声,与三爷手拉手吹风看风景,便听他又道,“你可曾想过,为何方芸玲会与你说起此事?”
小暖点头,“她应是认定秦日爰就是我,觉得我与赵大哥关系好,想着央媒人去赵家提亲之前,先来探探我的口风。我什么都没说,赵大哥是赵家长子,他的亲事自然要父母做主、赵大哥点头同意才成。”
三爷开心了,低头在小暖额头亲了一口。
小暖小脸一红,低声道,“三爷这样下去,京城很快就会传出你有断袖之癖的闲话了。”
三爷更加放肆地搂住她的腰,又亲了一口,声音如美酒,“为了夫人断袖,严晟甘之如饴。”
光天化日之下,又玄舞等暗卫在暗中看着,小暖可没他的脸皮。她害羞地推开发了疯的三爷,低声催促道,“咱下去吧,时间长了鱼儿跑了怎么办。”
第九五五章 程无介与陈祖谟
在山上欣赏了会儿对面的悬崖,三爷与小暖缓缓下山,身后跟着空手的玄舞和捧着一大束野蔷薇的玄散。玄散几次试图将花送给玄舞,潇洒凌厉都是一脚将他踹开。
小暖回头看了,觉得这两人的画风实在别致。可惜她那丹青圣手妹妹没来,否则这幅画定能让华嫔笑上一阵子。
说起华嫔,小暖低声与三爷道,“小暖进宫请安的折子送进去,太后说最近身体不适,让我们过些日子再进宫请安,现在太后可好些了?”
三爷点头,“皇祖母安好,待过了三月二十,就能去了。”
也就是说,三月二十是郑美人的胎坐稳了,向外传出喜讯之日,小暖点头表示明白。
“姑娘,来了。”玄舞低声道。
终于来了!
已经到山下的小暖抬眸远望,见她的渣爹陈祖谟骑马缓缓而来,为了假装他不是跟踪而是偶遇,陈祖谟东瞧西看,就是不往小暖他们这么明显的一大群人这边看。他这做派着实有些滑稽,小暖抽抽嘴角,转眸见三爷的目光扫了渣爹一眼,便忽略了他的存在,看着小暖,小暖点头表示明白。
待到还有二十余米时,陈祖谟下马牵着缰绳站在路边,等候他们到了近前,陈祖谟一躬扫地,恭敬道,“草民陈祖谟,拜见王爷。”
三爷扫了他一眼,没有开口,小暖笑得一脸亲和,“先生这是何处去?”
这声音!这该死的声音!他以前怎么那么傻,竟然认不出这死丫头!陈祖谟气炸了肺,也忘了对晟王的惧怕,抬起头怒冲冲地盯着居然连马也不下的不孝女,“几日不见,日爰清减不少。”
小了一号的秦日爰笑得一脸自然,“嗯,最近店里的生意忙,所以清减了。”
陈祖谟真想用马鞭子把小暖脸上的面具抽下来,看看她还能用什么脸面对自己!不过晟王在旁边,他别说抽鞭子,连质问一声都不敢!陈祖谟咬牙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小暖眨巴眨巴眼睛,他不上来质问自己,揭穿自己的身份?这也……
三爷不想见他这怂样,跨马继续前行,小暖也跟了上去,暗叹指望她爹是不行了,希望今天还能碰上其他大鱼。
快到第四庄时,见右相骑马带着几个人过来了,小暖翘起嘴角。她爹不中用,程无介这来势汹汹的模样,总能成了吧!
程无介到了近前,暧昧地目光在小暖和晟王之间来回穿梭几圈,三爷不悦地拨转马头挡住他的视线,脸也沉了下来。程无介不惊不惧道地拱手,笑得一脸故事,“王爷,好雅兴。”
程无介身后的六人纷纷下马给晟王见礼。三爷叫了起后,才平静道,“程相的雅兴也不小。”
程无介语带疲累,“程某与几位同僚相邀,出来透透气。”
三爷看了一眼程无介身后,见都是跟随程无介一起评阅此科会试举子文章的翰林院、国子监和御史台的文官,便点了点头,“诸位大人辛苦了。”
程无介身后的诸位连忙齐声道,“为朝廷选栋梁,下官等荣幸之至,不辛苦。”
春闱阅卷是盲阅,也就是先命人将诸举子的文章抄写一遍,再交由评阅的诸位大人品阅评出等次。无论是抄文章还是评阅文章,都是在贡院内进行的,并由圣上派侍卫监督,相关人员在放榜前不得离开贡院。现在会试已张榜,所以程无介才说是“出来透气”。
程无介又笑着问跟在三爷身后骑马低头的“男子”,“不知这位公子是?”
三爷依旧平静,“本王的一位朋友。”
程无介笑得越发欢快了,主动向三爷身后的小公子自我介绍道,“这位‘公子’看着年轻,没想到竟是王爷的朋友,在下程无介,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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