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极蓝
李氏急匆匆地回到家门口,见村里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门口还停着两辆大马车,大嫂张氏一声高过一声地吆喝车夫别东西磕了碰了,他们可赔不起。
好像这是她家一样……李氏低头抱着四郎挤进去,见到堂屋的八仙桌上和地上堆满了花里胡哨的物件、包袱,心里更不舒坦了。
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银子?
“弟妹你这是去哪儿了?爹娘回来家里连个人都没有。”张氏叉着腰指着跟李氏一起回来的秦二妮儿,“二妮儿快去烧点热水,你爷爷奶奶赶了上千里的路刚到家,不得好好洗洗啊。”
李氏皱眉,秦二妮儿抬头就问,“大姐在这儿坐着吃东西呢,她为啥不去烧水?”
秦大妮儿挖了二妮儿一眼,继续吃。张氏骂道,“这是你家还是我家,凭啥让你姐烧水?”
“大伯母知道这是我家,就别在这儿瞎嚷嚷,这里你说了不算!”秦二妮儿跟在小草身边三年,可不是白跟的。
“你个……”
张氏的话还没说完,李氏就拉着俩孩子越过她进屋了,张氏哼了一声,又吆喝车夫搬东西。
秦三好荣光满面地坐在堂屋喝茶,往屋里收拾东西的白氏见四郎回来了,欢喜得不得了,“哎呦我的乖孙儿,快过来让奶奶抱抱,看奶奶给我四孙儿买啥好东西了!”
虎头的帽子、拨浪鼓、铜铃串、嚼糖……看着白氏一件件地给四郎往外拿东西,李氏心里才好受了点儿。可等到东西都放好车夫走了大伙也散了,张氏和秦大妮儿、三郎每个人都拎着一个大包袱要走,李氏心里就不舒坦了,问道,“娘,这些都是啥?”
白氏随口道,“没啥,你和二妮儿快去烧火做饭,晚上擀白面条吃,我外边呆了快俩月,早就想着这一口了。”
见二儿媳妇不动地方,白氏立时就瞪了眼,骂道,“咋的,老娘还使不动你了?”
二妮儿还要说话,却被李氏拉进了厨房里,小声劝道,“妮儿啊,咱不闹,她是你奶奶。”
秦二妮儿不干,“三郎有就算了,凭啥大伯母和大妮儿姐都有那么多东西,咱俩的呢,我哥的呢?”
“兴许你是奶还没拾掇出来吧,你抱柴烧火,娘和面。”李氏挽起袖子,洗手做饭。
秦二妮儿眼里都转了泪花,赌气坐在灶前的木墩上不动。
李氏心里也不好受,跟闺女小声解释着,“这事儿你不能闹,闹了让人看笑话,再说……”
见娘说不下去了,秦二妮儿委屈道,“娘让二妮儿跟小暖和小草姐学,遇到事儿了又不让我张嘴,更别提拎棍子了!”
李氏舀了一瓢白面倒进盆里,温和地劝着,“娘以后给妮儿找个好婆家,摊不上娘这样的事儿,也受不着这样的气。”
二妮儿鼓起腮帮子,气得掉眼泪,只能等着爹爹回来再说。
天黑透了,秦二舅才从铺子里赶回来时,累了一路的爹娘已经睡下了。秦二妮儿在爹娘的屋子里,把事儿跟爹爹说了一遍,小脸儿委屈得不行,“晚上吃完饭,我问奶奶给我带了什么,奶奶就给我一把糖,娘什么都没有,哥也没一见像样的东西,爷爷奶奶用的都是爹辛苦赚来的钱!”
李氏给四郎拉好被子,低着头不吭声。
劳累了一天的秦二舅耐心听闺女说完,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闺女想要啥,爹给你买。”
秦二妮儿都要哭了,“二妮儿什么也不要!”
“那就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跟你小草姐一块去读书吗?”
见爹爹也这样,秦二妮儿气得用被子蒙头,不说话了。
第二天吃早饭时,秦三好两口子只心虚地闷头喝粥,一句话也不说。他们不说,秦二舅也不问,吃完饭才说了一句,“爹,娘,我走了。”
“欸!”白氏欢喜应了,喜气洋洋地送了儿子出门,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进屋拾掇自己买的东西。秦三好也扛上锄头,去看田里的庄稼,似乎啥事儿也没发生一样。
秦二妮儿气不过,跑去第一庄找表姐们求计。小暖看着小丫头气鼓鼓的样子,心里还挺欣慰,“前边的事儿确实不好追究,只能看以后了。秦家现在的主心骨是你爹,只要你爹主意正,没人能翻出浪花来,你爷爷奶奶也不行,你放心吧。”
秦二妮儿扯着绣花褂子的衣角,一点也不觉得放心,“可我爹听爷爷奶奶的。”
小暖笑了,“二妮儿还不相信你爹?如果你爹没点儿本事,能当上绫罗霓裳两个铺子的掌柜?”
秦二妮儿低头不吭声。爹以前下田,现在去铺子干活,若不是表姐,爹哪当得上掌柜啊。
小暖言道,“铺子有铺子的规矩,二舅能进铺子做事的确跟我有关,但是他能做到现在的位置,凭的是真本事,铺子里上百号人你爹都玩得转,你把心放到肚子里等着看就是。”
爹爹真得有这么大本事吗?秦二妮儿还是不敢相信,但是过了一段日子,她就信了。
四月下旬,第一庄的人开始收拾嫁妆准备进京了,秦二舅一家都要去。李氏是送嫁媳妇,要跟着花轿一路把小暖送进晟王府;二郎要背小暖出门上花轿,二妮儿要跟小草一起拦门,不能让姐夫轻轻松松地就把姐姐,娘亲要去,三岁的四郎当然也要跟着。
秦二舅和二郎不急着走,但李氏母子仨得跟小暖她们一块出发。李氏把田里的庄稼托给了第一庄的管事帮着照料,二老自然是要张氏伺候。
得了信儿的秦正埔又是嫉妒又是生气,干脆当没这回事儿,不闻不问。张氏跑了几趟二弟家后,白氏便跟二儿子商量他们走了之后家里的安排,“让你大嫂和大妮儿住过来吧,你们都不在家,没人给我和你爹做饭吃。”
秦二舅摇头,“我得快到日子才赶过去,老宅到这儿没几步,住过来也不方便。”
白氏皱了皱眉,“儿啊,让大妮儿和三郎跟着一起去吧?大妮儿该说婆家了,就算在那边碰不到合适的,去见见世面也好。”
秦二舅直接道,“这事儿我管不了,他们想去就自己过去找我姐说。”
白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媳妇走了家里卖肉的钱打哪来,你给娘留点钱吧?”
见儿子掏出一个不足二两的小银角放在炕上,白氏立刻就急了,“这够干啥的?”
“够您二老天天吃肉,吃一个月的。”秦二舅站起来,“铺子里还有事儿,儿走了。”
白氏气得浑身发抖,“娘白养了你三十多年啊,你翅膀硬了,连爹娘、你亲大哥亲侄子也不管了!”
秦二舅回头,心平气和地跟老娘商量,“四郎她娘一会儿半会儿也回不来,娘收拾收拾搬回大哥院里住吧?也好让大嫂好好孝顺您二老。”
白氏见儿子说真的,立刻就撑不住了,“娘又没说啥……你这是干啥……”
“儿也没说啥。”秦二舅出了屋,见闺女正捂嘴在门口偷笑,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急匆匆地走了。
秦二妮儿咧开小嘴,哼着歌去找小草姐和大牛跟,跟他们商量进京的大事儿。
第一一零九章 哪个敢碰本郡主的嫁妆
就在小暖准备启程进京这几日,卢奇渊的庶女卢子嘉嫁入南山坳蒋家,成了陈家族学教书先生家的儿媳。
这是建隆帝把南山坳赐封小暖后,居住在山坳里的人家举办的第一庄喜事。秦氏派人给蒋家随了份厚礼,蒋志生成亲那日,正好在南山坳内安排各家作坊事务的小暖听说云清先生和县学的山长宁思源都过来了,便顺路去蒋家转了转,算是去吃蒋志生的喜酒。
蒋家娶卢家妇,小暖没有给他们难看反而上门送喜,这让蒋家人欢喜异常,蒋家父子在门前迎接,又送小暖出门,悬着的心才算彻底落了下来。喜房里的卢子嘉听说后,心中也安稳不少。虽说她不喜陈小暖,但这里毕竟是她们家的地盘,若陈小暖跟她过不去,卢子嘉在南山坳的日子就过不好了。
蒋家父子送小暖出门时,在蒋家吃酒的宾客只有两个人没站起来,一个是云清先生,一个便是卢子嘉的兄长,京中翰林院编修卢林平。
卢林平在京中急急奔走数月,终是无法如愿进兵部,只得忍气吞声跟着榜眼一起留在翰林院。
因挑肥拣瘦想择个好前程,卢林平失去了入翰林院的最佳时机。先入翰林院的榜眼苏茂盛得了编修当朝史事的差事,而卢林平只能跟着修撰前朝史书。这两者都是六品官阶,在外行看来没有差别,但实际却是天差地别。
修撰前朝史料,便是整日与前朝书稿为伍,修撰的东西经过上封过目后便束之高阁,枯燥无趣。
编修当朝史事,则需了解当朝的实际情形,甚至包括皇帝的一言一行,然后如实记载,编入史册,留给后人查看,所以这一职位能了解朝中动向,甚至能出入宫中。
换个大家能理解的说法,就是卢林平和苏茂盛经过层层筛选都被公司录用,进了总裁办公室。不同的是苏茂盛是跟在总裁身边的秘书,而卢林平只是个负责整理档案的,见总裁一面都不容易。
如此,大家该能理解这位心高气傲的卢状元之郁闷了。
为了这么个职位,他还搭进去了一个妹妹!卢林平认为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不是他本事不如苏茂盛不够,而是陈小暖伙同晟王给他穿小鞋!如今已尘埃落定,卢林平不知自己要韬光养晦几载才能在朝堂中展露头角,这叫他如何能心甘!
一杯酒倒入腹中,卢林平心似火烧。恨不得冲回去年春天,跨马戴红绸重游永宁街,这次他就算对着路边没牙的老妪笑,也绝不抬头看陈小草一眼!
云清先生见他如此,脸上泛起过来人的浅笑。
小暖离开蒋家还没出南山坳,就被人叫住了。
“小暖……姐。”
小暖停住脚步,借着夕阳的余光看向路旁的大树。树后的秦大妮儿露出半个脑袋,讨好地笑,“你要进京了?”
小暖点头,“是。”
“啥时候走?”
“就这两三天。”
“小暖姐,我能去给你送嫁吗?我是你的亲表妹,咱么是一块长大的。”这句话几乎用使劲了秦大妮儿全身的力气,她的手指甲都抠进了老槐树嶙峋的树皮里。
“不能。”小暖拒绝得相当干脆,成亲本来就好多事儿,带秦大妮儿去干嘛,还得派人看着她不让她给自己添乱,她可没这个心思。
秦大妮儿抠下了一块树皮,咬牙哀求着,“算我求你了,带我去吧,你都带着二郎和二妮儿去了,多我一个也不多。你不让我去,以后村里人会咋看我,我还咋找婆家?我是你表妹,我嫁得不好你也跟着丢脸。”
小暖懒得搭理她,抬脚就走。秦大妮儿急了,从树后出来就要追,绿蝶停步转身,拦在她面前。
绿蝶是连陈小暖的后娘都敢用鞭子抽的狠人,秦大妮儿不敢招惹她,着急之下拍打树干,委屈得直哭。
小暖听见她的哭声,脚步都不带停的。她记仇又心狠,凭什么要帮秦大妮儿!再说帮了秦大妮儿有什么用?她这样的性子,你帮了她,她也不会感激你,反而会赖上你,以后过得不好还会埋怨你。
小暖才不会没事儿找事儿。
第二日早上用完饭,秦氏拉着俩个闺女清点要装车的嫁妆。不算需要搬去第六庄的嫁妆,只带去京城的东西,粗粗一算就要装八十辆马车。加上已经放在第四庄和京城宅子里的嫁妆,一百二十车都装不下!
闺女的嫁妆比柴玉媛嫁进陈家时都多,更别提昨日嫁入蒋家的卢子嘉了,这嫁妆拉出去太有面子了,而且这面子能从济县一路晾到京城去!
秦氏笑得合不拢嘴,小草咬着毛笔头问,“咱们去哪儿弄八十辆马车来拉家伙呢?”
秦氏笑不出来了,转头跟小暖商量,“铺子加南山坳作坊里的马车,加起来有四十多辆吧,再找人借四十辆?”
小暖摇头,“咱们不用马车,装船运过去。”
“那可不成,都装了船哪还能看出有多少车嫁妆!”别的事秦氏都能依小暖的意思办,但这个可不成。
小草咬着笔头看姐姐,小暖知道娘亲对嫁妆数量的执念,她早就想好了该怎么跟娘亲说,“女儿的嫁妆里有不少金贵怕磕碰的物件,如果用马车一路摇晃过去,难免磕磕碰碰,弄坏了总归不是好兆头。”
秦氏却道,“小棉她娘的嫁妆不就是从京城拉过来的么,也没见有啥不好的。”
小草帮姐姐说话,“她有金枝玉树琉璃果的摆件吗,有几十个工匠精工细磨的千工百步床吗?我姐有!我姐的嫁妆比她的好上几十倍,咱才不跟她比呢,对吧?”
小草真是太会说话了,秦氏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小暖暗挑大拇哥,接着道,“这些嫁妆从咱们庄子里装车,一车车地运到码头装船。待到了京城的码头,再用马车拉回第四庄,这样谁都知道女儿有多少车的嫁妆了,娘说是不是?”
还真是这样……但这样就不能一路炫耀了……
“走水路安稳不,如果有人打嫁妆的主意怎么办?”秦氏又想到一点。
小暖傲然笑了,“除非他想被灭九族,否则哪个敢碰本郡主的嫁妆!”
第一一一零章 圆通回来该怎么办呢?
夫人的这种担心,玄舞等人一点也没有。江湖谁人不知敢动姑娘货船的寒江水鬼早已死得不能再死,莫说郡主的嫁妆这等金贵的东西,就是来往于江上的绫罗霓裳的货船,现在都没人敢沾。
毕竟钱哪条路上都能赚,但命只有一条。
秦氏终于被两个闺女说服,派人去请九号镖局济县分号的镖头奕,共商大事。
四年前帮小暖的押镖时,奕每次都心疼得吐血。现在郡主找他,他来得飞快。
之前他吐血,是因为秦日爰握有九号镖局的烫金牌,总镖头亲批他每个月六支免费镖,须知旁的烫金牌大商号只才两支!那会儿秦日爰店小货少,弈每月动用一等帮他押镖,却一文钱也拿不到。这还不算完,他还得搭两个一等镖师免费给秦日爰的心上人陈小暖看院子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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