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剑添星
不只是剑鞘,剑的本身也都是暗红色的,还隐隐约约有着寒芒。她连忙用手摸了摸,那质感也不是其他剑能比拟的。
“这?”她拿着剑,看向高长凌。
“这把剑叫不知花,削铁如泥。”高长凌把手里的愧疚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自己也摸了摸这把剑,“是用长白山火山边的玄铁所造,整个天下,也只有那么一块玄铁,那块玄铁也只做出了这把剑和这套盔甲。”
“这也太贵重了,我,我不能要。”曲望南摇了摇头,想要把剑还给高长凌。
高长凌反手又把剑推了回去。
“这把剑配你,才不算被辱没了。”高长凌摸了摸曲望南的头。“你带着这把剑,护我边境百姓平安,你没有资格拿谁有资格?”
曲望南还想推辞,但高长凌完全不给她机会,最后她还是收下了这份礼物。
“还有一样东西。”
“还有?”曲望南睁大了眼睛。
“昙花你知道么?”高长凌眯着眼睛笑了笑。
“听过,没见过。”曲望南挠了挠头。
“今天特地请你来,还有个原因,就是请你一起赏花的,这株昙花,是我亲手栽的。”高长凌有些得意,昙花在大晋很少,但他自己把她种出来了。
“在哪呢?在哪呢?”曲望南也很好奇,她只听过昙花在夜里开花,且时间很短,能见到的人委实寥寥无几。
高长凌在曲望南期待的目光下,又进里面端出了一盆花。
其实不只是曲望南,高长凌也没见过昙花,所以这次他也很是激动,本来剑自己差人送到魏国公府就行了,但是他又很想让曲望南见一见这昙花开,所以才晚上把人约了出来。
两个对昙花充满好奇的人坐在桌子两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花盆,许久,都没有动静。
“我有点热。”曲望南站了起来,把披风脱了下来。
高长凌这才看见曲望南穿的衣服,那一身云锦,头发盘成发髻,插着红色和金色相间的簪子,倒真和她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高长凌一时间看出了神,曲望南看他盯着自己看,也笑了笑。
“这衣服的布匹还是大哥你送的,好看吧?”说着她还转了个圈。
“确实这一身打扮,像个姑娘了。”高长凌回过神来,有些局促的摸了摸鼻子。
其实之前,在心里,他都把曲望南当成了男孩子,一是因为他大多数见到曲望南的时候,那姑娘都穿着劲装,甚至是男装。还有就是曲望南的性格大大咧咧,哪有姑娘像她这样的。最后,就是他还打不过曲望南。
就说这几年不见后的第一次见面,曲望南撸着袖子在那给马换马蹄铁,这怎么也不像是个姑娘的作为啊。
但现在,她涂着胭脂水粉,挽起头发,身着长裙,款款的转了个圈,簪子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歪着头笑看自己。
高长凌才第一次感受,原来曲望南,真的成了一个大姑娘了,这一瞬间,竟然还有了丝陌生感。
曲望南没再注意高长凌的眼神,她随手把披风丢在一旁,坐了下来,很豪放的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口茶。
恢复正常了,高长凌暗暗的长舒一口气,这么一看,就像他之前认识的那个曲望南了。
俩人又恢复了盯着昙花看的姿势。
高长淅则在派人在之前选好的地方摆上准备的烟花,那地方里魏国公府不远不近,但是处于城中间,点燃烟火,整个京城里的人都能看的见。
这些本来一个时辰前就该弄好的,但是下午怜契突然肚子痛,拉着他的手怎么都不松开。
而产婆来了,何良又来找他诉苦,他废了好长时间才把人搪塞了回去,这才得空出了府。
虽然时辰晚了点,但到底今天还没过,现在放的烟花,还能算是给曲望南庆生。
上次他给曲望南只放了一朵烟花,那个姑娘就笑的满眼星星。
如今他给她一片烟花,那姑娘还能再原谅她,看他一次么?
“点吧”他侧过头吩咐福春
福春点了点头,小跑着过去传消息。
一时间,烟花升空,讲这天都给照亮了。
高长淅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那璀璨的颜色,她好像看到了曲望南在对他笑。
烟火持续了好一会,很多人被声音吵醒,然后起来,就被这天空一片姹紫嫣红给惊艳到了。
人们不知道是谁,但是知道好看,于是呼唤家人一起来看。
而这些烟花的主人公,曲望南已经在等待昙花开的过程中,睡着了。一天的劳累,让她睡得很沉,烟火的声音都没能叫醒她。
但高长凌是清醒的,他打开门看了看烟花,然后想到了自己的二哥先前派人大肆购买烟火的消息,心下也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么了?
原来,他还没放弃么?可是错过了,也就错过了,迟到的勇敢,并不能让时光倒流。
他关上了书房门,回头看了眼曲望南,眼眸深沉。
高长淅嘴角含笑看着天空,福春背着腰来到他身侧。
“王爷,怜契夫人生了,是个男孩。”
第七十章
怜契生了个儿子,在府里的地位也随着上升, 下人们都在猜, 瑞王什么时候会给她个名分。
王府里的那些个下人也都是势力的,原本不太看得上这个毁了容的戏子,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瑞王与王妃平淡多年, 对这个女子却很是宠爱,如今怕更是要母凭子贵了。
何冉冉身边的丫鬟云儿很不服气, 她是从小就伺候何冉冉的, 何冉冉大婚住在宫里的那段时间, 她没有陪着自己的主子,等瑞王府建成, 高长淅和何冉冉住到宫外之后,何良就把她给送了过来。
“主子, 那个女人如今有了孩子, 更加趾高气昂了。”云儿不服气的抱怨, “那孩子出生那晚, 王爷还放了那大一片烟火,搞了个大阵仗, 全京城都看到了。”
何冉冉躺在躺椅上,细细品了口茶,好笑的看了眼云儿。
“谁跟你说,那烟火是为了那个贱妮子放的?”她开始讨厌过怜契,但两年过去了, 她倒是可怜起这个女人来,她还以为王爷真爱的是她,其实她只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大家都这么说啊。”何冉冉的表情太过轻松,云儿的声音有了些不确定。
“那贱妮子不会也这么认为吧?”何冉冉嘲讽的笑了声,“那可真是自作多情了。王爷搞的这么大一个阵仗,可不是为了她。”
曲望南从边境回了京城,还办了个风光的笄礼,他们王爷对人家还一往情深念念不忘呢。
何冉冉心里冷笑了一下,高长淅大概还想和曲望南再续情缘,但那怎么可能,只要她还是瑞王妃,曲望南就永远进不了这瑞王府的大门。就算高长淅不在乎自己,那不是还有皇帝呢么,如今这瑞王可不是个之前的那个二殿下了,有了自己势力的高长淅,皇帝更不会让曲望南和他在一起了。
“可是主子,那女人再不管,就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了”云儿平时和下人们接触的多,所以明显的感受到了变化,“等那女人再有了名分,就更不得了了。”
“那也得有名分才行,孩子都出生这么多天了,连个名字都还没有呢。”何冉冉语气轻快,她心里对怜契的恨,可不如对曲望南的千万分之一,花费心思对怜契,不如想想怎么折磨曲望南,毕竟自己的不幸都是她造成的。
曲望南两年前毁了她哥哥的名声,害的她被高长淅冷落之后一走了之,现在回来了,反而变成了个人人夸赞的人,凭什么?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休息一会。”何冉冉挥了挥手让云儿下去,她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曲望南遭受折磨。
怜契身边的丫鬟叫喜鹊,是高长淅派给她的,原本俩人关系平淡,但这两年的相处,倒还真有了感情。
“主子,怎么把窗户打开了,您现在是在坐月子,不能见风的。”喜鹊端了一碗燕窝进来,看见怜契正在窗户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把窗户关上了。
“王爷还没回来么?”怜契没带面纱,整个人都很憔悴。
“王爷差人打过招呼了,今天有事会晚点回来,主子先别等了,来把这燕窝喝了。”喜鹊搀扶着怜契走到窗边,让她躺了上去,窗边的小床上,一个孩子呼呼大睡,很是可爱。
怜契喝了燕窝,看着喜鹊推门而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高长淅如今好像格外忙碌,每天来的时间都比以往短了,她心中有个很小的声音再说,他不喜欢你了,他不喜欢你了。但是想想前几天高长淅给她放的烟火,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这烟火造成的误会,根本原因就是时间,是半夜。
虽然还是在曲望南生辰那天,但是确实是已经晚了,再加上那时辰正好是怜契产子,所以大家才都认为是高长淅给自己的第一个儿子放的。
但高长凌是知晓内情的,他没有在那时候把曲望南叫醒,也是堵着一口气。当初他再三劝说自己的哥哥,可高长淅还是妥协了。如今又要重头再来,可是自己的哥哥就没考虑过现在的情况么。
何冉冉已经是瑞王妃,何家也一直是高长淅的背后势力,就算自己的哥哥想要等到羽翼丰满把何家踢出去,可那要多久?谁都不知道,难道让曲望南跟着等么?
还有就是,他的哥哥有这个想法,但曲望南已经放下了,为何还要把她掺和进来。
更重要的一点,曲望南的生父就是心有她人但还是娶了曲望南的母亲,最后的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那钱氏入府,作威作福。
而如今,高长淅做了和曲鸿峰一样的选择,但那恰恰正是曲望南所厌恶的,曲望南不会让自己成为那个自己厌恶的人。
自己的二哥,怕还是被感情和欲望迷了心窍,这两年,他的变化太大了。
“殿下,宫外传话过来,凉竹想要见见殿下。”福来小跑着走了进来,他如今已比两年前胖多了,一张脸说不出的喜庆。
有了高长凌的撑腰,他已经完全不会再搭理孙自忠了,起初他还会被孙自忠授意的小太监们欺负,但一被欺负,他就去找高长凌告状,高长凌再给他出头,前前后后罚了四五个太监,其中有一个过分的还被杖毙,从此就再也没人敢惹他了。
过的开心,吃的好,这体型也跟着圆润了起来,现在每天早上,他还要在高长凌的监督下跑步,吭哧吭哧累的够呛,但就是这样,他还是没瘦下来一丁点。
“她有什么事么?”高长凌如今很久不去渔舟,京城内没什么他要操心的事情,他每日就练练武,发发呆,种种花,钓钓鱼,甚至闲到已经开始督促福来减肥了。
“九秋老板没说原因。”福来如实禀报。
要是小事,九秋应该也不会找他,但他最近确实是很忙,他的冠礼就要到了,到时候也是要封王的。
“这样,你去传话,说这些天有些忙抽不开身,十天后吧。”十天,他已经封王出宫了。
福来点点头就出去传话了。
而宫外的魏国公府今天也有了个大喜的事情,荣国公带着自己的嫡次子井绍予,亲自来登门提亲。这事虽然两家都是早就知道同意了的,但是井定山一点马虎都没有,那聘礼的架势,瞬间让叶无霜成了众人艳羡的对象。
外人都说,叶无霜到底是嫁过人,井绍予却是个良人,但看荣国公这架势,完完全全不在乎叶无霜的过往,你说这样的人如何让别人不羡慕。
本来曲望南的笄礼刚过没几天,按照井定山和叶尽崖的意思,提亲这事再缓缓,否则太招人眼了。
井绍予哪能同意啊,他原本想在曲望南笄礼的第二天就来提亲的,但是被拦住了。他急啊,在家里是闹,闹完了又到叶尽崖面前表忠心闲聊,被叶尽崖赶客了就去找曲望南表忠心闲聊,曲望南都受不了了,他就去找叶无咎表忠心闲聊。
这一大家子被他骚扰的是真的有点吃不消了,正巧今天这日子好,就赶忙带着聘礼来提亲了。
提亲全程,叶无霜没有出面,井定山一口一个怀远,说话那热乎的,井绍予就坐在自己父亲身侧,笑的那一双大眼睛都看不见了。
叶尽崖看面前这俩人的样子,心里是一般舒坦一般纠结。舒坦的是女儿嫁过去肯定不会受苦,纠结的是女儿要嫁人了,他这个老父亲还有点舍不得。
“岳父,婚礼就趁早吧,我看了十一月初六就是个好日子。”十一月初六,还有不到一个月。
“对对对,是个好日子,怀远,孩子们都同意了,我们就抓紧操办起来吧。”井定山斜眼看了眼自己的傻儿子,内心翻白眼,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支持的。得赶紧让自己这儿子娶了叶无霜,否则天天在家里发表演讲抒发感情谁受得了啊,就连自己一项沉稳的大儿子,见了他这个弟弟都要绕道走了。
叶尽崖看到这俩人一唱一和,心里那纠结慢慢压倒了舒坦。
“是不是太仓促了。”叶尽崖皱了皱眉。
“岳父,不仓促,婚礼的物品我老早就开始准备了,绝对不会委屈了无霜,无霜姑娘。”井绍予拍着胸脯保证,“而且...”
“别说了别说了,行行行。”一看井绍予又要开始慷慨陈词,叶尽崖赶紧打断他,这孩子比自己的儿媳妇话还多,听的脑袋嗡嗡的。
井定山和井绍予出魏国公府的时候,都笑开了一张脸。一个是因为不用再被自己儿子折磨了,一个是因为终于要娶到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姑娘了。
井定山和叶尽崖定了日子,整个魏国公府就忙起来了,嫁妆要备,绝对不能讲究。嫁衣的话,井绍予之前给曲望南做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一起准备了,倒也从容。
曲望南一边帮忙,一边还要给高长凌准备礼物,冠礼也是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