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杯酒
沈语迟也是服了他这时时刻刻都捧本书的习惯, 她不高兴地问:“你好端端地扯我干啥?”她完全不想搜裴青临的身好吗!
裴青临悠然翻过一页:“我说了, 我不喜陌生人碰我。”
沈语迟不快地哼一声:“我跟你也不熟!”
“真的吗?”他慢慢笑了下:“我知道你最喜欢的菜是螃蟹酿橙, 最喜欢的糖是八宝阁的乳糖狮子和玲珑乳园子,喜欢的甜点是茉莉乳酪,最奇的是, 明明爱乳糖制的甜点糖块,却最不喜喝牛乳, 每回喝牛乳必要用茉莉花蒸才肯入口。”
他说完也有些讶异,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竟记下了跟她有关的点滴细节, 他是何时开始留心的?他不由顿了下, 眉目恍了恍,手指点着书卷问她:“这也叫不熟吗?”
沈语迟没想到有人竟能把自己的小习惯小爱好如数家珍地说出来,有些习惯她自己都没留心,她表情有些迷茫, 很快又毛了起来,皱眉看着他,坚决道:“不管你咋说,我爹那边随便点个卯就是了,我是不会让你搜我的!”
他却又转了话头,似笑非笑:“大娘子,还记着上回送了我一件小衣吗?”他用那张冷玉一样的脸,清冷平缓地说了句骚话:“大娘子不想看我穿了吗?”
沈语迟想到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恨不得一头撞死:“我那时候又不知道...!”
他似乎有意引她上钩:“不知道什么?”
沈语迟一张脸臊的通红,坚决不肯往下说了。
裴青临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他今儿穿了件对襟大袖,沈语迟坐着不动,他便伸出修长手指,不紧不慢地解开扣子。
沈语迟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瞟了:“...当初泡个温泉脱衣裳跟要你命似的,今儿怎么就舍得脱了!”
她为了表达自己不被色.诱的决心,坚决道:“哪怕你脱个精光,我也不会看的!”
裴青临已经解开最上头的三颗扣子,又开始扯素单中衣,不以为意笑:“不看就不看,你喊什么?脱下衣裳让你检查衣服也不成吗?”
沈语迟明知不该看,眼珠子还是不由自主瞟过去,脱口道:“你又没穿小衣!”
裴青临揶揄:“不是为了让大娘子瞧的更清楚些吗?”
他转眼解开上半身的衣服,不知羞地敞着怀,沈语迟头回这么清楚的看见他的身材,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凭良心说,裴青临的身材简直绝了,腹肌人鱼线一样不少,一直往下延伸的人鱼线简直惹人遐想,就是胸实在是....害,虽然没胸,但至少有胸肌啊...
别的她倒是没多想,毕竟她见识过初中生物课本上的肌肉美女和国外的金刚芭比,那才叫夸张的不像妹子。跟这两个一比,裴青临的身材称得上正常了,他自有手段掩去喉结,沈语迟还真没瞧出不对来,
突然的,五根纤长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看的可好?”
沈语迟这才发现自己看入了神,忙否认:“我什么都没看到。”
裴青临尾音上扬:“嗯?”
沈语迟撑不下去:“不小心看了一眼。”
裴青临轻笑了声,握住她的手腕:“礼尚往来?”
沈语迟差点跳起来:“想都别想!”
幸好他也不迫她,把外裳扔过去:“检查吧。”
沈语迟在他侧身的当口,又看到了他肩背上的那只凶兽纹身,这次瞧的异常清晰,她再没见过这样的图案,那只凶兽仿佛有灵魂一般,自恶狱中狠狠地瞪视着她。
她心里一突,裴青临轻轻拉长了尾音:“你在偷看。”
她惊了下,瞬间遍体生寒,一瞬间觉着那凶兽会说话了似的。
他伸手碰了碰她冰凉的脸:“这么可怕么?”柔缓的嗓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沈语迟抿了抿唇:“你为什么要纹这么可怕的凶兽?”古代不提倡纹身,多是奴隶死士纹的。
裴青临在她身边坐下,偏头一笑:“不是我自愿纹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底下不知藏着多少沉重的事儿。沈语迟轻轻吸了口气,她目光黏在那凶兽上,这才发现它不像寻常刺青那样带有颜色,反而像是...什么东西活生生烫上去的。
除此之外,还有几处旧伤。
她不由想到酷刑‘炮烙’,这么一想,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她更凑近了几分,皱着脸下意识地道:“那得多疼啊...”
他的伤处自然早就不疼了,平时也不会碍着什么,被她甜暖的气息拂过,倒有些万物复苏的暖意,竟是直接拂进他心尖。
他稍稍侧脸,看她:“忘记了。”
沈语迟正看得入神,他这么一侧头,娇嫩的唇瓣就擦过他脸颊,从耳垂到腮边,甜香的气息洒进他耳朵里,未擦净的口脂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痕迹,在昏暗的烛火下别样暧昧。
他眸光暗了几分,静静地看着她。
她尴尬地后仰:“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他哼笑了声:“礼尚往来。”
沈语迟还没琢磨出这话什么意思,他就欺身挨近了,低头贴合她的唇瓣。
裴青临的盛世美颜无限放大,这刺激实在太强,比她在梦里梦见的还强上百倍,她呼吸都停了半刻,许久才反应过来,呜呜了几声,四肢并用奋力挣扎。
她那点力气,实在不够看。他轻松就握住她的手腕,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衔住她的唇瓣,舌尖时不时扫过突起的唇珠,弄的她双唇又麻又痒,唇瓣被他扫的湿哒哒的。
两人衣衫不整,现下又亲密相拥着,若有人进来,估计得活活吓死。沈语迟重重咬了他一下,又趁机一把推开他,怒道:“你干什么!”
裴青临唇瓣沾了血,比平时更多了奇特的诡艳。他重新穿回衣服,一手懒懒地撑着下巴:“亲你。”
声音带了点疑惑,仿佛不解她的恼怒。
沈语迟头发都快炸了:“谁准你...这么了!”她震撼的简直语无伦次:“江家那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你又...你不准碰我!”
裴青临眯了眯眼:“江家?江渥丹就可以了?”
沈语迟跳脚:“你少扯那些!别来折腾我了!”她大步走过去拉开门,又顿了下,转过头,竭力沉着脸:“裴先生,你好自为之!”重重甩上了门。
裴青临长久坐在偏屋,半晌才默然地扯了扯嘴角。
......
沈语迟狠话撂的快,但撂完之后想到裴青临的神情,心里就觉着闷闷的。
好在永宁最近闲着无事,就派人邀了她出去玩,她最近酒量一日千里,沈语迟觉着自己消受不得,便邀她在自家的乳茶饮子店见面,还能顺便拉拉客人啥的。
沈幼薇见永宁郡主现在对长姐这般亲热,心下一阵不快,但还是央了沈语迟带她也过去。
沈语迟琢磨了下,十分鸡贼滴表示:“你办十张会员卡我就带你去。”
沈幼薇:“...”她咬牙含泪掏出私房银子办了十张。
永宁郡主也带了几个集美,贵女们在大厅里碰了头,沈语迟正要带人去楼上雅间,就见几个穿着差服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冲着白掌柜吆五喝六:“哥儿几个是城中武侯,主要保卫这条街的一方平安,我们巡逻巡累了,在你这儿歇歇脚,你去准备些好吃好喝的端上来,让我吃饱喝足了好继续巡逻。”
武侯大概类似于古代城管,多是由兵痞闲汉担任的,其素质可想而知,多少没背景的铺子被这些人敲诈勒索到倒闭,不过有背景的大店,他们是不敢动的。这几个也是二缺愣头,敲诈到沈语迟头上来了!
白掌柜是白氏族中一个堂姐,为人亦是能干,闻言笑笑:“这里是吃茶的地方,还真没备下吃食。”她自不怕几个泼皮,悄悄打了个手势,让小二去叫护院来。
几个武侯一听就不乐意了,正待进一步敲诈,大堂里就走进来两个高大威猛的汉子,两人均都生的刚毅英武,手掌宽大粗糙。两人在这九数寒天还打着赤膊,手臂上绑着海蓝色的布条,打扮甚是奇异。
其中一个汉子显然和白掌柜认识,瞧见白掌柜被刁难,伸手一揪,就揪住一个武侯的领子,把人举到半空,再往下重重一摔,三两下就把六个武侯打的哭爹喊娘,两个汉子亲手把武侯们扔出了店,转头问白掌柜:“掌柜的,你没事吧?”
白掌柜笑着摆了摆手,又指了指沈语迟:“我们东家在呢,我能有什么事?”
沈语迟本想叫人收拾几个武侯,没想到天降英雄。她瞧这两个汉子出手不凡,行事又仗义,心下喜欢,起了结交之心:“多谢两位仗义相助,今儿你们要喝什么,我请客!”
两人少不得客气推托几句,很快被小二引着到了男客的雅座。
沈语迟问白掌柜:“掌柜的,这俩人什么来头啊?瞧着好生厉害呐,别是什么剑客游侠吧!”
白掌柜还没说话,永宁却说了句:“他们手上绑着海蓝布条,打扮又似海上水手,怕是白龙王的人吧?”
白掌柜一边引着贵女们去雅间,一边道:“郡主好眼力,他们就在白龙王手下当差。”
登州临海,沈语迟记得书上提过这个白龙王,不过她没有特意去记,好奇问道:“白龙王是谁?海上商人?海匪?”
永宁喝了口白水润了润喉咙:“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他当然不是商人,可说他是海匪一流却也辱没了他,非要说的话,称他一声海上王爷倒是没错。”
她压低声音:“他手底下的海军装备精良,称霸四海,他在海上还以海岛为据点,平时靠收商贾的保护费维持运转,不过他有士兵有武器,势力强横,价钱又公道,商贾们也乐得给他掏钱。他有钱有权有兵马,海上的日子甭提多逍遥了,虽然他这白龙王的名号是自封的,朝廷死活不认,但他如今比朝廷封赏的亲王也差不了多少。”
沈语迟惊讶地哇了声:“这般能人,要么招安要么灭掉,朝廷难道会放任不管?”
永宁耸了下肩,继续和她八卦:“朝廷倒是想过让白龙王做附属国,年年上贡倒也罢了,不过被白龙王拒了。朝廷海兵不行,海上倒是和白龙王的交过手,可惜败多胜少。”
她悄声道:“我听父王说,白龙王虽然海上厉害,但陆上就很是不成了,他们能有的地盘也就那么大点,也没有和朝廷叫板的能耐和心思,朝廷便睁只眼闭只眼了。”
沈语迟隐约记得后面有跟白龙王有关的重要剧情,她回了句:“倒也是个人物,不过他现在怎么敢让手下人上岸?不怕被朝廷抓了去?”
“好像自从入冬,白龙王手下的人就有好些上岸了。”永宁也有些迷惑:“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
沈语迟突然嘿嘿坏笑:“不扯远了,你觉不觉着...那汉子对我们掌柜有点意思?”
永宁也是嘿嘿嘿嘿:“你也瞧出来了?”
两人就窝在一边叽里咕噜说着小话,旁人倒罢了,沈幼薇看的当真是如鲠在喉,她废了多大劲才巴上郡主,长姐不知烧对了哪路香,一下得了郡主眼缘!更让她不忿的是,郡主颇有些爱憎分明,自打茶方那事过后,对她就很不待见了。
她强忍着喉间冒的酸水,殷勤巧笑:“郡主怎么光和阿姊说话?我们这些小姐妹你都不搭理了呢。”
她虽是在挑拨,却没人敢呼应。永宁正说的兴起,被打断了很是不快,直接问道:“怎么?我跟谁说话还要经你同意?”
沈幼薇尴尬不已,连连道歉。永宁根本不理她,扭过头干晾着她。
沈语迟自己都瞧的尴尬症犯了,出声道:“二娘,你早上吹了凉风,身子不适,不行就先回去吧。”
沈幼薇勉强一笑,谢过她圆场,转身下了楼。
她气的脑仁疼,又不甘心灰头土脸的回家,叫车夫在附近转悠着。
突然一抬小轿从夹道里走出来,轿帘掀开一角,一个头发蓬乱的女子被堵住嘴塞在轿子里,身子疯狂乱扭。沈幼薇瞧的愣了下,她虽然不认识这女子,但轿子前面走着的却是江家的大管事。
她自然知道沈语迟和江县令的事儿,心念一转就猜出了轿中女子的身份...蒋表妹?
沈幼薇望向那轿子,若有所思。
......
沈南念和顾星帷正在做失败总结。
顾星帷叹:“低估他了,昨晚那点小伎俩,果然没能骗得过他。”他揉了揉眉:“不过昨日堂兄倒是把我身边细作揪了出来,可惜那人被揪出来之后,立即服毒自尽了,一无所获啊。”
沈南念宽慰:“我虽不知你要抓的人是谁,但若那人真的好抓,圣上也不会特地派你来登州了。”
顾星帷和他又谈论了几句,沈南念起身告辞。
又过了会儿,顾星帷的堂兄顾星熠,就是当初追求裴青临的那个,他叩门走了进来。
顾星熠瞧堂弟神情冷漠,主动道:“昨晚我疏忽...”
顾星帷却摆了摆手:“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他忽问了句:“堂兄,你也跟找了那么久的人,我猜你大抵知道圣上命我找的是谁了。”
顾星熠抿唇,轻声道:“可是...隋帝太子,顾韵?”顾,宗室之姓。
顾星帷颔首,他慢慢揉着眉心:“他是皇上的一块心病...”
顾星熠拧眉:“皇上可是想...要他性命。”他做了个单掌下切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