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铜穗
“金嬷嬷肯定知道,姑娘要是想打听,奴婢觉得可以找她问问。”
疏夏不知道她何以问及这些,心有惶恐,却仍给出了意见。
李南风想了想,却道:“算了。不用问了。”
她就是知道了又如何?
也并不会带来什么改变。
……
从靖王妃这里找到了防治疫病的线索,接下来当然就得设法寻找病患来接种。
府里护卫最好是不派的,他们的本职是护卫认府里安全,再说她也没有理由长时间调人出去。
这么一来好像又只能找晏衡帮忙,虽然少不了又要被老匹夫嘴上占几句便宜。
翌日学堂里找到晏衡,就把话说了。哪知道晏衡却一口回绝了她:“最近我也忙,分不出人给你。”说完又道:“你知道昨儿我在街口看见谁?”
“你媳妇儿?”李南风斜乜他。
这家伙前世有个媳妇儿的,长的还挺漂亮,可惜没多久就让他给整没了。
晏衡拉长脸:“什么媳妇儿!我看见的是姚霑!”
姚霑?李南风抬眼:“怎么?”
“姚霑只带了个随从,往清云观烧香去了。烧了很多纸,还跪拜了很久。”
“清云观只是个小寺庙,他要烧香怎么会去清云观?”
“谁说不是?”晏衡抻抻身靠在椅背上,“徐涛虽然是被人操纵,但姚霑一个长了他一辈的人,他也还阅历丰富,却能被他激到拔刀的地步也是挺蹊跷的。”
李南风想了下:“可惜这事跟咱俩没关系了。”
案子完了,姚霑的秘密是他自己的秘密,虽然她也很想知道,可是只要不妨害他人,她也不能把手伸太长。
姚家虽不比李晏两家,可也不是他们俩能随意招惹的主儿。
寻病患这事急不来,且只是保守策略,且按下不提。
徐涛一案随着春风一到,逐渐淡出人们话题,除去关于赵家后人的传言仍在流传之外,京师又逐步融入春暖花开之中。
春闱也如期而至,朝中刚刚完成对保长制的施行,考生们就陆续在考场上就位了。
京师子弟们筹备了几个月,终于到了考验真本事的时刻,开考前晚李家给本届赴试的李隽提前办了家宴,预祝他马到成功。晏家这边靖王妃也着人在覆华轩里设了席,给晏弘赴试饯行。
二月底放了榜,果然没出所料,晏弘高中二甲第四名,赐进士出身,李隽也中了二甲第十七名。
接下来这个月自是欢天喜地的一月,琼林宴之后晏弘与李隽就双双又中了庶吉士。
圣旨下来的那日李挚十分感慨,因为他自己不是进士出身,也没有入过翰林院,是直接被皇帝钦点入仕,对读书人来说,蒙恩入仕与科举入仕,都是荣誉了。
李南风虽知这一世等不来侄儿李煦,也忍不住安慰:“你别难过,将来你生个儿子会是中一甲的料。”
李挚瞥她:“那托你吉言。媳妇儿都还没给我找回来呢,还儿子!”
没给李挚找到媳妇儿的事也不能怪李南风,她明明试过了,而且也一直在努力。
不过他自己也不见得真着急,随着各司法令推行,朝廷变得越发有秩序,衙门里的事情一桩接一桩,他跟李存睿一样是个掉进了政务里的主儿,就是光着也没见他有闲心羡慕别人成双成对。
太子有时候会喊李南风上东宫坐坐,李南风近来比较留意高家消息,也愿意进宫跟太子搭个伴儿。
他们大多数时候坐在露台上唠家常,太子话不算特别多,但是反应很快。他经常会提到皇帝,看得出来他们父子关系很不错。
当然偶尔他也会提到荣嫔——说起来,李南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这位后来时常会传她进宫的太后。
偶尔她心里也会闪过一丝疑惑,皇帝一直未立皇后,也未追封皇后,却反倒是对那位赐宫远居的荣嫔接连晋封,不知是什么道理。
“那头鹿生崽了,南风知道吗?”
对着夕阳神游的时候太子忽然扭头。
李南风还真不知道。鹿园里那几头鹿因为很得太皇太后的欢心,因而被荣嫔率人饲养的很好,有时候进宫来,哪怕太子没空,她也会绕往鹿园里看看。
“走吧,带你去。”
太子起身说。
李南风也就跟着起了身。
人还没下台阶呢,后头忽就有太监追喊起来:“南风姑娘留步!”
李南风停下,只见有小太监气喘嘘嘘冲她走来:“府上的护卫到承天门下来递话,说是有急事见姑娘。”
李挚略有纳闷:“什么事情?”
“回姑娘的话,小的不知道,只说是要见姑娘。”
太子负手:“传他进来。”
李南风想了下,转身道:“天色也不早,要不南风今儿就先告退了,改日再进宫来看小鹿儿。”
太子顿一下,点头笑道:“由你。”
李南风到了承天门,远远地果见府里护卫陈留候在那里。
“出什么事了?”她问。
陈留忙道:“有位姓袁的公子,十分急切地求见姑娘。小的本不待来,但他说务必通报,还说姑娘一定会见他,小的才斗胆来了!”
李南风怔住:袁缜?
第185章 她有危险
李南风刚回到府,就见到门前大樟树下徘徊的少年。
“袁公子!”
到了跟前,袁缜比她还高了一整个头,平时也是傲然的,但此刻少年脸上紧绷,眼里有明显的焦灼,即使需要低头说话也浑然不在乎:“李姑娘!”
李南风看出来他欲言又止,知道他来找他竟然有要事,也懒得再装小孩,手一伸,指着马路对面茶馆:“我们去那边说!”
疏夏跟掌柜要了间上房,李南风引着袁缜进内,不待坐下她即问:“出什么事情了?”
“李姑娘,我姑姑被当成前周余孽关进大理寺天牢了!”
袁缜脱口说完,一双手已经紧紧攥起来了。
李南风颇为意外,谁都像是余孽袁家这姑侄也不像,哪里有一面暗中使招一面又暗中帮着朝廷抓逆贼的呢?
“到底怎么回事?”
“说起来还是那个刘坤,”袁缜沉气说道,“自徐家那案子起,街头四处就有人在传赵家后人祸害朝堂。
“后来经朝廷发通告证实,朝野内外吆喝着要搜捕余孽匡扶大宁的声音随处都是。
“我们住在东城几个月都平安无事,也没有出格之举。
“不想刘坤这厮竟一直未曾放弃追寻我们,他不知怎么打听到的消息,前几日趁着春闱,便上大理寺举报我姑姑是细作,随后大理寺便来人抓我们!
“我仗着会武功,挣脱出来了,我姑姑却没能幸免。我暗中去了大理寺几次,那里防卫实在太森严了,根本没有办法。
“我就想到了姑娘!”
说着他撩袍要跪下。
李南风倒算准了他这一着,眼疾手快拦住他了:“别急着跪,先把话说清楚。”松手之后她道:“大理寺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他们凭的是什么理由呢?”
袁缜紧抿唇,看她半晌,沉下气来:“他们的理由就是,我姑姑知文识字,又通晓天文地理,寻常女子是不可能会有这番学识的。刘坤一口咬定她一定是周室乱党!”
说到这里,李南风也深深看起他来:“那么,你姑姑究竟是怎么会这些的呢?”
袁缜抬起的双眼蓦然怔住,他紧抿了一会儿嘴唇,说道:“是我们袁家祖传的。”
“祖传?”
袁缜垂首:“实不相瞒,自我爷爷起,袁家往上三代都在周室钦天监任职,我们袁家的确也算是周室旧臣。”
李南风肃然起敬:“原来是出自钦天监!”
历朝钦天监里的职位多世代传承,袁家祖上是钦天监的人,那就难怪袁婧会懂这么多了。
钦天监虽有官职,可在朝堂又自成体系,他们或者身份地位并不显赫,也并不比谁家权大势大,然而并无卷入朝党之争的忧虑,相对而言自在很多。
“虽然是周室旧臣,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辞官隐居,到宁王起事的时候都有十多年了,我们跟赵家真没有关系!”
袁缜努辩白着,“我们不管在哪儿都奉公守法,仅凭这个他们就抓人也太过份了!”
李南风琢磨了一下,说道:“这个刘坤的确是可恶!不过你别着急,如今搜捕祸国余孽是要政不假,但皇上仁爱,绝不会允许衙门胡乱叛案冤枉无辜,大理寺也不敢明目张胆藐视王法。
“这种情况一旦立案,多半也是会需要审查几日,回头查清楚了自然会放人的。”
说完又给他定心丸吃:“你要是不放心,回去我就请我哥哥去衙门打听打听,及时给你消息。”
如今眼目下各衙门的长官都是皇帝以能维定朝堂为前提一手钦点出来的,倒还不至于敢听他一个刘坤挑唆。
不过刘坤这厮着实可恶,都多久前的事了,本来就是他自己犯贱被打,人家没撕破脸告他已经是宽容,他却还揪着不放了!
果然李存睿没说错,这厮心眼儿也就针鼻子那么点大,当不得什么大用!
“可是我姑姑已经被押三日了,而且,她不能受审的!”
袁缜听着就着急起来。
李南风听着奇怪:“正常审查又不会用刑,只是录供,而后核实身份,怎么不能审?你莫非是担心刘坤插手?
“那你放心,刘坤顶天就是告个黑状,他还没那资格插手大理寺的事务。这种举报,一旦立案,论理也是必须要审清楚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袁缜越发着急,最后叹气一跺脚,指了指自己头部说道:“我姑姑曾经在一场大火里遭受过刺激,她这里受过伤,我不能确定她能不能一个人应对那样的环境。
“万一她……我答应过父亲,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李姑娘,能不能请你帮帮忙,我真的很担心她!”
袁缜说着抬袖擦了把眼睛,这么大个小伙子,眼睛已经通红通红了。
李南风怔然站了半晌,倒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那我回去想想办法。”
袁缜扑通跪下来磕了个头,这次李南风却没来得及拉得住他。
她让他起来,然后又问他:“你是你姑姑带大的吗?只听到你说你父亲,怎么没听你提到母亲呢?”
“我母亲很早过世了,姑姑把我当自己的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