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铜穗
晏驰听到这儿就冷哼了一声。
晏衡瞥着他,脸色就不好看了。
“快吃吧,菜都凉了。”晏眉赶紧岔开话。她也恨不得立刻找晏驰问个究竟呢,但眼下这剑拔驽张地她反倒不敢多说了。
晏衡经过湖心船上那一刻,如今掀桌翻脸自然也是不可能,他一面瞪着晏衡一面替李南风手动剥起蟹壳来。等到他娴熟地把浸过姜汁的蟹肉放到李南风碗里,李南风安之若素地吃了他才擦手举箸。
晏驰觉得他这是挑衅!脸色越发青寒了。
他喝了几口汤,牙箸放下,起身了。
程淑因为就坐在李南风对面,便把这一切尽收于眼底,让靖王世子亲自布菜这样的事情,她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像李南风就轻而易举能得到。
当日在街头偶遇他们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毕竟没什么交集,这半日下来,却无不是李南风备受优待的情景。
他们程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她这个嫡出的小姐,怎么就只配给她当配衬了呢?
她看晏驰离了席,低头吃了几口,便也跟晏眉道:“您慢用,我去水台走走。”
游园游的就是个心情,不像在宅子里那么规矩,吃吃走走,这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可的。
晏眉因为无意把程淑卷进了今日这样的尴尬里,对她感到很不好意思,便让侍女在水台上设了茶点,又备了渔竿让她垂钓。
程淑在水台上徘徊了几步,下了栈道,见到晏驰在林荫道上,便走过去道:“二爷怎么就出来了?”
晏驰看到她甚烦,他是向来不给人面子的,掉头就走。
程淑跟上去:“二爷!”
“你跟着我干什么?!”晏驰终于不耐烦。
程淑道:“我就想问二爷,世子与李姑娘明明两小无猜,二爷为何先前还要跟我说那些话呢?”
晏驰停步,转身道:“我为何说那些话你还不知道?”
程淑顿住。
晏驰走近她:“我跟你不熟,你在沈家一再跟我搭讪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冲着我是靖王府的二爷来的吗?
“既是冲着我身份来的,先前又跟我说什么你们程家姑娘不容人糟践?
“你不想人糟践你,你倒是别动不动老往爷们儿跟前凑啊!你既然那么想往前凑,我可不就给你指了条明路?
“还来问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想再来一次兴师问罪?
“你以为我给你指了路你就当真有机会?你敢打主意,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靖王府有可能被迫接受一个用诡计上位的少夫人吗?我靖王府还能被人算计完了还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程家在我们晏家面前屁都不是算!想进我晏家,简直做梦!”
晏驰原当她有些自知之明,该明白他先前那番话乃是没怀什么好意,未料她竟当了真!
这种蠢货,也配屡次来向他兴师问罪!
程淑被骂得脸红一阵青一阵,最终哇地一声哭起来,捂着脸跑了!
水榭这里,晏眉见程淑离席,不好放着她一个人走动,又因为晏衡肯定不希望她们也在场,便就拉着吃好了的晏锦也离了席。
李南风开始问晏衡:“你跟晏驰到底怎么回事?”
晏衡道:“他犯贱。”
“怎么贱的?”
晏衡却不说了,悠然自得地吃饭。
李南风就觉得奇怪,自己跟他之间虽然谁也看不上谁,但彼此之间真还就没什么秘密,他一不说,她就更加好奇了。
“世子!世子!不好了!程姑娘落水了!”
这里正纳闷,阿蛮就自门外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
屋里两人却没有想象中的惊骇,李南风道:“怎么落水的?在哪里?”
阿蛮指了方向,而后道:“就在前面!有侍女说看到程姑娘哭着去的水边!”
李南风听到这儿就不能镇定了。
在她眼里程淑脸上就差没写上夭蛾子几个字,方才说她落水,一猜就是她终于不消停了,却没想到她还是哭着去的水边……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投水?她要在靖王府的园子里投水?!
“瞧瞧去吧!”
晏衡把手擦了擦,起身往外走了。
出事地点居然很近,就在林荫道旁的一处草地上。
李南风和晏衡赶到时人已经被救上来了,果然她双眼红肿,正抱着她的乳母林妈妈大哭。
“这是怎么回事?”晏衡看向四面的侍卫侍女。
一身湿淋淋的管卿道:“方才也不知道怎么,程姑娘忽然就失足落水了。”
李南风听到这里,先赞赏地看了眼他,才往程淑看来。
先不说自己跟程淑的那点子往事让她看透了这个人,就算是没有前事,不管发生了什么,按理都应该冷静解决,可她哭着投水,众目睽睽之下眼下还这个样子,这不明摆着指向靖王府?
第380章 护主不力
晏眉晏锦都吓懵了,她们俩也算是经过事的人,但正常人谁能想到今儿这风和日丽的,大家出来游个园子也能突然间闹到投水的地步?
关键是,她这是为什么要投水?受了什么委屈?这真的弄的很不体面啊!
晏眉六神无主地看向晏衡,这一看心下又破碎了一点——人是她带来的呀!闹出这破事来,他该不会迁怒到她头上吧!
“既是失足落水,那就赶紧扶回屋里去!路都走不好在外头晃什么晃!”
晏衡脸色阴沉极了。说完他转身,示意李南风跟他走。
“世子慢行!”才刚抬步呢,程淑就脱口呼道。她爬了起来:“我有话跟世子说!”
晏驰已经到了草地外,原是要过来的,听到这里连忙匿到了树干后!
“有什么话跟眉姐儿她们说。”晏衡看得出来在极力忍耐。
“可世子是此间的主人!难道客人在这里遭受了欺负,世子身为主人不应该善后吗?”
话是很有道理的,但也得看看是对谁。
晏衡转身回头,说道:“你的意思是今儿在此,有人欺负了你?”
程淑轻吸声:“我可以请世子移步说话吗?”
“就在这儿说!”
程淑咬唇:“那就请世子摒退下人!”
晏衡要回绝,李南风道:“就让人退下吧,程姑娘想必是有难言之隐。”
晏衡听他的,让人退下了。
李南风道:“程姑娘快说,说完了好回房换衣裳,这湿淋淋地看着怪难受的。”
程淑道:“我不知道何处得罪了驰二爷,驰二爷他,他先前在石山那边遇到我,跟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若是我对世子有心,那么他这个当哥哥的乐见其成!
“我听着这话心里着实不好受,方才便就去寻他理论,问他为何这般糟践我,没想到他竟然,他竟然——”
说到这儿她眼眶一红,又哭了起来。
在场这四个人,晏家姐妹首先已经听呆了!已经不敢看晏衡了!
李南风看向晏衡,晏衡身上冷气已经逼人了:“把话再给我说一遍!”
程淑道:“驰二爷先是让眉姑娘邀请我到这儿来,后又跟我暗示让我打世子的主意,我不明白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们程家的姑娘就可以由他随意轻贱吗?我心里委屈得很,去寻他,他竟还——还轻辱我!”
“轻辱你?”李南风眉眼含霜,“不会吧?就驰二爷那身子骨,怕还没有程姑娘你结实呢,更别说他还摔伤了手,他能轻辱到你?”
就算晏驰不是什么好人,但眼下李南风还真不信她的鬼话!
程淑抹着眼泪道:“县君难道是说我在说谎吗?”
“没有说你说谎,只是你口说无凭,又无人看见,你也哭着去投湖,若她也哭着去投湖,那这靖王府可就成了谁都能赖上的冤大头了。
“姑娘既说有这么回事,那起码得拿出个证据来,没有证据,晏世子又怎么给你公道?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程姑娘是大家闺秀,想必方才驰二爷对姑娘无礼的时候,定然有丫鬟看见吧?不如就请过来,问一问。”
没丫鬟在是说不过去的。程淑抿唇:“有。”遂又跟远处立着的丫鬟招了招手。
林妈妈一直望着这边,见状也跟着丫鬟过来了。
晏衡跟李南风对了下眼神,问丫鬟道:“驰二爷方才怎么对你们姑娘无礼的?”
丫鬟垂首道:“姑娘,姑娘好端端的跟驰二爷说话,驰二爷就,就动手动脚……”
“动哪儿了?”
丫鬟绞着手:“奴婢难以启齿……”
“既然难以启齿,那么眼下衣服不换,披着一身湿淋淋地站在这儿就不难启齿了?”
丫鬟无言以对。
晏衡眉目冷下来:“你们由着驰二爷对你们姑娘无礼,而后又由着你们姑娘投水明志,你们是何居心?”
丫鬟局促难言,说不上话来。
晏衡接着道:“人在旁侧却压根不曾阻拦,究竟你们跟驰二爷是一伙的,还是说你们存心要害死你们姑娘?”
丫鬟脸色都白了,往后退了两步。
晏衡冷笑,又道:“既然动手动脚了,你们就从旁看着们就眼睁睁看着一个男人对你们家小姐做出难以启齿的事情,你们程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下人?
“程姑娘就不觉得你身边的人很有问题么?但凡有那么点护主之心,都不能容许姑娘被欺侮到愤而投湖的地步不是吗?
“既然姑娘受了委屈,要我这主人来给公道,那我就一桩桩来,替你来正正你程家的家风!
“这刁奴眼看着你被男子欺负,还由着你投湖,你还是先把她们给处置了为好,否则岂非后患无穷?”
丫鬟嘴唇都快咬出血了,林妈妈也怔住了。程淑被他言语架起来,已然慌色毕现。
而这时李南风也开口了:“程姑娘要请世子作主,世子就作主了,眼下世子帮着姑娘惩治刁奴,姑娘怎么还不赶紧行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