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铜穗
“若此人是灵帝,那么他可以直接李晏两家下手,而不是反过来还替他们平反,除灵帝之外,又能让灵帝有所信任的人,端王可以算一个。
“如果端王是这个人,那么他流放去漠北的几个儿子就不能不关注了。”
李存睿说着停在庑廊下,招手让金旺去备马,然后把早前跟李南风聊过的内容也告诉了他。
晏衡也跟着停步:“给咱们两家平反是在什么时候?”
李存睿深深看向他:“就在端王犯事的翌年正月。”
……
李南风这几日打发侍卫在城里打听水痘病患,也有点眉目,比如最先就打听到城南外头两个村子最近都有孩子长痘,不过范围不广,也没有传到周边村子。
但没几日城西也有病例了,而且还死了个小孩儿。
至于城里,目前倒没有听说,但这也是迟早的事,因为城防自从姜图抓到之后,已经放松了些许,如今进出几道城门的人都多得很。
李南风近日反正也不出门,就让侍卫没事儿在城里晃悠着。
刚听李勤那边来人说晏衡来了,她就到了三房。
又说晏衡往李存睿书房来了,正要去书房,又说晏衡随着李存睿出了门去,追到门下,刚好就见到他们俩一路背影……
宗正院的事务不忙,宗令魏士楷每日雷打不动午前下衙,回家享福。
午饭后刚准备歇会儿,管事来报说太师和靖王世子往宗正院去了,衙门里来人请他赶紧过去,吓得他一骨碌自床上爬起,顶着大太阳又回到了衙门。
朝廷案录都存放在国史馆,但因为前朝宗室还有人在世,关于他们的宗族繁衍等便归于宗正院管。
李存睿与晏衡已经在与轮值的官吏查问端王府的记档,见魏士楷到来,便直接让他去取了出来。
“长子赵柯,次子赵旸,三子赵廷,四子赵璎。现存于世的是赵柯与囚禁放还的赵璎,死于野外狼牙之下的是赵旸,死于风寒急症的是赵廷。”
晏衡指着页上某处,抬起头。“赵廷死因有据可查,但这个赵旸却是死于意外!”
而且是死于野外狼牙之下,打过仗的人都知道,这种情况要动手脚并不是不可能。
李存睿凝目良久,合上书册:“三人流放时都已年满十五岁,这个死于意外的赵旸排行为二,那么至少当时有十六七岁了。——去查他的年龄!”
晏衡看向魏士楷,魏士楷虽然不明白他们在干嘛,但听到这儿他即刻拧着胖墩墩的身子去取册子了。
册子取来,魏士楷已经翻到了某页递上来:“十八年前赵旸被流放时,是十七岁。还没去到漠北就死了,赵廷死于三年后。”
晏衡接了册子,旋即与李存睿对上了目光……
晏晗蒙诏回京省亲是十九年前八月,郑王府血案是在冬月,翌年晏晗与李灼相继出事,而在这一年的冬月,灵帝又以触犯宫规的罪名囚禁了端王,再第二年的正月,李晏两家被平反……
流放漠北的赵旸死于野狼嘴下,并且是在去往流放之地的半途,而时隔数年,与沧州隔着山长水远的魏王府,忽然来了个本事奇大的韩拓。
魏王兵败而亡,正在蜀中泸州蜇伏的裴寂,这时候则被韩拓找上门来了……
第535章 爱多一点
至此,韩拓的身份已呼之欲出。
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这个赵旸处处都能与韩拓身上的特征对应得上,关键是,韩拓曾对裴寂说过,他身上也有仇。
端王文武双全,能帮灵帝上位,他的几个儿子会武功那就并不奇怪。
而会武功的赵旸竟然还未至漠北就出意外死亡,怎能不让人怀疑?如果赵旸没死,那么他便是那个在去到魏王府之前名不见经传的韩拓又有什么奇怪?
“倘若真是如此,韩拓的仇只怕指的就是灵帝这笔了。”晏衡看向李存睿。
李存睿合上册子,说道:“裴寂没见过赵旸,自然认不出他来。郑王府那些幕僚,也不太可能有多少进京的机会。
“就算是有,他们也不可能见过端王的儿子们。所以韩拓去泸州见裴寂,的确无人能想象到他跟皇室有关,更不会让人想到他是赵旸。”
“但韩拓从何处知道裴寂的下落以及来历的,仍是没有答案。”晏衡凝眉。
李存睿点头,指着这些册子道:“一步步来,先去办个章程,把这些都借回去。”
……
李南风不知道李存睿他们急着去做什么,回房坐了会儿,听说李存睿回来了,便立刻迎出去,又见顾先生安先生齐齐去了书房,猜想是有要紧事,便又止了步。
这边梧桐唤她:“姑娘,世子在门外边等。”
李南风正想知道他们正忙什么呢,连忙到了门外,晏衡马车停在树下,她爬上马车,迎面就是一碗晏衡塞过来的冰粉。
李南风闻到桂花杏仁的香味,气息平了一半,接了碗坐下来:“你们方才去哪儿了?”
晏衡手肘支着小炕桌道:“去宗正院。”
“宗正院?”
晏衡便把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李南风还是第一次听说端王府的事情,赵家宗室数目庞大,而且自打皇帝上位之后便没在露过面,如今竟跟端王府有牵连,她消化了一会儿,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祖籍那边接人进京,最快也得下个月,如今有了这个线索,自然是继续查韩拓。我正准备上衙门找我父亲说说端王府的事,但是因为想你,先叫你出来说说话。”
晏衡说着,把她的手拉起来:“早日办完这事,早日我就能来提亲了。南风,你会嫁给我吧?”
李南风虽是个过来人,但是被心上人当面求婚,还是有那么一点羞涩。
她抽了手,低头吃冰粉:“还不知道我爹答不答应呢。”
晏衡凑过来,绕到她身前道:“我最近特别努力,我准岳父大人给的差事我全办妥了,他今儿见我热,还心疼我,给我递了扇子,我觉得我离成为李家姑爷又迈进了一步。”
李南风觉得他真不要脸,八字没一撇,准岳父就叫上了。她舀起一口冰粉喂到他嘴里:“那我爹就一点没挑你毛病?”
“也挑了,”晏衡手支着后脑勺:“他嫌弃了一回我字丑。”
“怎么嫌弃的?”
“他说我的字像鸡爪子扒出来的。”晏衡有点委屈,挑女婿也不是这么个挑法,专提他短处。
“那岂不是很正常。”
晏衡望她:“你不是说我的字好多了吗?”
“那得看怎么定标准。”她说道,“你要是跟絮姐儿她们比,那是过得去。但你要是跟太师大人比,或者跟太师的儿女比,那当然是不行。”
晏衡琢磨:“那看来我还得好好练练,我怕我来求亲的时候他拿这个来堵我。万一他再让我考个进士再登门,那我就惨了。”
李南风摇摇头。
晏衡手指摩挲她脸颊:“怎么?”
“我觉得我爹没这么想不开。”李南风转向他,“他要是真给你列这条件,你们家十成十得让他亲自教你,他才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晏衡伸手掐她:“你这是嫌弃我没学问?!”
李南风躲开,她吃冰粉的缘故,粉唇上亮晶晶的。
晏衡正事办到这里,本就有了点闲心,加上裴寂上交的线索带来的化解世仇的希望,想名正言顺跟她同出同入的欲望与日俱增,这时候便忍不住支起身子,轻啄了上去。
李南风总是猝不及防落到他嘴里,顿了一下。
晏衡收势,张嘴道:“再喂我一口。”
李南风收回目光,红脸挑了最大的一块送到他嘴里。
“好吃吗?”
她托着腮,温声问。
“好吃。”晏衡又俯首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李南风心里欢喜,也不知该怎么表达才好,便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你还有钱花没有?”
晏衡微偏头,在思索。
她伸手解了荷包,把他的也解下来,将自己那份一股脑儿放进他的,再给他束腰上。“铺子里最近盈利还可以,我那位准嫂子也是个打理生意的好手,收益正在逐月增多,这些你先拿着花,回头我再多给你点儿。”
晏衡觉得她甚爱这么关照人,老实坐着任她捣鼓,耳朵里听着她絮叨,心里暖融融的。
这种暖跟自己的母亲给予的还不一样。母亲毕竟还有父亲,还有一份管教他的责任在内。南风就不同,她就像是一弯缠绕着他的甘泉,只给他一个人。
再想想将来婚后,他定然能从她这儿得到更加多的温暖,晏衡心里愈加温柔,等她把荷包束好,也忍不住将她抱到了腿上,双臂收着她的腰说:“我最近都没时间组饭局,出门也少,花的不多。
“等回头我闲点儿,带你出来吃饭看戏。最近天热,你也不要老出门。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支个人出来告诉我,我给你买。”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南风说,“我可以让我五哥去,还可以让我哥哥买。”
“我知道,可我还是觉得这些事都可以由我来做。”晏衡抗议似的又压了压她的腰,“我从前也没在夫妻关系上上过心,具体怎么当好一个理想的丈夫,我也不会。
“我想现在起提前适应,这样将来你过了门,起码会更舒服一些。”
南风凝望他半晌:“你这是在宠我吗?”
晏衡掠她的鬓发:“好像是爱更多一点。”
第536章 儿孙满堂
虽然晏衡也知道对一个女人好,无非就是宠。但在他这里,是先有爱才是宠。没有爱为根基的宠,都是让人无法信服的。
像他这样的,就很靠的住。
南风很满意,从他腿上下来,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感动地说:“你放心,将来你要是生不出儿子,我就守着你,没儿没女我也不离不弃。”
晏衡被她的举动弄得很欣慰,但听到她说出来的话……
他侧了头:“生不出儿子是什么意思?”
南风抬起头:“你看你前世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
她能生她是很有数的,但他行不行她没数啊,他虽然没跟黄氏圆房,那他后来也没亲近过别的女人?总之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肯定是没错的。
晏衡望她半晌,脸色难看如便秘一般:“你这么体贴,我可真有福气。”
李南风头又靠回去,心里美滋滋地,嫩生生的手指头轻抠着他脖子下衣襟下的绣纹:“也不用太感动,这也是我应该做的。我母亲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而且我虽然凶,但只要我想,我也知道怎么做个贤妻良母。”
晏衡一颗爆栗敲在她头上。
李南风捂头:“干嘛?”
他阴着脸,没好气:“成悦可是说过我会儿孙满堂,我看你倒是要做好准备。”
“你还找他算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