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铜穗
她想听什么?当然是想听听他对何瑜更深入点的看法,但光凭这一面,没有别的感觉也正常。
她想了下,下了榻:“那行吧。”
拿着绸缎回房,跟姚馨之逛完街回来的李舒也闻讯过来了。
“怎么样?”
听李南风把晏弘也出现的经过说了,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想了下道:“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见着面了。成不成是他们自己的缘份。就是不成也不见得是坏事,说不定就是缘份的事儿。”
李南风点头,谁说不是呢?她要不是怕什么时候李夫人一锤定音,强横给他定下来,也不会安排这么一出。
李夫人要是给李挚挑,必然是照她自己的标准来。李挚都明言说过他不会喜欢她的眼光了,不趁早看好难道临到头来再抗争?
当然何瑜是不是李挚心仪的那一类她也说不准,何瑜看不看得上李挚也说不准,论情份她当然觉得李挚不可多得,谁看不上他她都会觉得太不会挑了,但这种事情还真不是光凭眼睛看看就能断定合不合适,还得他们自己感觉。
姐妹俩这里说了会话就散了。
晏衡回了府,侍卫先把晏弘兄弟跟沈亭会面的结果禀报上来。
“沈亭坚持要见沈侧妃,大爷坚决不许,驰二爷骂着骂着就大发雷霆,险些起冲突,最后两厢不欢而散。沈亭不知会如何,大爷回府后,把驰二爷说了一顿,怪他不该冲动。”
意料之中。晏衡点头。想想又转身回头,唤住他道:“去打听打听皇上赐了什么给李南风?……”
皇帝赐下来的东西的确不算多,两对珠花,几匹绸缎,然后是一枚金锁。但对于一个小姑娘过生日而言,光是这份恩宠就很难得,更莫说挑的都是家常之物——
李南风寻思,皇帝这不像是给臣子家眷的赏赐,倒像是舅舅给外甥女。
怎么前世里又没见他赏赐她生日礼呢?
李存睿打发丫鬟来传话:“老爷说,明儿进宫叩谢皇上,让姑娘也去磕个头呢。”
“知道了。”
舅舅再亲近,那也是皇帝,得了赏赐势必得进宫谢恩。
上晌李南风要读书,李存睿也要去衙署,午饭后,父女俩便就又乘着步辇往承天门内来了。
午门内练骑射的太子远远看见,等了他们一道进宫。
“昨儿去你家,你没在。”太子说。
李南风只能含糊其辞:“我上街去买了点东西,不知道殿下会来。”
太子倒没在意,笑道:“我无事,就是去串个门。”又道:“下回我再去,先着人问问你在不在。”
李南风停步:“殿下找我有事?”
“无事。”太子也停下来,说道:“就是偶尔心里会闷,这宫城太大了,想找个人唠唠磕都不容易。”
敛去笑容的太子蓦然多了一丝深沉,瞬间与前世里登基后长年撂手政务的他有了些许重合。
李南风不了解他,也不敢了解。她收回目光,点点头道:“好。殿下想找人唠磕,就着人给我传个话。”
这深宫里头,就住着他们一家四口,还东一个西一个的,串个门都得走老远,各种规矩阻挠,确实也闷了点。
太子笑着低头:“走吧!父皇好像很喜欢你,还总说姑母拘你太紧。”
第154章 良心发现
皇帝确实待李南风或者说李家还不错,不管哪方面,以皇帝的身份而言。
李南风与李存睿先去乾清宫,太子回宫更衣。
晏衡放了学,看看桌上侍卫打听回来的礼单,搓着下巴看了好久。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是斥责几句也是君王对臣子的恩赏,何况这些珠花首饰代表的是爱惜?
可是皇帝能送珠花首饰,他晏衡就不能,到底送那丫头点什么好呢?
靖王妃跨门进来时就看到他撑着头冥思苦想,手指头一敲桌子道:“琢磨什么呢?”
晏衡把纸折起来收入怀,道:“您有事儿?”
靖王妃道:“明儿初一了,你放了学去相国寺添点香油钱。”
晏衡道:“怎么让我去?不是有初叔去办?”
靖王妃脸色有点黑:“上回被你炸了的禅房修好了,你爹让你亲自去,顺道拜拜菩萨!”
不说这事儿晏衡都快忘了。
“行。”他倒是也爽快,“索性我眼下就去得了。”
到了相国寺,先去菩萨面前拜了拜,拜见了方丈,然后才去往禅院。上回破损的屋子修整一新,整洁干净得都看不出痕迹来了。
晏衡凑到窗前看了看,只见里头禅床上盘腿坐着个人,正是成悦,当下眉开眼笑,推门走了进去。
成悦也看到他了,大惊失色,颤着身子站起来:“怎么又是你!”
晏衡撩袍坐在对面,道:“听说你房子修好了,特意过来看看。”
“你还好意思说!”成悦看到他就没法冷静,“要不是你,我用得着跟我师兄挤着睡好几个月?”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你是出家人,得想开点儿。”晏衡兀自翻开杯子来斟茶。
成悦气吐血,抿唇瞪眼瞅着他。
晏衡喝着茶,看到桌上一串黄澄澄的蜜蜡石,拿起来道:“这拿来做什么?”
成悦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这么自来熟,但他也敢怒不敢言,只道:“别人拿来让方丈开光的,你别动!”
晏衡好像没听见,拿着石头在手里仔细打量,倒是极好的品相。放下来问他:“哪里的香客让开光?”
成悦不说话。
不说话晏衡就直接往兜里揣。
成悦赶紧阻止:“是武略将军腾海替他老母亲开光求平安的!”
晏衡顿住:“原来是腾将军的。”
腾海是靖王部下,又是求给他老母亲的,这个东西他不好拿来开玩笑。
但他一想,又道:“开光求平安?”说着他又伏上桌:“有用吗?”
成悦瞪他:“我可没逼你相信。”
晏衡拿着那串蜜蜡石摩挲着,又瞅了他一眼,眼神暧昧极了。
……
给皇帝磕了头,皇帝又请李南风吃点心。
李南风适应了大半年,也找到几分装小孩儿的感觉,总之没再像当初晏衡那般,让皇帝瞅出破绽就是了。
吃了点心,唠了两句家常,照例大人们又回到他们的话题上。
太子提议去园子里逛逛,但还没行动,东宫太监就来传话说少詹事来了——没登基的储君,也是很忙碌的。
回府后去正房回话,李夫人破天荒关心起她进宫事宜。问她:“皇上说什么?太子在不在?”
李南风都如实回了,李夫人也没再追问。
翌日早上获准可以不去上学,但李南风不上学又能做什么?过了几十回生日了,她对这种日子又没有特别的期待。
早起到正房给李夫人磕了头,领了李夫人给她做的两套新衣裳,外加两只赤金镯子后便去往学堂。
半路遇见李勤,老远就夸张地作揖打拱,要给寿星磕头。
李南风笑拍了他肩膀一下,问他:“你马骑得怎么样了?”
“早就学会了!过些日子不是科举乡试了么?我听说学堂里放假,便打算跟梁诚往香山打猎去!”又问:“你去不去?”
李南风怀疑地看着他的小身板:“你行不行啊?拉得动弓吗?”
“不会就学呗!等我打了野味,给你打牙祭!”
李南风就等着他的野味。
边说边到了学堂,大伙也凑上来祝寿,晏弘拿了只长盒子给她:“一柄象牙扇子,祝南风平安喜乐!”
李南风谢过,这边厢晏驰也把他的松烟墨递上来了,说道:“你是行家,我就不废话了,祝你聪敏健康。”说着也作了个揖。
李南风都收了,笑道:“我父亲惯着我,今儿容我在家里闹腾闹腾,两位兄长请留下来吃杯酒。”
晏弘笑道:“我大出你们许多,就不凑热闹了,你们几个去。”
说完他又看向还坐着的晏衡。轮都轮到他了,这家伙坐着没动,该不会是根本没准备吧?
李南风也好奇他会不会有东西拿出来,看着他。
晏衡就起身了,掏了只盒子在她面前的桌上,道:“祝你长命百岁!”
李南风瞥了他一眼,拿起盒子来打开。这辈子不被他害死就不错了,还指望百岁?
盒子里是颗雕成了小老虎的玛瑙,比铜钱略大,还有挂环,可以穿线的。
今年正是李南风的本命,她正属虎,都收了一堆老虎制品了,这玛瑙虎可算平平无奇。
但难得是这家伙还能有这番心意,她就不客气了。
“多谢啦。”她把盒子扣上。
陆续又有李家的兄弟姐妹过来道贺,最有意思的是李絮李缘姐俩,两人合起来给她蒸了笼寿桃包子,预备回头吃饭的时候呈上来。
晏衡好容易等她应酬完回到位子上,凑过去小声道:“你把那玛瑙给随身带着。”
李南风斜眼:“为啥?”
晏衡无语,说道:“那是我替你跟成悦他师父求来的护身符!”
李南风倒觉意外了,转过身来道:“你还会给我求护身符呢?”
“小看人了吧?”晏衡道,“知道你最怕死,特意给你求的这个!”
李南风掏出小老虑来又看了看,果然在老虎背上发现了一句新刻的经文。她抬头道:“这是良心发现了哈!”
晏衡得意:“是不是就数我礼物最特别?”
“嗯,”李南风摸着老虎点点头,“是比上回那炸药强点儿。”
晏衡敲了她个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