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第22章

作者:归去闲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魏鸾闻言,心里悬着的巨石瞬间有了着落似的,下意识看向南朱阁的方向。

  盛煜肯答应永穆帝的赐婚,娶她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想必是盼着父亲能够倒戈,挥出挖向章家墙角的第一锄头。章家是他登临帝位的拦路虎,这件事他必定肯花心思!

  只是盛煜公务忙碌,没准儿转头又得出城办差,可不能耽搁太久。

  魏鸾没半点迟疑,抬步便往南朱阁走。

  ……

  南朱阁里,盛煜这会儿才脱了外氅,喝茶解渴。

  长案上文书堆叠,案前几人青松般站着,两位是他的护卫卢珣、卢璘兄弟,一位是玄镜司副统领虞渊,还有两位是麾下主事赵峻、徐晦。盛煜这回出京,除了卢珣兄弟外,还带了赵峻和徐晦,回京后暂未张扬,只将虞渊请到府里来议事。

  听门外禀报说少夫人求见,盛煜明显愣了下。

  他虽未明说,但南朱阁是书房重地,是曲园众人皆知之事。魏鸾并非不懂轻重的姑娘,寻常进出府邸,半步都不曾靠近这边,如今既亲自赶来,定是有要紧的事说。

  盛煜瞧了眼属下,旋即道:“请她到偏厅喝茶。”

  而后眉目端肃,照旧议事。

  屋外魏鸾听得禀报,也暗自松了口气。

  她对南朱阁并不陌生,毕竟天气尚未转寒时,每回登凉台散心,都会忍不住往这边瞧瞧。甚至在许多个夜里,借这边的灯火来猜度盛煜是否回了府。隔着扶疏花木,南朱阁的屋脊檐头是和模样,她闭着眼都能摹出轮廓。

  但她还是头一回凑近了看。

  阁楼外观与北朱阁很像,上头雕梁彩绘却是迥异,北边是内眷居处,以工雅纤巧为要,这边是外书房,则取浑朴宏敞。楼外左右偏厅如同双翼,当中甬道阔朗,松柏高耸。进了厅俱是阔敞家具,也不设屏风,一眼望穿的通透。

  魏鸾喝了两盏茶,正屋里的人才陆续出来。

  几位穿着玄镜司官服的人黑衣玄纹,气势颇为凌厉,离开时目不斜视。唯有时常随从在侧的卢珣拐向厅中,行礼道:“少夫人,主君请您过去。”

  魏鸾遂起身去正屋。

  屋门敞着,并未悬挂挡风帘子,里面也颇为冷清,仿佛炭盆是当摆设的。

  盛煜不在外间,魏鸾往里走了几步,视线立马被临墙的博古架吸引住。那架子似是以铁力木做的,染过后光莹如玉,参差错落,上面或大或小,全是拿木头和石头雕的各色玩物,或古拙朴实,或工巧精致,如山川峰峦,如飞禽走兽,琳琅满目。

  魏鸾一眼瞥过去,几乎呆了。

  ——盛煜竟有如此癖好,搜买了这么多宝贝?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她敛了衣袖,走进里间,就见盛煜站在桌边,正倒了热茶喝。这是他寻常起居的地方,陈设整洁开阔,那身玄色官服尚未脱去,依稀可见连日奔波后的风尘。

  魏鸾为他的归来而欢喜,笑意盈盈,“夫君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盼着我早点回府?”

  盛煜挑眉,说完公事后端肃敛尽,眉间稍带笑意。

  只是手里仍整理卷宗,想必待会还有安排。

  魏鸾含笑颔首,关怀过后就着热茶道:“书房是夫君处置公事之处,我原本不该来,只是有些急事请教,还望夫君勿怪。”见那位抬抬下巴示意无妨,续道:“方才我出府,是因皇后召见,入宫见驾去了。”

  “哦?”盛煜动作一顿,饶有兴致。

  “皇后娘娘提了父亲的事,想让我劝说父亲守口如瓶。”她不敢耽搁他太多功夫,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父亲自不会再固执顶罪,我是怕皇后不死心,拿家兄来逼迫父亲,届时难免横生枝节,不知夫君能否……”

  她说得过于直白,盛煜面露诧色,未料她会这样说章皇后。不过他还有事出门,此刻没空深说,只道:“让我保全魏知非?”

  “嗯,他恐怕还不清楚京中情形。”

  “这事无妨,我已有安排。”

  魏鸾愕然,“夫君的意思是?”

  “玄镜司有人盯着,若有异样,会助他脱困。”

  这事着实在魏鸾意料之外,她既惊且喜,盈满笑意的双眸望着盛煜,跟夜幕里的星辰般粲然。若非隔着桌子,她几乎想上去抱住这个护住她父兄性命的男人。不过好歹忍住了,只喜出望外地道:“多谢夫君!”

  声音柔软,甘甜动人。

  盛煜不自觉地也笑了,“举手之劳。”

  魏鸾笑意愈深,满心担忧云开雾散,瞧出盛煜的善意后也少了顾忌,又提醒道:“皇后娘娘向来敏锐,我瞧那意思,恐怕是察觉了异样。想来这事干系重大,鸾鸾冒昧,想提醒夫君留意些。”

  这句话里的偏向实在明显。

  盛煜显然没料到她竟会为他谋划。

  便在此时,屋外响起了卢璘的声音,“主君,东西都备好了。”

  盛煜应了声,将挑出的卷宗攥在手里,向魏鸾道:“玄镜司循着线索查案取证,难免闹出点动静。不必担心。还有,上回的炒羊肉很好吃。”说着话便往外走,抄了大氅在臂弯,自是要出门办事。

  魏鸾不好逗留,随他出去后自回住处。

  一路上笑意时深时浅,看得染冬好奇不已。

  魏鸾守着秘密似的,半个字都没吐露,心里却如逢春日暖阳,明媚欢喜。

  她原本以为,以盛煜的冷硬性情,既介意从前她的出言无状,许了那金豆之约,定会等十粒凑足了才肯放下傲然身段帮她。是以挖空心思、朝暮期盼,变着法儿地请他踏足北朱阁,尽力讨他欢心。却原来他早已安排周全,连远在边塞的兄长都没疏漏。

  虽说不是万无一失,至少他存了好意!

  魏鸾满心欢喜,因盛煜夸赞炒羊肉好吃,猜得他今晚会来用饭,回去后亲自拟了晚饭的单子,又取出箱底藏着的酒温好了等他,权作谢礼。

  ——金豆之约许了十粒,这是最后一顿。

  让盛煜高高兴兴吃了这顿饭,这约定就算功德圆满!

  

第25章 留宿

  盛煜这趟亲自出京, 是去查魏峤交代的关乎章家的事。

  章家原就是仗着兵权起家, 雄踞于北方,数代经营。先帝登基后虽君临天下,因北边有疆土尚未收复,为免内乱令天下动荡,始终没去碰章家军权。章家亦自恃功劳,即便身在边塞, 也借着章太后之手强势干涉朝政, 逼得先帝屡屡隐忍退让。

  后来永穆帝登基, 经父子俩近三十年的经营,终养得国库充实、兵强马壮。

  八年前, 永穆帝调集军马粮草, 举朝廷之力, 选派强兵猛将,历三年而收复失地,令臣民欢庆。章家在那几年立了不小的功劳,永穆帝亦厚加封赏,而后与两位相爷、兵部等司商议,欲重新安排边关布防。

  藏了几十年的矛盾便在那时浮出水面。

  章家在北边独掌军政大权, 又凭借军权保住在后宫的地位,扶持东宫根基稳固,享受着仅次于皇家的尊荣,岂会愿意松开手里的权力?自先帝时,章家便已尾大不掉, 凭着军权、后宫和朝中羽翼挟持皇帝,左右朝政,如今自是不肯退让。

  两处暗里争执,永穆帝因章家履立战功,不得已隐忍。

  章家愈发得寸进尺,这四五年间,暗中私吞军资粮草,仗着权势无所不为,将兄弟俩手里的北地十州攥得紧紧的,没半点要收敛的意思。因手握雄兵猛将,还暗里豢养死士眼线,借以刺探消息、斩除隐患。

  盛煜这回办差时,就曾遭遇了几回凶险。

  好在玄镜司是永穆帝父子苦心经营而成,里面各个都是精锐,盛煜又是自幼历练,才得以捉了人证安然回京。

  在南朱阁议事毕,他径直入宫面圣,因中间掺杂了旁的朝务,直禀报到傍晚。

  回曲园后,盛煜先回住处换了身衣裳,稍洗了洗风尘才回内院。

  ……

  北朱阁里今晚似乎格外敞亮。

  魏鸾备了桌极丰盛的饭菜,早早将廊道和抱厦里的灯火点得通明,静候盛煜归来。听见院门口的动静后,她亲自迎出去,引他入抱厦用饭,进屋后瞧着解去大氅后长身而立的男人,微微一怔。

  他换了身水蓝的锦衫,以玉冠束发。

  比起玄镜司统领的那身威仪打扮,这衣裳裁剪得颇为修身,宽肩窄腰,半露脖颈,上面除了浅色蝙蝠花纹外别无装饰,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材,凭添清隽风姿。腰间的蹀躞换成锦袋,垂了枚玉佩,温润精致。

  唯有下颌胡茬青青,提醒着连日的奔波风尘。

  魏鸾竟觉得有些心疼。

  好在满桌菜色丰盛精致,足以安慰劳苦,魏鸾心存感激,殷勤布菜。

  满屋灯火明亮,照着窈窕美人,那张脸娇艳明丽,着实秀色可餐。

  夫妻俩用饭的次数不多,先前因有金豆之约,魏鸾有求于人又不敢在盛煜跟前放肆,守着妻子的本分笑迎关怀,却总有几分客气收敛。今晚是真心实意的高兴,黑白分明的双眸神采流动,容光照人,连声音都格外甜软。

  盛煜十分受用。

  待饭后夫妻独处,染冬拿来酒,还亲自取了斟两杯。

  魏鸾坐在他身侧,缓声解释,“这是出阁前自酿的梅花酒,是宝林寺后面的那片梅林里摘了酿的,先前尝过一次,味道还不错。论酒劲,自是比不上夫君在外面喝的,只是这股梅花香气很好,夫君尝尝。”

  “宝林寺的梅花快开了吧?”

  “已陆续开了,我还约了长宁明日去赏梅呢。”

  盛煜颔首,没多问周骊音的事,只啜着酒道:“今日来书房找我,是担忧家人安危?”

  “毕竟父亲身在狱中,情势不容乐观。”魏鸾后晌已斟酌过这件事,见盛煜挑眉,似有征询之意,便道:“鸾鸾斗胆,想问问夫君,能否寻个由头将家兄召回京城?他若留在军中,不止耗费玄镜司的力气,亦令人忧心,不若回京城安稳。”

  “他有军职,玄镜司无权调动。”盛煜淡声。

  “或许能效法家父……”

  这提议却令盛煜眉头微动。

  他停了手中酒杯,诧异地瞧着面前未满十六的姑娘。即便魏鸾已新婚初嫁,但在他眼里,她仍是个年纪尚弱、涉世未深的少女,就算身份尊荣聪慧机敏,毕竟见识有限,心事意图在他眼里是无处遁藏的。

  她的意思分明是想借查案的由头,将魏知非暂时送到玄镜司的狱中。

  看似入狱逢灾,实则能逃离危险。

  这建议从旁人嘴里说出来,盛煜未必觉得诧异,但从魏鸾口中道出,不免令人惊愕。

  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敬国公府还在其次,章家却是连皇帝都要忌惮的势力。章皇后虽阳奉阴违地算计魏峤,明面上却仍护着魏家母女,更别说太子周令渊尽心竭力,哪怕魏鸾花落别家,也没少为魏峤的事费心思。

  所有人都以为章家会护着魏家,她却能嗅出章皇后的心口不一,担心魏知非的处境。

  甚至不惜以父兄齐齐入狱的下策保全兄长。

  ——这也意味着,她这位在章家羽翼荫蔽下长大的京城明珠,其实对章家极为忌惮。

  如此态度,全然出乎盛煜所料。

  他不由想起在南朱阁时,魏鸾还曾提醒他留意章皇后,偏袒得令人惊异。

  种种旧事迅速从脑海翻过,盛煜眸光微凝,看着魏鸾的眼睛。

  “章皇后毕竟是你的亲姨母,自幼与你亲厚,血缘相系。”

  “是啊,她毕竟是我的亲姨母。”魏鸾她自哂般笑了笑,抬头迎上盛煜的目光,“这些年皇后确实曾疼爱、照拂于我,鸾鸾心里都清楚。但今时今日,她明面上照拂,暗里欺瞒父亲,推他去当替死鬼,我也知道。一码归一码,魏家不能任由摆布利用。”

  “夫君觉得我自私也好,没良心也罢。事关朝堂大事,稍有不慎就是杀身倾覆之祸,若她有险恶用心,我不得不防。父亲身在狱中,母亲不知内情无能为力,我能求助的唯有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