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第54章

作者:归去闲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有些抢到金子的路人不肯给,章家随从便打。

  如此乱哄哄的,很快惊动了兵马司。

  这会儿章经和打人的随从、赌钱的道士,连同抢了金子的路人一道被扣着,正掰扯不清。街上甚少有此等热闹,众人纷纷围过去瞧,便把路给堵住了。

  时虚白说罢,墨染成画的衣袖抬起,将两枚小小的金条放在桌上。

  “时某觉得有趣,也捡了两块。”

  硬木细纹的桌面整洁干净,黄澄澄的金子摆上去,魏鸾其实瞧不出端倪。毕竟她寻常过手的多是赤金打的器具首饰,无需亲自过手银钱,没用过多少金条,不知没掺假的是何模样。就连魏峤都没看出不同,对着阳光琢磨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可章经虽纨绔霸道,却不会无端颠倒黑白。

  他是赌坊的常客,旁的未必在行,对金银之物应极为熟悉,既说这金子是假的,未必是血口喷人。且前脚他把道士和金子轰出门,后脚小管事又让人追回金子,这事儿着实蹊跷——仿佛背后有些隐情,章经不知道,小管事却知情似的。

  魏鸾如今对章家的事格外留意,琢磨了会儿,将金条在指尖掂了掂,忽而抬头。

  “有趣,这金条我能否换一块回去细瞧?”

  “原就是出自章小公子,时某也是觉得有意思才随手拿了两块,并非时某之物,少夫人只管拿走就是。”时虚白出自相府,声名鼎盛,随便泼墨一副便能换得百金,对黄白之物的态度甚是随意。

  魏鸾便没客气,拿了一块让染冬带着。

  回到曲园后,直奔内室找盛煜。

  ……

  盛煜伤势如旧,这两日都卧床休养,躺得浑身筋骨都不舒服。长日无聊,玄镜司的琐事暂且不必他费心,盛煜闲不住,遂命人从南朱阁搬了些书回来,这会儿靠了软枕躺在榻上,正翻看兵书。

  因是府中闲居,头发只拿玉冠束着,鸦青衣裳穿得松松垮垮,颇觉清隽散漫。

  听见院里传来的脚步声,他迅速丢下兵书。

  待魏鸾掀帘而入,就见男人半躺在榻,阖目睡得正舒服。

  已是暮春,杂花生树,轻寒薄暖。院外的海棠结了零星花苞,屋里长案上每日皆剪新鲜的花束供着,香气隐约,倒省了玉鼎熏香。侍女仆妇都被盛煜赶出去,屋里静悄悄的没人,风从洞开的窗扇吹进来,帘帐翻动,亦拂过他冷峻的脸庞。

  魏鸾放轻手脚,将窗扇掩上。

  蹑手蹑脚的走到床畔,拿走兵书,才弯腰要帮他盖被子,男人修长的手却忽然抬起,稳稳握住她手腕。旋即耳畔风动,盛煜单臂抬起勾住她脖颈,往跟前揽了揽。魏鸾猝不及防,脑袋被他勾着凑近,几乎贴在他脸上。

  若不是双手撑住床榻,怕是能栽到他怀里,在他脸上啃一口。

  魏鸾惊愣过后,懊恼地打他肩膀。

  “受着伤还装神弄鬼的,吓死人了!”

  男人的唇角动了动,旋即抬起眼皮,“怎么这么晚回来?”咫尺距离,呼吸交织,他泓邃的眼底藏几分不满,仿佛等了她很久似的。

  魏鸾忍不住翘起唇角,坐直身子。

  “原本是送到城外长亭就回,谁知路上碰见热闹,耽搁了许久。夫君既醒着,正好瞧瞧这个——”她说着,将那金条取出来递给盛煜,“章经表哥跟道士赌钱,赢了金条又说是道士蒙他,夫君慧眼如炬,瞧瞧这东西是真是假。”

  盛煜不甚感兴趣地扫了一眼。

  屋里光线不及外头敞亮,打眼瞧过去,并无差别。

  不过魏鸾既特地拿回来……

  盛煜仍伸手接在掌心,这一掂,便觉出不对劲了——这金条的重量,跟官制的金条分量稍有不同。他眉目微动,将那金条的色泽外形细细看了两遍,才问道:“你是说,章经跟道士赌钱赢了,这金条是道士的?”

  “对啊,好多这种金条。”

  寻常道士没这么多银钱,有这本事的,也不会跑到赌坊里跟纨绔混。

  盛煜掂量着手里的那枚金条,思索片刻,有了猜测:“道家有种炼丹术,叫做黄白术,在铜、铅里加上雄黄、雌黄、砒黄等物,炼出的东西叫药金,瞧着跟黄金一模一样。早先有些人以此鱼目混珠,发迹起家。”

  “难怪……”魏鸾喃喃。

  “怎么?”

  “章经说这是假黄金,将道士轰出去,一堆金条全扔了。那管事得知缘故却忽然变脸,非但没再打道士,还让随从们把金条抢回来。想必他是知道背后隐情,怕东西泄露出去,为外人所知。”

  盛煜闻言神色稍肃,“你怀疑药金跟章家有关?”

  “否则管事紧张什么?”魏鸾反问。

  这样说来,事情确实蹊跷,若果真是药金与章家有关,连同先前的私铸钱都能有眉目。

  盛煜不由也坐起身,问她详细情形。

  听罢魏鸾的叙述,心中愈发笃定,说明日便交代玄镜司细查。

  不过——

  “金条是时虚白捡的?”

  “嗯,他恰好路过。别瞧他放浪形骸,原来挺心细的。”魏鸾觉得时虚白帮了大忙。

  盛煜想起那位惊才绝艳的画师,却是眸色渐浓,熟悉的气闷之感重新浮到胸口。自从得知魏鸾对青梅竹马的太子周令渊无意后,盛煜已许久不曾有这种感觉了。然而此刻,想着那日女眷对时虚白的夸赞,弟弟对那人的追捧,再听见魏鸾这无心的夸赞……

  两面之缘而已,就能瞧出心细了?

  盛煜随手丢开金条,伸臂揽住魏鸾的腰肢。

  “记得京城传闻他极擅美人图。”

  “呃——确实。”

  “听说还在背后偷偷画你,秘不示人?”盛煜淡声,目光在她眉眼间逡巡,揽着她腰肢的手臂也愈收愈紧。隔着单薄的春衫,纤腰不盈一握,在魏鸾柔软的胸脯贴到他胸膛时,盛煜看到领口露出的春光,眸色更深,喉结滚了滚,伸双臂将她禁锢。

  原本沉如深渊的眼底亦涌起波澜。

  这样的目光似曾相识。

  魏鸾想起不久前的那夜,也是在这张床榻上,盛煜深晦的目光如同溽热的舌尖,寸寸舔过她的肌肤。她不由有些紧张,不懂盛煜为何忽然提这个,只伸手护住宽松微敞的领口,辩白道:“都是些无稽之谈,夫君别听人瞎说。”

  唇瓣嫩红柔软,气息如兰,葱白的指尖护在胸前,更是欲盖弥彰。

  盛煜喉中咕噜一声。

  传闻是否瞎说他不知道,但数夜夫妻同榻、照料伤口,多年练就的克制自持早已濒临崩溃,此刻美人娇软,更是勾动浑身乱窜的热血。他猛地扭身滚向床榻里面,天翻地覆之间,便将魏鸾扯到床榻,困在身下。

  腰间伤口撕裂的痛楚清晰传来,盛煜浑不在意地轻轻皱眉,目光只紧紧盯着她。

  “他不会对你有意吧?”

  声音微哑,他问得如同戏谑。

  魏鸾却不敢乱说。毕竟若是强行否认,以盛煜的性子,怕是会就势问她怎知时虚白的心思,那是自寻死路。遂缩着肩膀谨慎道:“他是否有意,与我何干?我已嫁给夫君,是这曲园的少夫人了,曲园外闲杂之人的事,我才懒得管。”

  说着话,唇角微微翘起,有那么点甜言奉承的意思。

  盛煜果真被她取悦了。

  欢喜涌起时,蠢蠢欲动的指尖忍不住抚到她娇丽的眉眼,他随即低头,吻上她的唇。

  这张嘴,是真的甜。

第57章 孤枕

  魏鸾没想到盛煜会忽然亲下来。

  明明前一刻还在说正事。

  床榻里逼仄柔暖, 她被盛煜翻起的锦被裹住半边身子, 双臂犹自缩在胸前。眉梢是他的指腹在摩挲,唇上则是陌生的温热,生疏而克制。她的呼吸在那一瞬顿住,僵了似的躺在那里,片刻后放松肩膀闭上眼。

  直到亲吻被春嬷嬷打断。

  ——因院里有人来了。

  盛煜搬到北朱阁后,盛老夫人带众人来瞧了一回, 之后仍如从前似的, 不到曲园搅扰, 只在魏鸾过去问安时询问盛煜的伤情。长房众人看着老夫人的意思行事,加之这两日盛月容的婚事有了眉目, 忙着说亲换庚帖, 更鲜少搅扰。

  这会儿能直奔北朱阁的, 唯有盛闻天父子。

  魏鸾哪好意思耽搁,忙推开盛煜。

  红着脸坐起来,瞧见帘帐后人影一闪,应是春嬷嬷在等回音。

  魏鸾抄起桌上的凉茶灌了两口,理好衣裳往外走,到得侧厅, 果然见盛闻天端坐在上,连宫里当差的那身衣裳都没换。见她近来,盛闻天搁下茶杯,因听仆妇禀报说少夫人刚从敬国公府回来,不免问魏峤夫妇安好。

  过后言归正传, 提及盛煜伤势,亲自去看。

  如此耽搁了一阵,等盛闻天进到屋里时,盛煜已恢复了端坐的姿态,衣冠严整,神情沉肃,靠着软枕佯装翻书,眉目间威冷如旧。见是盛闻天,他几乎猜得到来意,因周遭无人,便低声道:“父亲亲自过来,是皇上又有吩咐?”

  “确实有口谕。”盛闻天沉声,坐在榻旁的圆凳。

  盛煜重伤卧病之后,虽能麻痹对手,却也令许多事极为不便。

  玄镜司里除了赵峻带人奔往庭州,气势汹汹外,旁的事悉数交予副统领虞渊打理。因盛煜“昏迷半废”,虞渊不能时常往曲园跑,免得被人盯到动静后功亏一篑。大事不便决断,行事难免迟滞,整个玄镜司便真如章太后所料的那般,看似废了一半。

  而永穆帝有吩咐时,也只能由盛闻天转述。

  父子俩掩门谈话,魏鸾自不会去打搅,遂腾出手准备晚饭。

  饭后沐浴更衣,帮盛煜换药时却呆住了——

  原本慢慢愈合的肋间伤口被撕裂,殷红的血从里面渗出来,染红了细白的软布,狰狞伤疤上露出撕裂的血肉,触目惊心。魏鸾光是瞧着都觉得疼,抬头看向盛煜,那位倒是浑不在意,拿软布随意将血迹拭净,道:“只管敷药。”

  魏鸾只能小心翼翼地上药。

  然而心里却后悔起来。

  盛煜毕竟是重伤在身要静养的,就算他皮糙肉厚不放在心上,她却不能马虎。这伤定是后晌他翻身压她时撕裂的,当时她猝不及防,盛煜则肆无忌惮,仗着她不敢碰他的伤口,得寸进尺为所欲为,也丝毫不知将惜身体——养伤期间,这毛病可不能惯着。

  两人同榻共枕,若再擦枪走火扯到伤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是得腾出地方,供他静养。

  魏鸾主意既定,帮盛煜包扎过后,便叫来染冬,手底下收拾药膏软布,随口吩咐道:“今晚在东侧间多铺床被褥,待会我用。”

  染冬与盛煜同时愣住。

  魏鸾抬头,对上染冬疑惑的目光,知她是误会夫妻俩闹别扭了,只面不改色地道:“我睡觉不老实,夜里容易踢着他。主君满身都是伤,再叫我踢上两回,郎中该骂我了。”说罢,将收拾好的药箱递予染冬。

  染冬不疑有他,应命而去。

  盛煜明白她的意思,却仍不情愿地皱起眉头,牵住魏鸾手腕,“非得分床睡?”

  “分床对夫君的伤势有益,毕竟是血肉之躯,都还没结痂呢,哪经得住这样撕裂?皇上本就嫌弃我红颜祸水,吹枕边风挡了夫君的锋芒,若知道伤势反复,痊愈得慢,定要让夫君搬回南朱阁去的。”魏鸾苦心劝言。

  盛煜闻言一噎。

  今日盛闻天传永穆帝口谕时,确实提醒过,虽要摆出重伤昏迷、形同废人的表象,但这伤还是要尽早养好。等赵峻从庭州回来,章氏一族必会借玄镜司瘫痪的机会在京城动手脚,届时他仍得披上夜行衣,赶赴刀山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