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第71章

作者:归去闲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片刻后,她看到盛煜轻轻颔首。

  原本悬着的心似乎被挪到了悬崖边缘,魏鸾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耳坠,漂亮的眼睛紧紧瞧着铜镜里盛煜的表情,口中道:“夫君这样的性情,目光自然也挑剔,能入眼的定非等闲之辈。想必那姑娘定有花容月貌,性情气度皆有过人之处?”

  她问得小心翼翼,甚至患得患失。

  盛煜忍不住挑了挑唇角,还是头回听见谁这样夸自己。

  不过他毕竟性情沉稳内敛,行胜于言,在感情上不善言辞。夫妻渐渐亲近时,能候着脸皮将亲昵付诸行动,亲她抱她,但要将爱意宣之于口……若非借酒遮脸,有些话其实很难说出口。更何况魏鸾明晃晃地嫌他岁数大,直白地说他暗恋她数年,实在难以启齿。

  但铜镜里美人娇面黛眉,眸光流转,似颇在意此事。

  且指甲掐着耳坠,显然有点紧张。

  盛煜原本打算瞒着当年心事,不叫任何人得知一星半点,对上镜中那双眼睛,终是不忍让她失望,遂微微躬身,一本正经地淡声道:“确实长得漂亮,京城内外,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姑娘。性情气度么,也是拔尖的,十分聪慧。”

  这样的女子确实出类拔萃。

  难怪能让盛煜念念不忘,便是当着她的面也不避讳旧事,很符合他理直气壮的行事。

  魏鸾咽了咽口水,心里空落落的,因盛煜靠得极近,且染冬她们就在槛外,她甚至不敢露出半点异样的情绪,免得流露酸意,让盛煜拿来调侃。便竭力摆出旧事已往,浑不在乎的样子,道:“如此佳人,倒真是让人好奇,可惜无缘见一回。”

  “无妨。”盛煜抬下巴,指了指镜子。

  魏鸾懵了一瞬才明白过来,“我跟她长得有点像?”

  盛煜颔首,瞧着时辰不早,噙着讳莫如深的笑,动身出府。

  剩下魏鸾呆呆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愣了半晌,忽而微怒抬手,将耳坠摔回宝匣。

 

第73章 君臣

  盛煜出了曲园后, 便忙了起来。

  先是去玄镜司的衙署处置了些琐事, 过后因永穆帝遣内侍来召,便忙入宫往麟德殿去。

  仲夏天热,威仪雄踞的宫殿前并未栽种遮荫的树木,一路走过去,炙热的阳光晒在平整的地面,有热气蒸腾而起, 直扑脚踝。拾级而上, 汉白玉栏杆被晒得发烫, 殿门的金钉映照日光,微微耀目。

  年迈的相爷刚从麟德殿出来, 见了他, 驻足掀须。

  盛煜从前虽曾参议朝政, 但都是在永穆帝跟前单独奏议,偶尔当着相爷朝臣的面,也都公事公办,多谈朝政方略,跟时相的私交甚少。这回两人合力查办章绩私藏军械的事,细微之处见真章, 盛煜对老相爷端稳的行事颇为敬重,亦驻足拱手为礼。

  便在此时,殿门推开,三位皇子也走了出来。

  太子周令渊自然走在最前,远游冠下衣袍端贵, 是自幼高高在上养出的尊贵气度,只是脸上神情不太好看,冷冰冰的,与他从前温文尔雅的做派迥异。后面则是梁王和卫王,梁王是一惯的儒雅姿态,爽利而不失谦逊,卫王年纪不大,加之体弱多病甚少露面,站在两位兄长身旁,被衬得黯然失色。

  瞧见丹陛下叙话的两人,周令渊神色微沉。

  倒是梁王乐见其成,越过太子,赶着两步上前,笑道:“听闻前阵子盛统领重伤卧病,那日朝会时气色也不太好,如今瞧着,应是痊愈了吧?”

  “多谢殿下关怀,伤势已然无碍。”

  “如此甚好,有盛统领为父皇分忧,小王倒能偷偷懒了。”

  这般当庭客气寒暄,自是示好之意。周令渊早知淑妃已将时相笼络过去,如今就连盛煜亦倒向了梁王,与时从道那老头一道逼得章绩步步后退,心中愈发愤懑。但事已至此,两边争杀不断,怀柔笼络并无用处,只能指望章家能争气些,为东宫添把力。

  遂冷冷瞥了眼,就地折道,往右边的银光门去。

  梁王余光瞥见他离开,眼底冷笑一闪而过,旋即朝时相拱手道:“近日读书借古思今,于朝政有几处疑惑,时相满腹经纶又熟知政事,不知是否有空为小王解惑?”

  “殿下客气,但说无妨。”

  时从道与梁王的外祖父相交甚深,从前亦曾奉旨为皇子授业,语气颇为和蔼。

  梁王遂朝后面仰头望天的卫王招了招手,“走吧三弟。”

  卫王应了声,抬步赶上来。

  他的母妃身份不高,诞下他不久便因病过世,卫王年幼体弱,又不得章太后和章皇后的欢心,幼时曾养在淑妃膝下。待年岁稍长,便搬出去建府独居,由身旁的嬷嬷照料。比起有后宫协助的两位兄长,他这皇子当得极不起眼。

  兄弟三人里,周令渊是中宫所出,永穆帝登基不久便册封为太子,虽性情温雅,被章皇后姑侄言传身教,内里多少有点眼高于顶,不太瞧得上这多病沉默的弟弟。卫王既无亲兄弟姐妹,又不敢在东宫跟前放肆,寻常便于梁王走得近些。

  到了跟前,他先朝时相行礼,而后朝盛煜不卑不亢地招呼。

  盛煜亦拱手问候。

  待三人远去,盛煜瞥了眼已经走远的周令渊,觉得太子这位长兄做得实在差劲。

  不过这与他并无干系。

  盛煜沉眉,仍抬步上了丹陛,内侍进殿里通禀后,引他入内。

  ……

  殿里有点闷热。

  永穆帝因常在殿里议事,不喜开窗,而如今时气虽渐渐热起来,却还没到用冰的时候。这地方又不像章皇后那座水殿似的,能引太液池的水飞溅消暑,内无冰气外无凉风,甫一进殿,那股微微的闷热便扑面而来。

  不过永穆帝似乎没觉得热,甚至套了件不薄的外裳。

  见盛煜进来,他搁下笔,示意内侍退出去。

  片刻后,殿门吱呀关上,永穆帝遂起身离了桌案,朝盛煜递个眼色,往更隐蔽的内殿走。

  此处可算是麟德殿的腹地,离四周外墙皆有不近的距离,墙壁亦做得厚实,颇能隔音。这会儿殿里宫人皆被屏退,门窗阖紧,帘帐垂落,君臣说话时,外人便是耳力再佳,也难听见半点动静。

  盛煜猜得事关紧要,神色稍肃。

  永穆帝的神情亦不知何时冷凝起来,缓声道:“今早朝会过后,朕召时相议事,也问了章家私藏军械的事。时相说,章绩的罪行都已查清楚了?”

  “都查清了。按着旨意,暂未打草惊蛇,但各处都有人盯着,只等吩咐。”

  永穆帝颔首,手指缓缓扣着桌案,似在沉吟。

  盛煜又道:“薛昭曾供认镇国公私铸军械,养了私兵,用不完的军械还卖往别处。臣已递信于潜入庭州的玄镜司主事,命他查问线索。据今早传回的消息,章家确实有此行径,只因主政一方瞒天过海,事情并未传出庭州。”

  “找到确切证据了?”

  “已有了些,怕打草惊蛇,未敢查得太深。”

  盛煜稍顿了下,觑向永穆帝的神色,“这不止是谋逆,更是叛国。”

  如此重的罪名压下去,诛九族都算轻的。

  永穆帝亦明白盛煜的意思,不过——

  “章家欺君罔上,藏着篡权窃国的心,并非一朝一夕。先帝在时,当时的镇国公就曾以边关的军权威胁,迫使先帝步步退让。后来朕登基,他们更是屡屡阻挠边关布防,甚至在收复失地时假公济私,斩除先帝安插的人手。这些罪名,哪个不够他掉脑袋?”

  “但想砍章家的脑袋,又谈何容易。”

  永穆帝喟叹,目光挪向墙上挂着的那副山河图。

  由南而北,自西向东,国土千里,江山锦绣。虽说朝堂上仍暗流涌动,亦不乏章家这等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之辈,但比起他幼时战火连绵、百姓流离的民不聊生,如今国库充盈,百姓安居,正缓缓走向先帝曾畅想过的盛世图景。

  章家固然跋扈可恨,但若径直以重刑相逼,令镇国公和定国公彻底没了念想,起兵相抗,战火燎原时,边关亦会动荡。

  届时仇寇南下,不止男儿命丧沙场,百姓亦会遭殃。

  哪怕最后终要有一场恶战,永穆帝也想尽量稳固边疆,削弱对方势力,速战速决。

  “章家势大,不可能一击毙命,仍得徐徐剪除。”永穆帝拧眉,眼底是能催压城池的深浓黑云,声音却是冷静而坚决的,“边境千里,定国公紧邻着郑王和陇州一带,倘若出事,朕还能有施为。但镇国公所在的庭州一带,外有劲敌,内有强援,那数万大军,朕必得紧紧握在手里,才有备无患。”

  盛煜会意,“皇上打算留着镇国公性命?”

  “用谋逆之罪换他交出兵权,但这点罪名不足以迫他就范。盛煜——”

  永穆帝抬眉,精悍目光投向最信重的宠臣。

  盛煜拱手,“皇上只管吩咐。”

  “朕前些日命太子彻查朗州的案子,但他做得差强人意。朗州那些个贼子,也是章家保举,替章家在南边敛财,太子胳膊肘向外拐,打算护着那几人。朕便遂他的意,让他明日动身出京,亲自去料理。”

  太子出京不是小事,何况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

  盛煜不由皱眉,“怕是会有人阻拦。”

  “朕知道。后宫那边朕有法子应付,太子定会出京,事情都已安排妥当。”永穆帝久在帝位,这些年深谋远虑草蛇灰线,摸清章太后的路数后,亦练就反制章氏的手段。这事板上钉钉,太后与太子都已点头,永穆帝只沉眉道:“你得做两件事。”

  “其一,太子离京后活捉章绩,与时相商量着办,但不可惊动旁人。”

  “其二,带精锐潜往朗州,挟持太子。”

  他沉声说罢,老练的目光看向盛煜,神情极为郑重,“朝堂内外,能做第二件事的只有你。这事亦须挑选心腹,拿着朕的手令去办,不可泄露分毫,更不可让人知道是玄镜司所为。否则,你知道后果。”

  太子是储君,皇帝亲自册封,祭告过天地宗庙。

  在章家倒台前,这太子没法废除。

  而宫廷内闱的父子争斗,永穆帝不能昭彰于众。

  挟持太子无异于谋逆,盛煜若给人留了证据,叫章氏翻到明面口诛笔伐,便是永穆帝也难以保他——毕竟,章氏身为臣子可肆无忌惮,永穆帝要坐在这帝位镇抚人心,却得以身垂范,将事情做得名正言顺。

  要挟持东宫本非易事,掩藏痕迹更是艰难。

  永穆帝盯着他,缓声道:“敢做吗?”

  盛煜知道其中厉害,冷峻的眉目间亦变得凝重。但这事再难,比之当初先帝戎马征战平定天下、父子俩忍辱负重收复失地,又算得什么?只要能斩除章氏这国之蛀蠹,盛煜剑锋所向,无可畏惧。

  他用力拱手,肃然道:“皇上放心,臣定不负所托!”

  神情坚毅,声音掷地有声。

  是这些年逆势而上练就的笃定与无畏。

  永穆帝瞧着年轻刚毅的这张脸,缓缓起身按在他肩上,“尽力即可,一切有朕。”

  

第74章 诱饵

  挟持太子绝非易事, 随行人手更须慎之又慎。

  盛煜出宫后便去衙署, 召了赵峻,挑选可靠堪用的精锐,为策无虞,此行要做的事连赵峻也瞒着。因这趟来回会耽搁些时日,又叫来虞渊,叮嘱了留守京城的事。一直忙到傍晚, 在衙署用过饭后, 又往时相府上去。

  时府离皇宫不算太远, 府门藏在深巷里。

  盛煜过去时,老相爷正在书房翻书, 铜人擎着的灯架上烛火明亮, 他素日里沉静持重, 此刻却似有些心不在焉。手里书卷翻得极慢,他看不上两页,便要抬头张望,透过洞开的窗扇瞧书房外的动静。

  灯烛轻晃,仲夏之夜静谧无声。

  候客久不至,茶已喝了半壶。

  时相索性搁下书卷, 抬步往书房外走。便在此时,灯笼光芒映照的甬道上,管事匆匆走来,身后有人昂首健步,衣角轻扬, 熟悉的玄色官服下身姿岿然,正是他等候多时的盛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