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宦 第101章

作者:枫铃杳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穿越重生

  赵勋看她神情异样,问道:“依然,信上写什么呀?”

  魏依然把信交给赵勋,赵勋一看,“依然,终于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啦。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并不高兴呢?”

  魏依然反问,“你不觉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很奇怪吗?”

  赵勋低头想了想,“是有点儿奇怪,可是依然你就不想知道自己过去的事吗?”

  魏依然眼珠微动,心想既然这个人已经找到自己,还约了自己见面,若是不去,此人若有歹意定不会罢休,还会接二连三的找机会接近。若无歹意,去了也无妨。如此,不如去见见,若是普通人家来攀厂公的关系,大不了吓一吓打发了就是。

  想到这个,她挑开车帘向外看,紫山茶楼就在眼前。

  她下车走进茶楼,无需小二招呼,一个好似久候多时的人迎了过来,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家主人久候夫人多时,请随我来。”

  魏依然一怔,主人?

  这个词用的,让人感觉等候她的这个人,身份不一般。

  怀揣疑惑上了二楼,引路人推开一扇雅间的门,“事关夫人身世之密,夫人最好还是自己进去吧。”

  魏依然回头对赵勋道:“那你在这儿等着吧。”

  赵勋虽然担心,但还是选择听她的,“如果有事,你就喊。”

  魏依然步入雅间,一步一探的走进去,在绕过一道屏风后,她看到一人隔桌而坐。

  她稍稍打量,此人四十岁上下岁,留着胡子,微胖,但长相不凡,衣着得体,从头到脚都带着贵气。

  当见到这个人的时候,魏依然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实实在在不认识。

  桌子对面的人看见她进门,露出笑容,起身将手中折扇一收,“秀儿,别来无恙啊。”

  秀儿?

  我吗?

  魏依然欠欠身,“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此人见她的反应,怔了一下,“你当真全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魏依然眉头微动,“阁下是否认识我,不妨直言相告。”

  “哎呀,探子跟本王说你失去了从前的记忆,本王还不信,以为你只是权宜之计装的,不想竟是真的。”

  “本王?”魏依然满脸疑惑,“这么说您是……?”

  此人一笑,“还记得那根人参吧?”

  魏依然恍然,原来这位就是淮王啊。

  她稍稍一怔旋即施礼,“原来是恩人,依然见过淮王,谢淮王救命之恩。”

  淮王摆摆手,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因为淮王曾救过自己的命,魏依然方才的提防稍稍松懈。

  “呃,王爷字条中提及依然的身份,莫非王爷并非初次见依然?”

  “你与本王何止不是初次相见这么简单?”淮王一挥手,“先做吧,容本王慢慢告诉你,你是谁。”

  魏依然满腹疑惑,看淮王的意思,似乎我与他的关系很亲近?难道我与王爷有关?

  她对自己的身世越来越感兴趣。

  落座后,淮王道:“秀儿……,不对,如今该称呼你依然才是。”

  “秀儿是依然曾经的闺名?”魏依然问道。

  “对,你名叫洪秀儿,是原礼部尚书洪博文的女儿,后来洪博文因为牵涉一场科举舞弊案而被满门抄斩。当时本王怀疑你爹可能是无辜的,又见你年纪尚小,故而偷偷将你抱走,收在王府。所以,你根本是本王从小带大的。”

  魏依然讶然,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独独没想到,自己与淮王竟有如此渊源,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世居然如此复杂。

  “那……,既然王爷早就认识依然,为何当初相赠人参时,不直言相告呢?还要在这种情境下相见?”

  淮王捋了捋胡子,接着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你爹当年因不满董万庭把持朝政,故而向皇兄多番谏言,要他控制董氏一党的势力。这件事被董万庭知道后,便设计陷害了你爹。皇帝虽然知道你爹是无辜的,却因刚刚登基,急需董万庭的协助,故而明知冤案,也下旨将你家满门抄斩。”

  说着他顿了顿,惋惜道:“本王记得,当时抱你回来的时候,你满眼含泪对本王说,说你要报仇。从那以后,本王便教你琴棋书画,教你歌舞,打算有朝一日或许能派上用场。”

  魏依然微微颔首,眼珠轻动,原来我是淮王私下训练的歌姬,或者说,是替他争夺皇位的间谍?

  “那我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的?”

  “去年本王奉召进京,原想找机会将你送入皇宫。可是,有一日你却忽然就不见了。本王经多番打听,不见你的踪迹,直到你与殷城成亲前,探子才发现你的踪迹。”

  “原来是这样……”

  “你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而本王也不得无诏入京,所以,我们二人的见面,最好不要让第三人知晓。”

  魏依然点点头,“王爷放心,依然知道。只是……,依然如今已是厂公之妻,又对曾经之事,完全不记得了,所以,这复仇之事……”

  淮王眉头轻轻一颤,不经人觉察,随即笑道:“依然不必担心,本王当初送你入京也是念在与你爹交情深厚,如今你有好的归宿,本王也总算放心了。本王这次来,其实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殷城如今备受器重,未必是好事,一旦权利达到顶峰,就必将走向衰亡。董家身后有天下士人的撑腰,可立四世而不衰,但也逃不出最终消亡的命运。那殷城呢?他身后除了皇帝什么也没有,他掌管的那些人,个个都想踩着他上位。一旦他的地位有所动摇,他死,只是朝夕之事,怕是连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魏依然心中一紧,眼神瞬间黯淡。

  是啊,淮王说的话不无道理,历史上有几个权极一时的太监不是死相惨绝的。再加上这次的密旨,要他清丈田亩,动天下士人之根本,对于他的凶险就更大了。

  但是……

  淮王见她眉宇间流露担忧,从袖中抽出一支号箭,顺着桌面推到她面前。“本王从小看你长大,不希望你将来不得善终。若是你和殷城他日无路可走,就以此物给本王消息,本王自会想办法助你们脱困。”

  魏依然看着桌上的号箭,心中迟疑,她听得懂淮王的意思,“脱困”二字哪有那么简单,其中定然是有利益交易的。那么,这用来传递消息的东西,她该不该接呢?

  她又抬头看了眼淮王,不接的话,不仅得罪淮王,还断了后路,与其那样,不如先接了,到时用不用,再让厂公决定吧。

  她拿起号箭,向淮王一礼,“那依然多谢淮王。”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再有两章就完结啦,这两天闭关写新文,就不一一回复宝贝评论了,大家有什么问题,要求,都可以留言,我会找机会统一回复哒。

  关于番外,en……,怕一旦写三大太监,就不小心展开写,写成另一个故事了,容我考虑考虑。

  另外说一下,经过再三纠结(选择困难症伤不起呀),下本准备先写《错上花轿嫁冤家》,因为刚刚写完一本宫斗权谋,得换个类型写写,调剂一下。喜欢《马甲不能掉》的宝贝也不要失望,大纲已列好,没准儿某个良辰吉日就开始更新了。

第102章

  魏依然回到家, 反复回忆淮王的话。

  唉, 可惜我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 否则,至少会知道,淮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那么这件事, 我又要不要告诉厂公呢?

  回想今日在书院听闻的骂声, 魏依然心里的担心是可想而知, 但此时的厂公已经是权倾朝野, 气焰正盛。她也听说过, 厂公近来在外的脾气越发的大了,人有时候难免膨胀。我若这个时候直白的说了,他会不会生气呢?

  想来想去, 魏依然眼睛一亮。

  有了。

  这天晚上, 等殷城回来,吃饭的时候,魏依然寻了个话头说道:“厂公许久没听依然说故事了, 今日,依然给您说一段吧?”

  殷城刚吃完,正端了茶杯饮茶, 听她这么说,眉头稍顿,“夫人今日怎的有这般雅兴?”

  魏依然放下筷子,“就是突然想到一个曾经听过的故事,想说给厂公听听。”

  “好啊, 那就说来听听吧。”

  魏依然稍稍想了想,“从前,在某个朝代,有一官员,不仅长得英俊,还颇有文采,最重要的是,他说话办事十分得力,深受皇帝器重,他这官儿也就越做越大,最终成了当朝一品。从此,逢迎他的人多了,送礼的多了,他家金库的金银,最后多到比皇宫国库里的金银还要多。后来,朝廷中,有人上书弹劾,说他贪污受贿,陷害忠良。可无论是谁弹劾,皇帝一概不理,依旧宠信他,任由他继续敛财。直到某日,老皇帝死了,新皇帝登基,这个官员又想按着巴结老皇帝那样去巴结新皇帝,结果,新帝却不吃他这一套,还叫人罗列其罪状,然后下旨抄家。这个人穷极一生敛的财产,就这样又回到了皇宫国库。不仅如此,新帝借着锄奸佞之事,立起了君威,赢得了声望,可谓是一举多得。”

  殷城听到这儿,早已听出了端倪,就知道这女人不会平白无故要讲什么故事。他扯唇道:“夫人这故事,有何寓意?”

  魏依然道:“依然就是想问问,厂公觉得,故事里的老皇帝到底是昏庸呢,还是英明呢?”

  殷城绷了一会儿,一本正经的思考,“嗯……,老皇帝养了一只肥羊在身边,即生前愉悦了自己,还能在死后留给儿子立威。这个皇帝的才能,竟全用在这儿了?”他笑了笑,握住魏依然的手,“他是昏君还是明君,尚不可说,但是夫人放心,我们家的金银远不及国库,我也并非你故事里的那只肥羊。”

  “厂公这么容易就听出来啦?真没意思……”魏依然嘟嘟嘴,“不过,虽然厂公不敛财,可难保新皇帝不会拿厂公的性命拉拢百官啊。今日依然偶然在街上听见几个读书人议论朝廷黑暗,说皇帝宠信太监,那话中之意,恨不能将厂公五马分尸了。我真怕……”

  殷城不屑,“小人之言,我这就叫人把那些人抓来,杀了便是。”

  “厂公可杀一二人,但天下士人何止千万,厂公岂能杀的完?”叹了口气,魏依然接着道:“我就怕,厂公不惧骂名,替皇室卖命,使其国库充盈,到头来,却如肥羊,被新君当成换取名望的工具。”

  殷城若有所思,“清丈田亩确实得罪不少人,不过,我只想借这机会铲除董万庭在朝中的势力,还可以拉拢一些官员,以便日后差遣。夫人放心吧,我不会做的太绝,断了自己的后路。”

  “董万庭?厂公虽赢了他一时,又怎能赢的了一世?他可是太子,也就是未来皇帝的曾外公啊!”

  殷城还没说话,路鲸托了一盘点心进来,“千岁,这是后厨今儿特别准备的,栗子糕。”

  说话,盘子放下,魏依然耸动鼻子,“好香的栗子味儿啊。”

  “现在正是产栗子的季节,郝手艺最会做的就是这栗子糕,今儿正好来了些新栗子,就做了些。”路鲸笑眯眯的道。

  魏依然探着身子闻,“不用吃,光闻着就叫人流口水了。”

  殷城看她馋嘴的样子,甚是喜欢,“夫人今日有口福了,这是郝手艺的拿手菜式,当年他就是凭着这道点心,赢得皇帝嘉许,赐名郝手艺……”

  话说半句,殷城忽的一下顿住了,他眼皮一抬,眼神里竟不觉流露出惊惧之色。

  魏依然从未见过他如此眼神,“厂公,怎么啦?”

  殷城缓了片刻,眼神恢复,挥了挥手打发路鲸出去。

  路鲸离开后,殷城捏起一块栗子糕,掰开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并无异味儿。

  魏依然只看他的举动讶然道:“厂公莫非怀疑这栗子糕里有毒?”

  殷城将那掰开的糕点放下,面色沉重,“或许,夫人所忧之事,……不无道理。”

  魏依然心里一紧,“厂公的意思是……?”

  “我忽然怀疑,郝手艺就是府里的内奸。”

  “郝手艺?”魏依然紧蹙眉头,“他掌管厨房,在饮食中动手脚是最方便不过的,可是,他已经在府上很多年了,还是皇帝赐给厂公的厨子……,难道厂公怀疑皇帝……?”

  殷城手托下巴,目光深沉而复杂,“刺客身上留下来的布料,是波斯贡品,皇帝虽然将之赐予董世英,但既然是贡品,留下一匹在宫里,也不足为奇。”

  ……

  是夜,乾清宫内烛光摇曳,照亮了天喜皇帝的龙床。天喜如今已是病体缠身,难以起身。

  他拉着床边一个青年的手,眼中满是慈爱。

  青年二十上下,长得净白俊雅,眼中带着坚毅的神色。

  他就是天喜唯一的儿子,太子。

  “董氏在朝中几十年,朝廷上下光是他们的门生已过半数,更不必说,这私下里千丝万缕的联系,简直就如一棵大树的根茎,错综复杂,难以捋清。”

  天喜虚弱而无力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