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呦呦雨
关开涵只好扶住了他,却隐隐的将他护在身后。
“不知道是谁的手笔,手伸的倒长,这是想借关金玉,引出你姐姐来……”邓智林道:“这关金玉,真是蠢。不能留了。”
邓智林道:“你姨舅在镇上不知道心里啥滋味,估计以为是真的,他们是你亲娘的家人,不能叫他们寒了心,叫你娘在地下不安,你去与张广才说一声,亲自去镇上接了他们来。这件事,得我亲口与他们解释。外人说的,外人解释的都不中用!亲戚得以诚相待,才能长久。别说我不娶了,就是娶,也得与他们亲口说一声的,这才叫尊重。不然从旁人嘴里听说了这件事,心里又怎么好受,再加上人都嘴碎,这般奚落,谁能受得了?!不为他们,也当为你娘!”
关开涵应了一声,先去与张广才说了一声,张广才应了。不过没马上走。这要马上走了,这么多人看着,还以为关叔真在哪藏了女人,叫他去通风报信了呢!
关开涵回来扶了邓智林到了堂屋,邓智林看着四子,道:“吵什么呢?!”
“爹!”关开华看到邓智林包着手,还怔了一下,道:“爹受伤了?!”
众人都愕然,道:“真受伤了,怎么受伤了也不说一声呐?!”
四子更是哑然,这事,他们也是一点也不知道,便问关开涵道:“老五,爹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关开富冷笑一声道:“我看是为了女人,才伤了的!”
“二哥!”关开涵面色不变的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
赵玉和上前来道:“之前说了,关叔遇着贼了,这刀就是贼伤到的,为了抢钱袋,是要硬抢啊。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在府城,是不是有这么一件事,就在元宵灯节那天!”
“真遇着贼了?!现在的贼这么胆大?!”众人愕然,议论纷纷。
邓智林道:“也是倒霉,当时被偷了钱袋要不嚷开来就好了,结果那贼是个穷凶极恶的,怕跑不掉,下了刀子想吓唬我,我也吓了一大跳啊,想也不想就用手去挡,就弄成这样了。回来没说,也不是嫌丢人,而是这事发生在府城,若是嚷开了叫人都知道,知府大人脸上能有光?!好好的灯节弄成这样,我若是无名无姓的也罢了,但年前因为肥皂的事儿,也有些名声,就怕有心人造谣,说我是抹黑,你说这可咋整,这事不就更来越糟了吗?!所以我就回来了,县太爷当天就来看了我,细问了当时案发的情况,意思是抓一抓贼,我也是寻思着等抓到了再说,若是抓不着,又是吓人一场,倒唬的老人孩子晚上不敢睡的。我不是造了孽了吗?!”
“那刀口不是很深?!”众人道。
“深,这么深!”赵玉和一比划,道:“当时我是没去,守着住处,就怕有贼,结果贼没来家,倒在街上碰到偷钱的贼了。我要是去,也不至叫关叔受这伤,到现在我心里都不是滋味。”
赵玉和情真意切的,众人便信了三分。
“老二,你说什么女人不女人的?说清楚!”邓智林对关开富道。
关开富吓了一大跳,见不是问大哥,而是问他,腿一软,吓的不轻,竟先跪下来了,道:“爹,不是我浑说,是外面人都说了,这件事,是姑姑说的……”
“关金玉说的?!”邓智林道,“她说的就是真的?!谁看见了,有证据吗?!都说要捉奸捉双,要泼污水也要有人证物证吧,人呢?!”
关开富语塞了,脸胀的通红。
“不中用的,人一激你就想也不想,问也不问的来了?!”邓智林怒道:“这些年,我们家分分合合,起起落落的,她关金玉可用过力了,她是个什么人,你们不清楚?!大家不都清楚吗?!之前不好的时候,连年都不走了,她家做亲,我连去都没去,只去了礼金而已。她虽说是亲戚,但也与外人差不多,那嘴上没把门的,她说的,你们就信了?!之前为了肥皂的事,我也是知道的,她心里不快活,还有你们姨和舅在镇上也做了这肥皂的生意,她一心要挤掉他们,要搅黄他们,故意说出来恶心人的呢,你们信不信,我用不着去找什么女人,你们姑姑都巴不得介意什么女人嫁进来,她好借风上力。”
也是!之前还想把刘凤嫁给开涵呢。
关开富不语了。众人一想也是,听了都讪讪的。
关开华道:“爹,儿子们也不是说不让爹娶的意思,真不是这个意思。爹要娶,也是与我们说一声,也好参谋参谋,爹也是要人照顾的。”
前面说的还像样,后面说的真是让他想翻白眼。
众人也纷纷道:“对,对,是这个理,不管娶不娶的,也该与人商议,都是一家子,不要因为这些事不透心底,反而离了心,倒不好了,若是再添乱,更不好。”
算是自找台阶下了。
邓智林道:“我老关虽糊涂,但这样的大事能糊涂吗,况且,还有小五跟着呢,我能叫小五看到我这丑态?!你们也是,把我想成啥人了?!”
众人一乐,此时已信九分了。
“这几个孽障,早晚要被你们气死。”邓智林道。
关开华跪下来了。关开贵与关开远也跪了。反正爹只要不娶,咋都好说。要是娶,好歹他们也得知道,总不能不清不楚的这样瞒着就娶了,那他们成啥了……
此里心里也有点委屈和不安的。
邓智林还得安抚,不然他们这心里不舒服,在外面抱怨抱怨,这风言风语的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
便道:“你们姑姑是居心不良,想要恶心你们姨和舅呢。你们想一想,你们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你们姨和舅,心里能是滋味?!便是为了你们娘,你们也不该这么闹。我明儿就请你们姨和舅来,把这事说开,说清楚了,你们四个孽障,给你们姨和舅赔礼道歉去,还有你们娘,以为老子不在家,你们就能混过去了?!年里烧了羹饭没有?!”
“烧了,烧了,”关开华道:“都烧了,再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娘。”
“那还像个样子。马上去坟上给你们娘说清楚,不然我关兴,清清白白的,倒被家里人给气的一身污了,那关金玉嫁出去的也就罢了,嘴长她身上,说就说,她那嘴也是迟早惹祸的根,只是你们,可是亲儿子,有这么坑老子的吗?!”邓智林是占据大义,几句话就堵的他们哑口无言了。
关开富道:“去,马上就去!跟娘说清楚。”
关开华忙道:“等舅和姨来了,我们跪下向他们道歉,是我们胡乱信人胡说八道。包管叫姨和舅心里不嘀咕!”
邓智林这才满意。
关开富道:“……只是爹咋去府城了呢?!这也是空穴不来风,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好生生的去那做什么?!也没的叫人瞎说。爹要是不去,也就没这事了……”
邓智林瞪了他一眼,这是打消不了疑虑,还不放心呗。
关开涵淡淡的道:“过年,爹是为我去相看亲事的。”
关开富怔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咧出一个大大的笑来,道:“对,对,对,我都忘了这个事了,呵呵,也是,五弟到相看亲事的年纪了,之前爹不说,我也没想起来,这可真是……该打嘴,是该去的,五弟这般人材,是该去府城相看才配得上……”
关开涵嘴可不想饶了他,道:“我的事,除了爹肯给我上心,还有谁能为我上心?!”
呵呵!呵呵!
这话不光四人听着讪讪,其它邻居都能给他们四兄弟给臊死,一时噗哧一笑。
说什么长兄在上,嫂子如母啥的,都是扯蛋呢。
要不是老关偷摸着进府城相看亲事,四个亲哥估计都忘了小五还没娶亲,这回事都想不到的好吧?!
四人臊的满脸通红,当下放了心,也没好意思,一溜烟的跑了,还真买了鞭炮要去给孙氏上坟,说什么告慰先母,叫先母放心,嚷着老爹可不娶继妻呢,这事闹的贼不讲究……
但经他们这一折腾,一闹腾的,这话也就传出去了,可不就是成了一场闹剧似的。
外面人简直了,心里寻思这关家的事情真的得当戏剧来看,一集跟着一集那种。
四个上坟说爹不娶亲,是弟要娶亲了,叫娘放心。跟着的人也是闲出屁的事,这正月里也没啥事,可不就是在看热闹吗?!
只是这个放心,贼有意思,是因为小儿子娶亲叫放心了呢,还是寡爹不娶亲,叫放心呢?!
然后又提到了贼的事儿,闹的心里也是一闷,也是哈,贼都到府城了,现在留谷县有钱了,万一来了县里……他们也是心里犯嘀咕,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县里最近人手变多了。原来是为了这个!
还是县太爷有心了。
又说关兴,也是倒了霉的,好不容易过年出去一趟,结果遇着贼了,回来吧,儿子吵,妹妹闹的。说到这关金玉,都替关兴委屈,咋有这样坑的妹子呢?!
这也太坑了。就没这样坑哥的。
不过邻里也有夸邓智林的,说他要为小儿子看亲,都一句口风都没露的,这嘴得多严啊。难怪办成这么大的事来。这肥皂的事,是整个县都受益的,这是实事。
当下邻居们都劝关兴,道:“你也苦了,妹妹是这德性,儿子们又都……你可别难受,好好养伤才是。”
“是,只是怕小涵他姨和舅难受,明儿请来,定要说清楚才好的,我老关别说不娶,就是要娶,犯不着这么偷摸着做那瞒鬼的事来,也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是不是?!”邓智林叹了一声,道:“小涵的亲事,还劳各位慎言。我关兴也是有点志向的,这孩子,长的好,学的好,将来总归是成了,才能说的,没成,为了清名考虑也不能多言。这才是作为父母的思量,对不对?!他命苦,娘早早走了,亲事全靠我打量,我这也是悬心,怕高了门槛的,他攀不上,低了的,又委屈了他,只能小心又小心,相看又相看,哪怕迟些,也想求个长久靠谱的姻缘,保他下半生顺利幸福。我这私心,是寻思着好歹他要考个功名,才好娶的。所以相看哪家的事,恕我嘴严,真不能说……”
这可真是真真切切的实话了。
众人一笑,便也不问。是信了十分了。
一场危机,十足十的给消了。
人出来,还说呢,道:“老关办事靠谱,亲事这种事,好则好,若是先嚷开了,再成不了,对谁都不好。这样不说才好。”
众人都点头,觉得关兴真不错。
他们知道,这事恐怕是真的,只等着关开涵中了,人家才会点头。想一想在府城的人家,必不是县里的市井人家的。
想一想,也对,如今关家不同了,关开涵那个样子,的确与他四个哥哥不一样的人,不配府城的人家,难道在市井中找吗?!
也难怪老关操心,只偷着办,想必也是着急的,只是没中,啥话也不能明着说不是?!
他这个爹还是很可以的,到底是上心小儿子的事情。
说了一说,便也不说亲事的事了,只道:“亲家四子,还有关金玉……哎,真是叫人怎么说才好。相反小涵这孩子,这是歹竹堆里出了一颗好笋,也难怪关兴偏疼操心。”
“那也是后来知道了这是个好的,才上心的。之前还偏着前面四个呢,看他们现在闹的,就是被宠坏了。”有一个壮年道:“啧,这一种儿子,搁我家里,腿都打瘸了。”
一时都哈哈大笑。
人都走了,邓智林才松了一口气。
关开涵给他擦汗,为这,都是一身汗了。
在古代,人就是活一张脸皮,活一个身份,活在乡邻之间,这名声若是任由作践再坏了,还怎么生活下去?!
所以邓智林当然上心。
“你偏提亲事出来挡什么,”邓智林道:“万一以后真有要凑上来说的,不是麻烦?!”
“这样才摘的干净,我不能叫你背污名,”关开涵道:“这样不是一举两得了?!你干净了,我这也有隐形的亲事了,反倒没人再来凑,挺好。清净!”
邓智林一乐,道:“你小子倒是想的清,你这是要当和尚还是怎么?!这么一说,我就是想为你挑县里清白人家,你也不乐意了。这下倒好,非得要往府城找喽。你可得好好考功名,不然全黄了,不被人笑死?!”
关开涵轻笑道:“黄就黄了,有爹养我。”
邓智林哭笑不得。
进了屋,关开涵给他喂水喝。邓智林才催他回屋睡去,又道:“明儿你姨舅来,你好好安抚一下他们,怕是心里有刺,却又不好说的。哪能把人心寒成这样呢?!今儿若不请他们,他们只怕都不肯来了。”
关开涵应了。
赵玉和过来接着看着邓智林,道:“四位爷的脾气,恐怕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邓智林白眼一翻,“那可不,狗能改得了吃屎吗?!”
第126章 水深
提到这四个, 邓智林都想翻白眼,只道:“原本是想着在本县找个清白读书人家的闺女,给说亲的。这下倒好。小涵这个所谓的亲事, 是彻底的挡住了他结亲的可能了。他这一天大似一日的, 这考个功名,再给说亲, 奔二十多去了……”
赵玉和听了一乐, 道:“五爷心里有思量呢。”
“也是, 只怕县里人家的小家碧玉, 他未必能瞧得上。算了。”邓智林叹了一口气, 道:“也好,就一门心思的念书得了。”
“等中了, 自有好亲上门, 关叔用不着愁的。”赵玉和道。
赵玉和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家和万事兴。这四位爷吧, 就这样了, 这五爷娶亲可千万不能娶那些个能吵吵的, 闹起来还像连续剧一集接着一集的。好饭不怕晚。五爷这般的人物品格,不说是官宦之女, 至少也要那种静静的知礼知数的才好。
以后关叔肯定是跟着小儿子过日子的, 这要是跟前面四个儿媳一样是个计较的。这日子还能有指望吗?!家里也兴不了,更静不了。关叔这性格就是宅, 就是喜静的人。所以五爷的亲事, 还是等等吧。索性读书人也不怕晚几年再娶亲。读书人嘛, 都是特殊的。早一点,晚一些,怎么都行。
且说孙元发和孙丽娘被关金玉添了几天的堵了,也不知道她哪儿听来的,从前天开始就得瑟,到处的说关兴去府城是藏女人了,然后就说生意上的事,明里暗里的添堵排挤恶心。
孙氏兄妹其实肥皂已经卖完了,但没进县里再去拿货,不是卖不掉,也不是不能去,而是,知道这个事以后这心里就是一直不怎么得劲,两人一个也不说去县里拿货,总感觉做这门生意,就是扎孙氏的心。孙氏哪怕死了,也是他们的亲姐姐,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啊。万没有辜负死人,只顾自己好,违背着良心,去讨好前姐夫的。
他们可以接受因为孙氏的死去,孙家与关家不再来往,不再走动,他再不再娶也无所谓。
但是不可以接受的是,关兴再娶了,他们还靠着已逝的姐姐的夫家的关系,再做这门生意的。
两人是俗人,但不是那种能啃死人骨头的人,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可想而知。
也不剩下心疼生意的心了,而是后悔和心疼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