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呦呦雨
中午是啥菜呢,酱猪蹄,红烧排骨,炖的烂烂的,光闻着味都能叫人流口水。然后再简单的炒了个白菜,萝卜,还缺一个汤嘛,就打了两个鸡蛋,煮了一道蛋花汤。
“吃饭了!”邓智林隔着空喊。
关开涵踱着步来了,看着菜色,笑道:“今天的菜好,大哥送的确实新鲜。”说着又与赵玉和说了关开华每天会来送肉的事儿。
“羊肉晚上吃,下午得炖上,到了晚上吃正正好,中午来不及烧烂了,”邓智林盛饭给小凡,笑道:“来吃饭,小男子汉,来吃排骨和猪蹄,小不点可得多吃点,才能长好。”
邓智林给他一只盛饭的碗,还另给了一只碗方便放猪蹄,猪蹄个大,放饭碗里是放不下了。
小凡早眼睛亮着在流口水,一听忙看向赵玉和,赵玉和心中暖暖的,道:“吃吧。”
“一个桌上吃,都是一个屋檐下的人了,还能分桌吃饭?!”邓智林笑道:“以后不来客,都坐一块吃,若是来客,玉和,你记得给你和小凡留菜。”
“哎。”赵玉和郑重的点了头。
然后四人吃饭,关开涵给小凡夹菜,小凡吃的头都不抬。
邓智林笑道:“玉和,你也多吃。”
赵玉和点头,心中暖暖的。
“你哥这回倒真表了孝心,这排骨确实是好吃,是雪花小排,肉质酥的很,”邓智林吃的满嘴是油,笑道:“午后我把汤弄好,羊肉和萝卜一起炖上,玉和记得看着点火。”
赵玉和应了。
羊肉汤难弄,弄的不好,一锅汤得废了。厨艺上的事,的确不是赵玉和能帮得上忙的事,这个东西还是看手艺。赵玉和虽笨拙,不爱说话,但不会逞强,不是帮倒忙的人,十分会看眼色行事。
“你书院的事差不多了,事后请吴仁吃顿饭就成。”邓智林道。
“这么快?!”关开涵有点惊讶。
“估计最迟明天就有消息,你就能去上学了,晚上你不要脸的大哥来,我催催他,早点把你衣裳给做成了,上学得穿新衣去,”邓智林笑道:“正好家里要弄装修,你在家反而受影响,早点读书去的好。”
关开涵问怎么弄的。
邓智林道:“县太爷与山长是同窗呢,一句递话的事儿,很容易!”
这要是没关系,能容易吗?!
关开涵嘴上没说,心里是这么想的。
邓智林能想不明白他在想啥?!
便道:“人家可是人精,你既是童生,自然乐得给了面儿,若你不是,只识几个大字,你看人家可应你!?”
关开涵这才明白了。
“这吴仁虽有点好色,但在女色上也没犯大浑,做人呢,也算有底线,是个通透人,能多来往。”邓智林道:“甭管县太爷以后调不调走,但他就是铁钉的衙爷。这地方上的这样的人,可是地头蛇,便是县太爷,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事,都会给他们这样的点面子,道理就在这里,人关系好了,事情就好办。”
“原来如此。”关开涵若有所思。
若是以后真能一直考上去,做个县七品啥的,这样的人,可得看清了用。
以前这些事,关兴是不可能跟他说的,关开涵也接触不到。可是邓智林将他当成成熟的大人,因此,也不瞒他。
邓智林道:“你不知道,他在外养了个小的呢,两边也没闹过,可见他这人也算有智慧,知道水火不容,压根没想过纳小的进门。这方面虽是有点不咋的,然而却没碰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坊里的,没听过在这种事情上有不清不楚的一身骚的关系,可见这个人,算是爱惜羽毛的人了。没什么短处,便没什么害。小涵啊,以后你到书院,进学,不断进学,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人呢,会有言语包装自己,然而人的行为,却是最好的端倪,看人,别听他说话,只看他做的事,你就能练就一双慧眼!”
关开涵点点头。他是听出来了,邓智林对他期待很高,是指望着他一直考秀才,考举人,一直往上走的。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在点拨他怎么看人。不然以后遇人不淑,还是得栽!
“若是我考不上,你会失望吗?!”关开涵道。
“最差考个秀才,我也知足了,”邓智林笑道:“再往上考不上也没事,家里也算有点家底,够你成家立业,安身立命。”
关开涵心中一暖,道:“嗯。”
秀才,他还是有把握的,顶多再多精进一年,秀才肯定是能考得上的,举人,他不敢说,对此,他的底子还是薄。
那边赵玉和听了,不明觉厉。感觉读书人真的很厉害的样子。因为别说秀才举人老爷了,便是普通富户,离他以前的生活都很远,所以他光听着,都觉得特别厉害。
这家里少爷若是能考个秀才,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吃完了饭,赵玉和马上洗碗,收拾伙房,关开涵呢,在院子里消了会儿食,与小凡说笑了几句,便回屋看书了,小凡也懂事,赵玉和叮嘱一声,他便不去关开涵那打扰。
邓智林将羊肉用料下锅,闻见香味,没什么膻味了,才对赵玉和道:“玉和,你瞅着,用小火,炖上一个半时辰就差不多了,那时候就把萝卜块下锅,然后熄火!”
“哎,”赵玉和道:“我盯着。”
“中间别开锅,不然不到味,晚上就不好喝了,”邓智林笑道,“等家里弄好了,我还得买点瓦罐,陶锅的回来,这炒菜的铁锅炖汤,总是差了点!”
赵玉和听着也不知道说啥,就这伙食,他都不敢想,更别提什么炖汤的锅,炒菜的锅不一样了。
果然关叔吃饭,喝茶啥的是挺讲究。
木讷的人,未必不心细,以后他觉得要弄吃喝啥的给关叔,还是要问上一声。不然好心办了坏事,倒叫关叔迁就他的习惯的,这可不好!
邓智林出门了,带了银子,干啥呢?!
找木匠,瓦匠,买材料,准备装修房子!
有钱,有闲,那就是风一样的速度,能立既搞定的那种!
且说关开富今天嗅出不一样的风向来,为啥呢?!因为关开华一家子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若说关家长子是个大孝子,他打死也不信,可今天他真个的给关兴送肉了,而且送的份量不少,两斤排骨,两个猪蹄,这得多少钱去!?而且不是那上坟般的阴沉气质,而是笑着去了,那迎面含春的样子,他就是觉出不大对劲来。
以他大哥的性子,这送肉的事,肯定能赖就赖,若是赖不掉,肯定得找他们三个兄弟平摊,可是今天关开华没来找他们!
这不反常吗?!
今天都第几个客人说了,说什么,“你家老大的确孝顺,包了关兴的肉了,以后呢,你们三个,只要尽点孝心就行了,也是,他是长子嘛,包了这,你们也轻松……”
“长子到底不一样,便是不住一个屋檐下,到底还是尽到责任的,不然说出去多难听,你家老爹再不是东西,好歹也是你们爹不是?!这要是杀了一辈子猪,跑出来买别人家的肉,像什么话?!”
……
满满的听了一耳朵,关开富是赔着笑,那心里嘀咕的要死要活。
收了摊回家的时候,他婆娘冯氏也一脸诧异呢,一副惊奇的样子。
“怎么了?!”关开富道。昨天不是与大嫂吵了,晚上都没睡好,早上还带着气的吗?!怎么现在的表情,这么奇怪?!
“说来也怪,一大早大嫂来了,”冯氏道:“你再想不到她说了啥,她把昨日硬塞我这的布料要回去了,说是以后不劳我和其它弟妹们给爹,以及五叔叔做衣裳,她是长子长媳,这个责任还是得尽到的,说以后公爹和小五的衣裳,被褥啥的不用咱们操心。我这也是想不开,昨天不是吵翻了吗!?就刺了她几句说她翻脸比翻书还快,她也不生气,你说怪不怪?大嫂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抠的很,这一次,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关开富听了心里咯噔一声,道:“不对劲。”
事出反常既为妖,肯定是有什么事他不知道。
关开富在家里跟烫屁股似的坐不住,要出去。
冯氏追出来,道:“不在家吃饭了?!”
“我不吃了,你跟孩子们吃吧,”关开富道:“大嫂大哥那两人,呵,肯定弄鬼呢,我得去弄个清楚,别被他给算计了。这要在眼皮子底下被他们两口子给阴了,我气不气?!”
第51章 关开富心火
冯氏想了想, 道:“去找我爹问问, 再打听打听, 大哥大嫂家这么大动静, 也许我爹会有消息。还有大嫂娘家,你去瞅瞅, 看今天大嫂回去过没有,这对父女, 也是无财不沾手的人,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关开富应了一声,冯氏又低声道:“这个事, 先别与三弟四弟说。”
这夫妻二人心眼也多,因此默契的不得了,打算把事情弄清楚之前,把老三和老四给先蒙鼓里呢。
关家四兄弟,属老大, 老二心眼比较多的,老三老四就呆上一点点,除了杀猪卖肉,其它事不咋管那种, 当然,也是抠的,属于不肯吃亏的人。此时此刻,关开富能先告诉他们才怪。关家兄弟向来如此,有啥好处, 都防着彼此呢。
关开富出来了,直奔冯家小酒馆,他丈人冯安民看到他,就料到了,对他招了招手,关开富也精,跟着冯安民进了后院坐,冯安民道:“昨天的动静,我是听说了,我这小酒馆天天有闲人喝酒,消息灵通的很,有点事,你大哥大嫂肯定有事瞒着你。”
“丈人也知道了!?”关开富道:“我也觉得哪里怪怪的。丈人觉着这事应着哪里?!”
“你爹那里,”冯安民道:“你爹怪怪的,这一次看他做事,有条有理,有章有程,怕是有留手什么好东西没出来,不然你那大哥大嫂能这般积极?!今儿一大早,你大嫂就回娘家呆了小半天,也不知道说啥呢……”
关开富哪坐得住啊,站了起来徘徊着,道:“好啊,好一个老爹,好一个大哥……”
“这里面还牵扯上了一个人,雷哥,”冯安民道:“你爹不是请他吃酒了吗?!这事不怪吗?!你去探探口风。”
关开富起了身就要走,都来不及喝上杯茶,火烧眉毛似的。
冯安民拉住他道:“别莽撞,你那爹,糊涂起来都没露出来什么好东西,只怕是个真正精的,你要沉得住气,这个事,不是瞎闹的事,况且都分家了,你也没理!早说过你,做人留一线,也好相见,你们倒好,送点肉,做点衣裳就推三阻四的,客人们来说你的事,我都听不下去!有这么做儿子的吗?!”
关开富便讪讪的,道:“这不是老爹儿子多,拼起来就谁也不肯让吗?!”
“老祖宗说吃亏是福,这话不假,”冯安心道:“以后学聪明点吧,你那大哥,你瞅瞅……”
关开富道:“丈人,以后我肯定听,以后对爹我也孝顺点。”
“这才像样,这有来有往的,孝顺上了,以后与你爹哪怕缠,也能缠出好处来,你一分家就划的清清的,像样么?!光说你爹不缺吃穿,不是这回事,”冯安民道:“对了,我这小酒馆,什么客人都有,闲汉们也多的是,只有一个人从不来……”
“张广才!”关开富恍然大悟。
冯安民点点头。
张广才不好酒,私下喝不喝酒,没人知道,但他蹭饭,从来不蹭酒,因此,虽然是个好事的,但也从不造谣,以及胡吹海塞。
他是个奇葩,与其它闲汉也从来不来往,特立独行的很,是留谷县城的一朵大奇葩。
以前哪个能瞧他瞧得上眼,有事就逗几句,没事就骂两声的,也没人拿他当回事。
“你爹最近与他走的近,还让他介绍的人去家里做活,为此,请吃了好几顿饭了,”冯安民道:“你爹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不是多抠,但也不是瞎大方的人,对其它闲汉们,那是管吃管喝,以前可管过张广才?!”
关开富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丈人,我去碰碰他。”
冯安民送他出去,见他匆匆走了,他儿子过来道:“妹夫来了,怎么不留吃饭?!”
“他现在哪有心思吃饭?!”冯安民对大儿子道:“我这妹夫,火候还差了点。做事,不留一线,可吃不开啊。”
做生意哪有这样的?!凡事不留一线,做事,实在是让人没法入眼!
若论硬核,他这个女婿比不上自己敢灭土匪窝,给酒馆定规矩的本事,若论圆融,他更比自己差的远了!
以前关兴混时,他能帮着女婿抢不输于长子的财产,后来关兴贼了,他也能顺势而下,让女婿别折腾,搁一般人能做到吗?!肯定是死霸着财产不肯还,然后鱼破网破,名声尽毁的。
他大儿子道:“妹夫有爹提点着,也不差劲。”
冯安民对他低声道:“开富那大嫂可从刁老财家回去了?!”
“还没呢,”他大儿子小声道:“这事确实古怪,刁老财今天很反常,以往每天这个时候是在辅子里吃饭的,家里人送给他,可是今天一家去就没再来辅子里,家里也没听见哭声,不是开富大嫂夫妻吵架回娘家的事儿……”
冯安民笑了一下,道:“这关兴,还真是一条翻江鳍呢,这翻腾的!”
“爹,我都听着客人说的事儿呢,我打听着,总能拼凑出来。”他大儿子道。
开酒馆的好处就在这里,基本上就是一个媒体的媒介,不说能揽概全县的事,但至少大半县城的趣事,这里都能听到。
冯安民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心里惦记着这个事呢!
且说关开富从小酒馆出来,便瞄到了刁大财的胭脂铺子,磨蹭了一会,也没见刁大财出来,心里寻思着果然这老头儿不在铺子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