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无美人
“谢渊是个忠勇之人,谢家家风清正,那孩子品性自然差不了。”
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着沈凤年说道:
“对了,朕记得沈相你还是谢青珩的亲舅舅吧,举贤不避亲,可没你这般贬低自己亲外甥的,朕瞧着他就挺好。”
沈凤年见明宣帝这般说了,只能将反对的话压在心底,心里不由埋怨谢青珩没照着之前说好的表现差一些,反而这般出众,直接招了明宣帝的眼。
沈凤年只能说道:“臣是担心他不和太子殿下的意。”
“你呀,就是想的太多,朕瞧着太子对他挺满意的。”
明宣帝说完,太子便在旁说道:
“父皇说的是,儿臣也觉得与谢青珩定然能合得来。”
明宣帝闻言哈哈大笑:“你性子温吞,倒是难得在你口中听到这种话来,既然你觉得合意,那便选谢青珩了。”
太子笑着道:“多谢父皇。”
……
几人在殿内说了会儿话后,明宣帝才让周连出去传旨,他自己却突然扭头看向祁文府:“子嵘,你今儿个怎么这么安静?这半晌都没见你吭声?”
祁文府站在一旁,闻言回了句:“陛下这是觉得微臣平日话太多?”
“微臣还以为在陛下眼里,微臣是个正经人。”
明宣帝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之后,就觉得那茶水一个劲儿的朝着他喉咙门里蹿。
明宣帝轻咳着瞪了祁文府一眼:
“祁文府,朕给你胆子了?连朕的玩笑都敢开?”
“微臣不敢。”
见祁文府乖乖受训,垂着眼帘一副刚才什么都没说的乖觉样子。
明宣帝放下茶杯嗤了声:“朕瞧着你就是最不正经的,小心朕哪一日便摘了你的官帽子,让你上街乞讨去!”
祁文府闻言说了句:“那陛下记得赐臣个金饭碗,让微臣奉旨乞讨。”
“……”
哪怕如明宣帝也是被他脸皮之厚给惊着。
葛彰在旁看着两人互动,不由朗笑出声:“祁大人,你这也忒不厚道,都被陛下罚了乞讨了还要拿着金饭碗,小心出去挨揍。”
明宣帝闻言也是忍不住笑起来:“就是,回头你要真乞讨了,朕就赏你个破碗儿,省的出去遭贼惦记。”
谢青珩几人进来的时候,就听见里头全是笑声。
走近之后,就见到明宣帝像是心情极好,眼底笑意未散,而旁边的太子也是跟着嘴角轻扬。
当明宣帝说出让谢青珩往后好生辅佐太子时候,季诏眼底满是意外,严真神色不解。
倒是曹黎,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中选,哪怕他表现的再出色,皇上和太子也不会选中他,所以面色是最正常的一个。
可他却丝毫不知道,他这幅表现落在明宣帝眼中,却成了颇有城府。
几人跪下行礼之后,明宣帝便让太子和谢青珩好生亲近亲近,太傅葛彰也跟着一起,而其他三人则是勉励了几句,各自赐下了一枚玉玦后,便让他们退了下去。
等人走后,明宣帝才开口说道:“这个曹黎,倒是个城府深的。”
祁文府说道:“也算不得城府。”
见明宣帝朝着他看过来,他才继续道:
“之前曹家和谢家不是闹出点儿事来吗,微臣听说曹大人当场吐了血,前儿个夜里还连夜让人将曹黎从国子监中带了回去,听说是病的下不了床了。”
“曹黎或许是本就没想着要赢了这场考校,也或许是担心曹大人病情,所以心思才不在这事情上面吧。”
“不过说起来,曹大人被谢家几个孩子气得大病,如今皇上挑中谢家长子跟随太子,曹家那头怕是会更加糟心了,也不知道那曹大人会不会多想。”
“病中忧思,可不利于康复。”
明宣帝闻言顿时脸色微沉:“不过就是几个小儿胡闹的事情,怎就气的大病,再说朕挑谁给太子,还要他曹雄说了算?他能多想什么?”
祁文府在旁说道:
“可微臣听说,曹家这两天一直有请太医过府。”
“而且坊间也有传言,说谢家之人仗势欺人,那谢老太太更是彪悍的很,不仅一鞭子将曹雄打的重伤在身,事后更是吐血昏迷,至今未醒。”
第186章 弄巧成拙(一)
吐血昏迷?
至今未醒?
这么严重?
明宣帝下意识就觉得不对劲,不由眉心轻拢看着祁文府:“这是什么时候的传言?”
“就这几日。”
祁文府说道:“皇上在宫中所以不知道,外间可是传的厉害。”
“现今坊间的人都在说,那谢家仗着皇恩便欺辱朝臣,不将大陈律法放在眼里,还说谢家老太太擅闯曹家府邸、伤了曹大人不说,更是纵子行凶折辱曹大人。”
“曹大人被气得当场吐血晕倒,外间本就猜测颇多,他抱病了几日不曾露面,还时常有太医出入曹府,那传言就更凶了些。”
祁文府声音浅淡道:
“臣昨儿个因为户部的事情去见了谢侯爷一面,谢侯爷被这些传言气得不轻。”
“他原本是想将两家公子赌约的事情直接作废的,可就是因为传言辱及了他母亲,而且也诋毁了侯府名声,他一气之下才拿着之前那赌约将曹家告进了大理寺。”
说着祁文府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谢侯爷做事也真是武将风格,光图痛快了,那曹家怕是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应了那赌约的,要是真应下来,赔上几千两银子事小,可让那曹家小公子脱光了衣裳在京城里跑上一圈。”
“曹家的人怎么肯?”
明宣帝闻言看着祁文府:“你怎么这般清楚?”
祁文府一脸坦然:“曹家那小公子激谢家公子立赌的时候,我父亲也在那斗鸡场里。”
“陛下也知道我父亲那性子,成天抱着他那宝贝大公鸡满京城的乱窜,那些玩乐的场子哪一个他不熟悉的?”
“那一日父亲恰好瞧见了这事儿,回去就当成热闹跟我说了一嘴。”
“听说那谢家小公子就是个孩子性子,被曹大人的小儿子哄着去了斗鸡场后,又逼着立了赌,当时他气不过就指天发誓说,他若赢了,就要曹家公子脱光了衣裳在京城里跑上一圈,旁边见证的人可多了。”
明宣帝看着他说道:“那曹家的儿子让谢家的立了什么赌?”
祁文府摇摇头:“好像没说,只说他要是赢了,让谢家公子应他一个要求,替他办一件事情。”
见明宣帝脸色沉了下来,祁文府佯装不在意的说道:
“想来就是孩子玩笑吧。”
“那曹公子年岁尚小,他能想出什么不好的主意来,左不过就是想要谢公子丢丢脸?”
明宣帝眼眸微沉。
他想不到,可是曹雄呢?还有……
大皇子呢?
谢家的人在曹家门前闹出的乱子不小,明宣帝也听说了一些,虽然不知具体的经过,可也知道是曹家理亏在先。
他们作弊坑了谢家的小子,在赌斗时做了手脚被谢家的人察觉,谢家小子才会跑去曹家门前大闹,还撞上当时刚好在曹家的大皇子。
数千两白银,这可不像是个半大小子敢提出的赌约。
更何况还有那个承诺……
谢家那儿子的反应才该是他们那般年纪有的,性子顽劣,冲动好斗,可是曹家的那个却是骗人在前,作弊在后,事后只说让谢渊的儿子替他办件事情。
如今户部的事情正在紧要的时候,谢渊又因为荆南的事情牵涉其中。
老大和老二向来不和,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想要借机拿着谢家的把柄,逼着谢渊出头来指证老二?或者是他图谋更大,意在其他……
不得不说,身为皇帝,明宣帝的脑补能力是一流的。
祁文府只是开了个头,他就自己补全了后面所有的事情。
“皇上…”
“皇上?”
周连站在明宣帝身边,祁文府已经出去了好一会儿了,可是明宣帝却只是紧皱着眉心垂着眼帘,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太监周连连着低唤了好几声,明宣帝才回过神来:“干什么?”
周连低声道:“曹宗正在外面求见。”
曹雄?
明宣帝眉心一皱:“他来干什么?”
周连回道:“曹宗正说,是来替他家小公子跟陛下请罪的。”
怕明宣帝不解,他又补充了一句:
“为着前几日跟宣平侯府的那事儿。”
明宣帝刚才听了祁文府的话,本就已经脑补了一大堆,这会儿正疑心着。
听着刚才在祁文府口中还是“吐血昏迷,至今未醒”的曹雄,这会儿居然进宫来跟他请罪。
明宣帝顿时就沉了脸。
“他跟谢家的事情,来跟朕请什么罪,他儿子诓了谢家小子,要请罪也该让他儿子直接去谢家跟他们请,跑来宫中干什么。”
“再说之前不是还说他病的连床都下不了了,让得太医日日朝着他府中跑,连早朝都告了假,这会儿怎就有精神进宫来见朕了?”
前一刻还病的要死,说谢家仗着皇恩折辱他。
这会儿就精神百倍的来见他,口口声声的说着请罪,怕不是想要趁机告上谢家一状,先发制人?
明宣帝口中的话虽然没什么直接表示谴责的,可是单就是不满和那让曹家去谢家赔罪的话,就将这事情定了性。
周连站在一旁,琢磨着明宣帝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