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无美人
如今苏阮居然送她两箱子书,谢娇娇顿时便觉得她亲近起来,连笑容也真切了许多。
“太好了,我正愁我那儿的书看完了,要怎么求着我哥给我带些回来呢。”
王氏不喜欢她看书,老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看书还不如学着管家,所以每次她想要看什么书,都得让她哥哥谢成安从府外偷偷带回来。
如今多了两箱子,少说也能看上一两个月了。
谢娇娇露出秀气的梨涡来,高兴道:“谢谢你阮阮。”
一个是生疏礼貌的六妹,一个是亲昵的阮阮,
这称呼简直是飞跃似的拉近。
苏阮瞧着谢娇娇高兴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
这姑娘可真是好哄。
两箱子书就能哄的她眉开眼笑的。
苏阮瞧着谢娇娇眼巴巴望着她的模样,知道她想去看书,便开口道:
“采芑,你带着五小姐去看看之前收起来的那两箱子书。”
说完她对着谢娇娇说道:
“五姐,你去看看,若有不要的书便留在这边,要的就先挑出来,待会儿让采芑她们给你送过去。”
谢娇娇高兴的点点头:“好!”
采芑领着谢娇娇去了侧厢那边找书,苏阮俯身开始收拾桌上写好的经文,还有禫祭要用的祭文,刚准备起身时,就听到门外传来澄儿的声音。
“大公子。”
苏阮抬头,见谢青珩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开口叫了声:“大哥。”
“阮阮,我有话要与你说。”
谢青珩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眉峰也是紧拢着。
苏阮也瞧出了不对来,扭头让旁边的澄儿退下去之后,才开口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阮阮,你父亲当初有没有给你和你娘留下什么东西?”
谢青珩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苏阮正在折纸的动作微顿了顿,片刻间就自如的继续将那些祭文折起来,将其放在一旁的盒子里后,这才佯装不解的看着谢青珩问道:“大哥问这个做什么?”
谢青珩说道:“你父亲前去荆南任知州之前,曾经在户部任职,京中盛传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带走了一本与户部有关的账册,所以之前你们在荆南时才会遭人追杀。”
“你们这次来京,父亲本已经将你们在荆南的痕迹全部抹去,可是谁知道依旧有人查了过来,如今那人寻到了府里,要向你们讨要这本账册。”
“阮阮,这账册可在你手中?”
苏阮不动声色的看着谢青珩问道:“来要账册的是谁?”
谢青珩刚要开口说话,门外就传来祁文府的声音。
“是我。”
这声音苏阮熟悉至极,却又隐隐带着些陌生。
祁文府和谢渊走进来的时候,谢渊看了眼提前来“通风报信”的谢青珩,有些不明白向来不太喜欢陈氏母女的大儿子,什么时候与苏阮这般亲近了。
谢渊开口道:“阮阮,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苏阮却没有回答谢渊,只是抬头朝着他身边的祁文府看去。
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同样是那样冷清的眼神,只是跟上一世初见时相比,眼前这人更年轻了许多,虽然板着张脸,但是眼睛里头远没有后来她入祁家之时那般淡漠。
祁文府见着苏阮时也是愣了下,万万没想到,苏宣民的女儿居然是个这般娇软白嫩的小姑娘,长得跟粉团子似的,那比豆腐还嫩的脸蛋儿仿佛一掐就能捏出水来。
祁文府:“……”
开什么玩笑!
谁跟他说这苏家姑娘能力斗壮汉,格外凶残的?!
第47章 问题
祁文府被那俏生生的小姑娘瞧得默了默,嘴角极为隐蔽的抽了抽。
他现在只想将给他送消息的莫岭澜摁在地上捶上八百遍。
祁文府心中腹诽,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的开口说道:“我叫祁文府,在国子监任祭酒。”
苏阮微侧着头看他:“我听大哥提起过你。”
祁文府看了谢青珩一眼,才对着苏阮说道:“既然你大哥跟你提起过我,那也不算是陌生了,刚才他也应该已经跟你说过我这次来宣平侯府的目的。”
“苏小姐能不能告诉我,当初苏大人可否有留下账册给你和你母亲?”
苏阮摇摇头:“账册没有。”
祁文府挑眉,没有账册,那就是有其他的东西?
谢渊也听出了苏阮的言外之意,面露惊讶:“阮阮,你父亲当真给你留了东西?”
为什么在荆南的时候,苏阮从来没与他说起过?
苏阮看着谢渊眼底的疑色,直接说道:
“我爹生前的时候的确是留的有东西给我,但是他没有跟我说过是什么,也将其藏在了别处。那时候他曾玩笑的与我说过,如果他有朝一日遭遇不幸,那就是他留给我和我娘最后的保命之物。”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什么人,除非遭遇生死大劫,否则绝对不能去碰。”
苏阮看了眼谢渊:
“我娘不知道这件事情,而那也是我爹留给我们母女最后的底牌,所以我未曾告诉过任何人,自然也就包括侯爷。”
谢渊听着苏阮的话抿了抿嘴角,也就是说,其实哪怕在荆南的时候,他救了她们母女,苏阮也没有真正信任过他,亦或者说,苏阮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
她只相信她自己。
谢青珩显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看着苏阮时突然就生出些心疼来。
她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情,又遭受了些什么,才将她自己磨成了那般冷硬尖锐的模样。
祁文府听着苏阮的话,就知道苏宣民留给苏阮的保命之物,十之八九就是那本账册,他刚想开口说话,苏阮就看着他道:“你想要我爹留给我的东西?”
祁文府说道:“朝中出了大麻烦,如果寻不到你爹之前带走的那本的账册,朝中会枉死很多人,京中更是会出现大乱……”
他想要跟苏阮解释朝局的麻烦。
可谁知道那娇嫩嫩的女孩却只是粉唇轻启,格外凉薄的说了句:“与我何干?”
祁文府愣住。
谢渊和谢青珩也都是愣住。
苏阮没有再多说,只是回头看着谢渊说道:“侯爷,大哥,我能不能单独跟祁大人说几句话?”
“阮阮……”
谢渊自然是不愿意的,怕祁文府言语诱哄,让苏阮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更何况那账册本就是烫手山芋,万一祁文府还有别的什么打算,他断然不可能让苏阮单独和祁文府在一起。
可是苏阮却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直接继续说道:
“我有事情想要问祁大人,当然侯爷如果想要留下来的话,也可以,那就先请告诉我,那天我在碧荷苑中问过侯爷的问题。”
谢渊听着苏阮的话,先是愣了一瞬,等想清楚苏阮话中的意思之后,顿时脸色难看。
那天他和陈氏大婚,苏阮大闹了喜宴被送回碧荷苑后,她曾经问过他。
她问他,苏宣民到底是因瘟疫而死,还是因为其他。
当时他直接转身离开,却没想到苏阮今日会重提。
苏阮看着他说道:“侯爷如果愿意告诉我答案,那你便留下来。”
“苏阮……”
“所以侯爷愿意告诉我?”
谢渊紧紧抿着嘴唇,看着苏阮丝毫不退的模样,甚至隐隐带着逼迫之色,他眼色越发暗沉,半晌后他才沉声说道:“我在外面等你们,还望祁大人遵守之前的约定,不要为难于她。”
“父亲!”
谢青珩满脸惊愕,万分不解谢渊为什么居然会同意让退出去,他想要说话,却不想谢渊直接拉住他就朝外走。
他扭头看向苏阮。
苏阮朝着他说道:“大哥去外面等我。”
谢青珩不甘愿的被谢渊拉了出去,等到了门外便立刻说道:“父亲,祁祭酒心思不明,你怎么能留着阮阮与他单独说话?!阮阮说她问你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你……”
“行了!”
谢渊面色暗沉:“别问了,在这里守着就行。”
“父亲!”谢青珩还想说话。
谢渊却是皱眉看了他一眼,将他嘴里的话生生压了回去。
……
祁文府隐约还能听到外面谢青珩和谢渊起了争执,他回头看着苏阮,才发现眼前这女孩儿好像跟他刚才想的不太一样,她或许的确是看着娇娇软软的,可这性子未必如外貌一样。
如果当真软绵,也拿捏不住谢渊了。
祁文府收起了之前的那点轻视,正色道:
“苏小姐,我知道苏大人死后你和你母亲过的不容易,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你也不愿意轻易示外,但是那本账册于户部,于整个朝廷来说都十分重要。”
“我不知道你是否懂朝政之事,但是这账册这不仅牵扯到两年前荆南赈灾时国库空虚一事,更关系到户部贪污,以及如今朝中许多重臣。”
“如果没有那本账册,朝中会枉死很多人,更会有许多无辜牵连其中……”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那些人是死是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苏阮打断了祁文府的话。
祁文府看着苏阮,看着她一直都十分清明的眼睛,这才发现她这话并不是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