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无美人
谢家下聘的动静极大,几乎惊动了整个京城,关键这下聘的还是女子,反倒是收了聘礼的是男方,这简直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先前祁文府和苏阮定亲的事情不少人知道,可两家并未宣扬,所以都只以为是祁文府娶苏阮,可没想到这祁文府不是娶而是嫁,直接打算带着嫁妆入苏家大门。
朝中的老古板只一个劲的摇头说着人心不古,伤风败俗。
而那些个年轻的朝臣哪怕觉着祁、谢两家联姻让人羡慕,可当知晓祁文府居然是入赘的后,也都是觉得不可思议。
祁文府可是整个大陈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阁老,他深得新帝圣心,更被委以重任,哪怕瞎着眼睛也丝毫没影响他在朝中的地位,据说当初他主动辞官时,是新帝亲自挽留,更曾说过哪怕他一辈子瞎眼也不会让他离开朝堂。
这般之人,前途无量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哪怕他眼盲,可身份地位以及祁家的荣耀足以弥补一切,只要他开口,这京中的媒人能踏破祁家的门槛,愿意嫁给他的女子能排到京城外。
可他居然选择入赘?
不少人都难以理解祁文府的心思,而那些曾经与苏阮有过交际的妇人却都是感慨。
当初苏宣民平反,苏阮被封县主,手中更是握着一个忠勇伯爵位时,她们也曾想过让府中子侄娶了她,可那时候苏阮便放话,她只招赘不外嫁。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苏阮口气太大,绝寻不到什么好姻缘,可谁能想到她不仅寻着了,还得了最好的那一个,能让如祁文府这般位高权重的男子愿意为她入赘的,这苏阮简直让人羡慕的眼睛发红。
唯一能安慰他们的,大概就是苏阮和祁文府一个瘸,一个瞎,总不算那么完美。
……
大婚这日,忠勇伯府张灯结彩,连带着府外整条接到之上都挂着些红绸灯笼,瞧着格外的喜气。
苏阮去接祁文府时,穿着大红衣裙,她未曾像是其他女子一样蒙着盖头,只露出一张施了粉黛美的的让人简直难忘的脸。
等到了祁家之后,祁文府穿着红色长袍。
他直接拉着缰绳翻身上马,就将苏阮也带了上去,直接将人搂在了身前。
两人依偎着骑马在前,迎亲的队伍在京中绕了一大圈,周围那些人一边抢着迎亲队伍里撒出来的喜钱,瞧着那从祁家抬出来一箱子一箱子,几乎望不到尽头的“嫁妆”。
有人忍不住道:“这到底是娶,还是嫁呢?怎么两人都骑着马?”
“不是说了吗,这祁阁老呀是入赘,可到底堂堂男儿,难不成还坐花轿?”
“是啊,我瞧着这样挺好的,这两人可真俊,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么俊的人呢。”
祁文府长身玉立,容颜俊美,而他怀中的苏阮娇美明艳。
两人一同骑着马从街头走过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两人,可至少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这两人生来就像是该是一对。
天造地设,大概就是如此。
“只可惜,一个瘸了腿,一个瞎了眼……”
“呸!”
人群里刚有人感慨了一声,就立刻有个年轻人扭头啐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
“瞎胡说什么?没听外头说吗,当初祁大人和他夫人伤是有救的,他们是为了救援京城,为了平定叛军,所以才延误了伤情。”
“若非是他们,之前那场战事哪有那么容易结束,要不是他们,这京中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那人话音落下后,其他人也是忍不住道:
“对啊,眼瞎了怎么了,还不一样是阁老大人。”
“祁大人跟苏小姐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活该长长久久恩恩爱爱,你少胡咧咧!”
人群里义愤填膺,那之前说话的人被骂的险些抬不起头来,狼狈逃走,而其他人见状这才放过了他,转而又笑嘻嘻的说着喜庆的话,跟着人群一起瞧着热闹。
黄昏时,祁文府和苏阮行了大婚之礼,新帝亲自做了主婚之人,而所来宾客无一不是京中权贵。
等到了夜间时,苏家依旧灯火通明,上下更是喜乐簇拥,歌舞不断,哪怕夜色之中府中也被照得如同白昼,在今夜的京中万众瞩目。
谢渊和祁文柏挡了外间敬酒之人,等到送走了新帝之后,祁文府和苏阮便被送入了洞房。
“小姐,姑爷,快吃些东西。”
澄儿送了些吃的进来,苏阮和祁文府用下之后,道喜的喜娘念叨了一通,这才带着其他人一起退了下去。
房中红烛燃烧,浅浅的合罗香萦绕在鼻间。
苏阮伸手拆了发间凤冠珠钗,退下了婚服,只着红色里衣和祁文府相对而坐,望着俊美的祁文府,她有些迟疑,“接下来做什么?”
洞房花烛?
可她没有经验,陈氏给她的册子她也还没来得及看,只隐约知道男女之事得光着身子,她伸手试探着放在祁文府衣襟上,迟疑着想,应该是要先脱衣服吧?
祁文府感觉到身前覆上的柔软正有些费力的解着他衣裳,呼吸间全落在了他脖颈上,他喉间滚动了一下,突然长手一伸,便将人压在了身下。
“后面的事情,我来做。”
……
狂风骤雨,突然来袭,那从未有过的炙热让得人喘不过气来。
外间喧闹依旧,可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两人十指紧扣,莽撞着热烈着彼此交融,酣畅淋漓之下,当那极致的让人窒息的感觉来临时。
他模模糊糊的看着她伸直了手撑着床边,哪怕迷糊时也护着他。
他心中陡然烫的吓人。
猛力一撞,死死将人抱进怀里,尽数埋没在她身体里。
……
他想。
他瞎,她瘸,这样才是天生一对。
他们注定是要生生世世纠缠。
第529章 番外 救赎
那一场女娶男,阁老入赘的婚事在京中热闹了许久,不少人都在猜测着祁文府和苏阮到底能在一起多久。
毕竟在不少人看来,祁文府入赘苏家可能只是一时头脑发热。
堂堂阁老,入赘他人府中。
遭朝中同僚耻笑,为世家门阀不屑。
等着这股子新奇劲儿下去之后,再好看的美人儿那也没了滋味,反倒是前程仕途,权势地位更为要紧,到那时,祁文府怕是就会后悔了。
所有人都等着瞧着,可谁也没料到,大婚之后,这两人却是过的比谁都快活。
苏阮是个不喜欢应酬交际之人,加之腿脚不便更不爱春门。
寻常有人宴请大多都直接推拒,若实在推脱不过的,也只是被人推着前去坐坐就离开。
而祁文府更是干脆,只要无人说到他面前来,他是半点也不理会外间的那些声音,只顾着跟自家小姑娘恩爱。
不仅时常领着苏阮乘车出门游山玩水不说,隔三差五便陪着苏阮回谢家小住,明明当了次辅,可平日里懒的连府衙都不怎么常去,小事一概交给了凤阁之中其他人,只大事过问几句。
生生将一个本该意气风光的年轻阁老,活成了就差提前告老不问政事的姿态。
这一日督巡府那边纵子伤人,强夺人良田、打死佃户的案子交到京城,皇帝下令让祁文府着刑部一起审理,可没想着刚过午后,施河就捧着案卷直接找到了瑞王。
闻听城西宝月阁新到了一批宝贝,祁文府又领着苏阮出门去瞧热闹,把案子扔给了他,瑞王简直被气笑了。
“他一个瞎子,成天没事领着她媳妇出门看这看那的?他能看吗?!”
南元山坐在一旁,闻言说道:“王爷慎言。”
“我慎什么言!”
瑞王横了南元山一眼,之前沈凤年被处置之后,南元山便顶了沈凤年的相位。
瑞王也知道南元山想说什么,没好气的说道,“他自个儿不也成天拿着自己是瞎子说事,寻他做什么都是他眼睛不便,实在难以分担朝政……”
瑞王刚开始还真以为祁文府是自卑,觉得他自己眼睛不便,陛下又还对他委以重任,他怕出了差错,所以朝中之事才屡次推脱,有什么大事几乎都交给他和安阳王,要不然就是南元山等人。
那会儿他还觉的心有不忍,觉得当初意气风发少年入朝便一步登天的祁子嵘落得这般处境,多可怜啊,所以便觉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可后来渐渐的,瑞王却是有些咂摸出不对劲来。
谁特么成了瞎子,还跟祁文府似的活的那般逍遥自在,领着次辅的俸禄,享着阁老的权利,却半点儿责任不担的?
当初南元山当次辅时忙的跟狗似的,起早贪黑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够用,可祁文府倒好,隔三差五就领着他那瘸了腿的小媳妇出门溜达。
遇着有人寻他,就一句“我是瞎子”推了,就恨不得在脑门上刻着“我瞧不见”几个大字。
他自卑个屁!
瑞王当初多自由啊,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做,享着亲王的尊贵,每天饮酒作乐诗书琴画,想揍人就揍人想胡闹就胡闹,身宽体圆逍遥自在。
可是如今呢?
才短短小半年,他累的下巴尖儿都出来了,哪还有半点以前的富态?
瑞王说起祁文府来就一肚子的气,“上回吏部尚书为着今年吏部考核的事情去找他,他借口身子不好,需要静养,让人把事儿交给我和安阳王叔,转过头就跟着苏阮一起去梨园春听戏。”
“你说我生气才刚去找了下陛下,连状都还没告呢,可他倒好,入宫之后就垂着眼睛叹气说他眼睛不好,怕有人浑水摸鱼,耽误吏部考核。”
“我就说了一句他身边不是专门配了人给他念各地考勤的政绩单子,他只需要点个卯就行,可他怎么说的,他居然就说我嫌弃他是个瞎子,也知道他自己不配次辅的位置,不该蒙受陛下厚爱……”
祁文府长得本来就好,惯常又会作戏。
往日里他还总冷肃着一张脸瞧着极为正经,可如今成婚之后也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那套,眼睛一垂,脸色一暗,跟朵大白莲似的什么话都不说,就一个劲儿的幽幽叹气。
结果陛下乃至于当时在场的所有的朝臣都觉得他过分,一个个开口说祁大人身子不好,说祁大人多有不便,让他多替祁文府分担分担,别太斤斤计较了,结果搞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有种他变成了压榨祁文府的恶毒监工似的。
瑞王不仅挨了一顿指责,接了吏部的差事,回去时祁文府就叫人送了一大桶黄精巴戟炖鹿鞭来。
他当时也没留意,恰逢肚子饿了,听说是祁文府叫人送过来的,他还以为是祁文府为着宫里的事情赔礼道歉来着。
可谁知道闷口喝了之后,当夜就流了一宿鼻血,那几日险些没忍住去给他家乖宝找个后娘。
瑞王一想起那几天他满嘴燎泡,火气上涌,动不动就流鼻血的惨状,还有祁文府满脸无辜的说他只是想替他补补的样子,气的咬牙切齿。
“你说说,你们说说,他这干的是人干的事儿吗?!”
南元山和旁边几人都是嘴角抽了抽,虽然觉得瑞王挺可怜的,可只要想想祁文府干的那事儿却都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人说道:“王爷,人家祁大人新婚燕尔,与夫人黏腻些也正常,这朝里的事儿你就多帮着分担分担呗。”
“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