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鱼
而二皇子更像是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的和事佬,他喜欢佛学、喜欢诗书文学,对皇位没什么想法,自然和太子与三皇子没冲突,两个人闹得太过之时二皇子就会劝劝太子又劝劝三皇子。
至少穆清若记忆中,到目前为止他的表现都是这样,太子和穆清若对他的感官都很好,和他也比其他皇子亲近。
古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二皇子就是那只会咬人的狗。
记忆中三皇子在此次灾祸事件华中势力被连根拔起,连带后家和朝中都元气大伤。
两年之后又因为在下一届科举中主考官卖题一事被皇帝大罚,后家势力被掀,此后便没了依仗沉寂下来。
而二皇子在秋围中设计了一场事故,太子虽保住了性命却失了一条腿。
那场事故,也有穆清若的责任,因为太子从不对她设防。
穆清若那时为了讨许植允的欢心,也从不对他隐瞒,反而因为知道他身在官场想要更多了解太子的情况,每次知道的事都和他说。
许植允,是二皇子的人。
穆清若和许植允是皇帝赐的婚,她是公主,也是太子的胞妹。何薇安即便和许植允有私,明面上连妾室都不能当。
记忆中她知道太子受伤一事便晕倒了,再次醒来,太子失去一条腿,底下的皇子三皇子已经彻底沉寂、几个小的有心也无力,二皇子,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天子。
大局已定。
何薇安坐在她床边,捧着药碗,亲热的喊她姐姐,告诉她只待二皇子登基,便会下旨封她为平妻。
她从前和清若关系就亲近,那时就想喊清若姐姐,现在总算能得偿所愿。
至于清若会想到周国,因为太子出事的那场事故里,是二皇子同周国连手所为。
周国便是穆松登基建立瑜国时从诸侯国自立为国的两个国家中实力较强劲那个。
二皇子那时许诺给周国的条件是瑜国西南三座城池。
只是这些城池还未归到周国版图便被顾淮郅夺回,因为太子之事,已经病倒许久的铭瑄帝气急攻心一命归西,那时二皇子将将登基,朝堂上也就开始了新帝与神策军之间的权势之争。
二皇子在太子出事铭瑄帝驾崩之后登基,名不正言不顺,不少太子党认定先帝是被二皇子直接气死,而不少王侯也想把局势搅得更乱。
所以那时登基的新帝一方面要依仗神策军保障皇权,一方面却又十分忌惮神策军。
穆清若的记忆,只到这。
太子受伤,她气急晕倒,醒来没几天紧接着自己父皇驾崩,母后病倒。
紧接着她开始下身出血腹痛难忍,也是这个时候,穆清若才知道自己怀孕了,而这个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她问许植允为何就连孩子都容不下。
许植允给她的回答是:你还年轻,好好休养,以后再怀。
至于为何要让这个孩子流掉。
是许何氏的意思。兄长一家丧命黄泉,只余下何薇安一个孤女,许何氏希望许植允的长子出自何薇安。
穆清若的记忆,也或许是梦境,只到此便没了,因为人死了。
二皇子能在几年后联手周国来对付太子,那肯定不是短时间内有的联系。按照时间推算,应该现在已经有联系了。
清若翻过周家县这些人的资料。
徐广正的资料不正常。
他这一生太过寻常。
至少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徐广正的经历不该太过寻常,那就是假的。
清若让暗卫去查徐广正的资料,发现果然资料上的那个人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徐广正也只是顶了这个人的身份名字。
暗卫去查真实身份,寻到周国断了根。
周国自这一任皇帝登基起国力便开始下滑,这任皇帝从登基就沉迷后宫,自己没本事,生了十几个儿子现在为了皇帝之位打得厉害,国内势力错综复杂,暗卫摸不到具体来自哪派势力。
只能确定和周国有关。
徐广正既然和周国有关,那后面牵扯的人只能是二皇子。原本假死的夫人孩子现在应该在周国。
清若这话音落,徐广正惊悚的瞪着眼睛看向她。
为了隐秘,他和二皇子和周国都甚少联络,上一次联络还是他夫人孩子假死之前。
清若勾了勾唇,“本宫最后说一次,劳烦徐大人好好指路。”
徐广正没有毡帽也没有蓑衣,身上的伤口早已被雨水泡得肿起来,脸也是肿的,眼睛一只半眯着,哆哆嗦嗦开口,“我夫人和孩子什么都不知,我带你到粮仓,你给我个痛快,以后不要再找我夫人和孩子。”
清若点点头,“可以。”
她回答得太干脆,徐广正心里有些发虚,清若接着开口,“本宫一言九鼎,徐大人带路吧。”
徐广正这才压下心里的百般滋味,老老实实带路。
雁归山虽叫山,但其实它是一整片连绵起伏的山脉,也是整个谷雨郡最大的山脉群。
一行人在山谷中转了好一会,才在徐广正的指路下来到一个背风口的山脊处。
这地方隐秘,虽是山脊,但却有一块不小的平台,看着挺像是粮仓所在。
徐广正神色灰败,侍卫停住脚步他整个人都被半拖着,自己撑不起力来,“到了。”
清若翻身下马朝他走去,“就是这了?”
路过常存时抽了他腰间的佩剑握着,徐广正点点头,而后神色放空等死。
清若走到他面前,手掐着他的下颚卸了他的下颚反正他咬舌自尽,吩咐侍卫,“捆起来。”
这次若不是她吩咐常存在事发事前就来华中,恐怕灾情刚报到朝廷徐广正就假死跑了,这人留着还有用。
徐广正目光惊悚看向她,意思很明显,她答应的给他个痛快。
清若戴着毡帽在倾盆大雨里神色淡然,都未看他一眼就转身,吩咐常存和木衍去找粮仓门。
两人找到粮仓门口处常存拿出两半钥匙合在一起打开了门,这才喊她,“公主。”
清若吩咐金晨和两个侍卫在外面,自己踱步过去,常存和木衍蓑衣下都用油纸包了火把,点燃火把之后木衍在前,清若中间,后面是常存。
外面倾盆大雨,但外台是内高外底的地势,加之洞口处又做了垫高处理,三人进来只有前面一两米有湿气,里面很干燥。
朝廷每一处要设立粮仓都有工部专门的官员到地方勘测之后才定下位置,粮仓的地理位置天生要求避水背风,已保证存粮。
三人往里行径没多久就看到了粮仓全貌。
里面自然不会是粮食,整整齐齐码放着木箱。
木箱不大,也就半米宽度,一丈高。木箱数量也不多,三个人眼看过去初步估算也四五十个左右,所以整个巨大的粮仓只占了很少一部分,十分之一的空间。
木箱看着结实且厚,没有任何花纹。
常存和木衍屏住呼吸,停住脚步,清若走上前,打开木箱上面的扣子,掀开盖子。
里面是放得整整齐齐的金条。
她又去开下一个箱子,依旧是金条。
这几十箱金条,少说也是几十万两。
怪不得,记忆中华中事件之后顾淮郅神策军的势力会发展得那么快,有钱能使鬼推磨。
顾淮郅能对铭瑄帝隐下粮仓,只待华中这边风波平息后再慢慢搬回,但是她现在不行,神策军还在追查粮仓之事,再有她手里能动用的势力不足以瞒下。
清若当机立断,“常存,清点金条数量,本宫要写奏折回朝,本宫在奏折上只上报三分之一,待父皇派人来处理你负责汇报配合。”
“木衍,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在神策军找到这之前,运走三分之一,先运到江南,我会通知周锌去江南做准备接应。”
“另外通知太子殿下,让哥哥派人来接应,三分之一当做我的私产运回洛安。”
木衍迟疑,“公主,若是殿下派人来,运回到洛安陛下会收到消息。”
清若点头,“不用刻意隐瞒,告诉哥哥是我的意思,运回到洛安之后,我、哥哥、父皇母后,这三分之一里一人分四分之一,就说是我的孝敬钱。”
写奏折给铭瑄帝的,那就是过了明面最后要进国库的,哪怕她现在所有的全部报上去,铭瑄帝也会觉得她私下有留。
就让铭瑄帝以为她报了一半,想要自己接下另一半。
等金条到了洛安,她自己、太子、父皇母后再每人分四分之一,她说是孝敬钱,那进的就是个人的私库。
铭瑄帝不会有意见,只会觉得她考虑妥当还有孝心。
即便朝中其他大臣有消息,铭瑄帝也会全然为她挡下,毕竟国库得了利,自己也得了利,还是自己女儿的孝心。
帝王心术这东西,原来可是她教给小皇帝的第一课。
木衍和常存不再有任何意见,单膝跪地领命。
清若摆摆手,“起吧。运去江南的三分之一,再分两份,其中一份等此事了结之后,分三份,你们两还有周锌,一人领一份下去自己安排。”
要想马儿跑,就要舍得给吃草。
这些人都是从小培养的,维护主子的利益已经成了他们血液里烙印的观点。只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对待手下需要银钱,在外替主子办事同样需要银钱。
她现在手下可用之人太少,每一个都要抓紧培养。
木衍和常存不同,常存已经从揽月殿领月俸,而木衍只是清若从少保那暂时接过来用一段时日,本质上还是听令于太子。
若是办事有功,清若自然可以赏,可这太多,木衍不敢接。
木衍刚站起来,又拱手单膝跪地,他还没开口,就被常存托住了手臂,“公主既然吩咐,你只管听令就行。”
木衍和常存也算相熟,常存手上用了力,木衍随着力道站起来,看了常存的眼色,只能领命应赏,“属下定不辱命。”
常存询问是否要留下人看守,清若摇摇头,“留人看守目标太大,这地方隐秘,并不好找,徐广正在本宫这,其他人要找也需要时间,只要奏折送到父皇那就可以光明正大过来了。”
清若转头看向木衍,“趁着今夜雨大,木衍你今夜就安排吧,本宫现在回去就传令周锌。”
“属下遵命,那公主回去路途注意安全。”
清若笑起来,这就是银钱的魅力所在,连木衍这个木头脸都会让她注意安全了。
三人清点完数量之后木衍留下,清若带着其他人回到府中,众人先去换了湿淋淋的衣服便到书房中待命,金晨熬了热姜汤一人一碗。
清若散着头发,先写要报给朝廷的奏折,自然不能写是她从徐广正处查的,她先前擅自离宫留给皇帝的信说的是瑜国国民遭受大灾,她作为公主怎能不管不问,她要亲自来帮助官员赈灾。
这会也就只能写她在安置灾民的过程中有灾民向她反应周家县有两个粮仓,觉得是当地官员昧下了粮食。她派常存来查此事,没想到查到粮仓所在之后发现里面不是粮食,都是金条。她现在内心很慌张,这么多金条,华中又在灾害混乱中,希望父皇尽快安排人手来接应运回洛安。
清若写完奏折之后写给周锌的信件,给周锌的就直截了当的吩咐任务。
清若写着信件,常存就在一边安静等候,清若抬头看了他一眼,“钦差那边如何,堤坝决堤查得怎么样?”
常存虽然人在她身边待命,但同样有在钦差队伍里的眼线侍卫随时汇报情况。
“华中的官员上下都有涉及,今早还有原来华中被辞官的县令来找顾统领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