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兔崽
沉思许久,裴侯爷手指敲击在桌上,一下,两下……
侯夫人也拧紧了眉头。虽说现下女子和离之后能够再嫁,可和离这种事,于女子的名声大有弊处。
之前裴宜笑闹着要嫁给温故知,便成了皇城笑柄,如今不过三个月,又要和离,也不知道外面人会编排她些什么事……
侯夫人还未回过神,便听裴侯爷沉声问:“想清楚了?”
侯夫人猛然抬眼,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侯爷!”
裴宜笑点点头,瘦削的下巴此时格外有力:“女儿从未有像现在这一刻要清楚。”
那双春水横波的眼中,少有此时的神色。裴侯爷了解自己的女儿,她生性温顺良善,也懦弱胆小,此时她的眼神却明明白白告诉他,她从未有像现在这般坚定过。
既如此——
裴侯爷颀长身形站立起来,深邃的黑眸之中冷静又克制,他应了声:“好。”
·
温故知上庆安侯府,已经是七日之后的事情了。
深秋天凉,枯叶瑟瑟。
裴宜笑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她喝完繁星送来地最后一碗药,憋了一口气:“好苦。”
“喝完这一碗便不用再服药了,大夫说了,您安静修养便是,定然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裴宜笑轻轻点头,繁星收拾起药碗,一边说道:“对了少夫人,大人来接您回家了,您怎么打算的啊?”
她料想温故知也该是时候来了。
她轻轻地掀开被子,柔声说道:“以后不要叫我少夫人了,我已经决定要和温故知和离了。”
“和离?!”繁星手上一抖,镶着雪白珍珠的簪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无视掉繁星的震惊,裴宜笑心平气和,淡淡笑了下,“是,我意已决。”
繁星依旧久久不能回神。
温故知会亲自来接她,怕也是情势所迫,当日她回府之后,思琦听闻她晕了不省人事,大半夜的手持鞭子夜闯温家,闹了个翻天覆地。
第二日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皇城。
加之裴宜笑已经在侯府住了七日有余,哪里有嫁了的妇人在娘家住这么久的,一时间,坊里众说纷纭,温故知和裴宜笑俨然已经成了话题中心的人物。
温故知每遇到熟识的同僚,便会被问上一道,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才亲自上侯府来接裴宜笑。
即便他见了裴宜笑都厌烦,依旧要接她回温家。
理妆罢,素色清淡的衣裳穿在她窈窕的身段上,像是从朦胧仙雾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肤如白雪,眉眼如画,一颦一笑都带着大家闺秀的柔顺乖巧。
繁星惊讶了下,没想到离开了温家那狼窝,大小姐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裴宜笑身体已经大好,她起身理了理裙摆,问:“温故知在堂屋?”
“是,温大人一大早便来了,只是侯爷不在府中,夫人在那边同大人说话。”繁星鼓了鼓气,“不过应当谈的不甚太好。”
屋子里氤氲着浓浓的草药味道,也笼罩着一层灰扑扑的气息,她伸手便将窗打开,散散味道。
也正好今日日头好,秋天的太阳晒着也暖融融的。
她侧过半边脸来,眼尾低低垂着,好像一直都含着笑,“哦?”
她手上的伤已经好了,只是有些浅浅的疤痕,大夫说,过些日子便不见了。
繁星哼哧呼了口气,“我听压云姐姐说,夫人还摔了几个杯子花瓶,怕是气的不轻。”
裴宜笑了然于心,她将另一扇窗户推开,提着裙摆推开了门。
繁星唤了一声:“大小姐您去哪儿?”
裴宜笑脚步顿了顿,使唤繁星:“你留在这儿洒扫下院子,我得去堂屋看看,我娘性子软,怕是会被温故知欺负了。”
繁星低声嘟囔:“您那性子不也是随了夫人么。”
一抬头的时间,裴宜笑已经走远了,繁星想,大小姐的身子怕也是好利索了。
侯府还是如同记忆里一模一样,连迂回的长廊里,尽头第三盏灯笼上破的一个洞,都不曾变过。
裙摆泛着波澜,她无心继续观赏熟悉的侯府,快步到了堂屋。
堂屋外的院子里,碰到了正重新端茶杯进去的压云,压云稍弯身子行礼:“大小姐。”
裴宜笑温柔一笑,指了指屋里:“温大人来了多久了?”
“约莫有半个时辰了。”
她点了点头,摊开手,“茶水给我便是,我亲自送进去,你去素尘楼帮着繁星洒扫屋子。”
压云比繁星懂规矩得多,主子让她这么做,她不敢违抗,她将茶盏奉上,听裴宜笑的去了素尘楼。
这厢裴宜笑端着茶盏往里走,来往的婢子小厮都恭恭敬敬唤了声“大小姐”。
她温和回应点头,她身影消失在眼前后,几个婢子又聚到一起议论起来:“温大人是来接大小姐走的?”
“应该是吧,大小姐在府里待咱们最好了,我舍不得。”
“你们都没听说吗,说是温大人和咱大小姐之间出了罅隙,大小姐回来那天晚上,二小姐还出门大闹了温家呢。”
“二小姐和大小姐一直都不对头,她又是个飞扬跋扈的脾气,许是自己去温家胡闹罢了……”
这些议论低语,裴宜笑自然是听不到了,她刚踏入堂屋,名贵的白瓷茶盏碎了一地,碎片遍地都是。
不过更多的,都是落在温故知的脚下。她眼眸垂下,依旧是那副淡淡笑着的温顺模样。
她一进来,正端坐在客位上的温故知忽的愣住,见她瞧过来,又慢慢偏开头。
她心里触动很大,他如今正好是少年意气最盛的时候,和后来的魔鬼温故知并无多少变化。
依旧是如同朗月清风,清俊无双的翩翩公子。
侯夫人惊讶起来:“笑笑,你来做什么?还不回你房中静养去!”
裴宜笑低垂眼眸笑了下,缓缓行礼,“女儿知道娘亲心疼,可现在夫君来家中寻我,我不出面,似乎也不大说得过去。”
她素衣蹁跹,眉眼含笑朝着温故知而去,手中杯盏四平八稳放了下来,温故知淡淡地扯了下唇角,可眼中却满含冷意。
裴宜笑缓缓给他倒了一杯茶,递上前去,“夫君来这么久,怕是等得急了吧?”
温故知压下心中不虞,若不是皇城之中议论纷纷,他才不会理会裴宜笑的死活。他只恨,碧游山上坠落山崖,她怎么还能活过来?死了该多好!
心中这样想着,可温故知还是风轻云淡地伸手去接那杯茶。
手刚碰到杯沿,可没料想,裴宜笑手一抖,一盏茶全都泼了出来,衣衫尽湿,茶水滚烫。
温故知拂手,将她挥开,忙站起身来,他裆部湿了一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怎么了呢。
裴宜笑微微笑了下,弱弱地认错:“温大人,都怪我不好,是我手上有伤,手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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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深秋(5)
温故知倒是想发脾气,可这里是侯府,他就算再厌弃裴宜笑,也要忍着。
再看裴宜笑,瘦弱的身体站在一边,一副低眉顺眼,很好欺负的样子。大不了,等他翻身了,再将这些事一一报复回来就是。
温故知作出大方的神态来,“既然夫人出来了,咱们回家吧,母亲在家里备了酒席。”
裴宜笑扬起脸来,白皙的脸上好像芙蓉花一样干净漂亮,一双翦水秋瞳里映着他的倒影,漂亮又清澈。
她樱唇勾着一个温柔的弧度,既不让人觉得张扬,又让人舒服,她踱步到了脸色难看的侯夫人身边,轻声道:“我怕是很难再和夫君回去了。”
温故知手忽的握成拳,没问出“为什么”,只是静静注视着裴宜笑那张漂亮的脸蛋。
裴宜笑道:“或许,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夫君了。”她轻飘飘,晃如不在意一般说了出来。
却是重重砸在温故知的心口上。
她这是什么意思?
温故知一双勾人桃花眼眯了眯,注视着裴宜笑。
裴宜笑对他仍有阴影,心中更多的却是怨恨,她紧张地背过手去,手指僵硬。侯夫人见状,抿了抿唇,站起身来拉住裴宜笑冰冷僵硬的手,大袖一挥,“笑笑说的话可是听不懂?”
“娘亲。”裴宜笑喊出声,抓着侯夫人的手没放,她刚刚有些害怕,可此时侯夫人站在她身后,她便不怕了。
她现在有家人在身旁,并不再是一具行尸走肉,如今的温故知不过是皇城里不入流的人物罢了。
她轻声说道:“这件事,我要亲口与温大人说。”
她复又看向温故知,虽然裆部湿了一大片,可他还是那副清高孤傲,清俊儒雅的模样。她迎上温故知的视线,温温柔柔地说:“温大人,我要与你和离。”
“什么?!”
裴宜笑再次回答他:“我要与温大人和离。”
·
温故知从侯府里出去时,带了一个红木箱子,是侯府二小姐裴思琦亲自帮温故知押回去的。
裴思琦骑上大马,笑嘻嘻看着坐在马车里的他,嗤得笑了一声,她忽的驾马而去,空中隐隐约约飘来一声:“我在温家等你!”
温故知眼神晦暗地看了眼庆安侯府的牌匾,又看着身后被人抬着的红木箱子,里面装着他娶裴宜笑时的聘礼。
他家境并不好,聘礼也并不是很多。
现在,裴宜笑让他把这些聘礼都带回去。
他攥紧了手,裴宜笑这是在羞辱他吗?他温故知娶侯府嫡女时,竟然只有一箱子的聘礼……让人知晓了确实丢人。
不,裴宜笑那性子,应该不是故意羞辱他,是他想多了吧。
他也想不到,裴宜笑竟然会同他和离。当初是她死皮赖脸,侯府逼着他娶了她,如今刚满三个月,竟然要和离了。
温故知完全料想不到,明明不久前还一副讨好他的倒霉样子。
马车动了,他思绪也渐渐回笼,觉得和离也好,虽然只是在户部做了三个月,可他和不少官员都打好了关系。二者,他刚帮二皇子解决了一桩麻烦事,在二皇子面前正得势,有了二皇子做靠山,即便没了侯府的帮衬,他也有能力往上爬。
裴宜笑如何,已经无关紧要了。
有二皇子在,侯府想要动他,也得掂量掂量。
从兰秀坊往东行,路过天香楼,楼上驻足着几个衣着漂亮的男人,一身衣料华贵,可出口确实一股子糙味,好像是偷了有钱人家衣裳穿的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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