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栀酒
……
回到公主府,便见春桃一个人坐在公主府门口,一见到顾沅便泪眼汪汪的抱住了顾沅,情绪十分激动,“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顾沅见春桃面色亦有些憔悴,心下有些柔软,替春桃将眼泪拭去,“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回来了,就再也不会走了。”
春桃哭哭啼啼,抱着顾沅不肯松开,“小姐不要再丢下春桃了,以后小姐去哪,春桃就去哪!”
顾沅忙安慰道:“好好好,不再丢下你了,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哭鼻子!”
春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春桃太久没有见到小姐了嘛!”
顾沅挽着春桃的手,一路走一路说,“娘醒了没有?”
“春桃听闻小姐回来便出来等小姐了,没有留意公主情况如何。”
顾沅又试探着问:“那我不在的时候,太子大婚如何了?”
春桃老老实实道:“太后听了小姐不见的消息后,十分震怒,当即便封锁了消息,说小姐是出去为国祈福了,加之陛下身子又一日不如一日,便先为太子殿下行了冠礼,将大婚延后了。”
顾沅一听这话不由一声轻叹,怪只怪因缘际遇太过巧合。
见小姐似乎有些不乐意这门亲事,春桃不由好奇问道:“小姐为何不愿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形貌昳丽,整个长安城中不知有多少女子都想嫁给殿下,小姐却为何总是躲着殿下?”
本以为她们小姐又会反驳她一番,却不成想,只听顾沅道:“你说的对,是我错了。”
见顾沅黯然又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的春桃十分意外,她有些不知所措,“小姐……”
……
顾沅一进到娘亲房中,见明芳和她的两个哥哥都在,顾沅不由有些意外,还能白日里在公主府见到她的两个哥哥,真是难得。
顾玄一见顾沅进来,便朝顾沅笑道:“沅沅,你终于回来了!”
顾乔见哥哥说话,也随之附和道:“就是,妹妹你这是去哪了,可把哥哥我急坏了!”
顾沅淡淡瞥了两人一眼,“你们怎么在这这里?”
顾玄忙道:“这不是见娘病重了吗,我就赶紧回来看看,别真出什么事。”
顾乔也忙说道:“我这还在公车署,这一听到娘病了,就赶快回来了,好好的娘怎么就病了,真是急死我了。”
顾玄轻蔑瞥了一眼顾乔,“我看你这哪里是在担心娘,你是在担心娘死了,你不在身边,分不到家产吧!”
顾乔一听,立刻还击,“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有这种心思才是,我告诉你,就算娘不在了,这家产你也别想一家独吞。”
“我是家中长子,何况每月月奉都交由家中,我当然能分得大半。”
“你的月奉虽是交给了娘,但还不够你管娘要的呢,何况我还没娶亲,我当得大份。”
“你日日出去赌钱,输出去了多少钱,你还有脸来分家产?!”
“就你,长安城的哪家花楼你没去过?!前不久是谁打死了冯大人最疼爱的儿子,把娘都气成什么样子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不看看你……”
见两人吵的没完没了,顾沅气的忍无可忍,“滚。”
两兄弟见顾沅面色不善,互相仇恨的看了对方一眼,便讪讪离开,顾玄走到门前,忽然望着顾沅就来了一句,“妹妹,如今宋衍那小子不在了,你也要考虑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我看梁王那个小儿子就不错,你嫁过去,将来也还是会做皇后,娘的家产你肯定也用不到,就没有你的份了啊!”
顾乔见顾玄停下,也不由补了一嘴,“就是,妹妹这将来进了宫,想要什么没有,怎么还会在乎娘这点东……”
顾沅气的抄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就朝两人的方向丢了去,两人一个闪身,茶杯便撞在了门框上,“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数半。
明芳看着顾沅有些担忧道:“小姐……”
顾沅轻抚了抚额角,面上带出一丝疲倦,“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
顾沅看着丹阳公主,心里真是五味陈杂,从小到大,娘还是第一次躺在病榻上,结果她的两个儿子非但没有分毫关心她的安危,反而在自己的床边争夺家产!
如果自己没有与宋衍的婚约,他们哪里还会对她客客气气,只怕早已想方设法将她嫁出去换钱了吧!这一切一切,都似乎像一个早已设计好的圈套,在等着她往近跳,如今,她要做的不再是一味的躲避,而是要迎难而上……
丹阳公主醒来时,顾沅已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看着她忧心了两个月的女儿终于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眼眶有泪水不由自主的翻涌,她抬手轻轻替顾沅拨开了眼前的碎发……
顾沅睡得极浅,见娘亲醒来十分惊喜,“娘,你终于醒了。”
丹阳公主看着顾沅,眼底含着无尽的宠溺,含笑道:“回来就好,我的沅沅瘦了……”
顾沅心底也有些酸涩,她紧紧握着丹阳公主的手,“娘,沅沅以后都陪在娘的身边,以后哪都不去了。”
丹阳公主抬手拭去了顾沅脸上的泪水,“你不喜欢太子,那便不嫁,明日我便去和你外祖母讲。”
顾沅浅浅一笑,“娘,外祖母认定的事哪那么容易就能改变呢,何况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沅沅愿意嫁。”
……
庚子年,正月甲子,敬元帝逝。
敬元帝在位期间,政治清明稳定,削藩减租,轻刑安边,使得大魏经济繁荣,国富民安,故谥号孝元皇帝。
随之,太子宋衍继位,时年十七岁。
二月初六,孝元皇帝葬皇陵,尊祖母前皇太后萧氏为太皇太后,皇后母冯氏为皇太后。
遵敬元帝遗诏,宋衍并未对梁王多做处罚,在敬元帝丧期过后,便放梁王回了梁州,两月后,梁王因病去逝,宋衍明赏暗降,将梁州一分为三,自此,梁州势力已是大不如前。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丹阳公主的伤已然大好,只是伤及了肺腑,故而留下了难除的病根,一到阴雨寒冷天时,便会有些轻咳。
一连失去了两个儿子,太皇太后萧氏一直郁郁,神态大不如前,丹阳公主便常带着顾沅入宫陪侍,太皇太后萧氏渐渐恢复了寻常模样。
新皇初登基,后宫不能没有主事之人,三个月丧期过后,朝中便开始张罗着新皇的大婚之事。
五月,丹阳公主寿辰,与往年相比,今年格外热闹,来贺寿的人简直都快把公主府的大门踏破了,寿礼简直快堆满了整个公主府,丹阳公主笑的合不拢嘴,宴席结束后,便对着顾沅欢欢喜喜道:“沅沅啊,你看今年,谁不来巴结咱们公主府,等你真的当上了皇后,咱们公主府可就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顾沅没有理会丹阳公主,只手里把玩着一对玉镯,随口道:“之前不是也没人敢欺负咱们吗?”
丹阳公主眉眼间带着几分春风得意,“这怎么一样!我的女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人敢欺负我的沅沅,娘简直高兴坏了,过去虽也是人人都敬着娘,可这背后还指不定在怎么说娘呢,如今好了,我的女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谁敢轻视咱们,咱们就株他九族!”
顾沅抱着娘亲,神色恹恹道:“娘,沅沅入宫后便不能每日再见到娘了。”
丹阳公主笑着安慰道:“傻孩子,女儿大了早晚都是要离开娘的,咱们住的这么近,娘会常常进宫看我的沅沅的。”
顾沅继续撒着娇,她将脸贴在娘亲腰间,有些舍不得的说道:“娘你一定要多进宫看我。”
“好。”
想到那日她的两个哥哥,她不由又叮嘱道:“平时要多看管两位哥哥,不要让他们再惹是生非了,沅沅不在娘的身边,娘万事都要小心。”
“好。”
顾沅声音低低的,“城里的赌坊还有其他铺子,娘就不要再开了吧……”
丹阳公主听之身子不由一怔,“沅沅……”
她一直以为她的女儿是不知晓的,却不曾竟然早就被她知道了吗?
丹阳公主还在惊讶,却见顾沅已站起了身,朝她灿然一笑,“娘,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
*
寻常人家结亲要经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皇帝大婚,也是如此,不过仪式更为隆重而已。
由于顾沅和宋衍早已定了亲,这前三步便省略了,直接跳到了第四步,纳征。即送聘礼,男方选择吉日,带着媒人前往女方家中下聘,女方要通过媒人送给男方自己亲手做的女工,作为定亲信物。
顾沅哪里懂得女工,憋在房中整整花了十多日功夫,才勉强绣了个拿得出手的荷包,荷包所选锦布均是上成,墨蓝色的蜀锦上绣着朵朵祥云,虽有些歪歪扭扭,可也能看出是花了些功夫的。
婚期定在二月初八,眨眼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宫中便派出了一众宫女来到公主府教习顾沅宫中规矩,女官讲的甚为繁琐,顾沅听着无趣,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无聊的打着呵欠,心底期盼着能早日结束。
还有五天时间,侍女们开始反复为顾沅调试妆容,沐浴、描眉、梳发……确保大婚当日新娘子一定完美无瑕。
二月初八,一大早侍女们便开始为顾沅上妆了,由于女子嫁衣太过繁琐,一大早便不准顾沅再吃任何东西了,顾沅身着大红嫁衣,花纹繁复精致,凤凰绣在衣摆见,摇摇欲飞,革带霞帔,衣长曳地,头戴龙珠凤冠,鬓佩黄金步摇、簪耳步摇等饰物,面盘如白玉,娥眉如远山,眼眸似明珠,明亮清澈璀璨之极,俏生生的新嫁娘,叫人见之便移不开视线。
看的丹阳公主眼底又隐隐泛出泪光,可目光却带着满满笑意。
吉时已到,顾沅由宫人搀着出了大门,上了凤撵,从公主府到宫城的路上,一路铺着红绸,直至宫城前殿,宋衍内穿一件黑色团花中衣,外着一件红色长衫,上边用黑线绣着扶摇直上的长龙,黑发束起在殿前等候,百官陪立在两侧,顾沅下了凤撵,一步一步朝这九重宫阙走去,面容是少见的平静,停在宋衍身前,静听礼官宣读册文。
“天地畅和,阴阳调顺,万物之统也。兹有顾氏阿沅,温柔和顺,仪态端庄,聪明贤淑,堪为六宫典范,依我大魏之礼,册立顾氏为皇后,母仪天下,与民更始……”
顾沅望着宋衍,宋衍亦在望她。还是那个面孔,肌肤白皙,鬓若刀裁,俊逸非凡,他的眼眸依旧幽深不见底,顾沅心底却不自觉对他产生了一丝疏离。
册文宣读完毕,顾沅正准备行跪拜礼,却被宋衍出手拦住,他双目凝视着顾沅,深情款款,“阿沅无须拜我。”
礼官一愣,只得进行下一项,皇后册封完毕,顾沅便由侍女引导着入主中宫。
皇后所住之处名为凤寰宫,凤寰宫当真是十分奢侈,燃着檀玉熏香,到处芬香扑鼻,缀明珠以为帘,琢青玉以为几,香檀为床;红罗为帐,饰以翡翠;锦衾绣枕,皆有织金龙凤;其他陈设,宝物古玩,五光璀璨,华丽之极。
侍女们扶着顾沅坐到榻上,便站在一旁恭候,顾沅注意力却全在案几上,有酒有点心有吃食,她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看了看两边面无表情的侍女,坐了良久,直到天色渐晚,不见宋衍前来,便淡着声音道:“你们先退下了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侍女们轻声应下,便行礼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顾沅和春桃两人。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一整天都没吃没喝的顾沅,再也坐不住了,瞬间扯下了自己头上好似有千斤重的凤冠及发簪珠玉,几乎是跑着冲到了案几前,坐下身后,便开始不顾形象的大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支支吾吾道:“真是饿死我了,春桃……你也没吃什么东……西,你要……不要也来吃一点儿……”
春桃哪成想顾沅会来这么一出,一时急的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小姐,宫里姑姑嘱咐过,要在殿里等着殿下来的,一会还要行合卺礼,小姐这个样子,若是被别人看到了可怎生是好?!”
顾沅将一块点心吞下,安慰着春桃,“你放心,不会有人看到的,我就再吃两口。”
然而“两口”过后,桌上的吃食已然没了大半。
……
吃的半饱,顾沅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觉得身上终于有了一丝力气,然而转头看着这一室的大红时,她不由又有些犯难了,床榻的红色龙凤锦帐和百子千孙被,当真是让人看着分外刺眼。
若说上一世,她还会满心期待,可到了如今,她只盼着这日能赶紧过去。
重活一世,她也不指望能获得什么荣宠,只盼着自己和身边人能想远离是非,平平安安的就好。
可就这么一个小要求,为什么都不能满足她呢?
看着顾沅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春桃在一旁善解人意道:“小姐,这里有酒,小姐不如先喝一点酒吧!”说罢,已为顾沅斟了一杯,递到了她身前。
顾沅未作他想,一口便直接喝下了肚,本以为会是辛辣的味道,却不成想到口还有几分甘甜,不由说道:“这是什么酒,好香!”
春桃又替顾沅斟了一杯,十分乖巧道:“这是宫中的梨花酒,乃是用梨花所酿,索性也不醉人,小姐若喜欢,就再多饮两杯吧!”
又两杯酒下肚,顾沅这才发觉有些不对,“春桃,我刚吃了点心,你一直拦着我,如今我又喝了酒,你怎么不拦了?”非但不拦着,还给她倒了一杯又一杯,委实奇怪。
春桃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忙说道:“庭芳姑姑特意叮嘱了春桃,要春桃帮小姐记着规矩,可如小姐吃都吃了,索性也乱了规矩,那还不如也喝的痛快!”
春桃说的委屈巴巴,小脸泫然欲泣,吓得顾沅忙过去安慰道:“好春桃,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也为你斟一杯,就当赔礼了好不好?”
春桃一听这话,吓得当即便后退了一步,忙说道:“春桃还要照看小姐,若是被庭芳姑姑知晓,春桃又要受责罚了。”
见春桃连连退拒,顾沅也不好再劝诫,便自顾做到了桌几旁,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不由又接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她要是不喝醉,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宋衍,与其清醒着什么都知晓,倒不如醉倒一概不知的好!
顾沅从未饮过酒,她的酒量极浅,不过六七杯酒下肚,意识就已经开始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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