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桔宝
陈维小时候是楚寰的伴读,现在已经完全算得上他的谋士。
赵恭良深知这点,料到王爷有要事与陈维商议,便派顺子去请陈维。
等陈维进了书房,赵恭良亲自在书房外面守着,他自己也与书房门口保持了距离。
书房内,陈维进来后,看见王爷负手站在书桌后的座屏前,座屏上画的是晴空放鹤图,长空万里白鹤腾空,悠然恬淡。王爷微微仰着头,似乎在欣赏那群白鹤,他放在背后的手互相交叠,修长的指间把玩着一枚玉佩。
倒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陈维没有出声打扰,默默地站着,直到楚寰赏完画自己转过来,陈维才拱手行礼道:“陈维拜见王爷。”
楚寰笑道:“都回府了,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过来坐。”
书桌两侧分别摆了一把椅子,陈维等王爷坐在了主位,他才坐在了右侧的太师椅上。
“王爷已经见过虞三姑娘了?”陈维主动询问道。
一提虞三姑娘,楚寰不禁又想起她柔软甜美的嘴唇,奸相爱如明珠的孙女却那么乖巧娇弱,这种反差让那个吻又多了一种令楚寰愉悦的滋味。
“见过了,与我想象的虞三姑娘毫不相同。”楚寰像点评一个普通人那般道。
但陈维没有错过王爷那短暂的失神,他继续问:“王爷提出退婚,她如何反应?”
楚寰叫他过来就是为了商议这件事,微笑道:“你我都料定虞护早晚会悔婚,谁也没有考虑过虞三姑娘的想法,刚刚我与她见面,我还没有提出退婚,她先向我表了忠心,说她感激我的冲喜救命之恩,愿意与我做真夫妻。”
陈维隐隐猜到了结果,皱眉问:“她这么说,王爷便信了?”
楚寰:“我岂会如此轻信?为了试探她的诚意,我向她要了一件私密信物,她毫不犹豫地交付给了我,因此我确定她并无悔婚之意。子墨,你有没有想过,虞护那么看重他这个小孙女,如果我能让虞三姑娘对我死心塌地,便能拿捏住虞护,将来不让虞护坏了咱们的大事?”
陈维没想过,因为他也没有想过虞三姑娘明明想嫁太子都可以,为何要心甘情愿做一个不受宠王爷的王妃。
王爷的畅想很美好,但陈维还是怀疑虞三姑娘的说法。
“敢问她送了什么信物给王爷?”陈维客气问。
楚寰淡淡道:“这个不必你知晓,只知道我有这枚信物在手,便能保证她绝不敢悔婚。”
他听出了陈维的猜疑,陈维也听出了主子的不快。
陈维只是个谋士,王爷才是做主之人,陈维想,无论他再说什么,这门婚事都退不成了。
“既然王爷胸有成竹,那咱们不必再担心王妃心存悔婚之念,却不知虞相会不会听从王妃的意思。若是不听,王爷按照原计划退婚便可,否则王爷真与虞相结了亲,还要准备如何面对太子等人的猜疑与打压。”
“嗯,你有什么想法?”
***
陈维在书房与王爷密谋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赵恭良与闻讯赶来的项渊都有所期待地看着他。
陈维先问赵恭良:“王妃搬进来有几日了,总管可见过王妃?”
赵恭良哼道:“见?我连那边的院门都进不去,丞相府的下人天天防贼似的防着咱们,我哪有本事去见?怕不是脸上出了问题,丑得不敢见人。”
陈维苦笑道:“王爷已经见过王妃了,如果王妃面容丑陋,王爷定不会坚持成婚。罢了,既然王爷已有决断,虞三姑娘便是穆王府正正经经的王妃,还劳总管吩咐下去,叫府里奴仆牢记尊卑,不得对王妃以及王妃带过来的陪嫁下人无礼。”
赵恭良、项渊都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项渊难以置信地看向书房:“奸相如此羞辱王爷,王爷都能忍?”
陈维只纠正他道:“婚事一定,以后当称虞相了。”
项渊心塞。
***
虞鸾珠在药效的作用下,睡了一下午。
快黄昏的时候她才醒来。
天气炎热,屋里摆了冰鼎,丝丝缕缕的凉气萦绕室内,不许暑气弥漫进来。
尽管如此,虞鸾珠贴了一下午床褥的背后还是出了一身汗。
虞鸾珠从小被丞相祖父捧在手心,身边的一应用具全是最好的,虞鸾珠长在金银堆里,在她不懂挑剔的幼孩时期有乳母丫鬟们帮着挑剔,时间一长这香玉般的身子也变得娇气起来,要穿最舒服昂贵的料子,吃最精致的珍馐美味,否则便会不舒服、没胃口。
虞鸾珠身上若积了汗,也必须尽快擦洗清爽才行。
画眉四个都熟悉了她的生活方式,虞鸾珠才昏沉沉地说了声背后有汗,四个丫鬟便分头忙碌起来。百灵去院门前让守门婆子先落锁,四喜去吩咐厨房丫鬟端热水,金雀抱了一床新的床被出来待用,画眉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瓶瓶市面上难得的肤油蜜露。
一切都准备好了,百灵、四喜守在外间,画眉与金雀分别挑起床帏,一个扶起虚弱无力的王妃,一个熟练地替王妃宽衣。
如一幅缓缓展开的仙子沐浴图,虞鸾珠雪白的身子也渐渐暴露在画眉、金雀面前。
虞鸾珠早已习惯了她们的侍奉,闭着眼睛享受便是,画眉、金雀也没有露出什么异色,在她们眼中,姑娘就是个仙女,她们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仙女,让她无时无刻都像个仙女一样舒适悠闲,昳丽优雅。
画眉、金雀先按照太医的嘱咐帮虞鸾珠活络全身的肢体筋骨,再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冒出来的汗珠,接着分别为虞鸾珠的全身都涂抹上按照宫廷秘方研制出来的润肤花露,最后为虞鸾珠换上华美的常服,铺上崭新的被褥。
院子外面,楚寰按照约定来探望他的小王妃了。
这次赵恭良跟随在他身边。
赵恭良迫不及待地想瞧瞧奸相逼迫王爷娶的虞三姑娘到底长得什么模样,结果刚过来竟吃了一道闭门羹。
楚寰神色淡淡,赵恭良忍着怒气,喊守门婆子开门。
守门婆子对虞鸾珠忠心耿耿,但她也不敢太不给穆王面子,低声解释道:“请王爷稍等,王妃方才醒来出了一身虚汗,正在沐浴,等王妃收拾妥当,灵姑娘便会过来命老奴开门了。”
守门婆子真的给穆王面子了,赵恭良却听得双眼冒火,听听这刁奴说的什么话,虞家真把王爷当姑爷,会因为王妃沐浴便锁门,提防王爷进去?
赵恭良气得想踹门。
楚寰示意他稍安勿躁。
等了片刻,早晚为虞鸾珠把脉请安的张太医来了,见院门闭着,他便知道那位娇滴滴的虞三姑娘又在沐浴,只是没想到堂堂穆王殿下,居然愿意在外面苦等王妃开门。张太医一边恭敬地给穆王请安,一边在心中腹诽,一个王爷当成这样,可真是窝囊。
赵恭良的一双眼睛像能看出张太医在想什么似的,咬牙劝主子道:“王爷,不如咱们先回去?”
楚寰尚未开口,门里面突然传来守门婆子的声音:“灵姑娘,王爷与太医都在外面候着,可否开门了?”
“开吧。”
守门婆子手脚麻利地开了门。
赵恭良往里一看,只见那叫百灵的大丫鬟竟没有留在这边恭迎王爷,而是快步回上房去了。
赵恭良眯了眯眼睛,这群小蹄子都等着,早晚他要让她们认清谁才是这穆王府的主子!
第6章
“王妃,王爷与张太医一起来了!”
百灵没有等着给穆王行礼,是为了回来禀报主子,上午穆王杀气腾腾地冲进来,四个大丫鬟都担心主子被穆王欺负。主子守信想嫁穆王,丞相不太愿意,穆王似乎也非常不满,这门婚事究竟会如何处置谁都不知道。
虞鸾珠已经梳洗完毕,饱睡了一下午,她精神更好了些,只是肚子空空,饿得慌,厨房刚端了鲥鱼豆腐汤、软香糕来,正要摆桌呈在她面前。
光是张太医来倒是可以失礼些边吃边看脉,但穆王也来了,虞鸾珠朝端着黄梨木床摆小饭桌走过来的小丫鬟摇摇头,忍着饥饿道:“等等吧。”
厨房过来的几个小丫鬟便端着手里的小桌、托盘等物退到了一侧。
百灵、四喜出去迎接穆王,金雀、画眉站在虞鸾珠的床头,近身伺候。
“奴婢恭迎王爷。”
外间,百灵、四喜神色恭敬,礼节到位,便是赵恭良想要挑剔都挑不出半分错。
楚寰道:“免礼,王妃可醒了?”
百灵睫毛微动,心想这位王爷挺会打圆场的,明明在外面等门时已经知道王妃在沐浴了。
“回王爷,王妃醒了,只是病体虚弱,不能出来迎接王爷,望王爷见谅。”
楚寰点点头,朝内室走去。
张太医自然要进去请脉,赵恭良是贴身伺候楚寰的大太监,跟进去也符合情理,只是进了内室,赵恭良只能与那些厨房小丫头一样站在屏风外侧,没有王爷、王妃的命令,他不得擅自绕过屏风,接近王妃的床榻。
赵恭良很想瞧瞧虞三姑娘的容貌,可惜虞鸾珠病怏怏地靠在床头,恰好被半挂的床帏挡住了上半身。
楚寰陪张太医绕过了屏风,张太医弯着腰低着头,楚寰像顾忌什么般保持距离站在床尾一侧,丝毫不像把自己当成病美人真正夫君的样子,客客气气地问虞鸾珠:“王妃身体可好些了?”
虞鸾珠还记得上午他粗鲁的亲吻,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垂着睫毛道:“好多了,多谢王爷挂念。”
明明是夫妻,两人一个比一个的客气。
张太医眼观鼻鼻观心,看似稳重,其实恨不得快点离开这穆王府,回去与熟人、同僚畅谈他在穆王府的所见所闻。自从皇上下了赐婚圣旨,虞三姑娘与穆王的婚事便成了京城百姓官员第一喜欢讨论的话题,但只有他掌握了这对儿夫妻相处的情形,有的吹嘘。
“请太医先替王妃诊脉。”
耳边传来穆王清冷的声音,张太医回过神,放下药箱坐在画眉端过来的小凳上。
虞鸾珠伸出右手,画眉熟练地将主子的袖口往上提了一截,只露出需要太医搭脉的地方,多一分都不给外男看。
这可是丞相虞护的孙女,张太医根本不敢存那种心思,尽管眼前这只小手纤细白皙,比宫里郑贵妃、长乐公主等美人的手还要漂亮、娇嫩,那雪白的腕子宛如羊脂玉雕刻而成,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润泽的光晕。
张太医先往虞鸾珠的手腕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白绢,再偏头号脉。
片刻后,张太医收起白绢,看向虞鸾珠的嘴唇。
虞鸾珠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看眼楚寰的衣袍,她面颊微红,轻启朱唇,探出一截可爱的小舌来。
张太医要观察她舌头的颜色判断余毒情况。
医人眼中只有症状,楚寰看着虞鸾珠绯红的脸与轻轻颤抖的丁香小舌,垂眸的同时,又忆起了她口中的甘甜味道,清泉中住着一尾小鱼,在他的追逐下慌乱躲闪,却还是被他抓住,徒劳地挣扎。
“可以了,恭喜王妃,您的蛇毒已经彻底消除,接下来精心调理,可循序渐进地恢复活动了。”
随着张太医开口,虞鸾珠终于可以闭上嘴,解除了被楚寰围观的窘迫。
“这段时日劳太医费心了。”虞鸾珠无力地道谢。
张太医识趣道:“下官分内之事,王妃不必言谢,王妃快些用膳吧,明早下官再来探望王妃。”
虞鸾珠点头。
就在此时,外间传来了百灵惊喜的声音:“老爷!”
虞家就一位老爷,那便是权倾朝野的丞相虞护。
顷刻之间,虞护已经大步跨了进来,见楚寰与张太医同时从屏风里面绕了出来,外面还站着一溜端着饭食的小丫鬟,虞护眉头一皱,问画眉:“怎么回事?”
画眉屈膝道:“老爷,刚刚王妃醒了正要用饭,不巧王爷与太医同时来探望——”
虞护听到一半,怒道:“探望什么,鸾儿昏迷那么久,好不容易醒了,有什么比吃饭养身更要紧?别人不懂怜惜你们主子,你们这些从小伺候她的也不懂轻重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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