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夭夭
气得他心肝都疼。
薛筱筱又内疚又羞愧。
刚才她是真的起了逃离的念头,如果真的就这么走了……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末世的人遇到意外实在太过常见,今天还一起说笑的伙伴,明天就可能丧命。她习惯性地想要保护自己,尽量不要付出太深的感情。她只是察觉到一点点裴无咎可能会对她造成情感上的伤害,就畏惧地想要退却。
可是,他那样的好,他值得她付出全部的感情,毫无保留。
“对不起,”薛筱筱靠着他的胸膛,泪珠再次滚落,低落在他朱红色的单罗纱袍上,洇开一朵朵血红的花,“无咎,对不起,我错了。”
裴无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丫头显然是真心认错。
他也舍不得让她这样哭,哭得是她,心疼的却是他。
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珠,裴无咎笑道:“若不是有此一遭,我还不知道雪宝宝的醋意这么凶。”
薛筱筱哭声一顿,噎出一个哭嗝来。
裴无咎低低地笑了一声,帮她拍背顺气,“筱筱,你给我交个底,你是不是不能容忍我有别的女人,不管是什么身份的?”
他直觉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是解决不好,恐怕将来他和小王妃之间还得横生波折。
按照时下的风气,一个亲王除了王妃,还能有侧妃两名,夫人、淑人、选侍若干,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更别说通房的丫鬟、没名分的侍妾、或者养在外面的外室,甚至逢场作戏的风月女子……
依常理,他就算藏了什么娇娥也实属正常,一个大度知礼的主母,应该主动帮他把娇娥纳入后院。
可他的小王妃似乎根本就没想过这茬,她的表现让他觉得……不管是什么身份的女子,只要他碰了,她就无法容忍。
……这可真是惊世骇俗的想法。
裴无咎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一个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建昭帝不说,后宫女子多如牛毛。裴琅也早有侍妾,太子虽然一直在等着跟方知月大婚,但也早就定下了两名良娣,只等方知月做了太子妃之后再进东宫。
至于朝臣百官或者商贾富户,他也并未听说过仅有正妻没有侍妾的。
他没有碰王府的两个侍妾是有原因的,并非是为了守身如玉。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过女人,完全是因为没有机会,十四岁离开皇宫去了军营,十六岁上战场,十八岁回到京都又弑父中毒,机缘巧合,他尚且守着元阳。
但在他的意识里,男人有侍妾是天经地义的,正妻根本就犯不着为这个生气。
不过,他的小王妃显然不这么想。
小脑袋重重一点,薛筱筱理直气壮,“没错,不管是什么身份的,我都无法接受。”这是一个把话说明白的机会,既然他主动要听,她也乐意交底。
他虽然现在没有别的女人,但将来却不一定,能把话提前说明白自然最好。
如果他无法接受,她也好早做打算。
裴无咎目光凝了起来,“那筱筱将来会主动为我纳妾吗?”他真的得弄明白,雪宝宝的醋意是到了什么程度。
薛筱筱惊讶又鄙夷地横了他一眼,“你做梦!”
裴无咎:“……”
“哈哈哈哈哈——”他朗声大笑起来。
薛筱筱:“……”
有病吧?
“筱筱,我的小王妃,我的雪宝宝。”裴无咎双臂紧紧地箍着她,一个接一个的轻吻落在她的额头、脸颊、下巴、耳尖……
“雪宝宝,你就这么喜欢我,要完完全全地独占我,一点点都不肯与人分享?”
第075章
虽然裴无咎笑得有些太过得意, 薛筱筱羞恼得恨不得挠他一爪子,但这样把话说清楚的机会她还是不肯放过, 小脑袋一点,神色郑重,“没错, 要完完全全地独占殿下,一点点都不能与人分享。”
裴无咎收起笑容,黑眸幽深静静地看着她。
“雪宝宝, ”他抱着她纤细的腰身,修长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问道:“要是将来我逢场作戏, 沾染了别的女子, 雪宝宝会生气吗?”
薛筱筱点头,“会,很生气, 不一定能原谅你的那种。”
裴无咎笑了一声, 继续问道:“按制, 亲王除了王妃, 还能有夫人、淑人、选侍,要是我又名正言顺地迎了两名夫人入府,雪宝宝会生气的吗?”
薛筱筱咬牙,“会,很生气, 哄不好的那种。”
裴无咎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薛筱筱靠在他的胸前,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这下,他真的对小王妃的醋意有了深刻的了解。
“乔淑人和林淑人也是我的侍妾,雪宝宝怎么不生气?”她对两个侍妾没有起过一点磋磨的心思,相处起来竟然莫名融洽。
薛筱筱郁闷地叹了口气,“我怎么生气?要是现在我绝对不许她们入府,可她们来得比我还早!再说,她们也不是心甘情愿来的,你也不是心甘情愿纳的,我既不能气她们,也不能气你,要气也只能气魏贵妃和皇后。”
“不过,最多也就这样了,我能接受她们在府里住着,但是你、你不能……不能碰她们……”薛筱筱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
裴无咎暗暗庆幸自己提前探问了她的底线,要不然,他可不知道小王妃的醋意滔天。
“筱筱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要我这一辈子只喜欢你一个,是不是?”裴无咎并不反感她这样霸道,相反,他竟然还觉得甜丝丝的。他不相信真正相爱的人,会大度地为对方纳妾。小王妃如此善妒,正是因为太过喜欢他,一丝一毫都不愿意与别人分享。
薛筱筱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我也不敢保证咱们永远这么好,要是有一天殿下不喜欢我的,也要跟我说明白,咱们一别两宽,殿下自然可以再喜欢别人。但是不能在喜欢我的同时,也喜欢另外一个女人。”
裴无咎的脸黑了,“什么一别两宽,你休想!”
“我是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或者我不喜欢你了……”薛筱筱耐心地给他解释。
裴无咎低头在她脸上咬了一口,“胡说!我会一直喜欢雪宝宝,雪宝宝也要一直喜欢我,一辈子!”
“啊啊啊啊你属狗的啊!”薛筱筱被他咬得生疼,连忙推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软软的脸颊上留下了很清晰的牙印,薛筱筱几乎都气哭了,“裴无咎你怎么这样?!咬出牙印子等会儿让我怎么见人?!从这里回正院还要走好远呢!路人的人都要看到了!”
还说什么喜欢一辈子,她现在就已经不喜欢他了!
裴无咎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笑得很是愉悦,“口感不错。”软软糯糯的雪团子,他甚至还想再咬一口,就是担心惹毛了她。
薛筱筱气鼓鼓地横了他一眼,手指伸到袖子里,从空间中摸出了玉雪膏。
她假装是从袖子里拿出来的,可裴无咎时时将她抱在怀里,自然知道她没有在身上放东西的习惯,袖子里衣襟里是从来不放任何物品的,尤其是这种硬邦邦鼓起来的小盒子。
他的小王妃可真是神奇。
神奇地来到他身边,还拥有一个神奇的包袱。
薛筱筱打开玉雪膏,刚想挖一指头,裴无咎接了过去,“我来,雪宝宝看不到。”
捏着玉雪膏的盒子,裴无咎突然想起刚才在大锦盒里看到的东西,那里面的药膏似乎就是玉雪膏。
说起来,这玉雪膏不仅能养颜祛疤,也能消肿止痛,膏体清香,细腻滑润,确实适合新婚使用……
当然一般人是不可能用这么好的东西,礼部尚书也许是因为第一次筹备亲王的大婚,自然样样都选好的。
“想什么呢?”薛筱筱见他盯着玉雪膏半晌不动,问道。
裴无咎抬眸看她。
目光黑沉沉的,凤眸幽深一片,墨云翻涌。
薛筱筱莫名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骇人,瑟缩了一下,“你、不想帮我的话,我自己来好了。”
她伸手去拿玉雪膏,裴无咎却将玉盒牢牢扣在掌心,他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雪宝宝,我刚才在那个盒子里也看到玉雪膏了。”他说着话,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刚才放到架子顶上的大锦盒。
薛筱筱纤长的睫毛茫然地眨了眨,圆溜溜的杏眸缓慢地转了一圈,盯着那个大锦盒看了会儿,渐渐反应过来。
刚才那本避火图就是在大锦盒里拿出来的,他说那是礼部给亲王大婚准备的,既然避火图是羞羞的东西,那玉雪膏难道也是用来做什么羞羞的用途?
不应该呀,这就是消肿止痛的,她每次用都是为了消掉他弄出来的痕迹。
不过,他平时就爱留个印子在她身上,要是真到了圆房那天,可能印子比较多,所以要用玉雪膏来消?
裴无咎一看小王妃的神情就知道她没懂。
原本压在她小肚子上的手,慢慢地向下,他轻轻亲了一下白生生的小耳垂,极低地说了一句什么。
“……呀!”薛筱筱终于反应过来锦盒里的玉雪膏是用来做什么的了,她羞得捂住了脸,嗔道:“殿下,你、你怎么、怎么这么……下流!!!”
裴无咎:“……”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说过下流两个字。
他咬住了近在眼前的小耳垂,牙齿轻轻地磨着。
薛筱筱生恐他用力给自己咬破,紧张地脊背都挺直了,一动不敢动。
“下流?”因为含着她的耳垂,裴无咎的声音有些含糊,“雪宝宝,阴阳交合乃是人伦大理,如果阴阳永不相遇,那世间万物该如何繁衍生息呢?一男一女要成为夫妻,要经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敦伦,如此婚义七礼才算圆满。”
当然,严格来说,他和小王妃并没有经历前面的三书六礼,她是在成亲当晚才来到他身边的。
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第七礼。
裴无咎声音低沉,“这第七礼——敦伦,就是夫妇之伦,男俯女仰,合天覆地载之理,阴阳和谐乾坤有序,至此维纲常而多子孙。”
他轻轻噬咬着她的耳垂,“雪宝宝,你说说,哪里下流了?”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说话时薄唇会一下一下碰到她的耳朵,他的双臂犹如钢铁,紧紧地禁锢着她。薛筱筱靠在他的怀里,被那熟悉的雪中松柏的清冽香气环绕着,她早已浑身发软,头脑发晕。
再听着他咬文嚼字地说了一通,薛筱筱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对呀,阴阳不交合,万物怎么繁衍?
夫妻不行周公之礼,孩子从哪儿来的?
没毛病!
这天下的人,谁的父母没有行过周公之礼?谁敢说夫妻敦伦就是下流?
道理是这样,可裴无咎压在她小肚子上的手,还是让她觉得紧张,胳膊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殿下,咱们都出来好一会儿了,该回去了。”薛筱筱扒拉着他的胳膊。
“急什么。”裴无咎把被她扔到一边的画册拿了过来,搁在她的腿上,“左右无事,我陪雪宝宝研读一番。”
薛筱筱:“……”研读什么?这是随便研读的东西吗?!
裴无咎已经翻开了画册,他神情自若,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十分客观地点评道:“笔触细腻,惟妙惟肖,咦……”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薛筱筱忍不住也看了过去。
裴无咎道:“这是前朝著名的画师所做,应该算是孤本了,幸好刚才没有被雪宝宝弄坏。”
他翻了几页,薛筱筱几乎坐不住了。
被裴无咎抱着没什么,但这种坐在男人的腿上一起看避火图的情形也太过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