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崽要吃草
人不如树,多心塞啊。仲寒还在继续:“......成亲过日子,那当然要夫君对你好,对孩子也要起到父亲该给予的陪伴照顾教养职责。所以你看,能陪你到天涯海角。”
反手指着自己,“根骨天赋还算可以,嘿,自带神功。”
“长得不错,对你好,我也保证以后绝对做个好爹。”阿罗眼睛清泠泠看着他,还在等着他说完。被她这么一看,仲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挠了挠耳朵,笑着总结道:“所以你想要的夫君人选,岂不是远在天边尽在眼前?”
阿罗认真地,仔细地,慎重地上下细细打量他。“你说得很有道理。”
良久,阿罗斟酌着点头。可还不等仲寒惊喜,阿罗又接着说:“可是我不太想。”
道理很对,可就是觉得看见他,就没那个想法。阿罗的脸蛋上是显而易见的困惑,很明显,她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
她不明白,仲寒却是如同腊月天里被兜头泼了盆夹冰坨子的凉水,瞬间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骨头缝里都像是结上了冰,凉飕飕得直扎人。虽说自己也没相关经验,可烟花巷里看得也不少了。
阿罗这样,就是对他没男女之情。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仲寒也不想说话了,连习惯挂在脸上不正经的笑也完全消失了。这样的仲寒让阿罗有些陌生感。
隐约间她也明白自己好像是说错了什么话。可她又实在想不出来说错了什么。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是理所应当的,不存在对错之分。两人相处时,都是仲寒主导。
现在仲寒沉默下来,阿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于是只能闷头跟着他往前走。好在仲寒没多久终于恢复了正常,重新开始跟她说话,阿罗偷偷松了口气。
说是恢复正常,也好像不完全对。
仲寒依旧会照顾她会跟她说一些外面的所见所闻,可阿罗觉得他笑得没以前好看了。
第55章 【世外仙姝11】岁月流年
两人本就没有目的地, 离开山村后只是随意游荡在江湖中。
没过多久,听说盟主召开武林大会,商讨讨伐魔教的事。魔教又接连制造灭门事件。连朝廷那边也来掺合。因为据说除了神功秘籍, 还有从“仲寒”尸骨上摸到的前朝宝藏。
到最后, 便是北边的元人都千里迢迢跑来凑热闹。
一时间,整个江湖好不热闹。这一场热闹本就是围绕着他自己生出来的,按理来说仲寒应该走得远远的, 找个犄角旮旯地儿严严实实藏起来。
可这次仲寒却带着阿罗顺着人潮, 进行了一场全过程的围观。等围观得差不多了, 该上魔教圣山讨伐的时候,仲寒就带着阿罗溜掉, 且自顾自去到处游玩。说是游玩, 其实也不恰当, 毕竟这时候天下当真是民不聊生,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压抑沉闷的气氛。
一路上阿罗见到了越来越多老百姓的悲惨, 一开始的世外之心,也一点点沾染了属于红尘的怜悯同情。不知不觉,两人就在江湖中飘荡了近一年。
出来时是金秋飒爽,这会儿却已是仲夏。
阿罗知道了乞巧节要拜月穿针,中秋节时, 仲寒带着她吃最肥美的蟹,喝清淡甘甜的酒, 还分吃了同一块月饼。
重阳节里登高望远,听文人墨客吟诗作对。
一年里的节日, 也算是都过了一回。这一日,两人到了一处大江悬崖上, 看着脚下奔腾不息的江水,感悟着“大河之水天上来”的恢宏。
眺望连绵起伏大山尽头只留半张脸的夕阳,阿罗清浅的声音被山风送到了仲寒耳畔:“我要回去了。”一腿盘着一腿屈起,随意坐在大石头上享受落日余晖的仲寒一愣,既有意外,也有意料之中。他笑了笑,无奈且随意地扭头看着她,语调带着一惯的懒散:“为了我留下来,可以吗?”
其实早就知道答案了,可还是不死心的想问一问。阿罗摇头,回头毫不避讳地注视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分明,丝毫能让他生出些旖念的含糊也没给。仲寒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什么,只是怔怔出神地垂着眼看向悬崖下冲卷着崖壁的水浪。
分不清是水浪在冲打崖壁,还是崖壁禁锢着水浪。天边的太阳一点点落下,夜风开始肆虐这片山河。
仲寒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心里也有点儿后悔,后悔这一年里竟然什么都没干,当初可是想好了要把这丫头拐上床。
可每次临到头的时候,他眼前就忍不住闪过阿罗说“不想”时那双清冷干净的眼睛。于是他就忍不住赌气地想:一定要让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多一分情意。
一拖就拖到现在,好了吧,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当初动作麻利点,现在说不定他都能抱娃当爹了。
心里想着后悔,可身体上却没有任何想要补救的冲动。没劲,就觉得没劲,什么都没劲。
仲寒垂头丧气之时,自然没发现阿罗盯着他看的眼神。等被点了穴动弹不得时,仲寒才猛然回神,继而苦笑:“你要走也不用这样吧,我又不会把你关起来。”
所以到了这时候,她学会的防备第一次就是用在了他身上吗?
仲寒觉得自己很失败,做人失败,做狗也失败。即便是狗,跟了她这么久,她也能生出些感情来。阿罗却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点完穴后,踌躇片刻,又不放心地往他另外几处穴道上补了两下。
收回手,阿罗改坐为跪,扶着仲寒臂膀把人放倒在尚且带着太阳余温的大石地面上,垂眸满脸慎重地看着他:“以防万一,你教我的。”仲寒叹气,一颗心已经沉到底了,什么都无所谓了,放弃般闭上了双眼,不想去看,不想去听,连想也不想去想。
只是觉得痛,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哪哪儿都痛,不是剧烈的尖锐的,而是钝痛,心尖上像是有人拿生锈的锯齿在来回拉扯似的。胸口发闷,气都要喘不上来了。仲寒对自己讥讽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狗杂种还有动真心的时候。
也不知什么时候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连天上下凡的小仙女都敢琢磨。
大概是当年坠崖那会儿,没摔死,却摔坏了脑子。胡思乱想间,过了片刻,预料之中离开的脚步声却久久没有出现,反而是他腰间有悉悉索索的触感。
仲寒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却没想到这一睁眼,就神魂都跟着狠狠一震。阿罗松开了自己的腰带,素白衣衫如绽开的花朵。
花瓣散开,露出了中间被包裹着的绝世珍宝。
莹润的肌肤,精致的锁骨,圆润的肩头,还有胸前此时只露出一半,却已经足够摄人心魄的山峰幽谷…… 阿罗神色自若,像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怎样刺激的事,看着他的眼神里还透着一点歉意,“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个来回,觉得你当初说的话很有道理。”
抿了抿唇,阿罗觉得自己这样做确实不太好,心虚地垂眸回避他不敢置信看过来的视线,专心朝着他的腰带进攻:“虽有挟恩图报之嫌,可想一想我也算是救过你一命。你能多活几十年,身体暂且借我一借,也算是…算是……”
着实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仲寒回过神来,猜到了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可猜到的结果对他来说,却是比白日做梦还要飘渺不真切。“你、你要做什么?”问得气虚不已,像即将遭遇厄运的小媳妇。
其实胸口那颗刚才还死寂沉沉的心正在砰砰乱跳,几乎要撞破胸膛直接蹦出来了。阿罗硬着头皮,喃喃道:“你当初说了救命之恩愿以身相许,我现在知道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了......你放心,我会留下足够的药让你补回亏损。”
这句话,说是对仲寒说的解释,还不如说是自我安慰更恰当。说完,阿罗打定主意不再吭声,也不去看仲寒是什么表情什么眼神,甚至因为害怕看见不想看的画面,阿罗还用自己的腰带绑了他的眼睛。悬崖之巅,鹰喙石台之上,夜风似也被细细喘息的灼热感染了温度,温柔缱绻地吹拂起散落一地的白衣青带。
仲寒满身大汗,被她过于温吞的动作折磨得苦不堪言,一边试图强行冲破穴道,一边用言语去哄她:“阿罗,好阿罗听我说,你知道怎么怀孩子,可你怎知一次就能中?不然这样,我跟你回山谷,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怀就什么时候怀,想生几个就生几个!”阿罗颤抖着手臂撑在他胸膛上,垫着膝盖晃着腰,磨蹭着想要把他吞下去,却有些不得其法,正急得满身香汗淋漓。
虽然看过册子,也被仲寒带着去揭过怡红院花魁房间的瓦片,可自己亲身上阵,到底跟观摩不一样。几次过门而不得其入,仲寒喘着气,整个人红透了,如同练功走火入魔一般浑身真气乱窜,偏偏嘴上还要不停歇地说话。
阿罗恼了,扯下一样东西往他嘴里一塞,世界果然安静下来了。
“我吃了药,且今晚多做几次,一定能成功!”
也不知是在回答仲寒刚才说的话还是自我鼓励,阿罗咬着唇眼眸一凝,抱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往下一坐。“啊――”超出想象的撕裂之痛让阿罗惊呼出声,而后不堪承受地软倒在了仲寒滚烫炙热的胸膛上。
仲寒既担心又焦急,身体上还要承受着莫大的折磨,一时间真是恨不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分不清是爽飘了还是难受死了。趴在那里缓了良久,知道不能再浪费时间,阿罗重新振作起来,一颤一颤硬着头皮继续之前的动作。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吃的药本身就有调节的作用,动作了半盏茶的功夫后,阿罗从中尝到了传说中飘飘欲仙的滋味,动作起来也越发顺畅了。对阿罗来说刚刚好的节奏,对仲寒却是另一波折磨。
这一晚,仲寒无数次想要冲破穴道一逞威风,可阿罗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出手时快准狠,丝毫也不拖泥带水,选定的几个穴位是他冲不开,同时也不会伤了他的几处。仲寒嘴里也被塞了她的肚兜,香艳得鼻血都要流出来了,可就是这样,却没办法翻身而起掌握主动权肆意放纵驰骋。
这一夜,绝对是仲寒终身难忘的经历。既有曼妙滋味,也有煎熬痛苦。
为了保证只借一次就能怀上孩子,阿罗累了歇一歇就继续动作,不成功就成仁的气势拿捏得死死的。
仲寒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是什么时候被她弄醒的。煎熬起伏的一夜,直到天际泛白,才终于结束。
等到仲寒醒来时,发现穴道已解,自己身上的衣服也穿好了,只有他手上不知何时紧紧抓住的藕荷色绣花肚兜。
大概是看肚兜上有口水,阿罗也没拿回去。坐在原地对着远处的朝阳愣愣出神,仲寒忽然翻身而起,发疯似的到处去找她。理所当然的,没有找到人。
仲寒不作犹豫,直奔山谷而去。
到了那里,却只在竹屋里发现了一封阿罗不知何时留给他的信。信中阿罗说自己要回师门暂住,归期不定,谷中之物随他取用。
虽然没有明说,可仲寒如何还不知道她的意思?不外乎是用山谷里这些东西当作对他的补偿。神他妈的补偿!
仲寒把信拍在桌子上,气恼得直打转。
可转了半晌,又不甘心地扭头重新拿起信,翻来覆去试图从字里行间抠出点阿罗对他的情意来。结果自然是没有的。
仲寒深爱着她的出尘脱俗,同时也恨着她的不染红尘。在竹屋中枯坐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如梦初醒的仲寒拿起信旁附赠的地图,跟着找了过去,赫然是满地宫的奇珍异宝兵器金银。或许,朝廷鹰犬所谓的宝藏,也不过如此。
在山谷里滞留了半个月,终究是没能等到人回来。前后不过是十几个日夜,仲寒却觉得自己熬过了数十上百个春秋。
这一日,白日昏昏沉沉于竹床被梦惊醒,仲寒愣愣做在那里,已经回想不起梦里都梦了些什么,只是脑海里白光一闪,忽然想起阿罗曾说过:若是要喜欢,就喜欢救民于水火的盖世明主。到这会儿,仲寒也没觉得自己能做明主,可他想着自己不能做,却也可以追随名主啊!
等以后盖世明主定了,阿罗说不定会好奇心起,出来见一见明主。哪怕到时候阿罗真对别的男人动心了,至少他也能在旁边见她一见。想到这里,仲寒心里生出点希望来。
既然要投奔,自是要有些诚意。
仲寒干脆去地宫里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出了山谷就去了好几路起义军里探听情况。他想要找明主,可每一处都阴差阳错总也呆不长久。
半年后,仲寒阴差阳错帮了丐帮一个大麻烦,丐帮呈情。
此后,仲寒遇到过危险,也遇到过机遇。刚开始仲寒还是被动着前行。等到大势初显,他身为男人的野心也一点点滋生。
经历过困苦挫败,也体验过驰骋疆场的豪迈,更有了数万万人生死大权在自己一念之间的权势威望......
蜕变,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
再回首看曾经的自己,难免云淡风轻地一笑而过。八年后,发迹于楚地,称王于南都的云泽王带兵北上,夺回了被元人占据十数年之久的京都。
当年秋日,云泽王于京都登基为皇,定国号瑞。据传,新帝登基祭天的同日,就把曾经称王时就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如素夫人”定为皇后,承凤冠的都是陛下自己那双手。
文武大臣想反对都没辙,干脆装聋作哑当作自己不知道。
这件原本应该引起文武百官轩然大波的事,竟然就这么诡异地平静地发生了。不是这些朝臣不尽心尽力,实在是因为还未正式登基之前,这位陛下称王时就已经在这群下属面前暴露了秉性。追随云泽王的人基本都知道,其他方面王都很好说话,便是有人当着他的面骂他,他也能笑盈盈走下来蹲身询问自己哪里有错该如何改正。
唯独在事关“如素夫人”时半步也不退,谁劝得狠了,王就能在金椅上撒泼耍赖皮。具体表现为,在金椅上拍着大腿哭嚎自己为了天下百姓多么多么牺牲小我,王武功深不可测,嗓门洪亮,能在干嚎的同时吐字清晰,保准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楚他的话语。
这般行径,王不觉丢脸,属下们却一个个抬袖掩面,羞得满脸通红。这一招百试百灵,云泽王得寸进尺很好地保留了此项目,以至于每次他刚开始嚎叫,属下们就纷纷讨饶服软。
现如今王登基了,老一批的属下臣子们实在是丢不起陛下在龙椅上当堂哭嚎这个脸。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可是有正儿八经的史官在旁观摩记录,万一真把这种事记下来编入史册,他们这群臣子不也要跟着一起丢脸丢到几百上千年后吗?若是在私底下,诸位左膀右臂亲信下属联手对王发难,哭嚎自是不管用了,反正他们都听习惯了,板着脸一个个揣着袖子听得老神在在。
王从来就是个足智多谋的,虽然他的智谋多用在歪门邪道上,可不能否认,他确实有招治他们。
或是真?装聋作哑忽然眼瞎,或是精力不济当堂睡着了,反正坚决不用印章,谁也拿他没办法。 遇到这样一位无赖泼皮的陛下,今日的大朝会也是过得惊心动魄提心吊胆呢。大朝会后,陛下忽然召了丞相等人去小书房议事。
“诸位爱卿,我准备去接我家皇后跟小皇子回来,你们意下如何?”
半文不白的台词,几位即便是武将也堪称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文臣武将都习以为常,不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话里的意思,几人不约而同纷纷一愣,而后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心思粗糙,又与陛下有生死之交的镇国将军踏出一步,拱手问道:“陛下,您有小皇子了?”
什么时候的事?皇后不是都还没见个人影儿吗?哪里来的小皇子?莫不是陛下刚才偷偷在龙椅上打瞌睡,把白日梦当成真的了吧?一身龙袍也穿得带着点不正经的仲寒不知道属下脑子里想的什么,摸了摸下巴,反思道:“也对,兴许是个小公主?”
几位臣子:“......”
果然是刚才偷偷打盹儿了吧!
第56章 【世外仙姝12】水底相见
山谷之中, 一身玄衣劲装的小少年束着白玉金冠,板着小脸好奇地仰头看着悬崖之上的一棵老松。旁边,阿罗同样板着脸, 抬手指着老松一派正经道:“你爹就是为师在那棵树上等到的。”
小少年初具眉锋的剑眉微微皱起, “所以我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阿罗沉吟片刻,觉得这话没毛病,于是点头。
小少年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他又回去了?”这话也算对, 阿罗再次点头。小少年脑袋里想了很多, 抿着唇皱着眉,半晌, 抬手拉住娘的衣袖, 仰着脸认真对她说:“别难过, 等我长大了, 我娶你做娘子。”
怀着莫可名状的心虚,当初阿罗离开后回了山谷, 越想越不敢多做停留,于是到地宫整理了一番资产后,留下一封或许会被仲寒看见的“补偿款”后,就收拾包袱离开了。已经跟着仲寒于世俗中走了一遭,阿罗也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深山仙子了。知道外面普通贫民日子不好过, 干脆就随意找了个方向一直走一直走,最后找到了一处与世隔绝的山村。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前朝时躲避战争灾祸迁来的, 之后又混杂了些想要隐居深山的不知名人士以及山里走出来的苗族白族等少数民族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