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地瓜
又是故人?
苏清风看了他和洪梓铭一眼,立刻回想起之前严正的举动,心中虽有疑惑,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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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鹤鸣并没睡好,脑海中反复闪现的都是那暗中窥探的视线、毫无缘由的杀意。
当街雷击王友德之后,旁观者们显然又在事后反复讨论,口口相传之下,如今江湖声望值已经涨到了88/1000,而就在鹤鸣失眠的过程中,又轻轻巧巧的变成了90/1000.
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苏清风的两位师兄贡献的……
她在床上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宿,一直到东边天际微微泛起鱼肚白才胡乱合了眼,早起时不禁头昏脑涨眉眼酸涩,感觉颅骨内的脑仁都糊成一团。
“老板有心事?”莹娘小心问道。
鹤鸣撑着眼皮看了看地上翻着肚皮装娇俏的黑煤球,就觉得这厮的纯白眼球真他么不适合撒娇,青天白日都瘆得慌。
话说回来,经过昨夜一番折腾,“鬼魂的友谊”还停留在7/500,显然这畜生是鬼服心不服,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外面乌云蔽日凉风扑面,阴沉的天地间全是淅淅沥沥的雨幕,打的窗外树叶一点一点的。
不成曲调,难听的很,叫人越发心烦意乱。
“难得没有日光,”鹤鸣吩咐道:“你们出去找一下十年以上的柳树或槐树,要树心完好的,树龄越老越好,我有用处。”
说完,还特意警告黑猫,“不许伤人。”
签订契约后,黑猫的所有心思都无处遁形,只要敢起杀心,鹤鸣一个念头就能叫远在千里之外的它灰飞烟灭。
她是必然要去武林大会的,可那少林寺乃佛光普照、阳气汇聚之地,这两位若大咧咧什么都不准备就跟着自己去了,估计刚到山脚下就要魂飞魄散。
柳树和槐树属阴,取十年以上的树心做成锁魂牌,不仅可以隔绝外界窥探,而且还有滋养阴魂的作用。
莹娘应了,又斜着眼瞅黑猫,光明正大的排挤起来,“这孽畜能办成什么事儿?您有我也就够了。”
老板平时够抠了,这又来个抢食的,不是越发僧多肉少了吗?臭不要脸的,装什么嫩!
黑猫二话不说抬脚就是一爪子:呵,没用的老女鬼!
莹娘发出一声尖叫,顺势去踩它尾巴,一人一猫眨眼打得不可开交。
鹤鸣被他们吵得头都要炸了,光着脚翘起二郎腿,面无表情的抖开金钱剑,搁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
莹娘和黑猫安静如鸡。
“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同事了,要团结协作互帮互助懂吗?”鹤鸣苦口婆心的说,又强行抓起黑猫一只前爪,拉过莹娘一只手,使出吃奶得劲儿按到一起,“来,握个手,都是一家人。”
莹娘和黑猫沉默的看着对方,于视线中疯狂放狠话:
□□崽子,你等着!
打发走了两个员工的鹤老板又爬回床睡了个回笼觉,等日上三竿了这才慢吞吞梳洗了,下楼来吃早午饭,并顺道感慨了一番自己果然不适合事事亲力亲为。
眼下正是野菜疯长的时节,好些饭馆也都以时令野菜烹饪佳肴,还取了风雅的名字,非常应景。
鹤鸣要了一大屉圆润饱满的野菜猪肉小笼包,蒸汽升腾间隐约可见面皮白净、褶皱均匀,犹如朵朵菊花绽放,相当好看。
配套的小菜是将野菜焯水烫熟,保留了浓翠的色泽,用料汁儿拌过后摆成两道隆起,中间相对处点一坨暗红梅子酱,名曰“二龙戏珠”。
又有用各色杂粮熬制的米粥,里头还洒了喷香的芝麻,色彩丰富,取名“万紫千红”。
鹤鸣不由来了兴致,指着那笼屉问道:“这包子呢,叫什么?”
笑容可掬的小二答道:“猪肉包。”
鹤鸣:“……你再想想。”
小二果然认真思索片刻,试探着说:“野菜猪肉包?”
鹤鸣:“……行了,你走吧。”
怎么个意思?肉包子不配风雅吗?
她一边腹诽着一边轻轻咬开面皮,里面疯狂涌出一汪透彻的肉汁来,猛吸一口,清爽中透着咸香,无比可口。店家比较厚道,馅儿中猪肉明显多过野菜,便像是一个肉核,劲道弹牙。
附赠的小菜盐津津的,正好配着喝米粥。
美食抚慰心灵的作用永远都超乎想象,鹤鸣吃顺了口,也有心情对着雨幕哼小曲儿了。
鹤爸特别钟爱京剧,得空就爱哼两句,她听的久了,倒也能荒腔走板的来几段。
只是这份好心情很快就毁了。
邻近中午,外出觅食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有个打着青竹色油纸伞的中年道士从外面经过,似乎是无意中瞧见鹤鸣,竟就这么拐了进来。
鹤鸣一下子就把他跟昨晚见到的人对上号了:这正是窗口站着的两位师兄之一。
严格说起来,鹤鸣并不完全算是道门中人。她的师傅学的很杂,虽然以道为主,但实际上佛道推演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多少少都有涉猎。徒弟随师父,鹤鸣自然也是个大杂烩。
道术这种东西很奇怪,更多的讲究感应,就好比现在,鹤鸣虽然从未清楚的见过此人面容,但是对方周身的感觉却十分清晰。
“贫道武当俞光。”中年道士笑盈盈道。
他眉目柔和,举止文雅,看起来比苏清风和软太多,没有一点天下第一养牛专业户出身的倨傲。
鹤鸣赶紧擦了嘴巴,起身还礼,神情激动道:“原来是俞道长!难怪昨夜遥遥一望便觉熟悉,果然名不虚传,久仰久仰失敬失敬!在下鹤鸣,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真诚,仿佛真的对俞光崇敬已久。
俞光轻笑一声,眨了眨眼,开口就吓人,“其实贫道是洪梓铭。”
鹤鸣:“……”
这是何等尴尬的卧槽?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片刻,就见俞光忽然狡黠一笑,“开个玩笑。”
鹤鸣:“……”
道长您长得一副德高望重仙风道骨的样儿,这么皮好吗?
鹤鸣不清楚他过来干嘛,只是联想到昨夜一闪而过的浓烈杀气就不得安宁。偏此时两个打手都不在,安全感暴跌。见对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试探着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干巴巴道:“这家的包子挺好吃的,要不道长也来点?”
现在她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索性就不提姓氏了。
“多谢姑娘美意,只是贫道已用过饭了。”俞光一下子就笑了,转手从袖中掏出一份请帖来,“听小师弟说,姑娘也要去武林大会?”
这赫然是一份请柬。
鹤鸣也是这两天才知道武林大会也是有门槛的:只有江湖中那些有名有姓的门派和个体才能接到请柬,真正被邀请到核心圈为去参加研讨、近距离观摩等等。至于无名无姓的江湖虾米,那是少林寺的寺门都进不去,顶多去山下凑个热闹打个卡,或者是后期比武时打个酱油。
毕竟江湖儿女动辄数万,先不论放不放的开,吃都能把少林寺吃垮了……
而鹤鸣半点武功都不会,就算后期比武也没她的份儿,如果没有请柬的话,可以说江湖扬名的计划还未出世就已夭折。
她正愁去哪儿捣鼓一份请柬呢……俞光的行为堪称瞌睡送枕头。
可鹤鸣却忽然觉得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
作者有话要说: 莹娘:“你瞅啥?”
黑猫:“瞅你咋地?”
莹娘:“……干就完了!”
第十三章
跟俞光有礼貌的道别之后,鹤鸣忽然食欲全无,捻着那份请柬翻来覆去的摆弄,托着下巴,俨然没了继续享用美食的心情。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莹娘回来汇报工作。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鹤鸣诧异道,这才两个时辰不到吧?
“妾自有妙计,”莹娘得意洋洋道,“妾出去寻了几个本地上了年纪的老人,只说是外地来寻亲的,隐约记得亲戚家附近有长了几十年的大树……”
她活着的时候都被关在青楼内,哪里知道外面哪棵树几岁?真要自己摸索的话,只怕要累死了。
鹤鸣诚心诚意的赞叹一句,“你很懂得灵活变通嘛!”
“其实妾费了老鼻子劲了,”莹娘立刻顺杆爬,“老板,那您看这妆品是不是给妾安排上?”
“不要这样肤浅嘛!”鹤鸣神色一变,语重心长道,“你以后的路还很长,眼光应该放长远一点,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锻炼你的能力!我可是已经拿你当家人了呀,怎么可能亏待你?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做鬼呢,境界还是要高一点,远的不提,我看新来的小黑就很有干劲嘛,你看跑到现在还没回来……当然,我不是说你偷懒,你这样机动灵活我很欣慰呀……”
现代社会的职场画饼术威力无穷,莹娘被她灌了满肚子鸡汤,虽然隐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还是亢奋到不行,当即深刻检讨了自己的目光短浅,又扬言要志存高远继续努力。
鹤鸣欣慰的笑了,还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供奉了一颗水果糖给她,把个莹娘感动的热泪盈眶,剥削资本家的恶劣暴露无遗。
在听鹤鸣解释了请柬的来源后,莹娘一边贪婪地吮吸着浓郁的水果香,一边疑惑道:“老板,难道您还不高兴吗?”
鹤鸣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果你明知有人想要搞死你,就还对你笑脸相迎时,你能高兴的起来吗?”
武当派名震江湖,俞光完全没有理由对自己如此热情。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莹娘满脸都写着懵。
如此复杂,太难为鬼了。
鹤鸣无奈却又认真的问道:“你觉不觉得昨夜楼上两个牛鼻子想搞死我?”
莹娘虽然没说话,但身体力行的表现出“您在说什么疯话”的疑惑。
那两位道长都能对自己和心机黑猫熟视无睹,胸怀何其宽广,又怎么会无缘无故针对老板呢?
见她如此反应,鹤鸣真的就只剩下苦笑了。
如果没有昨夜的杀气,那么自己肯定会对俞光的善意感激涕零,巴不得飞了去;可现在?怎么都觉得自己快变成请君入瓮里的“君”了。
“不过,”莹娘忽然出人意料道,“妾相信老板不是胡言乱语之人,若果然如此,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鹤鸣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被信任和认同的感动,“莹娘!”
莹娘同样动容的看过来,“老板,那妆”
鹤鸣:“……啊,好困!”
莹娘:“……”
跟莹娘瞎扯几句之后,鹤鸣心中的烦闷稍稍淡去,可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人生突然又拐了这么大一个弯?
莫名其妙的穿越不说,又被人各种猜忌盯梢,现在甚至变成了明晃晃的杀意,她究竟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