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露
宋书记笑道:“嫉妒嫉妒,嫉妒死我了。这么好的闺女让你认了,这么好的儿子又让你认了。”
福爷爷得意道:“那是,我的眼光能差了?”
宋书记笑了笑,没说出来,你的眼光不差那宋文昌是咋回事?
福爷爷秒懂,呵呵一声不搭理他俩,顾自去垒石头了。
大队长对种地更感兴趣,就去跟姜芸聊,问问她的计划。
姜芸道:“大队长,我想先在这里种些牧草,然后搭两个牲口棚子。到时候放养上两百只鸡,再养上几头羊,几头奶牛。这样家里不用修猪圈羊圈,家禽家畜过得舒服,奶牛产奶也多。”
她养牛自然不是为了吃肉,而是为了产奶。
她又详细说了一些自己的构想,到时候旁边还可以弄个鱼池养鱼,再弄几个池子养蚯蚓、蚂蚱之类的,这样鸡鸭鹅猪都有饲料,不用耗费太多粮食。
这对大队长来说是全新的理念,跟天方夜谭差不多,他根本听不明白。但是,不耽误他好奇,听得他两眼放光,“要是行得通,以后大队支持你搞大的!”
他虽然没多少文化,种地也是靠祖辈留下来的经验,但他不是个默守陈规的大队长。如果蔬菜、饲养家禽、牛羊等也能当公粮交,那他宁愿发展这些副业。
地里刨食儿的日子,真是又苦又累回报还低!如果能够有高回报的副业,谁不想干呢?
“多谢大队长,等我这个小型的牧场成型,咱们大队就可以复制个大的。”她这里是蓝本,也是种苗基地,不管是牧草、家禽、家畜等,都可以在这里培育再放出去。
而且等她这个小基地完善以后,基本政策也就放开,大队副业也会方便很多。
大队长向往得很,巴不得第二天就好了,“需要钱还是什么,你只管跟大队开口,我们大队革委会全力支持!”
他和宋书记现在就愿意给姜芸提供资金支持,等她这里规划好,买奶牛、羊等的时候,大队出钱。
姜芸感激得很,任何时候,做一项事业都不能靠单个人,都需要有当地政策的支持才行。
她有灵泉,不管政策如何,自己和家人都能过得舒舒服服的。但是她觉得既然有这样一个金手指,还是愿意和大队一起发展,共同过好日子。
毕竟,宋书记、大队长等人都给了她很多帮助和支持,她愿意回馈他们。
红丰大队干部和别的大队干部有所不同,就是他们不喜欢开会,尤其不喜欢把一群人圈在屋子里,你说个123,我说个456那样,谁在总结发言等等。他们决定什么事儿,不是在田间地头,就是在聊天中,只要几个人意见一致拍板就非常迅速。
一般农业的事儿听大队长的,政治的事儿听宋书记的,村里有什么矛盾就让福爷爷出面,基本没有太大的矛盾。
尤其大家一起致富吃饱饭的事儿,这几个向来意见一致。
书记大队长点头,福爷爷开单子,姜芸到时候能从大队借至少五百块钱,足够她用来买鸡仔、羊羔和奶牛崽等的。
等自留地整理得差不多,就可以撒种子。
当地没有专门的放牧区,自然也没有专门的牧草品种,不过姜芸考察过,茅草、狗尾草、苜蓿、三叶草等,都是很不错的牧草。
她之前跟孩子们说要种牧草养牛羊,需要收集草种子,小海已经提前安排上。他拿鸡蛋和村里的小孩子们交易,让他们帮忙收集牧草种子、植株等,几天功夫就收集得足够。
收集来的草种子和植株先用稀释的灵泉水浸泡过,然后连同根土全都一起撒在自留地小牧场里。
再一场雨之后,那片牧草就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起来,一片生机勃勃。
姜芸又带着袁野和孩子们从原来的树篱上剪裁枝条,直接插在牧场的边界上,自家的不够就去野外用镰刀收割,什么荆条、红麻、苘麻、荆棘、酸枣等等,都可以插上,长大了就是绿篱。
同时他们还收集各色花种随便洒在绿篱下面,就能长成一片片的小花圃,夏日植物生长旺盛,还有灵泉催发,短短的时间就能变得五光十色,灿烂似锦。
这日午后福爷爷在大队盘工分账目,姜芸领着袁野和小哥四个在自留地忙活。
快傍晚的时候,天阴上来,姜芸就招呼他们赶紧回家。
六月天孩儿脸,这时候的雨来得可快,刚刚天还晴朗着,不了分钟就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袁野挑着筐子拎着水桶,姜芸拿着锄头,小海小河四个孩子嘻嘻哈哈地赤着脚跑,结果没两步雨点就砸下来了。
袁野停下来,示意他们进筐子里。
小海几个半秒都没犹豫,直接两两钻一个筐子,然后就被袁野给挑起来。
小河还哈哈笑着把水桶扣自己头上,“淋不着我!”
小海就叮叮敲他的水桶,孩子们开始狂笑。
姜芸:“…………”
她喊:“快走快走,要下大了!”
袁野挑着四个孩子,经过姜芸的时候伸手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拉着她大步往前走。
姜芸下意识地挣了挣却没挣开,只能被他拉着跑,很快雨就落下来,噼里啪啦的,孩子们却开心地直叫唤。
到了大队部附近,姜芸赶紧喊:“去避雨!”
此时,一道闪电咔嚓划过,大雨倾盆落下来,袁野抬起大手挡在姜芸的头顶,轻轻一推就把送到大队部的房檐下,他和四个孩子在后面淋了个正着。
孩子们被淋却浑然不怕,反而从筐子里跑出来,嘻嘻哈哈地在雨里踩水泡。
门楼下面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也有孩子跑出来加入踩水行列,大人们纷纷说真是一场好雨。
福爷爷:“前两年太干旱,今年可下来雨了,要大丰收啊!”
一群被雨绊在大队部的社员就在大队部的门楼下聊得火热,一开始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袁野身上。
他高高大大,又俊又安静,尤其对福爷爷和姜芸几个,温柔得不像话,可看他们的时候眼神却冷凉得很,几乎没有什么温度。
当然,也没有什么恶意,就好像看不相关的物件一样。可能因为他长得太俊,气质太冷峻,虽然看人的眼神冷冷淡淡的,社员们居然也没介意。 要知道如果是村里人别说用这种冷淡的眼神,哪怕是见了面不笑脸热情面对,他们都得老大不乐意,讲咕半天呢!
但是对袁野,他们没脾气的。
袁野落户在村里已经有日子,大家也见多就没那么好奇,而且他一直不说话,不回答他们的问题,他们自己脑补一下答案也就放下。
说着说着,不知道谁就聊起了黄月姑家。
毕竟这是红丰大队近几年最大的一个瓜,当天吃撑,消化好久还没消化完,因为还有后续!
那个老徐家也不是善茬,回去以后怎么都咽不下那口气,觉得自己被绿了。
思前想后,他跑去公社中学举报宋文昌他娘搞破鞋!
宋长碓老婆想做却碍于同一村不赶尽杀绝的免得邻居们嚼舌头说她心狠就没做的事儿,被老徐家做了。
这一举报学校里一下子炸了,因为他一直在学校给自己营造父亲去世,母亲坚强不屈供养自己读书,母亲是多么多么伟大的女人,他是多么多么孝顺苦难,他要如何如何好好学习报答母亲的恩情。
而自从福爷爷不资助他,最近他就跟老师说福爷爷年纪太大,生活不容易,他不想让福爷爷继续资助,他先欠着学费,以后自己慢慢还。
学校正考虑将他树立成典型,给他奖励,商量给他免学费,而且还要保送他去县里免费高中!!
这么好的事儿,如果成了,那他就是公社的正面典型啊。
结果被老徐家这么一搅和,宋文昌欺负过的同学也悄悄联合起来跟老师举报。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大家突然发现宋文昌这个人表里不一,内心阴暗肮脏。
比如谁要是惹了他,他就会背后搞人家,不是偷别人书扔茅坑里就是往别人书包里塞烂泥。
以前老师夸他爱劳动,不怕脏不怕累,主动帮学校挖茅厕。可其实他是为了偷窥女生厕所!怕被人看到不好解释,特意拿着铁锨说要义务帮学校挖后面的粪池!
他还曾经跟学校外的几个混混搅和一起,吹牛自己有钱,跟他们一起去公社国营馆子喝酒!那钱就是福爷爷给他的读书钱!
还有人举报他曾经诅咒福爷爷牺牲的儿子,侮辱英烈等等。
然后知道不知道的,慢慢地也被别人挖出来,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做这样的事儿。
听人八卦这些事儿,福爷爷也只是叹了口气。
大家聊得热闹,一群孩子也挤在那里玩抓石子的游戏,顺便听大人讲八卦,听不懂也不耽误自己丰富抢裤子玩鸟的剧情。
姜芸也听得有些无语,她探头看看外面,雨下得很大跟瓢泼一样,她也没法回家,只能继续留下听八卦。
袁野站在她旁边靠外的位置,他年轻男人热量很大,离得近她都觉得热烘烘的。尤其刚才他握她手的时候,那掌心都是滚烫的,现在想起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正胡思乱想,就看到雨里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等那人到了近处,她认出来竟然是宋文昌!
宋文昌跟落汤鸡一样,背着自己的书包和一点行李,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冲进大队部的门楼下抹了一把脸就看到姜芸、袁野还有福爷爷等人。
他的脸顿时变了几变,眼中有仇恨的光芒闪过。
袁野冷冷地看着她,顺势把姜芸往自己身后揽了一下。
福爷爷等人也看到了狼狈不堪的宋文昌,原本热闹的场面瞬间死寂。
一双双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他。
如果是从前,他早就发怒了,这会儿他却努力按捺着,最后看着福爷爷,朝前走了一步,“扑通”就跪在福爷爷脚下,“爷爷,我错了,你帮帮我吧。”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错了,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认错,福爷爷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所以狡辩没用,他已经做好准备,无论别人怎么指责自己,教育自己,他都好好听着。
“我不能不读书啊,我从小就读书好,要是不能继续读,我就白瞎了啊。”
“爷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规规矩矩的,我要是能举荐上大学,我就好好孝敬您……”
他声泪俱下、涕泪横流地哀求。
福爷爷冷眼看着他,心潮翻涌,都是年少时候自己兄弟们相处的片段。
都说年纪大了,会无限怀念过去,沉溺与过去无法自拔,对现在的人和事就会比较冷漠。
不,福爷爷想自己不是的,怀念过去,也不会耽误现在。
他现在有闺女孙子,还有一个养子袁野,他不会留恋过去。
坏坯子就是坏坯子,改不了的。
他来求自己,不是认识到错误,而是因为不得不低头,这种不悔改的人,自己原谅他,就是引火烧身。
当年宋文昌跟他住的时候,趁着福爷爷不注意就翻箱倒柜,要偷他的存款,找不到就各种蒙骗。
只可惜福爷爷并没松口把存款都留给他,因此他就觉得福爷爷不是真疼他,还防着他呢。
他寻思要是真变成一家人,福爷爷就不会再防着自己了吧。他寻思反正黄月姑和宋长碓有一腿,干嘛不让她勾引福爷爷。于是他就撺掇黄月姑,让黄月姑托一个老婆子去跟福爷爷说亲。
福爷爷一听当场就黑了脸,直接拒绝,让不必说这种话。
黄月姑也觉得臊得慌,可宋文昌却不当回事,还逼着黄月姑去勾搭福爷爷。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哪里还有不行的?
他让黄月姑脱光了睡在福爷爷被窝里,等福爷爷回家上炕,那还不是百分百的事儿?
结果福爷爷虽然和善却有坚不可摧的底线,看到她大晚上出现在自己炕上,直接就说了狠话,两家断绝关系让他们以后不必再和自己来往,还拿了二十块钱了断。
当时宋文昌根本不当回事,觉得福爷爷就是一时生气,过阵子就好了。
哪里知道,福爷爷是真的铁了心不再理睬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