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他不香吗 第44章

作者:狐狸毒唯 标签: 打脸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侯府的下人也认得这位是谢府管家,很是客气地解释一番:“这是张姨娘,早年害了咱们夫人,侯爷方才吩咐咱们将她送去官府。”

  李林了然,这跟他预料的差不多。“官府我熟啊,我跟你们走一趟。”

  闻言,侯府的下人连连道谢。一行人将张氏送到官府,侯府的人将事情尽数道来,却隐瞒了老夫人的手笔,衙门的师爷将案情记下,便让狱卒将张氏收押了。在李林的‘刻意提点’下,衙门当值的官员连连保证对张氏‘多加关照’。

  送走了侯府的人和李林,当值官员一声令下,张氏被狱卒拖进了最里边一间牢房,狭小的牢房里散发着一股恶心的腐臭,地上铺着肮脏的杂草,上边沾染了不知什么人的血迹。

  张氏扒着牢房的栏杆不断叫冤,却没有人愿意理她。

  *

  傍晚,忠义侯府前厅。

  颜姨娘身子不适回了自己的院子,楚景和楚月娥听闻母亲被送官府后大声吵闹了一阵,最后被楚侯爷勒令关在原张姨娘的院子里不许外出。下人们知道轻重,没有人再议论此事,倒是那位刚小产的侍妾刘氏院里时不时传来哭声。

  方才在人前楚侯爷还算维护老太太的颜面,此刻前厅只剩自家人,连谢杳都在外边回廊下候着,他便忍无可忍了。

  “母亲,您对林氏不喜,对她百般刁难,甚至后来苛待岚儿……凡此种种,儿子不曾有二话。您为何如此残忍,非要她性命不可!”

  老太太闭着眼睛坐在上首,身子向后仰,略显虚弱地靠在椅背上。

  “这个女人命里不祥,她一嫁进侯府就克死你父亲,还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保不齐有一天便要克你了。”

  楚侯爷哑然,听母亲这番说辞只觉得可笑至极。

  “儿子与林氏原就是两情相悦才合为夫妻,成婚一直恩爱和睦,旁人见了都会夸赞一声般配!您何以认为是林氏把儿子迷住了?”

  说着,楚侯爷的语气忍不住激昂了几分:“再者,儿子与林氏还未相识的时候父亲已经身染重疾,您将人之生老病死强加于无辜女子,未免太过荒谬!”

  老太太睁开了眼睛,盯着他的目光一寒,“这个女人死了快二十年了还能让你我母子反目,还不足以说明她命带不祥吗?”

  楚侯爷被呛得脸色通红,半晌才低喝一声,“不可理喻!”

  老太太眼中神色狠厉,沉声道:“林氏比你大了六岁,她过门时的年岁做你的庶母都绰绰有余!你被一个不祥的女人迷了心智,不顾父母之命硬要娶她,我看是你不可理喻啊!”

  楚晴岚坐在侧座的最末端,听到老太太口中不断冒出的恶毒之语,心中的憋屈几乎没过仅存的理智,葱白一般地指甲深深陷在掌心。

  她忽然想起前两年过年的时候,她请求去京郊看望母亲,老太太和张姨娘听罢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之后每每提及母亲,她们脸上总是骤然煞白……那时她不明白为什么,今日总算知道了。

  这是做了亏心事,害怕遇上亡魂啊。

  楚晴岚面色一冷,抬起头看向面前两位长辈,突然出了声:“老夫人,您厌恶我母亲,可以有很多种方式要求她与父亲和离,但您万不该下此毒手。”

  老太太专断一世,哪能容忍一个晚辈在她面前说教?呵斥道:“长辈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楚晴岚却没打算再敬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刻意露出诡异的笑容,自顾自道:“您不该出此下策,因为……杀人偿命,自古皆然。”

  楚晴岚年岁渐长,面上的五官都已经长开了,与当年刚嫁入侯府的林氏有七分相像。老太太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容冲她惨笑,果然被吓住了,扶在一旁茶案上的胳膊轻轻打着颤。

  老太太半晌才缓过劲来,硬是板着脸道:“呵,我活了这么些年也活累了,二姑娘有胆识,大可以杀了我为你母亲偿命。”

  她赌楚晴岚不敢。

  孝之一字可是写入国法刑律的,楚晴岚要是真敢杀了自己的祖母,那她也算活到头了。以谢杳一人之力,还想躲过满朝士大夫的唾骂不成?

  楚晴岚倒是淡然,听了这话轻笑一声道:“您说笑了,我一介晚辈,怎敢让您偿命。”方才她没有错过老太太眼底划过的惊恐,心下大为畅快,便也没了继续捉弄的兴致。

  她扭脸看向父亲,看似低眉顺眼地温声道:“父亲,母亲虽故去多年,但仍是您的结发之妻,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还请您顾念旧恩……莫辜负了母亲。”

第55章

  楚侯爷不得不将思绪从往事中抽离, 神情复杂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您为忠义侯府操持家务辛劳半生,是该好生休息了。”

  老太太警觉, 死死攥紧拳头盯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弑母不成?”

  “儿子不敢。”楚侯爷低了低头,沉了声道:“儿子在安陵老家还有一处别院,紧挨着楚家祖坟。您与父亲分别已久,想来应是十分惦念, 不如就回老家颐养天年,时常与父亲说说话也是好的。”

  老太太哪里肯依, 听罢便是一脸怒容,“安陵何等破败?那分明是乡野之地!你这是要我颐养天年还是要将我流放?”说着她颤颤指着儿子的鼻尖,斥道:“你这孽子为了一个女人对生母不孝,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楚侯爷的脸色微变,望向老太太的目光里竟掺杂了些许厌恶。

  安陵是楚家先祖发家之地, 虽偏远穷困了些,但也容不得外人贬低。老太太嫁到楚家大半辈子, 按说已是楚家的人了, 此时却这般出言不逊, 可见她从未将忠义侯府视为自己家。

  楚侯爷冷了脸, 不复从前客气恭敬, “为母先慈,为子方孝。您不慈在先,便休怪儿子不孝了。”

  “孽子!”

  “砰——”

  老太太气急,抄起茶案上的白瓷茶盏砸向他,茶水溅了楚侯爷一身,还有几片茶叶残余挂在他衣领上, 那可怜的茶盏则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父亲!”楚晴岚下意识惊呼一声,抽出袖中的手帕上前去替父亲擦拭额边茶水,再掸去衣襟上挂着的茶叶。她敏锐地发觉水渍溅到的地方微微发红,显然老太太砸下来的茶水温度不低,她赶忙推门超外边分附一声,“去请大夫。”

  老太太也意识到伤到了儿子,脸上闪过惊诧,按着扶手便要站起身。楚侯爷抿着唇,拳头一紧,眉眼之间尽是隐忍。老太太张了张口,关切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母亲累了,早些休息吧。”楚侯爷抬手拍了拍被溅湿的衣领,起身便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走到门边才突然停下来,声音淡淡道:“这两日儿子会让人替您收拾行囊,待天气再暖和些便送您去往安陵。”

  楚晴岚望了一眼老太太如遭雷劈后颓废的神情,在心底暗自嗤了一声,随即跟上了父亲的脚步。

  出了门外,谢杳看到两人的身影便走上前来,朝楚侯爷拱了拱手道:“方才听见岚儿吩咐请大夫,可是父亲身子不适?”

  楚侯爷虚弱地摆了摆手,像是对颈边烫红的伤处毫不在乎。“没什么大碍,今日让贤婿看笑话了。天色不早,晴岚还怀着孩子,你们小两口早些回去休息吧。”

  谢杳看向楚晴岚,显然是看她的意思。楚晴岚犹豫了片刻,上前去挽住了谢杳的手,随后朝着父亲颔首欠身,“那女儿先回去了,父亲待会儿还是让大夫看看。”

  楚侯爷有些心不在焉,摆摆手让人送他俩出了侯府。

  坐上马车之后,谢杳问起他们在屋里说了什么,楚晴岚便从头到尾转述了一遍。

  “楚家祖坟在安陵?”

  “嗯。”

  谢杳眉头微蹙,“那为何你母亲葬在京郊白龙山?”

  提起此事,楚晴岚神情不可避免的暗了下来。“老太太说母亲命带不祥,不能迁入安陵。”

  谢杳略有不屑,嗤笑道:“我看是她害怕报应不敢百年之后相见吧。”

  楚晴岚突然眉心一动,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他道:“你说,若是劝父亲将母亲迁回安陵……”

  谢杳一想救猜到了她的打算,不禁笑出声来,“让老太太整日守着自己谋害的亡人,恐怕要寝食难安了。”

  五月,端阳刚过便有消息传来,张氏在狱中自尽。

  楚晴岚听罢便罢了,在牢里待了半个月,想来张氏也吃了不少苦头。倒是谢杳对此略有不满,死了便是解脱,活着才是对她的折磨,这么容易让她解脱,牢里那么多狱卒是干什么吃的?

  但人都死了,总不能为一个废了的妾室追究衙门的失职吧。谢杳握着亲信送来的信件,目光停在‘服毒自尽’四个字上,若有所思。

  “查还是要查的,张氏入狱时可没藏毒,是谁给她提供的方便?”

  面前穿着黑衣的男子低着头应声是,得了令便退下了。

  男子前脚刚走,楚晴岚后脚就提着食盒进了书阁,径自登上三层来到谢杳身旁,将炖好的糖水放在桌前。

  谢杳抬头看见来人,脸上的神情顿时柔和了许多,握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道:“大夫都说了怀着身孕不宜操劳,你怎么又进厨房了?”

  楚晴岚不满道:“炖个糖水算什么操劳,你把我看得太虚弱了吧!”

  “我这是心疼你。”谢杳弯着食指刮刮她鼻尖,宠溺地说。

  楚晴岚笑了笑,没多做争辩,侧过身舀一勺糖水直接堵住他的嘴。

  “对了,过两日随驾东巡,我把你喜欢的几件常服都包好了,官服要带上吗?”

  谢杳咽下糖水,舌尖还遗留着一丝丝甘甜,心中顿觉温暖。闻言,伸手搂住了她肩膀道:“保不齐半道受命办差,还是带上吧。”

  楚晴岚顺势依偎在他怀中,谢杳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信疏,两人靠在一起,虽一言不发也难掩浓情蜜意。

  五月初八,御驾东巡,自宫门而出,受百官恭送出京。

  皇帝不在京中,自当由太子监国,这是太子受封以来承担的第一个重任。皇帝为保稳妥又让靖安王从旁协助,却不知手足之间暗潮汹涌。

  “父皇为九州社稷出巡仙山以求神女庇佑,儿臣虽不能往,但在此诚心叩拜,愿父皇东巡顺利。”

  “愿天佑社稷,愿神女降福!”

  太子身着华服携百官叩拜,朝着御驾上那九五之尊大声恭祝,一时之间,气氛澎湃。

  皇帝看似心情愉悦,笑着示意众人平身,回过头请国师南清真人唱念青词,随后命太监将青词原稿焚烧以祭神灵。

  南清真人怀揣拂尘垂着眼皮嘀嘀咕咕念了一套不知什么话,半晌才面露微笑,对皇帝说道:“陛下,吉时到,可以启程。”

  皇帝闻言稍觉欣然,返回马车内,朝外边的太监分附一声,“启程吧。”

  太监高呼,“启程——”

  百官再拜,“恭送万岁。”

  南清真人上了皇帝身后的那辆马车,放下车帘之前,他的目光投向底下黑压压的人群,不知是在看谁。

  “国师,咱们该启程了。”小太监在旁催促。

  南清真人于是放下帘子,淡淡道:“走吧。”

  随着一行人逐渐远去,消失在京城东门的宽阔长街,太子率先放下戒备,转过身面含笑意地扫视一圈,对百官道:“孤受命负监国之重任,恐有处事不周之处,还请诸位大人多多担待。”

  百官连忙俯首,直呼不敢。

  太子又望向一旁,靖安王坐在轮椅上,神情有些晦暗不明。

  “四弟。”

  靖安王回过神来,朝他低了低头,恭敬道:“太子殿下。”

  太子笑意更甚,“父皇让四弟从旁协助,四弟可要多多尽心啊。”

  “臣弟谨遵圣旨。”靖安王道。

  寒暄一番,太子收敛了笑容,拂袖回到城中,坐上了返回东宫的马车。一上马车他的脸色就变了,稍稍挑起车帘一角,对外边吩咐道:“让人盯着靖安王府,别让那瘸子坏了孤的大事。”

  外边小太监急忙应声“是。”

  太子离去,百官这才敢陆续回衙门办公,靖安王身旁的下人弯下身小声问,“王爷,咱们回府吗?”

  靖安王眯着眼睛望向太子远处的方向,半晌才道:“回府。”

  *

  早在上个月皇帝提出东巡的时候,南清真人便说,修道之人当摒弃世俗,不应仪式过重。正因如此,此次东巡的车驾一应从简,除了车队稍微长些,边上的侍卫稍微多一些,光从马车的外表来看,谁也看不出这是皇帝的御驾。

  皇帝的御驾都如此低调,随行大臣自然不敢逾越了去,故而随行的马车大多外表看起来朴素无华,至于里边是什么情形,皇帝也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