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枸杞黑乌龙
“您可得快点好起来,等您好了,咱们早点回去
,到时候她们要是生气,爷得负责哄她们,我是不管的。”宋琉璃看着四爷笑眯眯地说道。
说完她松开四爷的手,从床上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好啦!咱们现在脱光光,洗白白!”
四爷脸都黑了:“……”
虽然他也不喜欢自己身上这股子味道,可不知为何,听见宋琉璃的话,他突然就不想擦洗了。
但他毕竟还虚弱的厉害,宋琉璃也不管苏培盛在一旁欲言又止,特别欢快地把四爷脱得只剩亵裤。
有人拿着扇子在外殿扇风,这算是他们唯一能想到让空气流通的法子了。开水和醋已经在炉子上咕嘟嘟冒着热气,酸气与室内的味道一中和更是难言的销魂。
可这会子所有人都在屋里呆了好一会儿,也有些习惯了,宋琉璃只皱了皱鼻子便笑着接过茯苓投好的帕子。
“爷在屋里躺了许久,看着倒是白嫩了不少呢。”一边给四爷擦洗,宋琉璃还一边不停地跟他聊天,“就是您现在看着比我还瘦,瞧瞧这排骨,好清晰呀!”
四爷脸色越来越黑,这女人说话也太不注意了些,什么白嫩,什么排骨,这是说猪呢?
……
他气得干脆闭上眼睛不看,可是有这么个小狐狸在殿内热热闹闹说着话,生气之余,四爷那空荡的心到底是安稳下来。
等擦洗完,苏培盛赶紧给四爷换上了干净的里衣,背着他起身,月晴和半夏赶紧把床上的东西给换了干净的,换下来的听太医医嘱直接拿去烧掉。
等四爷再躺下来,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承德行宫的大殿都盖得不低,又是按照满族万字炕的样式盖的,十几扇窗户一开,再有扇子扇着,没两个时辰殿内就好闻了些。
宋琉璃还叫人送了橘子过来,把橘子皮都叫人扔在了房内的四角,殿中熏香炉的位置也放了各类瓜果。
钮祜禄氏进来的时候,本来都屏住了呼吸,可等憋不住时,闻到的就是带着点子醋酸味的果香气,她忍不住愣了一下。
“给钮祜禄格格请安。”苏培盛看见钮祜禄氏进来,特别恭敬地给她行了礼。
“婢妾给宋侧福晋请安。”钮祜禄氏已经知道宋琉璃来了,这就是来拜见的,当即也给宋琉璃行了礼。
“钮祜禄妹妹快起来,不必如此多礼,你辛苦了。”宋琉璃等钮祜禄氏蹲下去以后,才示意茯苓扶她起来,说话间笑得温婉又单纯,却叫半夏觉得别扭极了。
她不知道这种别扭叫做白莲花的光芒,可宋琉璃依然是带着软软的温柔,似水一样看着钮祜禄氏:“若是没有妹妹照顾,爷只怕……妹妹可是爷的恩人,以后千万不必如此多礼。”
钮祜禄氏:“……”有本事说骚话你有本事在我行礼之前说吗?
“侧福晋严重了,礼不可废,婢妾该当给侧福晋行礼。婢妾也不过是赶巧,都是爷身子骨好,并非婢妾的功劳,万不敢以恩人自居。”钮祜禄氏也经历了那么多年的宅斗,如何能因为宋琉璃一句话陷进去,她脸上带着点仓惶赶紧蹲身道。
宋琉璃扭头看着四爷挑了挑眉,回过头笑意带上了几分赧然:“你看我,我不会说话,妹妹别见怪,我就是心里感激妹妹,妹妹可用过晚膳了?”
钮祜禄氏一点不敢大意,谨慎地低着头道:“回侧福晋的话,婢妾用过了。”
“真是不凑巧,我和爷忙活到现在,都还没用晚膳呢,还想着你若是也没用,就一起。”宋琉璃笑道,“这些日子辛苦妹妹,我来了你就可以好好休息几日了。”
我们还没吃饭你赶紧滚蛋,后头别来恶心人,话说得够清楚了吗?宋琉璃笑得灿烂,眼神却带着连苏培盛都看得出的居高临下。
她没指望能几句话让四爷厌恶了钮祜禄氏,可是恶心恶心她还是可以的。
钮祜禄氏无奈,四爷不说话,宋琉璃身份便是最高的,她现在还没功成身退,一点都不敢造次,只能再度蹲下身去:“那就辛苦侧福晋,婢妾先行告退。”
等钮祜禄氏走了以后,苏培盛赶紧去传膳,宋琉璃坐在床上,看着四爷打量的眼神,轻哼一声:“爷不用看啦,我就是不喜欢她。”
四爷这会子舒服了,精神便好些,将宋琉璃圈在自己胳膊范围内,挑了挑眉,省着力气没说话。
“她若是有药,为什么一开始不给爷,别说怕药会伤到爷的身子,见爷不好才不得已为之,太医也不是吃干饭的。”宋琉璃干脆趴在床上,“就算是我小气好
了,一想到爷受了这么多罪,还只有她在,我心里难受。尤其是她确实救了爷,我还必须得对她好,心里就更呕得慌。”
苏培盛吩咐完一进门听见这话就愣了,宋主子这话……没毛病啊!
四爷听得若有所思,钮祜禄氏的说辞其实并无漏洞,那时候他药石罔医,是死马当活马医,太医说药是好东西,不会伤害身体,苏培盛才咬着牙给他喂了。
宋琉璃这只是吃醋罢了,可她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无,怎么就不能早点拿出来叫太医去做决定呢?
到底是他的安危重要,还是救了他的命从此不一般更重要?
人心是个难以揣测的东西,四爷带着几分疲惫闭上眼睛,也遮住了眸子里的种种思量。
第82章
钮祜禄氏一进西侧殿, 脸色就沉了下来, 玉霜和玉梅都有些忐忑。
“格格,您可要歇下了?”玉梅上前轻声问道。
钮祜禄氏脸色冷淡地坐在榻上:“不急, 把棋盘摆上。”
她没有对底下人随意发火的习惯, 真要奴才不好用,直接想办法处置了就是, 可她现在心思实在是乱, 只能手谈几局冷静一下。
捏着圆润冰凉的棋子,她心底才稍微平静了些。说实话福晋会派人过来她是有预料的, 当初她不也派了耿氏过来吗?不然耿氏那个憨货又怎么能生下弘昼。
让她始料未及的是来得人,竟然不是伊氏和李氏,反倒是没有小阿哥傍身的宋琉璃。
若只是这样就算了, 那宋侧福晋说话还绵里藏刀,稍不注意就要掉到陷阱里去,怎么看她对自个儿都有一股子敌意。
难道她知道那封信的事情了?可若是知道, 又为何不跟四爷说呢?真要是说了, 她虽然不会有妨碍, 绝不会是现在这个境遇。
可恨她当初还想过,若是宋琉璃指认她, 她要如何给对方扣个妖魔鬼怪的帽子来着,谁料到对方比她想得更谨慎。
不好就不好在这谨慎上, 宋琉璃滑不溜手,又是封号侧福晋,她如今只是个格格, 处处都受掣肘。
若她在四爷跟前儿说些什么……只怕她这段时日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啪!”重重放下一枚棋子,钮祜禄氏眼神中的阴冷越发浓重。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爷得了时疫,这可是传染的,就算是死个侧福晋……也没人能说得出什么来。
钮祜禄氏眼神闪烁了几下,捏着的棋子一时不知该放到何处。
若真是对宋琉璃动手,眼下在这行宫里,她能做的事情太少,恐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
在府里一年多才收服了只三个奴才,若真是把宋琉璃弄倒,少一个两个的倒也不算什么,她也有洗干净自己的法子。
可……若是对方没死呢?想起那无疾而终的密信,向来谨慎的钮祜禄氏有些犹豫了。
宋琉璃还不知道钮祜禄氏又想着对她动手,到底奔波多日,她胃口不算好,见四爷喝粥都困难,她也没吃多少。
用过晚膳她很
快就洗漱好了躺在了四爷身边。
“你去……东侧殿。”四爷艰难地沙哑道。
“哼,东边不是住着人吗?我才不去。”宋琉璃转个身抱住四爷的胳膊,天气一转凉,良好的营业热情又厚着脸皮回来了,“我就要睡这里,人家千里送温暖,爷还不许人家睡得舒服点呀?”
四爷无奈地看着骄纵都看起来可爱的小狐狸:“爷的病……会传染。”
“我不怕,我跟爷说过,老天爷庇佑着我呢!您瞧,我带了平安符,取暖符,安眠符,六甲符,我一定不会有事儿,而且我跟爷睡在一起,老天爷肯定连爷一起护着。”
宋琉璃骄傲地仰起头,在四爷瘦削的下巴上亲了亲:“谁叫爷是我男人呢!”
四爷:“……”
“六甲符……是什么?”他虽然信佛,可对道家文化也有所了解,取暖符就够生僻的,六甲符听都没听过。
宋琉璃拧着眉心噘嘴:“这个我就不知道啦,我听老嬷嬷说不是有什么祝由六甲术吗?好像野道士送给嬷嬷的,我也没什么目的性,干脆就都学了。”
四爷哭笑不得,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且不说这随便学一学是不是真能画对,就是画对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可她到底是好意,只由着她折腾便是。
宋琉璃将符篆塞到四爷枕头底下,然后才轻轻跟四爷靠在一个枕头上:“爷别不信呀,老人都说心诚则灵,不管灵不灵,心都要诚才行。”
四爷点点头:“听你的,睡吧。”
他很诚心,即便知道不可能是真的,他也愿意相信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刚开始病了时,跟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又拉又吐,向来骄傲的皇家阿哥连起身都做不到。
就这么被康熙扔在行宫里,他很有些万念俱灰,有时候都想着就那么死了也不是不好。
可看见这小狐狸,他舍不得死了,他要好起来,要给她一个小阿哥,要让她成为……大清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四爷闭上眼,遮住眸中的火热,揽着已经呢喃着睡过去的宋琉璃,难得很快也有了睡意。
第二天一大早,宋琉璃就隐隐约约听到了外头有人在说话。
后来苏培盛又回了些什么,她没听清楚就又睡了过去
。
等再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四爷靠在堆起来的被褥上,正拿着一封信在看。
“皇阿玛给大宝起名叫佛尔果春,小宝叫塔娜。”四爷见她醒过来,低低地摸着她头发道。
宋琉璃刚醒还有点懵,佛尔果春好像是灵瑞的意思?塔娜……是啥意思来着?她满语就半桶水晃荡。
“佛尔果春是灵瑞,塔娜是宝珠,皇阿玛很喜欢她们两个。”四爷像是看出了她不理解,干脆解释道。
四爷觉得许是见到宋琉璃他心里终于有了些期盼,有这小狐狸在,他一整晚都睡得挺好,身体这会子轻快了许多,今日说了这么多话,也只是有几分轻喘而已。
宋琉璃赶紧坐起身来:“爷先喝点水润润嗓子,我先去洗漱,然后咱们再聊。”
见宋琉璃去净房收拾,四爷冲端着温水的月晴摇了摇头,喝多了水出恭太不方便,他不想在宋琉璃流露出虚弱来。
等宋琉璃收拾好,穿着一身玉髓绿色旗装婷婷走出来,叫四爷看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苏培盛就躬着身子冲她笑:“宋主子,钮祜禄格格在外头候着呢,您看要不要见?”
“她过来做什么?”宋琉璃悄悄撇了撇嘴,“不是叫她休息几日吗?”
苏培盛笑得特别讨巧:“钮祜禄格格说宋主子身份尊贵,给爷擦身子的活儿她是做惯了的,想要给宋主子分忧,也叫您能好好用个早膳。”
在苏培盛看来,钮祜禄格格这话没毛病,宋主子本就是金尊玉贵叫爷宠着的,丫头的活儿自然得身份低的人来干,宋主子只要陪着爷吃好喝好,开开心心的就行了。
可他话一说完,宋琉璃就狠狠瞪了四爷一眼,轻哼出声:“看来我有点碍事了呀!”
如此说着,看四爷神色有些无奈,她也不肯算完,干脆冲着茯苓和半夏吩咐:“算了,你们两个还是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咱们搬到东侧殿去,省得耽误了钮祜禄格格伺候!”
苏培盛有些发愣,这是怎么个话儿说的?只是擦擦身子,又不是侍寝,宋主子这吃得哪门子的醋呢?
四爷倒是隐约有点明白,他冷着脸瞧了苏培盛一眼:“叫钮祜禄氏在西侧殿呆着好好休息,没事儿不
用过来了。”
说完他顿了一下:“一会儿你给爷擦身。”
苏培盛赶紧低头应声:“喳!奴才这就去跟钮祜禄格格说,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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